络青衣面色一黑,这特么的是在逗她!哪个混蛋玩意儿教的?
“不是!”声音中压抑着愤怒,对他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无妙,“这是怎么回事?”
沐羽抓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欢笑道:“沐沐看他睡在主人身边,怕他会对主人图谋不轨,就一脚踹下去了,想不到他睡得那么死,砰的一声沐沐吓得捂住了眼睛,那一瞬间地都颤了呢。”
络青衣看着他眉飞色舞的说着,嘴角抽了抽,“你说他睡在我身边?”
“是啊!”沐羽点着头,兴奋的小脸向下一拉,“他还抢了主人你的被子,踹他活该。”
络青衣揉了揉额头,点点头,“的确活该。”抬头看了眼天色,还有不到半刻便要上早朝了?
“你…”络青衣将手从沐羽手中抽了出来,“我要去上朝,你跟不跟我去?”
“当然去!主人在哪沐沐就在哪!”沐羽像拨浪鼓一样点着头,眨着金灿灿的瞳子,恍惚间他脸上笑意竟比外面照射进来的阳光更温暖些。
“还能化成蛇形吗?”络青衣下床穿衣,绕过地上的无妙,手指浸入水盆中开始净面描摹。
“主人是不喜欢沐沐现在这个样子吗?”沐羽才不管那么多,咻地蹦下地,从无妙身上跳了过去。
“喜欢。”又萌又嫩又白净的小正太谁会不喜欢?络青衣净了面,拿着药膏在脸上描绘,“不过要是你一直这样,会给我惹麻烦。”
沐羽哦了一声,有些失落地低下头,一道金光闪烁,地上多了一条通体银白中间一抹红似朱砂的小蛇。
络青衣看了他一点,拍了拍他的头,笑道:“以后没人的时候在变回来。”
沐羽一听,眸子瞬间重新焕发光彩,点着头,甜甜软软的开口:“好。”
今日早朝上墨泓见墨彧轩打着哈欠懒散的走了上来,眸子深了深也没训斥,面上严肃,沉声道:“想必众卿也知近些日子边关战事开打,鸾焰虽非弹丸小国,却是易守难攻,如今战事吃紧,我雪月国库并不充盈,建造广陵一事先停,朕欲再拨五千两派人送往边关,并非通过下县之手周转,众卿也知贪污自古有,朕欲除之却难尽,故而这护送军饷的人定要慎重!不知众卿心中可有人选?”
此话一出,大臣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此事有利有弊,若是成功把军饷运往边关,定会得皇上刮目相看,这日后堪称平步青云,可若在途中被盗匪劫走,或是还没抵达边关便受不了这一路的苦跑回来,这…这岂不是要怪他们推选错了人?
“太子,你可有人选?”墨泓见众大臣商量不出结果,将目光看向墨盵嘢。
墨盵嘢抬起头,笑道:“父皇看儿臣如何?儿臣身为雪月太子,自是有这责任绝不会临阵退缩!”
墨泓似是考虑了片刻,摇摇头,“就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有是有,可就是…
顿时,有些大臣看向那抹卓然的身姿,那人一脚交叉点着地面,双臂环胸,双眸轻闭倚着身后的柱子,这是…这是睡着了?
吸气声此次彼伏,九皇子是个好的人选,以他高深的内力与强大的玄技没人敢前来找死,只是他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谁能放心?
墨泓随着一些大臣的视线看了过去,再看见墨彧轩那慵懒而睡的模样,面色一沉,气怒的一拍桌子,桌角都跟着颤了几颤,“九皇子!”
有些大臣被这极具威严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九皇子啊,您怎么总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呢!
络青衣看了看他,冷笑一声,也低下头,这时候还有心情睡觉,要么是故意惹皇帝生气,要么就是嫌命太长来作死的。
只是这一声似乎对他而言没什么作用,那人依旧靠着柱子,睡得正香。
墨盵嘢冷冷的勾着嘴角,眸光犀利,“九弟,这是朝堂之上,你睡得倒是安稳!”
墨泓周身散发着寒意,眼中聚拢浓浓的黑色,也没发作,只是这威压逼得人喘不过气。
“继续!”墨泓收回视线,看向大臣们,大手一挥,权当做没看见。
络青衣嘴角微弯,我的皇上,您现在对这个儿子也没办法了吧!墨彧轩,果真是令谁都头疼!
