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卿愣了下:“谢仪?不是谢容吗?”怎么看,谢容也比谢仪要稳重理智得多。
萧七说:“谢容确实比谢仪办事沉稳可靠,在推选丧仪这一道掌道人的时候,谢家为了从这两姐妹中选出一个来,还发生过很大的争执。后来谢容自己主动退出了推选,把掌道人让给了谢仪。所以谢仪再泼辣蛮不讲理,但是对谢容基本上是言听计从。”
关卿叹了口气:“你这么一说,我更觉得谢容不好对付了。”
萧七卷起袖子将案台上的香灰扫进一个巴掌大的匣子里:“你记住,没有一个掌道人是好对付的。”
“也包括你?”关卿问。
萧七“嗯”了一声,将匣子收入怀中,冲着关卿嘴角一勾:“尤其是床上的我。”
关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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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腕表,萧七说了句“该做饭了”,便带着他的小尾巴新任观主关小卿同学,转到了后院。
后院是生活区,倒是没前头的门脸那么古旧简陋,和普通人家的居室一样。
尺八扫好了院子和大门回来,一看萧七和关卿正围着一筐萝卜直皱眉,愣了下:“你们在做什么?”
“做饭呢,”萧七叼着烟,匪夷所思地看着仅有的一筐萝卜,“我说纳音不在了,你天天就靠吃萝卜过活,你是兔子精吗?”
尺八抱着扫帚,一点也没有刚才凌厉尖锐的模样,完全就像个被家长抛弃的可怜小孩,呐呐地说:“厨房冰箱里有舒朗离开前买的菜,应该还能吃。我一个人吃不了多少,就没做饭…”
“哦…”萧七放下心来,招呼关卿,“来,老婆,和我做饭去。”
关卿抓着根萝卜,无情地把萧七打进了厨房:“谁特么是你老婆!分手了,听不懂吗?!”
萧七被他打得左躲右闪,夺过萝卜一摔:“谁说分手了!我同意了吗!单方面分手算分手吗?!关小卿,我告诉你,你不要得寸进尺,要不然我在这就把你给艹服了!”
关卿恶向胆边生:“来啊!你来啊!”
萧七骂骂咧咧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从冰箱里取出排骨,一刀斩下去,恨声道:“关小卿,老子就是大学的时候把你惯坏了。”
关卿洗着萝卜不搭理他,瞥了一眼,连忙道:“哎,剁小点,糖醋排骨要小点才好吃。”
萧七冷着张脸:“我说要做糖醋排骨了吗,我想吃红烧的。”
关卿鼓起水汪汪的大眼睛:“连糖醋排骨都不给我做,你还说你爱我?你的爱好廉价哦!”
萧七语塞,将砧板剁得哐当响。
尺八静静地看着厨房里的两人,忽然微微笑了起来。他知道的,有萧七在,关卿一定会答应成为定坤观的新观主。
先生交代的事,他会一件不落地办到。
…
午饭是三菜一汤,关卿如愿以偿吃到了他的糖醋排骨,炸得金黄的排骨裹着酸甜粘稠的汤汁,好吃得他没把舌头给吞下去。
萧七:“你慢点行吗?烫不着你是吧?”
