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团成疑团的绒球,我折腾了一天的老骨头也开始隐隐作痛起来,打昨夜里累下的困乏绵延不绝地涌上了全身。打了个呵欠,戳了一下假寐中的狐狸。

它挑开小小的一条眼缝撇来,干巴巴道:“干嘛?”

我扑在它身上滚了一滚,摸了摸这条尾巴后再摸摸那条,惬意非常道:“喏,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何三界里的男子为何想着法子得你们的青眼。若是我现在也舍不下你。”

“男子?”懒懒枕在一条尾巴上的狐狸脑袋侧过来瞪了瞪,在听到后面那句古怪地眨了下。

“不要在意嘛”我拍了拍它宽阔顺滑的后背:“反正是公是母,用来暖床都是一样的,哈哈哈哈。”

在我睡着之前,它都没有再理我,只是沉睡之前隐约听到了磨牙声。咯吱、咯吱、咯吱…

眼皮上贴着两片凉凉的东西,紧儿挪到了鼻梁上,又挪到了…唇上,便再也没离开了…

唇齿里滑入了冰冷的液体,清冽甘甜,入了肺腑时顿时解去了不少疲惫。

这事我终于忍不住磨蹭着睁开了眼,近在咫尺的是一张很熟悉的小白脸,小白脸抵着我的鼻梁,黑长的睫毛扫过我的眼,微笑着在我唇上咬了一咬:“木姬。”

我的魂仿佛还丢在周公哪里没找到回来的路,舌头磕着牙齿,颤着音道:“你来抢婚的吗?”

他扶着我绕过他臂弯的受,一口饮尽杯中的酒,幽绿的眼睛像燃气的荧火,泰然自若到:“你是我明媒正娶来的,如今连交杯酒都喝过了,怎能说是抢的呢?”

用一个成语来形容我此时的感受,那就是天崩地裂。

一个人究竟可以有多少种身份?三界八卦里消息有这样一则,说东海之上有座镜台,镜台里的主人雅号千面。他的面皮就和他阁中的静子一样多,最出名的口头禅是“爱她,就要欺骗她。”这样的人若不精神分裂,简直对不起他祖宗十八代。

镜台台主又饿米有分裂我不着调,但我知道眼前这个人十分之九肯定是裂的,就散他不裂我现在也摩拳擦掌地预备将他给劈裂了。

靠着做枕头被褥的留欢狐狸踪迹不明,无边无际的哈un个夜里只有我与他两人。流萤如星,偶落在他掐金边的大红喜服上,分外刺眼。

青石台上的残羹冷炙早呗龙凤高烛、美酒节爱要给替换了下去,他支着手倚在台边一手把玩着骨伞淡淡道:“你若恼我就不妨说出来,真要是气不过咬上一口也无妨。今天折腾了一天,这么僵坐着你都不累的吗?”

他的眼皮微阖,脸上扶着浅浅的红晕,从通神浓郁的酒气来看,想应喝了不少,已有些薄醉。

我恨得牙根都要咬碎了,在一口咬上他脖子前,我骂道:“人渣!”

要脖子这回事是一生二回熟,这一口咬的半分没留情面,一口见血。可血入喉咙时,我反而失了胃口,一把推开他冷冷道:“你给我滚蛋。”

他敞开着衣襟,形状优美的锁骨上缓缓滑下一滴玛瑙似的液体,白肌鲜血,分外诱人。

“木姬,你喜欢我对不对?”他幽幽问道。

“呸,猪才喜欢你。”

“不喜欢我你为什么死心塌地要嫁给我?”

“呸,猪才嫁给你。”

“你已经嫁给我了。”他好心指出。

“…”我闷了一闷,不服气反驳道:“我要知道是你,就算变猪我也不嫁给你。还有我什么时候死心塌地要嫁给你来着的?”我鼻孔朝天哼了两声:“然扎,自作多情是病,得治!”

我真心觉得陷入了一种死循环的圈套里,说要和我私奔的人是他,指名道姓要我去政治联姻的也是他。这种混乱的逻辑,让我第一次直视自己残缺的智商。

自怨自艾地蹲了一回,面前伸过来那柄骨伞,我眼皮都没抬:“这是什么?”

