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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觉将身份掩饰地非常完美的我楞住了,她慢慢道:“我不知道他父母妹妹都是死在我的族人手中,即便我知道,我也不会后悔对他下了药。可他死了,身为魔族的我却掉不下一滴眼泪…这样吧,你杀了我吧,以你的本事应该能杀了我。”
她死的时候,托我将她与书生葬在一起。我没有照办,反而将他两在乱葬岗上远远地各埋一端。因为我设身处地想了下,觉着书生大概是不愿和她再见面了。可将她放进坑里时,我鬼使神差地想起那日银丝草地里她的那双满含喜悦的眼睛,幸福满足。于是我又吭哧吭哧刨了书生的坟,剪下他一截发,放到了她身边。
两全其美,大好。
一不留神地开了一小段时间的差,主要是在我的印象中,春毒似乎不是被我抽一巴掌就能轻轻松松化解掉的。
现在的秦卷太正常了,正常得过头了。
“你若想绑着我一夜也就算了,可你难道还想在我身上坐一夜么?”秦卷虚弱道,唇色发白:“你要是不解恨,再补上一刀?”
一刀?这两个字让气势汹汹的我稍作萎靡,自然而然地心虚了起来。他还真记着我捅那一刀…
讪讪从他身上爬下,松去他足上两道捆锁,看他双手时却有些犹疑。
他冷哼了声,对我的胆小十足嘲讽。
经过衡量,我与他商量道:“刚刚你那样给我留下了点心理阴影,我还是有点担心你凶性大发,毕竟你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这样吧,我松开你手上一道。等天亮了,你气血不那么翻腾了,我将你松开如何?”
不等他答应,我自作主张地如是做了,觉着很妥当。
火里烤了半日,又与他折腾了这一回,我也有些乏了。
寻了个舒坦姿势,稍离他远些,靠着石壁休息。
一件袍子从后丢在了我身上,撇撇嘴裹在了身上。背后的秦卷很安静,偶有翻身擦地声,我放下心来闭上了眼。
这一闭眼,却闭出了祸端。
我似梦见又回到了桃谷村的那片银丝草地里,风压着草尖,起伏出一层又一层的涟漪。万籁俱寂中那交互摩挲的轻喘声一波波传来,我如当年那样一步步往草地深处走去。在分开草丛前,我就已经知道会看到什么。
同样的画面,同样的两个人,无止境地交缠与低/吟,像雷声一样越来越响亮地回荡在我耳中。
当时看得面无改色的我此刻心却噗咚噗咚地跳起来,像把槌子咚咚咚地重重敲着我的心。口干舌燥,却又像魔怔了样挪不开目光。
魔女忽然转过头来,朝着我笑,眸子里书生的脸却变成了秦卷,而她,则成了我…
头磕在石头上,我和溺水的人好不容易爬上了岸一样,大口大口喘着气。掌心里全是汗水,脸颊烫得惊人。我明白方才不一小心误入了魔障,可却难解两万年前尚能心静如水的自己,为什么现在仅是一个梦就诱得自己失了控?
应是为我惊醒了的秦卷从后扶住了我的肩,低低问道:“怎么了?”
梦里失衡的心跳,梦醒不减速反倒跳得更加厉害,汗珠顺着后颈滑下,将袍子也是浸湿了。
洞中光线刺得我眼疼,背手挡住脸,有气无力道:“也不知怎的,就梦魇了。”
答完,洞中静得非常。
心跳漏了一下,终于察觉哪里不对劲,可为时已晚。
从腋下探出只手,狠狠地将我拉向后面。
“你诈我?”被迫倒在他膝上的我,仰面看着恬淡从容的秦卷:“你不是秦卷,到底是谁?”
