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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源见了我,局促片刻,挠着后脑勺憋了半天憋出中气十足的一句:“娘娘好!”
我:“…”
长了十七年,孤被人唤过殿下、大王、君上等等,从不曾想过时至今日会被称呼一声娘娘。突然我发现嫁给叶绍,老子直接就从一方王侯降格成了王侯亲眷,阶级等级立马降了一个档次。以后出席什么正式活动被介绍时连个正经名号都没有,只能是“齐国叶绍君的内眷”,搞得和买一赠一的附赠品一样,太特么心酸了吧!
不行,等叶绍君凯旋孤定要就这个问题和他进行一次严肃的商讨!可…我要是去了,他一定会阴阳怪气地嘲笑我:“没介绍你是齐国叶绍君的宠物鱼就不错了。”
一个神游回来,我发现冷场了…
“娘娘?”何源尴尬地连喊了我两声。
我马上摆正神色,挥笔写下:何事?
何源松了口气,侧过身将那妙龄女子让出来,粗着嗓门大大咧咧道:“娘娘,这位姑娘幽州刺史沈戟的女儿。”
那女子顺势向我行了个礼:“沈慕兰见过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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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戟,我还真有那么点印象。亏得我父王从小就教育我“锱铢必较”这个道理,所以孤的记性培养得特别好,尤其关于钱!这不万一把前年借齐国的“一万两”记成了“一万万两”,户部尚书不得率领一衙门的人在我们养心殿门口自挂东南枝嘛。
我记住沈戟,也是因为他和钱有关。在齐王宫时叶绍不经常拉着我陪他批奏折么,基本状况是他批我挨着他睡,有次睡到一半我醒了,随意瞥了眼他手里的奏折,就瞥到了沈戟的名字。奏折是御史台呈上来的,这个部门组织每出来一封奏折基本上都预兆着一个人要倒霉。若是犯在叶绍手里,那就是一户口本死绝的血霉了。
孤特别留心的原因是这个沈戟他在名义上其实不算是齐国的人,幽州这个地方比较特殊。曾经它是骁族的地盘,后来被齐国的老一辈诸侯带兵给打下来了,就成了相当于齐国殖民地一样的存在。后来有代穆天子觉着,这个幽州外接骁族,内又和帝都太近。这万一齐国和骁族这对“狗男女”狼狈为奸,里应外合把他这个正经皇帝给灭了,那就太他妈蛋疼了。于是穆天子软磨硬泡,用沿海一座盐岛从齐国换了幽州。所以幽州就划拨到了帝都范围内,可政治内的弯弯道道哪那么简单。从叶绍的奏折来看,沈戟是穆天子派去幽州的州牧,可人实际上是齐国的。
御史台向叶绍告了沈戟一个大状,说他为官十余年,借着修筑城关贪污数十万两。这要是贪的是天子的钱叶绍说不定睁一只闭一只眼就算了,但修筑潼关这事里齐国出了一大笔份子钱,腐败腐到家里了,叶世子果断不能忍啊!
蹊跷就蹊跷在叶绍压下了这本奏折,还在出征前旁若无人地犒赏了沈戟一笔不菲的物质奖励。
那两日御史台估摸都在加班加点,奏折和雪花片似的往叶绍书房飞啊,叶绍统统当看不见。有次御史大夫气势汹汹地带着条白绫过来,看样子准备来个死谏什么的。结果人叶绍君一早得了风声,优哉游哉地在他前头出了宫门说是给我买鱼饲料去了(= =)。
老台主把白绫往面前一拍:“世子人呢!!!!”
我回他三字:不知道。
老台主酝酿好的澎湃心情骤然碰了个软钉子,没处发泄,于是就拉着我树了一下午的洞。
翻来覆去,无非就是说“俺们家世子以前对沈戟这种贪赃枉法之徒从来不心慈手软,这回到底是咋啦!”要么就是痛心疾首:“世子爷一定是被外界的犬马声色给玷污啦,黑化啦!”