“定情信物。”他扳开我的手放进去:“以后别再弄丢了。”轻轻拍了拍我脑袋:“万物皆有灵性,它也会伤心。”后面那句低成呓语般的喟叹,酸楚从喉咙里爬升到眼中,胀得想哭。

“你总是骗我,从头到尾在骗我。”我握着伞本想厉声指责他,可话出了口却是怨妇般的抱怨:“从东国时就在骗我,然给我怎么相信你?”我唠唠叨叨一一说道:“别人都说信任是婚姻的基础,我两之所以认识挺长时间了,但基于你从来没坦承公开过,所以也咳咳死说不存在什么信任基础了。今天你想娶我你变成了东琊国主,明天你想休我会不会摇身一变成为九重天帝有妇之夫?哎,脸色也不用那么奇怪,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他的脸上变了又变,斟了一杯酒递给我,示意我润下喉咙,随后莫测道:“计入我真成了天帝呢?”

“噗。”我不负众望的喷了他一身,一砸杯子起身要走:“绝交。”

“…”

他连着软红金丝的袖子握着我的手,笑得有些邪魅狂狷的神韵:“你莫不是故意洒上酒水,让我替你脱去这剩下的最后一层。”

这种时刻想揍人但又揍不过对方的别去心情让我忍到内伤。

“木姬,你坚定嫁到东琊,那些歌三界大义的表面文章都不必再说。我说过,与其嫁个陌生人,嫁给我不更好些?至少我不会对你不利,对孝义山不利。”他捏着我的手,淡然道。

“既然是嫁给你,之前你为什么说要带我私奔?”满腹羞恼在他平和的话语里慢慢平复,索性坐了下来道明心中疑问。

他低下视线看向手中的花骨伞,目光里闪现过一丝无奈和自嘲:“遇到你,我总是会轻易地入了魔障。”他揉了糅眉心:“你知道的,我从来都没有喝醉过。唯独在今天大婚,我却是实实在在地喝醉了。这和我要带你去私奔的缘由都是一样的,木姬。”

我愣了一愣,他说的我并不十分明白,有文化的人是不是都喜欢这么半遮半掩地表达心意。看他不胜酒力的疲惫之态,我不由地取出兜里调了蜜在路上解渴的清泉来。一动胳膊碰到了骨伞,我脑力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是不是因为你喜欢我?”

“…你才看出来吗?”

我撇撇嘴:“反正你说的都是假的,没准这个也是假的。”

他支额长叹:“我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知道就好…

他饮下了些清水后,神容舒缓了些,阖目拖着我在他怀里坐下:“热得慌,让我抱一抱。”

“…”我要不要感谢他挖掘出了我作为尸体的新功能?

“你是不是有些喜欢我了?”他拥着我喃喃道。

“没有…”

“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的。”

你是从哪里来这股莫须有的自信啊…

“木姬姬…”他慵懒地拖长了调子。

额角跳了跳,我凶巴巴道:“干嘛?”

“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入寝了。”

我木了木,从耳根腾地红到了满面,结结巴巴道:“你,你是说,我们要滚床单了吗?”

他咳了咳道:“姑娘家该含蓄点。”

我的脸烫的和沸开水一样,羞涩到极点几乎到要哭出来道:“我不是早告诉你了吗?我们在一起是没有前途的,滚不起来床单的啦。”

“…”

 

 


第34章 洞房么,亲~(三)

露天荒地,夜黑天高,在这样的情况下滚床单,有个专业名词可以定义,叫做“野合”…

放在凡间,这简直就是道德沦丧、铁定进个两三回猪笼的事儿;可放在妖界里,虽是羞人却也没多少可口水的。妖怪们多数依仗着天性而作为,到了冬天就该养膘,到了春天就该发情,乃是天经地义。

可奈何我由人做了妖,心理承受能力尚未修炼到能接受幕天席地洞一洞房的。更何况…

我颤抖着手贴上他的脖子,感受着那里跳动有力的脉搏和温热的血流,脸颊滚烫地憋出话来:“你是不是不知道我的原身是什么?我已经死了几千年了,是具没有心跳、没有温度的尸体。抱起来既不柔软又不暖和,更不能,更不能…”后面的话我实在说不出口了,半是羞涩半是因为无奈。即便没有死成做了妖怪,我连最低等的草木精灵都比不上。我的身体里充满着死气,若非元丹的维持,内里早已腐败不堪。

光是这样想想,我都觉得恶心…

“那正好,正所谓阴阳和谐。”他按住我的手,挣扎了一下抽不出来,按得十分牢固。

这样的说法并没使我高兴起来,我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兀自斟酌的男人,愤怒地拍案而起:“连尸体都不放过,你也太饥不择食了吧。”