“父皇,请您允许儿臣自荐,儿臣去意已决。”墨盵嘢拱手垂首,不再看墨彧轩。
众大臣收回心神,想着太子殿下自荐,这万一出了事也跟他们没什么关系,若真要他们推举出一个人来,也是为难,还不如让皇上同意太子殿下的决定。
“臣认为,太子殿下是最合适的人选。”有大臣立即附和。
“臣也认为,护送军饷一事唯有太子殿下足以胜任。”
墨泓环扫了眼众大臣,面色始终黑沉着,半晌,终于开口:“边关吃紧,将士浴血,朕心有不忍,故特派太子墨盵嘢护送五千两军饷,于五日后启程,不得有误!”
“儿臣领旨。”墨盵嘢恭敬地开口,眸光扫向络青衣时停顿了一刻,又看向墨泓。
络青衣皱皱眉,只觉那目光很是刺眼,抬头望去,见靠着柱子的墨彧轩不知何时醒了,正笑吟吟地看向她。
墨泓也发现墨彧轩醒了,不过当着众臣的面不好发作,压下怒气,沉声道:“退朝。”
络青衣回神,捏着嗓子尖细的喊了一声,“退朝——”
众大臣三三两两的向外走去,墨盵嘢瞥了眼墨彧轩,也离开了九霄宫。
“皇上,奴才扶您去歇息。”络青衣弯着腰走到墨泓身边,墨泓挥挥手,“你也下去。”
“是。”络青衣点头,不再看墨彧轩一眼,甩着拂尘出了大殿。
路遇凌圣初住的那所宫殿时,特意抻着脖子看了一眼,最外边的大门半敞,也只能看那些绿油油的菜叶迎风而立,哼了一声转过身迈着大步回去。
只是她前脚刚走,凌圣初便出了房间,面色淡然,气息淡薄,一袭白衣气质如仙,眸光静静的看向前方那道身影。
络青衣回了房间,见无妙仍然睡在地上,先将沐羽放了出来,走过去先是踢了踢他,见他不醒,又蹲下身,对着他耳边喊了句:“妙公公,您该起床了!”
无妙烦躁的挥了挥手,嘴里嘀咕着,翻了个身,睡得更香。
“这人…”络青衣勾起嘴角,侧头看见沐羽已经变成了那个可爱的萌正太,对他招了招手,“小沐沐,倒杯水来。”
“嗯。”沐羽踮着脚,费力去拿桌上的茶壶,手脚并用的爬上椅子,小手将杯子放正,跪在椅子上倒着水,神色极为认真。
“主人。”沐羽双手仔细小心的端着水,嘻嘻一笑,“我来吧。”
络青衣看了看他,这小家伙儿还挺聪明,点了点头,“叫我主人怪别扭的,你就叫我,嗯…叫我姐姐吧。”
沐羽噘了噘嘴,眸中波光闪闪,“我比你大好多…能不能…能不能叫你妹妹?”
络青衣打量了这小可怜一眼,挑眉道:“你比我大?”见他无辜的点头,又道:“此事容后再说,现在你先把他给我弄醒。”
沐羽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示意络青衣离远些,噗的一声全数喷在无妙的脸上。
无妙猛然惊醒,坐起身,眸光还有些怔楞,转头看了看络青衣,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咬牙道:“女人,是小爷伺候你回来的,一个觉都不让小爷睡安稳了?”
络青衣弯着眉眼,“看我做什么,是他做的。”用手指了指沐羽。
无妙顺势在转头,见沐羽睁着灿金的眸子看着他,手中还拎着滴着水的茶杯,“看本尊做什么,是主人吩咐的。”
本尊,还比她大?
络青衣眸光一闪,看来沐羽的身份不简单啊!这世界,连蛇都能变成人了,真想知道白素贞是不是还在雷峰塔下压着呢。
“他是谁?”无妙又看向络青衣,见她耸了耸肩,“沐羽啊…应该是在你睡着后他就变成这样了。”
“他…”无妙有些震惊,上去捏了捏沐羽圆滑的小脸蛋,又拍了拍,“你不是一条蛇吗?怎么变的?来,在变一个给我看看,这么神奇?”