我在心里呵呵:你们的世子爷哪需要污染,他自己就已经黑出了风格,黑出了特点,黑出了穆朝新高度。
老台主估摸是真被叶绍伤到了心,顶着白花花的头发老泪纵横:“身为御史,不能为明镜以正君行。老朽不如吊死算了!”说着就往我头上横梁一甩白绫。
我:“…”
你看这就是富国的富贵病,钱多得没处花导致朝内官员不贪污一下好像都对不起自己奋斗这几十年似的。搁在我们荆国,算了,首先得有几十万给你贪才行。
老台主最终没有吊死,因为我默默地拽了拽他蹬在椅子上的裤腿,递了一张纸:你们家世子爷马上要去幽州打仗呢。
人沈戟是幽州刺史,好说歹说都算是穆天子的人。叶绍要在这个时候办他,向天子写折子走程序就得几个月吧。战事不等人,这事一出,叶绍来幽州打仗。不说沈戟和骁族勾结对付他,但在背后阴两下,光是卡一下粮草这关,前线的叶绍就得够呛。
所以叶绍不是不动他,而是暂时不能动而已。
晚间叶绍勾着满满一食盒回来,贼头贼脑往里瞅瞅,确定了情况才放心走进来:“没吊死啊。”
哎?我说你这充满遗憾的口吻是什么意思啊!
我回了个没。
他也没问过程缘由,就是笑嘻嘻地摸摸我的脑袋:“阿彦真能干,来,爷赏你才出笼的包子。”
那时候我只顾着震惊“叶世子居然会买包子这种朴素无华的平民食物,他不应该是春天顺着东风撒银票、冬天顺着北风撒金子,今儿不高兴炸座金山玩玩的傻多速土豪么?”现在回想起来,叶绍应该是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怀疑我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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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戟没来,沈戟的女儿来了,目的肯定也不是找我这条人鱼来谈人生谈月亮谈风花雪月多美好的。找叶绍的?是个人都知道他去打仗去了吧?
所以我很疑惑:你找哪位?
沈慕兰甜甜一笑:“父亲听说世子出征留了娘娘在营中,军营之中全是男子,便想着怕是娘娘会觉得无聊,就遣了我来陪娘娘说说话。”
她扮相英气,偏人又生得甜美,嘴角两酒涡,笑起来格外好看讨喜。
我是挺无聊的,但关键是,我慢慢写下:军纪有令,不得有女子在营中。
这要是叶绍晓得了,我为了打发无聊找了个好闺蜜每天嗑瓜子打屁,把好好一军营整成了一联欢晚会,回来不得扒了我的鱼皮,洒了胡椒烤熟了。
沈慕兰微微尴尬:“娘,娘您不也…”
对哦,我也是个妹子来着。唉,做国君国君坐久了,整天被他们“大王大王”的好,时间一久经常就生出了“老子其实哪个山头的土匪头子吧???”的错觉来。
自古以来,军营不得女子出入,一来有个说法说是带妹子打仗不吉利;二来则是个比较实际的问题,担心军队作风不正。都想着和姑娘谈谈情说说爱,军队中又是狼多肉少的地儿,来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光想一想就太淫.靡了,太不和谐了,谁还想着打仗啊。
叶绍光明正大地带我进来,主要是因为我的身份太过特殊。一条人鱼,想不和谐一下,都难…况且名义上我是齐国未来的世子妃,早先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君王和王后同征的例子。
轮到沈慕兰,我斟酌再三,想想还是回绝她比较好,所以我写: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无聊来着…
沈慕兰:“…”
“大婶!!你不说你无聊么,我给你带药来试啦!!!!”宗楚兴致勃勃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在帐篷来。
我:“…”
沈慕兰:“…”
我想,我有点体会到叶绍随时想揍这熊孩子的心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我们的叶绍君没有正面出场!但是侧面他还是出场了!!!大家不要急,叶柿子马上就要回归了!回来就能和云彦大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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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伍】
抱着一怀的瓶瓶罐罐,宗楚风风风火火地闯进了大帐,一进来愣了:“哎?这谁?”
沈慕兰亦是几分错愕地看着宗楚:“这是…”
宗楚像个木桩子一样扎在门口,看看我,又看看沈慕兰,那张极具欺骗性的稚嫩面庞露出个天真笑容:“姐姐,你找我娘有事么?”