这人万万不会是秦卷,秦卷虽毒舌别扭,但为人也算光明磊落,更不会欺诈我。
“我不是秦卷,又会是谁呢?”他抚过我的脸,落到我颈项上细细抚摸,挑起的眼眸显得妖异而诡谲,低喃道:“怎会生得这样纤细,一只手就能握拳。仿佛,轻轻一掐便断了…”说着,那只优雅修长的手掌包住了我的颈子。
“秦卷不会对我使诈,不会对我下毒。你是何时对我下的手?”心跳得越发快了,几乎要破体而出,上气不接下气道:“既然你不是秦卷,我也就没什么顾忌了。”
今日我若不杀了他,来日孰料他会不会顶着秦卷的皮去干出些更造孽的事。
掐着我脖子的手一紧,痛苦地咳了声。
“何时下的毒?”他微微一笑,意味犹尽地摩挲了下嘴角伤口,不言而喻。
他俯下身凝视着我:“我是不是秦卷,只需我问一句话你就知道了。”
托手抱起我来,宽大的袍子披在身上,似将两人都笼在了一起。
他在我耳边轻声道了句陌生又十分耳熟的话。
大大地睁着眼,望着那张贴在近前的薄唇,几分得意几分诱哄:“你是喜欢我的,对么,云时?”
这句话到底是在哪里听过?朦胧里有几幅画面从眼前晃过,翻开的书卷,挑亮的烛火,莲纹酒注…
晃神间,我腿一软,嘶地抽了口冷气:“别碰,疼…”
话语出口,软黏甜腻得叫我自个儿骨子都一酥。
他舔了舔手指,说得很是露骨撩人:“云时,你很香甜。”
第15章 祖宗,失控了
骨头如浸在最醇烈的美酒中,酥软地撑不起我的身子。
扶着石壁强行坐起些,秦卷指尖轻轻一送就让所有的努力化为飞灰。所幸又不幸的是,我的意识非常清醒,清醒地感知着他在我身上的每一个动作,清醒地听见自己令人面红耳赤的娇婉低/吟。
秦卷平静地着看我如落水一样沉浮挣扎,轻轻握起我的手,放在唇边,他道:“想起来为何不求我呢?只要是你所求,哪怕翻天覆地,我都会做到。”
他的语气很淡然,可我听在耳中,却听出了一种叫人害怕的疯狂与执着。
“你说的是真的?”我咬着牙憋出一句来:“那就麻烦你让我离你远点?”
“你当真?”他微笑道。
废话,不是真的还是假的么?额上发丝湿漉漉的黏在脸颊上,再这样下去,我守了十来万年的清白毁于一旦是迟早的事。
秦卷没有答话,却果真不再所有举动,甚至还抄起我的腰,将我扶了起来。
稍一坐起些身子,我便立刻大力推开他。
却见他勾起个奇异笑容,手一松,身子往后一靠。
推着的双手顿时落了空,反倒带着自己投怀送抱,扑倒了他怀中。
生着薄薄细茧的掌心抚上我的背,将我轻轻按住,耳侧蹭着他的喟叹:“口是心非的小姑娘。”
口是心非你个头啊!我终于忍不住暴躁起来,可偏偏身子被他一碰就和软糖一样,揉捏之下全无反抗之一。更可怕的是自己的双手竟然自然而然地缠上了他的脖子,惹来又一声得意轻笑,印上唇的那一吻更加深入。
余后的画面艳/靡得叫人脸红心跳,摩擦间沉重交融的呼吸,腻人湿濡的汗水。那簇由他播下的火种,在“我”自己的惊人配合下,在彼此之间愈燃愈烈。
羞恼地紧紧闭着眼不去看这副不堪的画面,突如其来的异样感惹得我小小一声尖叫被迫睁开了眼,秦卷渗着薄汗的鼻尖靠着我的鼻尖,蛊惑人心的声音霸道地命令道:“看着我,云时,你的眼中只能有我。”
疯了!他疯了!我也快疯了!一切都失控了…
身子放平在地,秦卷垂眸凝视着我,汗水顺着白润如玉的锁骨滴落在我脸上,和他的眼神一样炙热。
“可舒服?”他在我耳侧轻喘。
我咬紧牙关,在膝盖被顶开的瞬间,“扑哧”,一泼滚热液体洒在了脸上。
浓重的血腥味熏得我一阵作呕,拼尽力气推开伏在自己身上动也不动的秦卷,精疲力竭的我仰面摊开四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天杀的秦卷,天杀的春毒…
费力沾了点他的血,放在鼻下嗅了嗅,这是…
口渴着醒来,天已大亮,洞中只有我一个人。
地上一抹暗红血迹半赶未干,被我用冰锥刺穿了的秦卷不知所踪。
拖着散了架似的骨头贴着石壁爬坐起身,望着手腕和小臂上的唇齿痕迹,觉着走了也好,要不我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是大哭大闹要他负责?还是假作无意,什么都忘记了?