关卿不听他的,筷子嗖嗖地夹得飞快。
尺八默默地端着他的小碗吃饭。
三人没吃两口,突然尺八放下碗,冷冷地看着前院的方向:“有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现在是每日回答时间:关卿在树下见到的人是谁,有的同学实际上已经猜到啦~翻翻评论就知道了。
叶璟这个人物又是谁?是我上篇文结尾里出现的一个神二代,在这篇里打个酱油而已~没看过我上篇文的不影响本文阅读
纳音是个什么样奇葩的存在?非常奇葩,扭曲,三观不正但是牛逼哄哄的老变态…
主线进行到现在,下个副本马上就要开启啦~这个鬼故事也很有趣哦~
第28章 贵客 [VIP]
正殿后门口的拐角处走出一个人, 扣到领口的扣子,一尘不染的皮鞋, 手里还搭着一件风衣,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秦鉴对着院子里围桌吃饭的三人泰然自若地打了个招呼:“吃饭呢。”说着将风衣随意扔在个马扎上, 自己一头扎进厨房给自己找了副碗筷,坐到方桌空着的一边自顾自地给自己盛了一碗米饭。
尺八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他憋着一股劲想说什么, 可最终什么也没说, 闷头快速地往嘴里划着饭。
关卿战战兢兢地捧着碗,突然出现的秦鉴打破了和谐有爱的饭桌氛围, 他感觉有些食不下咽。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尺八似乎极度厌恶秦鉴这个人, 某些时候甚至给他一种两人是生死仇敌的感觉。
整个饭桌上只有萧七像个没事人似的, 温柔体贴地不停给关卿夹菜:“宝贝儿, 多吃点, 看你瘦的, 在床上都使不了劲儿。”
关卿惊慌欲绝地问:“我要在床上使什么劲, 躺在床上给你表演胸口碎大石吗?”
秦鉴:“…”
尺八放下干干净净的碗:“我吃饱了,先回房间写作业了。你们吃完把碗放水池, 待会我来洗。”
秦鉴手里的筷子略顿了一顿, 仍然沉默地吃着饭。
关卿挥挥筷子,无比慈祥地说:“去吧去吧, 好好写作业。碗用不着你洗,有萧七呢。”
“…”萧七脸色阴郁地放下筷子, “我切的菜,做的饭,凭什么还要我洗碗?我最讨厌洗碗了。”
关卿口吻平淡地说:“不洗碗就去跪榴莲。”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凶狠地厮杀在一起,夹在他们中间的秦鉴咽下去最后一口饭,抽出张纸巾擦擦嘴角,淡淡地说:“我洗。”
关卿和萧七同时满意地点了点头。
…
秦鉴挽着袖子洗碗的时候,关卿和萧七在正殿前的大院子里溜达消食,关卿边按摩自己鼓囊囊的肚子,边愁眉不展地叹气。
萧七手贱地戳了一下他的小肚腩:“叹什么气,担心秦鉴头一个站出来反对你上位?”
关卿毫不留情地打开他的手,忧心忡忡地说:“他和我一个局的,我有点担心他回头向局里打小报告,说我旷工跑到这搞非法迷信活动。回头扣我绩效考核奖怎么办?!”
萧七:“…”
萧七似笑非笑地看他:“你马上也快成为个小有薄产的亿万富翁了,还在乎那么点绩效奖金?”
关卿蓦地停住脚步,目瞪口呆地看着萧七。
萧七简单盘算了下:“纳音在全国各地的房产有十来处,大部分都是独立精装的庭院别墅;车不多,应该只有三四辆,都是几百万的进口车;资金嘛,具体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他上一次给人看了个阴宅,收了人家七位数。至于其他古董收藏,数不胜数,等闲下来你可以让尺八带你去那几间破屋子里清点清点…”
关卿捂住胸口,神情痛苦地打断他:“你慢一点说,要不然我现在就需要速效救心丸了。”
于是萧七立即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不过,这也要等秦鉴他们承认了你的身份,坐上观主的位子后才能签字,继承这些遗产。你觉得他们会轻易将这块肥肉分给你吗?”
关卿放下捂住胸口的手,唏嘘不已:“好了,我现在冷静多了。人生就是这么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啊…”
萧七说:“你也别太悲观,实在不行,效仿那时候的纳音,我和尺八联手把不服你的人弄死。地都给你找好了,就埋我们脚下,给你捡来的儿子们补充一下营养,它们一定会喜欢上你这个新粑粑的。”
关卿:“别说了,真的,别说了。”
萧七认真地对关卿说:“我没和你开玩笑,关卿。从你被牵扯进这潭浑水的那刻起,你前面的每一步都是生死抉择。心慈手软只会让你…”
关卿痛苦地打断他:“我说的也是认真的,你要给我便宜儿子们埋的肥料,正在站在你后面看着我们呢。”
“…”萧七回头。
秦鉴冷淡地说:“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打算把我喂给纳音的大儿子们的。我只想来问问你们,要不要在谢容他们来之前谈一谈?”