我和沈慕兰:“…”
尼玛老子今年芳龄十七,得多天赋异禀,才能以七岁稚龄生出你这么大只的儿子啊!!!再说你刚刚大婶喊得震天响,你是把沈慕兰当傻子还是当聋子??
沈慕兰惶恐地有点语无伦次:“娘,娘亲?”投向我的眼神分外复杂。
我:“…”不可思议就算啦,你这种充满敬佩的眼神是几个意思啊你给我说清楚!!!
宗楚甜蜜蜜地一笑,我仿佛都能看见他身后冉冉张开的黑色小翅膀:“我爹比较厉害呀!”
沈慕兰表情扭曲一下:“你爹是…”
宗楚歪头一笑,给了沈姑娘致命一击:“我爹就是齐国的世子爷啊。”
沈慕兰几乎是失魂落魄地走出了营帐,神态异常的迷茫和震惊,小脸白得我都看不下去了。其实她来的目的我多少猜得出来,沈戟八成收到叶绍要办他的风声,所以不厚道地想利用女儿给他设个美人计,运气好他老人家升成未来齐国国丈,可就高枕无忧了。我却觉得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地方,叶绍那是什么人?别人不得罪他,他也要主动得罪别人的一鬼畜啊!他瞧着不顺眼的人,下场只有一个——死路一条。
以叶世子邪魅狂狷的风格,如果他真看上了沈慕兰,那剧情走向一定是特血腥残暴地灭了沈戟的满门,然后和这姑娘来一场虐完心后来虐身,皮鞭蜡烛轮一番,虐到深处幡然悔悟“尼玛老子原来爱她的啊!”的虐恋情深。如果沈姑娘顽强扛过了他花样作死的七十二种虐法,剧情就可以开启“带球跑”副本章节,若干年后带着儿子复仇归来,再利用男二男三等等把叶绍虐个千百遍。种种误会之后两人冰释前嫌,一家三口一起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狗血就此彻底撒完。
正所谓“世子虐我千百遍,我待世子如初恋!”
这种结局自然是人见人爱的大团圆,可以我对叶绍的了解,沈戟使得这美人计只会加速他的落马节奏。无他,从来只有算计别人份的叶世子同样也最是厌恶别人算计他。谁让他思想品德从小不及格,一点都不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种美德╮(╯_╰)╭
沈慕兰一走,宗楚刹那变脸,他大摇大摆地往我对面一坐,翘着个小二郎腿:“大婶,你要怎么感谢我帮你赶走情敌啊?”
我:啊?
宗楚恨铁不成钢地啪啪拍桌子:“刚那妹子是来和你抢叶绍的啊!你别告诉我你老年痴呆到这份上啊!”
我:哦…那就抢吧…
宗楚:“…”
无语片刻后,他像某像样地点点头:“也是,也就大婶你这种环保主义者才会自愿跟着叶绍这禽兽。”
我:“…”信不信我告诉叶绍你骂他是不可回收的垃圾啊!
宗楚对沈慕兰一事没多少兴趣,随意嘟囔两句后,把五颜六色的瓶子往我面前一推,眼睛亮晶晶的:“看!大婶!我给你配出了解药!快试试!”
这才几天啊!你就迅速解决了由鱼变人的生物难题,孤很怀疑啊!这药吃下去会不会马上翻肚皮变成一条死鱼啊!
我的迟疑让宗楚很不高兴:“大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任何一种新配方的发明成功都需要小白鼠的试验,你不一种一种试过来怎么知道那种有效呢是不是?做鱼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来,试药吧!”
我:“…”
老子糊你一脸的小白鼠!!!!
孤以前去国教太玄观中祈福时见过道士给人治病,烧两符纸,撒点疑似骨灰的粉末,掺着水就让人喝了。故而我对宗楚这类神棍的偏方持以很大的偏见,鬼晓得他会不会放点磨碎的蜈蚣、蜥蜴、蜘蛛和头盖骨粉末进去。
我问:这些方子你从哪看来的?