抱膝埋着脸,昨夜的画面历历在目,双腿不受控制地发抖。毒性过去了,我才深深地后怕起来。那种毁天灭的欲望和秦卷强加在我身上的种种动作,让我难以遏制的恐惧。
“你醒了?”那本该畏罪潜逃的人突然出现了洞口,逆着光瞧不清神情,但听声音却甚为平和。
大脑一片空白,眼睁睁地看着他毫不避讳地走了进来,将手里崭新的衣裙递了过来。
我没接,只是直直地看着他。
“怎么?”他蹲下身,楷去我脸上泪水,迟疑了下道:“是不是身子哪里不适?”
一把夺过衣服,捂住胸口。看了再三,确定他是秦卷后,我试探着道:“昨晚…”
“昨晚的事我都记得。”他淡淡道,替我理了理凌乱的刘海发丝。
身为当事人之一,他的冷静完全超出我的想象,简直让…我和吞了黄连一样,苦得开不了口。左右昨晚即便我与他真有了什么,吃了暗亏的也是我,说不定人家根本把那回事不当事,更甚,只当成了一场双修呢。
按理说我也是个三十万六年有大修行的神仙了,可…越看他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我心头一点火苗就燃烧得愈是旺盛。
吸一吸气,我偏过头去道:“既然是毒性作怪,现在又得明白,那就麻烦秦卷仙上避一避嫌,我换身衣裳。”
他微一沉吟,便也如是背过身去,抱歉道:“昨日并非我有意失约,让你久等了。”
我不理。
“一日不见,你修为似是精进了不少。”
修为精进干/你屁事?仍是不理。
约是觉察出我极是恼怒,便也不再多说,默默候着。
穿戴整齐了,我看不看他,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手腕被人扯住,使劲甩一甩,无果。
“你想再让我捅一个窟窿给你?”我怒不可遏道。
他没有再拉我,而是自己前进几步,贴着我后背按住我的肩,附耳在侧轻道了句:“你且记着,你注定会是我的。”语意之诡秘,与昨夜如出一辙,叫我为之愕然。
回首,茕茕而立之人,器宇轩昂,凤眸里笑意莫测。那一瞬间,我似在他身上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再细看,仙气凛然,清贵高华,仍是那个不染俗尘的秦卷上仙。
“你,是谁?”我问出了从昨晚困扰到现在的问题。
“我…”
“仙上!”少燕的哭喊声从远及近,回荡整个山谷之中。
秦卷眉一扬,没出口的话就此无声。
不过须臾,少燕就出现在了我们面前,看见秦念,泪水哗得下来了,恨不得冲过来抱住他大腿。可冲了两步,又苦兮兮地收住了步子:“仙上,出大事了!头一遭是祖…”他脸上神色闪了闪,拐了个弯:“小姐她一天一夜没见着了。”
秦卷古井无波,少燕面露不解。
被忽视在一旁的我插嘴道:“有头就有次,那次一遭的大事是什么?”
少燕横了我一眼:“我家小姐还没找着,管次一遭…”
他的哭声戛然而止,不可信地直瞅着我,又望向秦卷:“仙上,这是祖…小姐?”
秦卷不置可否。
少燕大惊小怪叫道:“小姐,您咋变好看了?”
…
“趁我脾气尚好,你最好快将那次一遭的事说出来。”我冷笑道:“否则,我会打得你很不好看。”
他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出事的是涂山氏的二小姐,今天凌晨时候,被人发现躺在这不远处。手足被穿了四个洞,全身的血都被吸得所剩无几。若不是赶去的涂山老家主渡了半条命给她,好好的一个人就没了。”
涂山氏二小姐不就是涂山环么?昨儿她不还好好地引我掉陷阱,烤了我半宿,差点要了我一条命。怎么她反倒出事了?