关卿总觉得从秦鉴嘴里说出这一串话,好像崩人设了。
…
他们三人又回到了后院,尺八那间厢房的门紧闭,看样子仍然在好好学习。
关卿想了一下,和萧七说:“你给我定速效救心丸的时候,再给尺八买一箱脑白金吧,读书不容易啊~”
萧七:“…”
秦鉴额角微微抖了一下,拉开条凳笔直地坐下,目光平静地直视萧七:“我知道你们一定会不择手段地把关卿推上观主的位子。”
萧七笑笑:“这还用说吗?不推他,难道让你或者谢仪,还是谢容?更或者王一献那个表里不一的小人上位?”
秦鉴不置可否:“我可以站在你们这一边。别急着拒绝,观里阴阳六道,现在纳音一死,空悬着两道,剩下说得上话的只有四道。尺八虽然是纳音的心腹,但你我心知肚明,在这种事上他做不了主。”
萧七不说话,显然他是认同秦鉴所说的。
关卿抱着个老干部搪瓷茶缸默默地喝水,就他目前的身份而言,他没什么立场插嘴这场对话。他只是奇怪,为什么秦鉴突然对他们示好了,在纳音观主葬礼的那一晚,他的态度明明和谢容他们是差不多的。
秦鉴说:“四道里只有你一个人是做不了关卿靠山的,再添我一个,才刚好能和谢容他们势均力敌。”
萧七问:“你想要什么?别告诉我,你是来做慈善的。秦道主,大家都不是善类,就别披着羊皮装纯良了好吗?”
秦鉴沉默了下,说:“现在我还不确定,等以后我想到了再说吧。”
萧七嗤笑一声:“你开玩笑吧?让我给你一张签了字的空白支票,你想填什么就填什么?到时候万一你要当观主,或者要关卿的命,我也给你?”
秦鉴揉揉额角:“你放心,我和关卿无冤无仇,要他的命干嘛?我好歹也是个警察。至于观主这个位子,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宁愿一天二十小时在解刨台前站着,都不愿回一趟观里。”
关卿:“啊?”
秦鉴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善地说:“原因萧七知道。”
萧七默然片刻,像是在权衡秦鉴可能提出的代价,过了许久点头:“成交。”
秦鉴说完没有片刻停留,站起来:“我去看看尺八。”
关卿“哎”了一声:“他正在做作业呢。”
秦鉴脚步略有停顿:“我去给他辅导作业。”
关卿:“…”
感觉这个观里好像根本就没有一个正常人啊,连看上去最正经的秦鉴都能随口胡诌出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借口。
看着秦鉴进了尺八的厢房,关卿纳闷地问:“为什么他宁愿面对尸体都不愿回观里,我觉得他好像还是蛮喜欢尺八的哎。”
萧七面无表情地说:“因为纳音比尸体更可怕啊。”
关卿:“…”
这,这么恐怖的吗???
萧七问:“谢容他们估计等晚上才过来,要不要先睡个午觉?”
关卿想想说:“好吧,我是有点困了。”
萧七直接将关卿领到了最大的一间厢房,厢房布置得整洁崭新,一看就是才经历了一番大变动。
关卿不用问都知道:“这是纳音观主的房间?这不太好吧。”
倒不是他觉得不吉利,只是毕竟他还是个没转正的实习观主,就这么登堂入室,让他实在心虚。
萧七将门关上,解开外套丢到一边,往屏风后的卧室走去:“人都死了,有什么好不好的?”