“本尊是你说变便能变的吗?”沐羽鼓着小脸瞪着他,嘶了一声长长的信子从嘴里吐了出来,“主人让我在没人的时候变。”
“那你现在怎么变了?”无妙松了手,看见他这红色的信子还是有点害怕的,再看他眉间颜色鲜艳的红莲花,撑着身子向络青衣那退了退。
“因为本尊从来就没有把你当过人啊!”沐羽说的毫不在意,摇头晃脑的,收了信子,对着他甜甜一笑,却使得无妙浑身颤了颤,在听沐羽接着说完下一句,一口陈年老血差点当场喷出。
“怎么揍你都不醒,猪都没你睡的沉。”
第七十八章 凤毛麟角
无妙毕竟还是好面子,听见沐羽犀利的言辞后面色一红,有些羞赧的看了眼络青衣,他昨天也一样喝了酒,再加上在醉璃苑提心吊胆几日,自然是睡得熟,只是想不到会雷打不动。
络青衣轻咳一声,看着无妙,“醒了还不走?”
无妙哼了一声,盘腿而坐,“小爷我还就不走了!累死累活的带你回来就去了小爷半条命,小爷凭什么走?”
“我有那么沉?抱个人就累死你了?还真是无用。”络青衣睨了他一眼,鄙夷道:“不如你改名叫无用算了。”
无妙嘴角一抽,哼唧着:“这叫生动形象的比喻,小爷力气大着呢,就是你太沉。你这个女人不知道知恩图报么?小爷送你回来还要撵我走?小爷还没休息够,不走,就不走!”
络青衣好笑的看着无妙死皮赖脸的模样,不欲理会,对一旁嘟着嘴的沐羽招招手,“你过来。”
沐羽见主人终于想起他了,笑容一绽,蹦蹦跳跳的过去,身后的无妙也随之拍着衣服起身。
“主人。”沐羽甜甜一笑,一脸萌样,“主人要沐沐踹飞他吗?”
无妙身子一歪,一个小破孩都敢踹飞他了?若不是昨夜睡得沉,他怎么能让一条蛇给他踹下床。
络青衣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刚要开口,见无妙摆着手,“大半夜的小爷陪你喝酒,又送你回来,你你你,真要这么无情吗?”
络青衣嘴角一扯,歪头笑道:“本姑娘可不管饭!好歹昨夜你送我回来而不是将我抵在酒楼付账,天黑之前自己离开。”
无妙稍微松了一口气,他是怕这女人心情不好才想多待一会儿的,不然以为谁愿意待在这个破地方!只是看这女人似乎是忘了昨夜因何而醉,似乎不在乎了…
“沐羽,你说你是因为血契变成了人形,那我是不是也可以随意变幻了?”络青衣异想天开着,若是这样,她岂不是就可以离开皇宫了?
“不可以。”沐羽摇摇头,声音稚嫩,软软腻腻的。
“那个混蛋不是说我们的灵气是共通的了吗?”
“即便如此,也只是主人可以动用沐沐的灵气抵挡危险,却不能进行变幻。”
“那血契有什么作用?”络青衣撇撇嘴角,若是这样,血契倒也是没什么作用了,她还有无妙送的那个铃铛呢,遇到危险时一吹立刻就有个挡剑的那多好。
“主人有危险,沐沐可以第一时间感觉到,主人也可以控制沐沐身体的灵气抵挡,沐沐与主人的心意更是互通的!”嗯,他就喜欢最后一个,就喜欢主人想什么他都知道。
相反,特别注重个人隐私的络青衣十分不喜最后一条,遂问着:“血契能取消吗?”
“你这个女人!”无妙跳起来赏了她一个爆栗,怒骂道:“沐羽身怀九段玄技,能同他血契是多少人做梦都求之不来的,你却想着断了血契,你脑袋是不是被门框挤了?”
沐羽呜咽两声,豆大的泪珠从灿金色的眸子中涌动出来,可怜兮兮的拽着络青衣的袖口,来回摇晃,软软开口:“主人嫌弃沐沐…呜呜…。”
络青衣嘴角一歪,她是不是说错了?她是不是欺负了小正太?
