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君,本君,她就知道这人回来要仗势欺人了!中书令,邵阳君,官位爵位样样压在她头上!四年前任他拿捏,四年后怎么还在他下面!

谢安愤懑着晕乎着,十分有骨气地挺直脊梁伸手过去。也不知是她眼花,还是李英知故意使坏,那碗热气腾腾的醒酒汤一会左一会右,就是落不到她手里!

“你,你别动!”谢安一把紧紧攥住他的手。

指尖挠过他的手背,李英知嘶了声。

一只挠人的醉猫!

看不下去她迷糊的模样,李英知一手稳稳将她托住。

谢安的身体不易察觉地一颤,想离他远点奈何脑子不做主,反而脚一软直接歪在他臂膀上,按着太阳低声咕哝:“头好痛。”

“好痛还喝酒!”李英知骂她,一想到刚刚那一幕他就来火。紧赶慢赶地赶到西京,尚书府里没寻到说是去了桐花台喝酒!喝酒便喝酒,找来时,好的很哪!沈家公子,府中男宠,现在又多了个教坊小倌,她嫌自己名声还不够浪荡是吗?

不够?再不够,他一点都不介意帮她再败坏一些!

李英知喜怒不定地低头看向怀中醉成的那坨烂泥,这一低头被谢安逮着了空子,横空夺去那碗觊觎已久的“醒酒汤”,仰头一饮,一气呵成地将它喝了个干净!

“…”

第四十四章

谢安喝得豪放,等李英知劈手夺回来,碗底滴水不剩…

“好难受…”汤水下去和火堆里浇了一瓢滚油上去似的,不仅没能纾解谢安的闷热,反倒烧得她全身如火如荼似的难耐,手心脖子里全是汗水,“难受。”

为了赴宴出皇城前她特意换了身窄袖长襦裙,斜云髻白玉梳,樱草色的莲纹裙,比不得萧桐明艳动人,但衬得她肤色如玉,添了几分少女的清新可爱。眼下鬓角微湿,双颊因燥热透着抹红晕,横生出一抹妩媚叫李英知心头微是一晃,揽住她的手不觉紧了几分。

他出身名门,年少虽不与那些纨绔公子哥们厮混,但难免与同族子弟宴饮之时碰见过他们用些上不得台面的药物手段取乐助兴。谢安刚刚饮尽的汤水里散发着的浓郁香气,光是闻就引得他丹田躁动,一个不防备竟让她全数喝了下去。

这可有她受的了!

李英知好气又好笑,命人驱车回他的邵阳君府,他可没忘记着谢安府中养着个史思明,现在送她回尚书府不等于送羊入虎口吗?

谢安的神智似乎是清醒的,又似乎是不清醒的,记忆似回到了四年前初遇时,目光迷离地望着李英知喃喃喊着:“公子,我难受。”

恹恹的小兽般的声音,叫的李英知心又晃了一晃。他见过很多种模样的谢安,大多时候她是讨好的,隐忍的,倔强的,孤勇的…不可否认,那样的她与其他姑娘有种截然不同的风韵,她样貌不是极好的,胜过她的姿色佼佼者在世家中大有人在,可她身上的某些特质却是世间其他女子所罕见的。

如果说谢安是一本书,她的开篇平淡而无味,翻开她后却让李英知难以释手,因为之后的内容他难以预料,可能是惊喜,也可能是致命的危险…

但李英知也很乐于接受如此时的谢安,懵懂香软,可口得让人忍不住啃上一口…

“公子作甚么咬我?”药力与酒力齐齐发挥,谢安根本不堪一击,溃不成军的理智让她辨识不出李英知咬上她嘴唇的不妥性,只觉得有点疼,她不喜欢疼,便捂住嘴隔开了李英知又想贴上来的唇,委屈得不行,“别咬,疼。”

她那一声细细的疼,叫得李英知心里一蓬火倏地就上来了。几乎是控制不住,拨开她的手指,他又一次吻了下去,这一次没有上一次作弄她的恶意,急急切切地落下,撬开唇齿,尽情扫去残留在她口中辛辣又苦涩的液体。

吃不住力的谢安紧紧攥着他袖子,单薄的身体按向他的胸膛,少女的身躯柔软而美好。李英知细细密密地吻尽她唇上每一寸蜜脂,两人紊乱的气息交融在一处,寒夜里的风渗入仿佛都被烘得烤人。

轻轻按住她的唇,指腹摩挲着她的唇角,温润柔软让人流连难舍,李英知诱哄着她:“这回不疼了吧?”