宗楚很自信道:“这你就问对了,我这些都是有据可考的!”他从怀里掏出几本书翻翻,头也没抬道:“《鲛人不可不说的秘密》《我家有条美人鱼》《来自大海的人鱼》。”
我:“…”
我谢谢你啊,我要睡觉了,再见…
宗楚非常不耐烦地敲着桌子:“大婶你知不知道,你不变回人你早晚会死的!”
我:“…”我,我还真不知道…
他叹了口气道:“叶绍曾提起过我们宗国侍奉海神确实没有错,可他不清楚的是我们侍奉的海神其实就是鲛人一族。”
哦…经历种种,这个也不太令我惊讶来着。
“鲛人一族在很久之前并不像现在这样神秘莫测,根据我所知的史料,在数百年前穆朝建立初期鲛人曾与陆地往来频繁。他们貌美,灵敏,拥有罕见的法术。经常在沿海一带架起夜市与那里的居民做生意,后来名声渐起就有人不远万里以百金求一匹的价格购买他们的鲛绡纱和珍珠。”宗楚娓娓道来一段我所从未闻过的历史,他说着自己亦是流露出些许向往的神色:“有时寄宿来城市,海岛青冥无极已。泣珠报恩君莫辞,今年相见明年期。描述的就是当时的情景,可见鲛人在那时与陆上人的相处还是很和谐的。”
我头一次觉得这小子还挺博学的啊,宗楚叙述完这段脸色随即严肃起来:“我翻了这几天的书发现,其中有个共同的细节,那就是鲛人虽然可以离开海水来到陆地,但不能久待。我也不太清楚具体原因,总之待久了的人鱼下场最后都是死…所以为了保命,大婶你还是喝药变回来吧!”
我两难不已,可我还是觉得喝了你这配方不明的药会死得更快啊!罢了,荆国国内萧怀之都快登基为帝,孤再不变回去,迟早把王位拱手让他。喝喝喝就是了,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鱼!
怀揣着不成功则成仁的悲壮心情,我捡了个青色小瓶,在宗楚期待的眼神里头一仰尽数倒入口中。
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了下去,速度太快没尝出味道,只是舌尖微麻。
“怎么样,怎么样!”宗楚眼神明亮如星。
我砸巴下嘴,写下:有点涩。
宗楚:“…”
第一瓶药下去,我几乎没什么感觉,可见失败了…
就说了嘛,这个小神棍不靠谱╮(╯_╰)╭
既然吃不死人,我便放开了胆子,一鼓作气又倒了一瓶下去。这回的感觉有点不大一样,药水才一进口舌头就灼烧似的疼,赶紧咽了下去,须臾后我的眼睛有点花,人晕乎乎的和喝醉了酒似的。我努力撑起脑袋,往尾巴看去,尾巴还是一样的尾巴…
哎?被叶绍撇去半片的尾鳍怎么好像长回来一点…
意识到这的我瞬间清醒,你妹啊!老子是要变回一个完整的人,不是要变回一条完整的人鱼啊!
宗楚强作镇定:“失败是成功之母!”
你这成功他娘也太多了点吧!
一口气灌完了药水,我痛苦得都快丧失味觉了,不仅味觉,整个人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周身时热时冷,一会如同置身熔浆炎炉中,一会如同浸身于冷冽冰水里。晕眩的感觉令我想吐又吐不出来,我难受地蜷曲在椅子上,隐约听到宗楚焦急地呼喊。
忽冷忽热后一种异样的酥麻感从头皮传至全身,仿佛有很多的蚂蚁在啃着我的皮肤、血肉,既痒又疼,恶心地我想打滚。我也就真往地上滚去了,可是触地的感觉有点奇怪,陌生又熟悉。
宗楚一声尖叫,我拼着最后一缕存在的神智摸了摸,很好,我摸到了两条完整的、有力的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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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从昏迷中醒来,天已擦黑,完全看不出我挺尸了多久。我躺在胡床上和脱胎换骨似的周身无力,意识尚有些迷糊,吸了几口凉气,混沌头疼的感觉消退不少,晕倒前的记忆也慢慢回复过来。
我的心噗咚噗咚狂跳,我从没如此地紧张过,哪怕是登基时独自一人面对万万臣民,哪怕是遇刺时变成了一条人鱼。我缓慢地,一寸寸地,掀开被子…心跳越来越快,等我掀开长裙时,心跳戛然而止。
尼玛!!!老天你是玩我呢!说好的给我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呢!!!