“那个…”络青衣尴尬的摸了摸沐羽软软的黑发,心里一软,终于妥协,“其实血契也挺好的,就是换个称呼会更好。”
换个称呼?沐羽立刻停止哭泣,撅着小嘴儿红着眼眶委屈的看着她,片刻后,低着头小声道:“沐沐今年一百零三岁了,绝不能叫你姐姐。”
一百零三岁?
络青衣微讶,一个看起来七八岁的孩子竟然有一百多岁了?缓缓将头转向无妙,呆呆的问了句,“你不会一千多岁了吧?”
“那是王八!”无妙面色瞬间黑透,几乎从牙缝中蹦出一句话,“神兽与人是不能比的!”
“本尊不是神兽。”沐羽义正言辞的打击着无妙,骄傲的甩了甩头,“本尊是上古灵兽。”
无妙鄙夷的瞥着他,手刚触及到他额头前又收了回来,披着人皮的蛇也是蛇,他还是怕的。
“上古灵兽?”络青衣黑亮的眼珠提溜一转,颇带神秘的问道:“那你知道玄机门吗?”
“玄机门…”沐羽摇了摇头,脸颊蹭了蹭络青衣的手心,“沐沐不知道,不过沐沐的的家人可能知道。”
“家人?”络青衣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有些飘渺,无妙晃了晃她的肩膀,“你想知道玄机门?”
“你知道?”络青衣恢复眸子的清亮,睐了他一眼,想起床下还藏着一本关于玄机门的小本子,牵着沐羽的手走到床板前跪下,摸了摸,空无一物。
“小爷听说过一些,嗯?女人,你在干什么?”无妙看着络青衣跪坐在地上摸着床板下面,打趣道:“从小爷这打听消息不是免费的,咱俩这么熟,八折给你。”
络青衣转过头问着无妙,神色有几分郑重,“你可见过一本泛黄的册子?”
无妙笑意一收,“什么册子?”
络青衣拍着衣服站起身,眸光悠悠,声音清淡,“无事。”上次从芳华楼拿来的那半张纸也贴在册子上了,还来不及看,如今小册子便丢了。
是谁拿走了呢?
“不是就玄机门吗?你想知道什么?”无妙傲娇的甩着头,这女人也求自己的一天。
“魔神寂夜,真的有这人么?八件神器,又真的存在过?玄机门主,最后如何了?”络青衣一连串抛出三个问题。
无妙面上一噎,咳了两声,看着窗外,“快午时了啊!你不饿吗?小爷都饿了,我先去找个地儿填饱肚子,改日再来。”
话音落,无妙嗖的一声没影儿了,连沐羽都知道他是心虚而逃了。
“不知道就不知道嘛!沐沐一看就知道他在说大话。”沐羽再次落尽下石,摇着络青衣的衣袖,甜甜笑着:“主人,我也饿了。”
络青衣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本子上写的东西应是不曾透露的,故而她就知道这三个问题无妙一个也答不上来,无妙知道的也不过是凤毛麟角而已,自己所知道的那点那何尝不是沧海一粟?
什么魔神,什么神器,什么玄机门,她原本是不信的,只是当她亲眼看见沐羽变为人,当她被神兽抓伤,当她也有了灵气,她便不得不信。
这些,或许真的存在过!或许,也从未消失。
络青衣揉着沐羽黑亮柔滑的头发,柔声道:“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沐羽想了想,还是仰着小脸暖暖一笑,主人吃什么他就吃什么。
“你先变回去,我带你去找吃的。”络青衣指了指自己的袖子,沐羽立刻想起主人说过的话,他不能给主人惹麻烦。
络青衣将变成小蛇的沐羽放进袖子,嘴角轻弯,这小家伙儿有一百多岁,的确叫什么都不合适,主人便主人吧,听多了就舒服了。
“听说了吗?鸾焰国的公主进宫了。”
“前些日子都没这消息,怎么突然进宫了?能躲过雪隐暗卫的监控,不会是假扮的吧?”
“怎么可能?皇上刚还接见了,就叫九皇子回去了呢。”
“鸾焰国的公主来我雪月做什么?边关不是正打着呢么?莫不是求和?”