谢安扶着脑袋定定看他:“嗯…”

“颐和真乖。”李英知赏了她一个吻。

轻容纱的披帛在两人纠缠间委顿在了谢安脚边,连带着袖衫衣角也被拉扯了下来,露出光裸的肩头,甚至连累得襦裙前的绸带松动,胸前一抹春雪若隐若现。

谢安一丝凉意都没有,她反而觉得热,真是太热了。

口干舌燥的李英知觉得此刻自己再无动于衷,这定力应该可以入深山参佛修道了。可他是个男人,还是个旷了许多年的大龄单身男。如此活色生香,他忽然恍悟,这哪是在煎熬谢安,分明是在煎熬自己的良心!

不过,良心这东西他好像也没有多少…

“颐和…”李英知握住她的肩,掌心下的温度烫进了他心里,他忍不住将唇轻轻贴上,来回摩擦“我若要了你,你会怨我吗?”

“嗯?”谢安迷蒙地歪头看着,模样十分可爱。

李英知忍不住笑了起来,凑上去亲了亲。

谢安没有抗拒,甚至牢牢抓着他的臂膀全身依偎进了他怀中。

李英知一喜,闲着的那只手不觉挑入衣内。

谢安无力靠着他,难受得翻天覆地的胃终于禁不住抽搐,哇的一声全吐了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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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悠悠晃晃到了邵阳君府前,赶车的白露面目深沉,动也不动。这一路上虽然一层格门,一层厚帘挡得严实,但凭他打小训练出来的过人耳力,车中动静听得一清二楚,自家公子那禽兽般的循循善诱啊!谢家女郎若有似无的呢喃低吟啊,想一想就知道里面是怎么一个春意盎然的景象了。

太虐狗了!!!单身狗也是狗,爱护动物好吗!!!白露心酸得仰望天上繁星,从西市的桐花台过来也没多少时间,算一算,这个时候怕正是情浓意热时,贸然去打扰公子非得一剑砍了他不成。

他不打扰,自有人打扰。

阿肆在尚书府门口伸长脖子等了许久不见谢安来,好容易看见一辆红木车辆哒哒而来喜不自禁迎了上去,一细看愣了。马车差不多,但挂着的却是邵阳君府的灯笼,赶车的人也不是十五…

邵阳君是听说要回来了,但应还有段时日,隔壁府邸空了四年多,这深夜归来的是哪位贵人?

阿肆纳闷着,马车的格字们吱呀一声响动,白露一怔赶紧跃下马车,放好踩凳。阿肆探头看去,只见着个深衣男子怀中抱着个人款款而下,男子面如珠玉神情却阴冷得吓人,看也没未看两旁,径自大步入了邵阳君府。

怀中人裹着件长斗篷,拖拖拉拉看不出面目来,露出的一片云烟似的裙角绣着浅浅莲纹。等邵阳君府大门合上,阿肆醍醐灌顶醒了过来,今日小姐入朝时不正带着一件莲纹襦裙吗!!!

这是第二次了!!第二次她狗胆包天,吐在了自己身上!!!真当自己是泔水桶了是不,吐得那样酣畅淋漓,吐完后竟还嫌弃地将他一把推开。

李英知先前那股子的邪火全腾腾烧成了怒火,只想着把怀中这小王八蛋扔进池塘里醒了一醒!

四年前他没舍得,四年后他舍得了,只不过水是热水…

衣服没脱,发髻没解,李英知囫囵将谢安抛进了暖泉池中,哗啦一片水渍溅在脸上他人冷静了一些,见她沉不下去,反身即走:“叫两个侍女来伺候!”