“有、有人看见,小姐您最后出现在涂山小姐出事的地方。所以…”少燕嗫喏着不敢往下说。
他不说,自有人会说。
涂山小白从风中走出,眼神锋利地盯着我,儒雅可亲消弭无踪:“阿幺虽羞辱过你,所以你竟要取她性命?”
这话差点没让我失声笑了出来,好一个羞辱!所谓的羞辱就将你置于绝境之地,用红莲业火一点点烤得人魂飞魄散?
“涂山公子这话就欠妥了,”我皮笑肉不笑道:“只是有人瞧着我和涂山小姐在一处,那人是否亲眼见着我对她下毒手?这天大地大,难道这里只有涂山小姐一人能来?昨日我生辰,可偏偏有人放了我鸽子,我心情不好过来一路散漫到这里来,可行?”
秦念的眼角抽动了下,我当做没看见。
“若是他人所言,我或许不信。但,”涂山小白侧过身,让出一人来:“他的话,我却是不得不信的。”
出现的人是展念…他抱着剑,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
我忽然失去了所有言语,一种天大的滑稽感油然而生,为什么会是他?
明明那日,他与我在市集相遇…
秦卷像早已料到现在发生的一切,看着我的眼神意味深长,而我只感到说不出的疲惫。
“只有你一人最后与阿幺相见,况且…”涂山小白面露之色,转瞬为冷然所取代:“你精通木灵之术,而阿幺身上的伤口恰恰为藤木贯穿后所留下的。无论真假,只得暂时先委屈你了。”
他抬头,空中疾驰出几条银丝锁链,飞卷向我。
在我出手之前,秦卷的扇子已挡在我身前,扇面轻轻一抖,那几条锁链粉碎殆尽。
“仙上,阿幺是我的亲妹妹。”涂山小白动了薄怒:“也是涂山氏的二小姐。”那二小姐三字,在他口中格外加重了些。
“涂山氏二小姐也好,三小姐也罢。”秦卷漫不经心地说:“云时毕竟是我的人,由不得外人来拘束。若真是她动的手,我会亲自动手给涂山氏一个满意的交代。在此之前,没人能碰得了她。”
涂山小白沉默良久:“也罢,但在查明真相之前,此女不得离开青丘半步。”
这算是退让了很大一步了,在青丘的地盘上公然对涂山氏的族人下手,以涂山护短的性子,放在别人身上,怕早被丢进蛇窟鼠洞里受尽酷刑了。
回去的路上,涂山小白急着赶去看涂山环先行离开了,离开之前留下展念监视着我。
他一人默默走在后面,似乎也不打算做些解释。
秦卷与我并肩而行,翘起几分讽刺笑意:“我早叮嘱过你,离他远远的。”
我仍旧沉浸在失落之中,没好气地冲了他一句:“他不是好东西,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少燕倒是唯一一个满脸愁色之人:“仙上,你这样做,是否…”
“怎么?难道只许他涂山氏护短,就不许我徇私?”秦卷淡淡道。
少燕不说话了。
看了眼凤眸里暗色流转的秦卷,那种微妙感又一次浮现出来了。很快又被满腹的疑虑冲淡了去,我做不经意地状探了眼身后的展念,无声地动了动唇:“我总觉得这事不大对劲?”