关卿:“等一下,你为什么脱衣服?”
萧七已经开始脱衬衫了,理所当然地说:“睡觉啊。”
关卿推拒说:“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实在不妥…”
萧七痛心疾首地指责他:“关小卿,你昨天晚上已经把我睡了,还箍着我的腰,夹着我的腿,死活不放。一夜过去,你就想反悔了吗?”
关卿:“…”
我没有,我不是,你胡说!QAQ
最后,两人并肩躺在两米宽的檀木大床上,盖着棉被纯聊天。
“萧七。”
“嗯?”
关卿犹豫了下,问:“你之前说我踏上这条路,每一步都是生死抉择,是真的吗?”
“嗯。”萧七侧过身,注视着关卿漂亮的眼睛,“不过你放心,以后的每一步我都和你一起走。”
关卿怔怔地看着他,慢慢地点了下头。
“乖,睡吧。”萧七捏了捏他的后颈,像安抚一只小兽,“不管发生什么,有我在你前面呢。”
关卿被他揉得很舒服,缓缓闭上眼。
这一觉睡到了天黑了,直到关卿被有节奏的敲门声吵醒。
他坐起来的时候,萧七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了床边,伸出手将他睡得凌乱的发梢捋顺,目光沉静:“起来吧,谢容他们已经到了。”他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可能到的还不止谢容他们,今晚是有贵客到啊。”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今日问答:尺八的扫帚是什么材质的?是一大把树枝扎在一起的那种老式扫帚~
尺八这个角色是好是坏?这个得看从谁的角度,目前来看,他对关卿是善意的,虽然他 的目的不单纯
宗家是哪个宗家?宗家就是山城的那个宗家啦~
因为比较忙碌,所以可能不会挨个回评论,但是我会看,看到了就会在这里给大家解答,只要不涉及剧透~爱你们哟~
第29章 争位 [VIP]
夜晚的定坤观给关卿的感觉和白天截然不同, 森森古木遮住了大半的夜空,高高点起来的烛火在风中摇曳, 山香燃起的白烟绕着一个又一个圈袅袅上升。
宽敞的大院里摆放了两列罗圈椅,但是坐着的人很少, 总共十来号人各自泾渭分明地站成几个小团体。正殿前方摆了一把暗红色的太师椅,磨得光滑的扶手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关卿一来, 低低絮语声一瞬间消失了。和在纳音葬礼上的那夜一样, 在场人的所有目光齐聚到了他身上, 只不过这一次明显带上了不善的色彩。
“他们的目光让我感觉自己已经是具尸体了。”关卿和萧七小声逼逼。
萧七的视线极快地把到场的人掠了一遍,漫不经心道:“你太乐观了, 让你做具尸体都算他们善心大发了。”
关卿:卧槽,你们定坤观到底是什么邪教魔窟?
“人既然到了, 就开始吧。”孤身一人坐在右侧首位的秦鉴淡淡地开口。
仍旧一声黑的谢仪冷笑了声, 拉着谢容在左侧坐下。
关卿留意到左侧的首位是空着的, 不觉看向萧七。
萧七低头问他:“紧张吗?”
关卿老老实实说:“有点, 但还好。”
萧七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他向太师椅轻轻一推:“去吧。”
关卿走了没两步, 谢仪倏地站了起来,讥诮道:“这什么意思?七爷既然已经决定好了观主的人选, 又何必把我们叫过来走个过场?姐, 我们走!”
萧七施施然地在左侧第一把椅子上坐下,叠起双腿, 手搭在膝头,鹰一样锐利的视线扫过她们, 看得谢仪不自觉地攥紧了披肩一角:“人选是前任观主定的,我只不过帮观主完成他的遗愿而已。说到底这件事是观里的事,关卿现在也算是自己人,我不明白你们带几个外人来是什么意思?”