“公,公子…”老管事战战兢兢道,“四年前您走时不是将府中侍女尽数遣散了吗…”

李英知一默,望着雾气弥漫中半浮半沉着的谢安:“去找一套衣裙来。”

老管事叠声应和,喜滋滋地转身而去。公子果然是公子,四年不见一回来就带了个娘子回来,大半夜的还共浴一池,这好事将近了喽!

老管事只说对了一半,李英知随后是进了池子,也将谢安剥得七七八八,只不过她那一吐吐得实在惊天骇地,直接将他所有念想吐了个一干二净。邵阳君大人心情恶劣地拎着谢安将她洗刷了一遍,四年没见她睡功不见,被丢上床时已然酣睡入梦。

“公子。”

“说。”

眼看李英知在桌边做了半天灯不熄,人不动,老管事着急啊,小心问道:“您的寝居整理完了,时辰不早,公子早些休息吧。”

“嗯。”干坐着生闷气床上睡死过去的人也不会知道,李英知赶了一天路又折腾了半夜满面倦容地站起来,将要离去却是一顿,改了心意,“不必了,今夜我就歇在这。”

老管事瞪大了眼睛,顿时乐得合不拢嘴。

蹲在屋檐上偷听的白露与白霜打着赌。

“我赌一月月银,公子今晚一定能大功得成!”

“别想了,”比较了解谢安的白霜叹气,“公子今晚最多摸摸小手,吃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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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光大亮,谢安醒来时浑身痛得像被马车来回碾了几百遍,胳膊不是自己的胳膊,腿不是自己的腿。脑袋尚留着昨夜醉酒时的余痛,静了静神想起今日沐修,于是她毫无负担地翻了身准备再眯了个回笼觉。

这一翻身,枕上的陌生香气让她有些不解,等试着动动手脚,那种怪异的感觉更清晰了。她心慢慢凉了下来,再战战兢兢地伸手摸了一摸,确定自己手下那具身躯不着寸缕。

她惊得浑身发毛,霍然睁开眼来掀了被子,不料那人动作比她先发制人撩开被褥一个翻身将她压了个正着,带着睡意的慵懒声音响在头顶上方:“大清早的闹什么闹?昨夜还没摸够?好好睡觉!”

谢安瞬间阵亡…

怎么会是李英知!!!!!

第四十五章

酒后乱性!四个硕大无比的字生生烙在谢安脑海里,还是和李英知乱在了一张床上!不是被压得纹丝不动,谢安脸红得滴血,直想一头撞死在墙上,省得一睁眼对着的就是李英知餍足而回味着的可恨脸庞!

身上的人全然不知她的羞愤,“辛苦”了一夜而微红的凤眼轻眯成一条缝:“怎么又不动了?”

谢安怎么不想动啊!她恨不能一脚直接把这趁人之危的祸害踹下床去,最好踹他个断子绝孙!奈何稍微有丝动弹便碰到了他光裸的身子上,惹得她倒嘶一口气只能装作根木头懂也不敢动:“你,你先下去!”

“呵…”熟悉的轻笑,三分嘲弄七分愉悦,李英知捏起她的脸,几乎贴着她的唇,佯作委屈道:“谢尚书,您昨夜缠着闹着非要临幸本君,怎么,一觉醒来,吃干抹净就不想认账了?”

“…”谢安的心彻底凉了个透,醉后的记忆随着他的话慢慢复苏。昨夜她在桐花阁饮的酒并不多,虽说萧桐可能出于让她尽兴的“好意”动了些手脚,但出来时她已清醒了大半,本不应醉得神志不清和李英知滚到了一张床上啊。慢着,她记起了那个突兀出现在马车中的男子和他手中的醒酒汤…

没得跑了,定是那碗“醒酒汤”成就的“好事”!

谢安边在心里把萧桐给千刀万剐了,边勉力冷静自若道:“邵阳君是在开玩笑吗?这种事说到底是我吃亏你得了好,莫非还要我负责不成?”