秦卷撇了我一眼。
我将涂山环算计我的事细细道来。
听到最后秦卷的脸色愈来愈沉,指间扇子不堪重负咯吱一声,扇骨破碎。
“涂山环是骄横任性,但以她的见识,怎会知晓那处蕴含了火神祝融之力?”我回想当时情景慢慢分析道:“就算她误打误撞发现了,以她的能耐,驱使红莲业火,怕还是有些不易的。”
无意中看了看少燕,我不假思索道:“对了,那日她抽少燕时的鞭子,如果我没看错,那里面藏着魔气。”
第16章 祖宗,施针了
秦卷听罢,沉黑的眸子忽闪了下,微卷上翘的睫毛掩住瞳孔里的色彩。他像是在笑,可嘴角的温度却凉得叫人看着心慌。
这人从我第一眼认识他起,就喜怒无常的很,这时候又不知道腹中盘算着什么。
堂堂涂山氏的小姐与敌对的魔族有勾结,这一天大的丑闻传出去,九州八荒又是一场风云嬗变。九尾涂山氏与神魔两族的关系本就微妙,而连我都能看出涂山环鞭子上的不妥,我就不信涂山小白会看不出来!真如此计较起来,青丘那柄原来不偏不倚的秤杆,恐早就有了偏颇。
我突然醒悟过来,这与现在的我又有什么关系?涂山氏欺我在前,神魔两族与我皆有恩怨,我巴不得看他们狗咬狗。必要的时候,也指不定我会伸出双筷子,在他们那趟浑水里搅合搅合,让他们乐呵得更欢些。
可秦卷在这其中又担着个什么角色呢?我有种预感,少英的失踪并非那么简单的一桩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想来想去,总觉得哪里还有些不对劲,可一时间偏偏找不出那个点。
我是个不喜欢用脑子的人,之前因为太笨,现在因为太懒。琢磨到了自己住的房门口时,我就彻底放弃了再研究下去了。
朝房间走了两步,看见那张床,浑身才似和散了架一样。
张开双臂待要砸下身子时,一人抢先一步已坐在了上面,正是我这段时间都不太想见到的秦卷。我堪堪稳住身子,看他气定神闲地坐在那,丝毫没有要走的样子,我气不打一处来。
好,你不走,我走!
一回身,对上的又是个我不想看到的人,沉默寡言的展念。
“你!”你说你不是重华的贴身侍卫么?这样丢下主子一个人跑到青丘来,被个涂山氏那几只大小狐狸驱使,真的没问题?
你了半天,对着那张熟悉的脸,我始终还是说不出狠话,只得指着门,有气无力道:“你出去。”
他不动。
“我好歹是个姑娘家!”我拔高了音量:“涂山小白叫你看着我,是不是连我沐浴更衣入侵,你都得在边上看着?”
他仍旧没有动弹,只是看了眼靠在床上的秦卷。
秦卷微微挑起点嘴角,嘲讽之意不言而喻,继续悠然地翻着书。
终于,展念默默地出去了。
门关上的瞬间,我瞧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银色流光笼罩在了房间中。
我对下了结界的秦卷道:“你想说什么?”
“你难道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秦卷不答反问道。
现在我连看你都懒得看,还说?
可看他的样子,不似玩笑。我定了定心,努力不去回想昨夜发生的事,道:“你是指我的仙术?”
此事确实怪异的很,他听我又将过程详细重复了一遍,沉眼思索了会:“你且过来。”
磨蹭了下,挪了过去,他以掌心覆在我额上,半会道:“原先我探查你的灵台,虽灵力磅礴莫测,但不知为何,似有一层与之格格不入的外力牢牢压制住了它。现在,这股外力却消失不见,准确来说,是与你自身的木灵之力融为一体了。”
“这么说,我是不是还得谢谢涂山环。因着她,我才因祸得福?”我嘟哝了句,心里却隐约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自己毕竟不是原来这具身体的主人。若玉姥树这样的古神嫡脉,即便没开灵性,但天生就对我这个鸠占鹊巢的人有抵触力。这怕便是一开始我怎生都使不出灵力的原因来…
他笑了,倦色之中添了几分慵懒风情:“火神祝融,真算起来与你还是兄妹。你我这样的古神之脉,各有所长,但归根究底,灵力皆源于父神母神。相长相进,并不难解。”
听他这样说来,似乎是这么个道理。
“但即便没了那层束缚,你现在也仅有一身无上仙力,而不懂怎样自如。”沾沾自喜不过俄而,秦卷一盆冷水就泼了下来:“别说我,像门外站着的那个人,动起手来,你胜算也危险的很。”
这人咋就不见得我好呢?