“也许吧,没准就是求和呢!”
络青衣站在一棵树后,见两位太监离开才从树后走出来,眸中意味不明。
两国正在交战,鸾焰公主能避开皇上暗布的雪隐暗卫来到京都也算是本事!看来这位公主不仅聪明,而且对他人的戒备心极重,不到京都不走漏半点风声,此时来雪月,想必定是求和,这不仅说明鸾焰快支撑不住战争带来的负担,更说明他们亦可以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动作,增加了皇室的危机感!
“主人,沐沐要被饿死了。”一道软软腻腻的声音在络青衣脑中响起,青衣一愣,想到沐羽与她血契,心灵相通,沐羽不用开口她便听的到,与隔空传音有些相似。
“乖啦,现在就去找吃的。”络青衣心里念着,第一次试着与沐羽进行感应,十分惊奇。
出了九霄宫的墨彧轩并没回流轩宫,反而迈着悠闲的步调走到一处清幽的宫殿内。
“这花是挺像菜叶的,”墨彧轩轻笑一声,对着身后的奕风挥手,“看着碍眼,挡了爷道,毁了!”
“是。”奕风手中聚拢出道道玄气,那些绿油油的菜叶子随风轻颤,仿佛已知危险的来临。
就在奕风想要出手时,殿内弹出一抹白色的玄气,瞬间将奕风聚拢的玄气逼退。
“凌公子?”奕风收回手,惊讶的抬起头,面前却不见半丝人影。
墨彧轩笑了笑,声线轻挑,“圣初惜花,可为何伤了爷的小青衣?”
凌圣初清淡如水的声音传来,“你的小青衣又是哪位大臣的姑娘?我虽惜花,可却不一定怜惜女子,你我从小玩到大,还不知我的性子?再说,我不认识你的小青衣,怕是你无聊又来找我寻乐子罢了。”
大墨刚开完会回来,在会上抓紧码字QAQ
今晚熬夜码稿子,亲们表急么么哒。
第七十九章 碧血如意
墨彧轩示意奕风站在原地,笑了笑,迈着清浅随意的步子走进寝殿。
“嗯?”一进寝殿,墨彧轩扬眉,见凌圣初面前摆着一个花盆,手中正侍弄着几片衰败的叶子。
凌圣初头都没抬,声音清淡,淡漠的气息退了几分,“自己坐。”
“这花怎么了?”墨彧轩半躺在一侧的摇椅上,身子随着摇椅轻晃,手中勾缠着一缕墨发。
“被人踩了。”虽然声音听起来清淡,可却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愤。
墨彧轩紫眸中划过一抹极快的光,试探道:“你忍了?”
“没有!”凌圣初抬眼看了看他,冷漠道:“伤了他的手背。”
“嗯!”墨彧轩点头应声,“所以说你伤了爷的小青衣也是没错的,你看,爷并没有拿你找乐子。”
凌圣初讶异的看着他,看了片刻,想着自己伤的是青总管,是他的小青衣?恍惚想起姐姐小产那日他进宫,正巧被人指正说青总管是女儿身,与他无关他自然也就不放在心上,难不成…真是个女人?
“青总管就是爷的小青衣,你伤了她,说吧,这笔账怎么算?”墨彧轩替他解惑,多一个人知道小青衣是女儿身也没什么,反正以他淡漠的性子是断不会对小青衣做什么。
凌圣初眸底的讶异不过片刻便消失,淡淡道:“顺走了我一株无水还不够?”
墨彧轩一乐,“你让她拿走了?”