“是吗?”李英知莫名地冷笑了声,冷不丁在谢安腰间狠狠掐了一把。

掐得她险些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叫骂完,身子一僵,李英知那只浪荡的手不轻不重地在她腰间捏了会,竟渐行向下滑去,暧昧地笼在腰臀之间。

谢安成日同帮大老爷们混在一个朝堂,素话荤话没少听,春宫图之类的因猎奇也猥琐地偷偷瞧过。但听过瞧过是一回事,亲身经历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谢安一急,条件反射地屈膝猛顶了过去。

李英知反应极快,侧身堪堪避过,顺势揽过她的人一把扣在怀里,双腿一夹夹得她动弹不得:“啧啧啧,好狠的心啊。颐和,你可知道,刚刚你那一顶,可差点顶掉了你下半辈子的幸福了。”

谢安再次受制于他,恼恨到了极点,顾不得什么形象破口大骂:““谁他娘的要和你过下半生啊!放开我!”

李英知正色:“你毁了本君清白,必须要对本君负责。”

谢安还要再骂,李英知一句话让她歇气儿了:“谢尚书若是不肯,那本君只能求陛下给我做主了。”

都说横的怕狠的,狠的怕混的。谢安今儿算是遇到了个混账到极点的混子了,无论她是冷脸热脸好声相商,李英知一口咬定非要她负责不可,否则便要让全天下人知道她堂堂兵部尚书强逼了他李英知一介良家少男春风一度。

少男,谢安气得发笑:“邵阳君年近而立之年,风流名声远近皆知,还敢称自己是良家少男?”

李英知悠闲淡定,笑得有些暧昧:“是不是你昨晚不是试过了吗?”

初醒时的慌乱过去了,谢安想着木已成舟再计较也回不到昨晚事发之前,索性如萧桐所说,男人狎妓取乐女人也可,就当做及时行乐发了回春梦罢了。人恹恹地躺在床上,没再和李英知折腾。

李英知见状,便再无他动作,左右他占够了便宜,再逗下去怕真恼了她少不得要他费劲哄。又看她一声不吭地将唇咬得发白,心中一软,犹豫着要不要与她解释清楚得了。这丫头糊涂得可以,真对男女情事一窍不通,做了没做自己丁点不晓得…

谢安想通了人振作了许多,尽量不去看李英知袒露的胸膛腰腹,径自坐了起来:“你想上书陛下便上书陛下,想告御史台便去告,左右我名声在外,多你一个李英知也不多,少一个也不少。”

“…”这么快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耍无赖是吧?李英知失笑望着她爬起来的背影,突然伸手撩过肩上青丝将她按回了床上,淡淡道:“今日是沐休,你身子不爽利就多睡一会罢了。”

谢安脸止不住地更红了一些,挣扎着起身:“我…”

“我什么我!再啰嗦我不介意再伺候你一回。”

虽瞧不清李英知的神情,但谢安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话中的危险,便听他阴测测道:“想来也没人告诉你,晨间时候男人最经不起撩拨了。”

谢安一听笔直躺倒再不敢动弹,李英知一笑,披衣起身。

谢安装着睡回笼觉,听着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心乱如麻。她不是个保守的人,真要是与个不相干的人酒后乱性没准还没昨夜的打击这么多,偏偏是他李英知!前不久陇西李家联合着王氏才捅了自己一刀子,这一次安国公也是为了对付自己将李英知这个救兵搬回朝中。自己和李英知如今的立场,说到底算是对立,怎么就莫名其妙地睡在了一起呢?!

帐外李英知穿好衣裳,却没有立即唤人进来伺候洗漱。谢安正留意着他的动静,帘帐内忽然漏了一线光进来,很快又重新合上。

轻微的脚步声后,枕边似乎放下了什么。左等右等,谢安等不到动静,耐不住悄悄睁开眼,一怔,是叠整洁崭新的衣裙。越过衣裙看去,床边立着个人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偷偷摸摸的模样,两人视线对个正着,谢安喉咙一梗,李英知眉梢笑意愈发浓了。

谢安若无其事地翻身过去,拉起被子盖住了自己窘迫的脸,李英知哈哈大笑,隔着被子拍拍她:“别贪睡,蒙个一会便起来,久了会头痛。”

谢安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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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因为太过疲惫,谢安的回笼觉一睡一上午连个影子也没有的过去了。

隔壁尚书府已经来邵阳君府敲了三回门要人了,得到的回答的都是“尚书大人没起呢。”

没起呢,没起呢,没起呢!!!