这么你来我往地说着话,原想着的那些尴尬悄然消逝不见。现在的秦卷与昨夜山洞中相比,如同截然相反的两人。这样的他,才是我所认识的那只凤凰,内敛平静,看似无法捉摸的性情,却又时不时气得你跳脚。
他很喜欢见我气闷的样子,笑得眼都眯了起来,风流肆意。笑得我要恼了,才停了下来:“你要想有朝一日,亲手能擒下涂山小白这样的人物,我给你的书就不要像今日这样崭新得我拿着都不好意思了。”
说着,他咳了声,人也显得有些苍白虚弱。
这才想起一个被我遗忘很久的事由来,我忙道:“你的毒快与我瞧瞧。我找了些金针,说不定能将你的毒渡一些出来,本还配了药,可不想丢哪去了。”
探了探內腑,又把了把脉,奇了怪了。皱着眉从枕头下抽出针簿子,比划了下。
大概是见我神色略沉重了些,秦卷开口道:“怎么了?毒重了?”
摇了摇头,示意他平信静心,暂莫说话。金针渡脉这法子,我许久未用,下手轻重不太能把握得了。轻则探不清虚实,重则…在某些灵穴直接就废了秦卷这身仙力。
“左右是在我身上扎针,你害怕什么?”身为当事人的秦卷反倒风轻云淡。
白了他一眼,指尖一点灵光,慢慢滑过针身,凝聚在针尖之上。
“下针要平要稳,灵穴乃神族蕴含灵力之处,入针时定会有灵力相聚涌动。此时定要凝神聚气,外界就是天塌地陷,你手里的针也不得偏离分毫。”耳边响起一人厉声训斥。
心慢慢定了下来,一根根金针落下,秦卷容色不变,淡然地瞧了瞧我,调转开了目光。
“哗啦!”门应声而开,风卷入房内。
我握着的手一抖,秦卷一声闷哼,凝凝神,夹着针拔出。
看也不看来人是谁,我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你们这是…”涂山小白诧异开口。
“让你滚,你没听见么?”将针一根根拔出,收好。刚刚若是我手下再重一分,秦卷此生大约是再也看不见了。刚刚来不及多想,现在对这个涂山公子,我…
秦卷轻轻握了握我的手,安了安我的情绪,对涂山小白道:“将将我有感不适,她正与我施针在。”
涂山小白走近两步,容色紧绷,开口道了句:“阿幺不行了。”
“又不是我杀的人,不行就不行是了。”我淡淡道。
涂山小白的脸色一瞬间奇差无比,但竟没有勃然大怒,看了看我收起的金针,问了句:“你与神农的女儿云葭是什么关系?”
掩在袖子里的手一抖,不过不明显,涂山小白只顾看我神色反应,没有注意到。倒是秦卷颇有深意地睇了我一眼。
“我自幼跟着他在白茯山长大,与神农的女儿会有什么关系?”我奇怪地反问了句,转而道:“你有功夫来找我麻烦,不如去看看还有什么法子能救涂山环。我记得吧,高俊国不是有个秘宝——春叶秋华,可以起死回生么?你们两家世代联姻,借一借应该没有问题吧?”
涂山小白哪能轻易罢休,我只得道:“我是会点医术,但神农的女儿云姬现在也有二十六万岁的年纪了,你看我像么?再说了,”冷哼一声:“我若是神农的女儿,哪有别人欺负我的份?”
话说到这,有秦卷在,涂山小白也不好拿我如何。
看他颇有不甘之色,免得万一我落单被他捉着了刁难,我平平道:“南荒堂庭山上,有一片棪木林,其中有株是生了八万八千年,当初神农帝亲手所植下的。它生的果子有活血生肉之效,你不妨去找找。我还是那句话,借来春叶秋华,万事大吉。”
他露出似信非信之色,我不再理他。
门外进来一小厮,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最后他沉默离去。
“传闻神农氏的女儿云姬擅长金针渡脉之法,医术超卓,连他的父亲后来也道‘云姬之术,尤在我之上’。”秦卷眼角含笑,望向我:“你叫云时,我也有点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