凌圣初低下头不在说话,继续拿着小铲子在花盆外围拍拍打打。
“这是她踩倒的那些?”墨彧轩看着花盆里足足有十多片菜叶子,想着小青衣也是好本事,能在凌圣初眼底下拿走他最心疼的东西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嗯。”凌圣初淡淡应了一声,依旧没抬头,神色认真,他没说这些是络青衣以为栽种不活埋起来的那些,没说他看见的时候恨不得将络青衣也埋进去,没说他发现少一株后,每当下早朝的时间便能看见那抹轻盈欢快的身影从殿门口笑着走过,他会看着她的背影在想要不要将她抓来狠狠折磨。
“记得让她归还,不然我自有办法叫她还来。”凌圣初头也不抬的开口,既然是他的人,便不劳自己费心了。
“不过一片叶子,你何苦这么计较?”墨彧轩不以为意的晃了晃摇椅,闭着眸子享受着片刻的安逸。
凌圣初将救活的无水放在一旁,放下小铲子,走到桌子倒了杯茶,声音清淡,“对你而言只是一片叶子,对我而言则是一朵有希望盛开的无水。”
“找了这么多年,却想不到是在宫里。”墨彧轩闭着的眼睛没睁开,嗤笑一声,为了找到种植无水的土壤凌圣初走了大半个雪月,最后却是在宫里找到这片适宜的土壤。
“嗯,还好是找到了。”凌圣初没有怨天尤人,没有唉声叹气,依然平淡,淡如流水。
“有一点爷始终不明白。”墨彧轩忽然睁开紫眸,直直的看着他白衣如仙的身姿,“为什么你非要无水开花?无水,究竟是一种什么花?”
凌圣初轻轻的放下茶杯,缓缓转过身来,云纹锦袖轻挥,划出一抹弧线,眸底染上几分期待,“无水,盛开在翾曜大陆之外,刚种下的无水,叶子呈绿色,待月余,会逐渐变为麦黄色,它所盛开的花瓣可入药,而它的芯蕊可制成世间最稀有的一种胭脂,而这种胭脂,也正是翾曜大陆从不曾出现过的。”
“胭脂?”墨彧轩挑眉一笑,“倒是奇了!你何时对胭脂感了兴趣?”
凌圣初摇头,淡淡出声:“我对胭脂不敢兴趣,我对它开出的花瓣感兴趣。无水的花瓣可制成九转还魂丹。”
“哦?”墨彧轩惊讶的坐直了身子,见凌圣初平静的继续开口:“你是否忘了我的另一重身份,炼丹师。”
炼丹师,是整个雪月最为隐蔽的一种职业,他们不敢大肆宣扬自己的身份,只因雪月皇室曾颁下指令,一旦发现翾曜大陆存在炼丹师,立即封杀!
若说原因,便要追溯到百年前,青帝年间,青后重病不治,最后死于炼丹师最后进献的那颗丹药,青帝大怒,当场下令抓捕雪月所有的炼丹师,不仅废了他们的玄术,并毁了许多珍贵的草药,以至于到今日只要听到炼丹师三个字都会令人闻之色变,若被皇帝知道凌圣初他的另一重身份,墨泓定会将凌家连根拔起,凌家将在雪月寸步难行!
墨彧轩反而并不在意,轻笑了笑,“没忘,这皇宫也不安全,顾忌些总没错。”
“你还知道顾忌?”凌圣初看向他,淡淡一笑,“整个雪月最不顾忌的就是你,何时学来了顾忌一词?”
墨彧轩轻哼一声,凌圣初心也是黑着呢,他要是说点什么损人的话,听着都像是夸奖!
“和我说说你的小青衣怎么入你的眼了?”凌圣初衣袖轻拂,优雅的坐在椅子上,似乎对这个话题极为感兴趣。
“就是入了,没有原因!”墨彧轩勾起嘴角,想起与小青衣嬉笑怒骂的那些片段,嘴角加深了笑意。
“没有?”凌圣初淡然轻笑,“那倒是奇了!我倒是想看看你能坚持多久,说不准明日便不喜欢了呢。”
“爷是那样的人么?”墨彧轩瞪了他一眼,什么叫他能坚持多久,这人又变着法的损他。
“很是。”凌圣初淡淡点头,仿佛并不在意他那透着寒意的目光。
墨彧轩懒得搭理你,这人还得寸进尺了是不是?脑中飞速闪过什么,话锋一转,“你可想离开翾曜大陆?”
“暂时不想。”
“那你知道玄机门?”
“知道一些。”凌圣初看着墨彧轩有些期待的眼神,清淡的打击着:“不想说。”
“那你想什么?”
“想送你离开!”
墨彧轩将双臂搭在椅子后,欠欠道:“没聊够呢,聊够了爷无需你送,下次请爷来爷都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