十五掀桌,自家大人早睡早起的作息数年如一日不曾变过,哪怕是醉酒,日上三竿这个点也该起了吧!!!

“十五哥,怎么办!”

“抄家伙,抢人!”

再不去,大人恐怕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十五气势汹汹地带着阿肆冲向隔壁,这一次老管事却是笑眯眯地将他们迎了进来:“尚书大人正等着你们呢。”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气势甚足的三人犹如一头撞进了棉花堆里,汹涌澎湃的小心脏空落落地一时着不到地。

茫茫然去了西厅,谢安正安静地坐在桌边用午膳,十五与阿肆热泪盈眶奔了过去,一脚跪着一个嘤嘤嘤痛哭:

“大人!您没事吧!”

“小姐!您还好吧!”

“起来吧。”谢安没什么食欲,吃了两口意兴阑珊地搁下筷子,筷子才搁下,面前推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

她恍做没见,李英知将汤碗又推进了两分,像劝着一个闹脾气的小孩般哄着:“吃不下便喝点汤水,不能叫胃空着。”

十五与阿肆这才发现,四方祥云桌的另一边尚有个人优雅从容地坐着,没有赘饰的白衣在他身上不显简陋,只有出世脱俗的衿贵:“你这两小厮倒是忠心的很,从昨夜到今早没将我这邵阳君府的大门给捶穿了。”

谢安悻悻端起汤来,随口敷衍了句:“比不得邵阳君手下的白霜白露。”

说曹操曹操就到,白霜捏了个帖子进来:

“公子,隔壁尚书府的人过来说是宫里传话来,谢贵妃请尚书大人进宫一叙。”

外表淡定内心焦虑的谢安头一次觉得谢心柳可真真是个活菩萨啊,将碗一丢起身道:“既是宫中传唤,谢安不敢耽搁这便告辞了。”

废话不多说,拎起两小跟班从邵阳君府中逃之夭夭。

出了府,十五内心复杂,忧心忡忡地看着谢安话在舌头尖上绕了两三个来回,终于还是绕出了口:“邵阳君大人没对大人您做什么越轨之时吧吧?”

谢安脚底一滑,冷艳高贵地乜了他一眼:“他能对大人我做什么?”

阿肆纯善,从未与李英知打过交道,附和着谢安道:“我看那邵阳君大人气宇非凡,一身正气,并非是趁人之危的小人。”

谢安与十五同时沉默,十五看着谢安耳根后与脖子上模糊的红印,心中泪流满面,这要是没做什么才见了鬼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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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宫中才得知,原来谢心柳的父亲年事已高又痨病缠身,前两日受谢家老祖宗们的召唤驾鹤西游而去了。打消息传来后,谢心柳一日滴水未进,不声不响地坐了整整一夜。德熙帝担心她忧思过度,便准许她回家省亲奔丧。

“我不在的时日,阿颀便托你带回府中照应着。”谢心柳声音沙哑。

谢安一怔:“这…不太好吧。你也知道我过得粗心,府中人手又少,哪能照顾的过来?”

最关键是李颀是一皇子,放着好好的皇宫不住住到她尚书府中像什么话。谢安的小日子才安稳没两天,可不想再被王李逮着空子用弹劾的奏折把她给淹了。

谢心柳满面憔悴:“你有所不知…”

谢安心生不祥:“是关乎陛下?”

“罢了,一切等我回来再商议。陛下已准许颀儿去你府中暂住,也调拨了看护的守卫,你尽管放心。”

谢心柳一锤定音,纵谢安百般不情愿,从马车上下来之时手心里牵了个豆丁大小的娃娃。

“姨姨,这便是你家?”

“嗯。”

“姨姨,那便是姨父?”

“嗯…嗯???”