谢仪深深吸进去一口气,还没说话却被谢容淡淡一眼看来。
这么一恍神的功夫,坐在秦鉴后面的一个面相憨厚的中年男人连忙和萧七解释:“七爷,别误会。我带的人和今晚的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是我学生认识的两个朋友,遇上了点难事,我没办法解决才带过来的。你知道的,以前这些事我和观主说了,他会决定接不接。现在观主走了…”男人彷徨地说,“我也不知道该找谁,就干脆带过来了。
萧七饶有兴趣地看着王一献旁边的一男一女。
女人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身材窈窕,一直戴了个挡住大半张脸的口罩,坐立不安地缩在角落里。旁边的男人时不时安慰她两句,但看上去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萧七一看过去,女人紧张地手机都掉在了地上,啪地一声响,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过去。
男人叹了口气,帮她捡起手机,拍拍她的肩膀,让她放轻松些。
女人点点头,含糊又无奈的声音从口罩里传出:“很抱歉今晚突兀地拜访贵观,但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她的声音里隐含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要是不方便,我们可以去外边等到你们谈完了再来。”
她说着站起来,准备向观外走。
关卿动动耳尖,“咦”了一声:“你是方筱,那个歌手方筱?”
方筱诧异地看向他,不明白戴了这么夸张的一张口罩他为什么还能认出来她。
关卿激动地搓手说:“我是你的歌迷哎!你的专辑我每张都有买!哇,我今天居然看见真人了,你你你给我签个名吧!”
萧七:“…”
关卿及时刹住自己的热情,讪讪道:“那,待会再说,再说。”
萧七极度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个不安于室的男人。
关卿也冷漠地回视了他一眼:亲,要想生活过得去,就得头上有点绿。
萧七:…
等方筱出了观门,秦鉴看了下时间:“可以说正事了吗?”
萧七没等谢仪开口,单刀直入切入主题:“哥几个都忙,也别浪费时间了,我直说了吧。观主的位子今晚是一定要定下来的,我和尺八的意见一直以来都一样,纳音既然指定了人选,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一直保持沉默的谢容突然打断萧七:“再等一等,我们这边还有一个人没来。”
秦鉴和王一献都意外地看向她,唯独萧七处惊不变,好像早已预料到这个变故,他微笑着对谢容说:“谢小姐,虽然你妹妹是掌道人,但真要清清楚楚地算,定坤观的事和你半条边都不搭。鉴于你妹妹是个心理年龄未成年的巨婴,我们勉强同意你这个监护人在场。现在一拖一不够,你还想来个一拖二,一拖三?你是不是打算把你们谢家一百来口人都搬过来,干脆让定坤观改姓谢得了吧。”
谢仪双颊涨得通红,猛一拍椅子:“萧七你不要太过分!真当我们谢家好欺负吗?!你忘了,你原来也和定坤观半点边都不搭,现在有什么嘴脸来说我姐姐?!”
萧七淡然地说:“你看看你,说你心理未成年还是抬举了你,这种在外被人欺负了就搬家长的事小学生都不屑做了。”
关卿:“…”
他好想问问萧七,他到底有什么资格说纳音是嘴毒心黑的老畜生的?你看你把人家小姑娘气得气都快喘不上了,啧啧,造孽哟。
谢容将自己的妹妹按回椅子上,嘴唇动动,刚想说话,一道轻快飞扬的声音从观门那里传来:“不好意思呀,路上堵车,我迟到了。你们开始了吗?”
关卿寻思:这个贱兮兮的声音好耳熟啊…
只在眨眼间,一道颀长声音从黑暗大步走入烛火间,含笑的双眸一瞬间将众人各异的神情收入眼下,然后手插口袋泰然自若地和关卿打了个招呼:“嗨,关小卿,又见面了。”
萧七的眼神刹那锐利起来。
关卿被萧七针一样的眼神扎得浑身不自在,语气生硬地问:“你怎么来了?”