趴在我床边睡着的宗楚被我动作惊醒,他疲倦地揉揉眼,有点心虚地不敢直视我的眼:“大婶,你醒了啊…”
我怒不可遏,你不是信誓旦旦说一定保证老子变回人么!信任呢!爱呢!还能不能愉快地一起吐槽了啊!!!
愤怒地想要提笔抨击他时,帐外忽然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世子大捷而归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
“有时寄宿来城市,海岛青冥无极已。泣珠报恩君莫辞,今年相见明年期。”出自唐人李颀《鲛人歌》
第26章【贰陆】
叶绍这么快就打完仗回来了?
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但他这速度仍令我吃了一大惊。宗楚放松地舒了口气,体贴入微地劝慰我道:“呐,大婶,凡事皆有利弊。没变回来也是件好事是不,否则今晚你…哎嘿嘿嘿。”
我:“…”你笑得这么贱到底是和谁学的!
大军归营,帐外兵荒马乱一片,送治伤兵的,收整马队的,三五好友打招呼的,人声鼎沸不可开交。我听见了何源的大嗓门老远就在吼着“世子世子!”周围符合着士兵兴高采烈的欢呼声,想是叶绍这次打了个不错的胜仗。
宗楚小孩儿心性,屁股坐不住片刻就溜达出去凑热闹了。不便出去的我坐着坐着无由地想起来叶绍临走前印在我额上的那个吻,心情突然就紧张起来了,心跳快得胸闷。长这么大,除了爹娘以外还是第一次有人亲了我…的额头…
胡思乱想了会,忽然我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啊?孤记得叶绍有事也没事也喜欢揉揉抱抱他家小白,而小白也热情地在他脸上舔来舔去…
想象了下自己对着叶绍舔来舔去的情景,不寒而栗,迅速戳破那些飘飘然的小心思。果然少女心什么的,与孤这种曲高和寡的寂寞国君没有缘分啊~
喧嚣声从远处一路簇拥到了大帐门口,厚重的皮帘子呼啦掀起,萧萧风声夹着雪粒子猛地倒灌入内。帘子掀开一瞬,又放下,将吵闹人声隔绝在帐外。帐内寂静一刹,屏风上投映着个颀长身影,不用看我就知道是叶绍那厮。
“知道本王回来,还不快滚过来请安?”凉飕飕的声音响起在屏风外。
我:“…”
我没有理他,老子不会滚,你先滚个给我看看呀!哼!
八扇屏风被推开一小片,眼前黑影一罩,鱼尾一阵剧痛,叶绍就那么泰然自若地把孤的尾巴当成了坐垫…
他还不满地抱怨道:“你这女人怎么那么懒,再这样下去,小心进了水就和秤砣似的漂不上来。”
我:“…”
秤砣你二大爷啊!你见过孤这么萌萌哒的秤砣嘛!
叶绍似是疲倦至极,一落座就没骨头样往我肩头一挨,这使得想抽出尾巴的我难上加难。我不得不停下动作,推推他,要睡去别的地方睡啦!
叶绍困得眼睛都闭了起来,一把捉住我的手揉在掌心揉啊揉:“别闹,小白…”
我:“…”
和叶世子生活在一起,最大的困难不是要忍受他的喜怒无常,而是要克制住自己随时爆发开来的漫天杀意!
尾巴压久了麻得快没知觉了,这要是一整晚都得保持这高难度的姿势,明天孤就得从一条金鱼变成一条扁鱼。
许是身穿银甲膈应得不自在,没眯一会,叶绍醒了过来,他低低咳嗽了声,脸在我颈边蹭了蹭:“阿彦~”
胸间的心脏高高撞了一下,随即我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叶绍的脸温度高得有些不同寻常。不仅是他的脸,握着我的手心也是异常炽热。
受伤了,发烧了?