抱下他的谢安愕然回头,李英知笑眯眯地揣手站在她府门前宛如刚从里出来迎接她二人似的:“对,我是你姨父。”

第四十六章

李颀是秘密来谢安家中暂住,对外仅称是远房族中子侄来京中游玩。然天家龙脉别人瞧不出,李英知还能瞧不出吗?便听李颀奶声奶气地捏着谢安喊姨姨,他便猜出了这娃娃的身份。

谢安知他眼光毒辣,将李颀递到十五手中,两步到了他跟前,一语双关地威胁道:“你可别给我胡说八道!”

李英知揣着明白装糊涂,摊摊双手:“我哪里说错了吗?”似笑非笑地看她,声音柔迷,“昨晚的事这么快你就忘了?可真伤本君的心啊,颐和~”

他说着伤心脸上却半分伤心的样子都没有,那一声千回百转的颐和更是叫得谢安心里像揣着只乱蹬的兔子似的,恼恨地瞪他了一眼:“若是泄露了半点风声,我…”

我了半天,一想以她的官位又不能真拿李英知这个中书令怎么样,顿时怄得说不下去了,一甩袖子往里走去:“你且看着办吧!”

这个实心眼的姑娘,真想把他拿捏在手里嫁了他便是。做了他夫人,自此每月俸银双手奉上,她说是风便是风,说是雨便是雨。吃他的喝他的,心情不好了,随便找个理由闹他,如此折磨他一辈子不是称心如意吗?

李英知替谢安打算得极好,自然而然地拾步跟着她往府中而去。

小皇子见李英知唇带浅笑,温文儒雅,心生亲近之意,“你不是我姨父吗?”

摸摸小皇子的头,李英知笑容笃定:“现在不是,将来一定是。”

“哦,那我现在喊你姨父可以嘛?”李颀糯糯问。

李英知心情大悦:“这是自然。”这个小鬼比他老子讨人喜欢多了嘛。

十五内心嘶喊,才不是呢!!!小皇子这人是你爹的死对头啊!!千万不要被他虚伪的笑容所蒙骗,这可是匹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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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多了一个金贵的小主子,谢安自觉不能如她单住时那般马虎粗糙,伺候的侍女谢心柳派了两个过来了,但为了不引人注意,皇宫的武卫皆散步在宅子外缘,里边的府卫看样子还需要添置一些。只是临时变故,突然从外面招来又难保家底干净…

“这么麻烦做什么,让白露白霜调过来便是了。”李英知出谋划策。

沉思中的谢安想也没想:“那你怎么办?”问完发觉不妥,“你怎么跟过来了??”

李英知一愣,笑了笑:“你这是在关心我?”

谢安冷着脸:“你莫想多了,邵阳君您如今贵为中书令,若因此万一有个闪失,谢安岂不是难辞其咎。”

她口是心非的一套多少年前李英知已了解得差不多,虽喜她心中毕竟是有自己一分席地,但又忧以她目前在这方面的驽钝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发觉自己已在她心中。谢安并非是一个天然迟钝的人,只是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她太过于习惯保护自己,别人往前进一步,她便害怕得往后退两步,甚至三步。

这样的她让他暗恼,也让他有些心疼。一个从小娇生惯养大的世家女,到底经历什么,才能有如此密不透风的防心?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李英知只当听不出她话中的嘲讽,“本君不止他两个护卫,且你住在隔壁,一墙之隔相互照应也是方便。”

送上门的好意谢安能说什么呢,她只能说你高兴就好。从来李英知打定的主意谁也改不了,况且白露白霜的身手确实了得,有他们在,李颀的安全多了一层保障。

“那便多谢了。”

李英知微笑:“以你我的关系,不须言谢。”

谢安耳根微红,装着什么也没听到一样

“大人,您回来了~”匆匆出来的不是旁人,而是被前院声响惊动的史思明。史思明的伤早已养好,顾虑到他的身份,现在北方几个藩镇定是大肆搜捕他这条漏网之鱼,而京城鱼龙混杂也非久待之地,谢安本想着送他去淮洲与魏博,那里都有她的人可以庇护他的安危。结果这个史思明一哭二闹三上吊,说是谢安不替他父亲翻案伸冤,他绝不离开尚书府。

那日的一时好心,竟招来这么个牛皮膏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