叶璟的眼神在他身后的泰山府君神像上停顿片刻,笑吟吟地和他说:“我本来也不想插手你们自家事,但上头对你们定坤观历来十分重视,就让我来看看。你们也知道,你们定坤观上一任观主虽然平常低调不搞事,但是一搞就搞得惊天动地,上一次把个中央部委领导差点没活活吓死。最上面的意思是,这次最好选一个三观正常点,最好能倒背社会主义价值观的观主。怎么,你们已经商量好了?”
谢容的脸色霎时变得很怪异,疑惑,不解还有一丝难以发现的怒意,但是她几乎立刻掩藏了这瞬间的异样,平静地说:“没有。从目前来看,我们和七爷存在了很大的分歧。”
萧七笑容诡谲:“你确定是你们和我,而不是我们和你?”
谢容没有意外地看了王一献一眼。
王一献愣了一下,连忙把自己从这两人的争斗里摘出来:“我没什么特别的想法的,”他苦笑了下,“反正谁做观主,也轮不到我。”
谢容眼皮狠狠一跳,看向秦鉴:“是你?”
秦鉴坦然地承认:“是我。”
谢容看着他许久,露出个带着淡淡嘲讽的笑容:“你让我很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对你而言,这个掌道人做得也是不情不愿。”她叹了口气说,“我和谢仪不是因为想抢观主的位子才反对关卿继承定坤观。我们的意见还是和当初一样,定坤观的观主从来是能者居之,关卿他对我们这一行就是一张白纸,就算我们承认了,其他的各门各派,包括上面的能认他这个观主吗?”
关卿突然开口:“我可以学。”
他看着谢容说:“对我而言,做定坤观观主也就是一个比较特别的工作而已。任何行业都会有新手学徒,与那些一窍不通的新手相比,起码我还有一点天分,上手应该也比普通人快。总有一天,我也能成为纳音观主那样的人。”
萧七看向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
秦鉴也微微挑起眉看他。
谢容口吻放温和了一些:“那你想没想过,你可能活不到那个时候呢。定坤观观主说起来风光,但是这么多年纳音观主多少次都是在生死一线间搏命挣扎回来的。神鬼的力量是你无法想象的,你所接触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关卿不在乎地说:“反正我没有自保之力,这个体质早晚也是死路一条。”
谢容见他态度坚定,便不再好言相劝,深深叹了口气;“既然这样我也不多说了,秦鉴和萧七保你,这个位子是你的没跑了。但是谢仪从今天起,就不是掌道人了,包括以后谢家任何人都不会再进定坤观。”
王一献惊讶地合不拢嘴,赶紧打圆场:“谢姐你冷静点,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有什么大家好商量嘛,我看关小哥也是个可塑之才…”
萧七微笑着说:“吓唬谁呢,要走可以,把官符交出来,爱滚哪滚哪去。”
谢容从容不迫地说:“纳音观主的师父当年把官符交给谢仪父亲的时候就说过,这个官符就是给谢家人的保命法器。谢仪走,当然没再还回来的道理。”
萧七嘴角仍然是弯的,可是眼中的笑意已彻底消失:“我小看你们姐妹两了,一个没头脑,一个不要脸。”
烛火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空气里的温度以肉体可感知的速度极具下降,山香噗呲一声被狂风吹灭。
秦鉴一声厉喝:“谢仪!观主曾经说过,鬼神不进生死门!定坤观里绝不能出现任何厉鬼冤魂,你这是在做什么!”
谢仪脸色苍白,兀自坐在椅上动也不动,有什么从她黑色长裙里渐渐爬出,她冷冷地说:“观主已经死了,而你们这些人在他死后也不把定坤观当回事。既然这样,大家谁也都别想如愿以偿。”
关卿被突如其来的降温冻得瑟瑟发抖,他的脸色白得发青,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他看见谢仪的脚下破土而出一根根白色的腕骨,腕骨沿着她的腿部蜿蜒向上,腐烂的臭味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