“阿彦,”叶绍略微撑起些身子来,呼吸沉滞:“你…”
我什么?
然后他头一低,栽到了床下。
我:“…”
他真的不是故意来逼死孤这种强迫症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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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一月再相见,仔细看看,我竟有些认不出叶绍来。不是疲于征战的不修边幅,也不是暴晒于日光下的黝黑,而是虚弱,虚弱到好像随时都能断气似的。孤小心翼翼地试了试他的鼻息,还好,还活着。
活着就好,一时间我虽弄不清楚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隐忍着坚持到进了大帐才晕倒,显然是不想被旁人知晓。所以我强行抑制住喊军医过来的冲动,默默地把他往床上拖。
昏睡过去的叶绍丁点知觉都没有,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不仅没把他拖上来,反倒尾巴一滑把自己也给摔下去了。
“…”
甩甩差点抽了筋的胳膊,又甩甩撞得生疼的尾巴,孤忧桑地看着苍白着脸昏迷的叶绍。
我想我需要点帮助,于是我拔出他腰间的匕首,在屏风边框上三长两短地敲了几下。
下一刻,神出鬼没的茯苓闪现在我面前。
茯苓看见叶绍这样大吃一惊,眼如锥子般钉在我脸上:“世子怎么了!”
别说,他一冰山脸陡然发射出杀气来还真挺吓人的。但问题是,孤不造啊!你家世子每年建立的仇人能绕地球三圈,数量质量皆居于穆朝之首,茫茫红尘,泱泱人海,孤怎么知道是哪个壮士捅了你们世子爷一刀啊?
茯苓对我的沉默很不满意,我抿抿唇慢吞吞写下:“你真的不打算先救他么,他看起来快没气了…”
茯苓:“…”
给叶绍简单地检查完后,茯苓说叶绍受了很重的箭伤,一箭穿胸,伤及心室。箭伤还不是致命伤,真正令叶绍陷入生死一线的是抹在箭头的毒。从小将毒术列为必修课的茯苓一时间也无法判断出毒药的成分来,他总结了下,很毒很毒就是了。
我:“…”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虎背熊腰的七尺大汉缩成个蘑菇蹲在角落里使劲抹眼泪,任由他主子躺床上步步接近断气。我觉着他不仅要重修一下语文,还得补修一下隐卫心理学。
“世子对你那么好,呜呜,你居然铁石心肠地一点都不伤心。”“怪不得师父说女人信不得,都是蛇蝎心肠,呜呜呜。”
我:“…”
如果不是我打不过他,老子一定会把他抽成一个小陀螺!
叶绍躺在床上呼吸细若游丝,他身上的银甲已经被卸下放于一边。里衣尚算整洁,只有胸襟处血迹斑斑,一个拇指宽的血洞赫然贯穿了他左胸口,即使上了止血药,但青黑色的血流仍沿着肩胛流下。
茯苓说这个箭毒应是骁族那边特有的毒物所制,中原这边别说一般大夫,就算宫中御医来了恐怕也就是束手无策。我从来没发现他丫一禁欲系面瘫居然特么的是个潜在话唠,罗里吧嗦地说了半天,我忍无可忍地竖起一行大字:你特么直接说他死翘翘就是了!
他呜咽了声,又蹲回角落里抹眼泪。
我:“…”
让他哭下去,叶绍先得血尽而亡。一尾巴甩到他背上,我指使着他把宗楚先喊过来。
茯苓表示质疑:“他…就十岁,还是世子的仇人,管用么?”
我很冷静:死马当活马医呗。
茯苓:“…”
凑在将士中间啃烤肉的宗楚油汪汪着嘴被拎了过来,他愣愣地:“大婶咋啦,你不应该正和叶绍两你侬我侬忒煞情多,小别胜新婚,一夜七次不能停什么的嘛?”
“…”我忍住想抽他的冲动,指了指叶绍。
宗楚又是一愣,随即眉开眼笑:“哎哟,叶绍快死了啊!太…”他瞄了眼黑脸煞神般的茯苓,咳了又咳:“呃,太令人悲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