他淡然地睨了我一眼,继续自斟自饮,完全不把我的抗议放在眼中。

我的手还被他攥在怀里,保持这个高难度地动作并不容易,抗议了一会儿见他不搭理我,我也没趣地坐了下来。

可曾想这坐连屁股都还没落地,天翻地覆间我就被他压在了身下。萤火下他的眼睛深邃得像一汪碧渊,渊底及上风起云涌,竟让我生了一丝恐惧,若在一刻里自己就要被他吞噬殆尽。

这不是看新娘的眼神,倒像是留欢看见鸡腿,我看见了小黄鱼那样…拆筋剥皮下肚的眼神。

果然,他捏住我的下巴,低头咬住我的唇,反复磨碾后含着一丝咬牙的意味道:“木姬,我真想一口一口地吃了你。”

食欲是所有妖怪最诚实的欲望,忽然我就镇定了下来,我想我终于明白了他执意娶我的真正目的,原来只是想吞了我进补修为。这也有一个专业名词,叫采补。我这身修为,不说多至少也可助他突飞猛进直达飞升。后来临渊听了我的新婚感想,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身来,直叫唤他家主上是自找罪受。诚然,那时候没有恋爱经验更没有洞房经验的我,并不知晓男女之间有一种互动,叫调情…

自以为明白的我,抽了抽鼻子,以一种悲壮的牺牲情怀大无畏道:“都说嫁猪随猪,嫁狗随狗,随你怎样!”

他剥开我衣襟的手被我抱住,他幽然看着我,我咽了口唾沫:“打个商量成不,一口吞可以吗?一口一口的,我怕疼。”

“…”

我一定是这世上除了公螳螂外最悲伤的新婚人…

从他接下里的动作中,显而易见并没有采取我的意见,专注地在我脖子上又舔又啃,想是在研究怎样过一种吃法。这种研究让我觉得很受折磨…

他流连在我下颚处喉间一点一点地啄着,潮湿的吐息勾弄地我耳下心中酥酥麻麻,舒服又有丝莫名地难耐。他的唇重新贴了上来,柔软而炽热,和他眼里映出的萤火般热烈。

真像一尾小鱼呀,待他的舌不费力气地撬开我的唇齿钻进去时,我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游走在口中,吮吸厮磨,比小鱼还要灵活。想到鱼时,我一天都空空如也的肚子瘪了瘪,饥饿感油然而生,不由自主地卷着舌头想去舔舔唇。

可孰料这一动,触碰到了那尾灵动异常的“小鱼”,在他眼中的光亮如爆裂的烛花时,我脑子里莫名浮出了一句话“天雷地火它动了”。

这一勾一缠,就搅合了大半天。等我的唇舌都酸麻得不行时,他终于大发慈悲地放了我。幸好我没呼吸,要不都该憋死好几回了。他的指腹抚摸着我的唇,不怀好意地勾了勾唇:“明天该肿了。”

我无语地撇了撇嘴,明天我都见不到升起的太阳了,管它作甚。我戳了戳他敞露出的锁骨,光滑瓷白硬得很,不耐烦道:“大家都是妖界中人,不拘小节,要杀要刮给个痛快行吗?再咬也咬不出别的味道来。”

他支着额,轻疾的喘息略平顺了些,眸里漾着浅浅水华一样的光亮:“你真的情愿?”我都已平顺躺倒任你鱼肉了,难道非要我把自己剥光擦净跳进锅里煮熟了,你才能看出我的诚意?不要太过分好不好,食物也是有尊严的。

“你这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还真让我下不了手。”他掐了掐我的耳垂,将单裙上的腰带松松一抽就散了开,凉风蹿了进去,痒痒的。

很快那只不老实的手也随之探了进去,这让我混沌的脑袋若被针狠扎了一扎,眼一瞪:“你在干什么?”

他微微一笑,正经地不得了:“吃之前看看你身上到底有几斤几两,可够我填肚的。”话间,他不轻不重地揉了一下,冰凉的皮肤上和浇了一壶滚水般火烧火燎起来。

这话好像也没错,我迷迷糊糊想着,嘴上不忘冷嘲热讽回去:“瞧你这瘦不经风的样子,别说一顿了几顿都够了。”

他慢慢攀向上的手顿了一顿,停在我脊椎上似笑非笑道:“论不知死活,这三界是没谁及得上你。”

我呆呆地看着他,随后被他凶狠地再度咬住。哦不,我甚是迟钝地缓慢反应过来,这般情形应该算是亲吻吗?

唇齿相依地纠缠了一会,他的吻已从脸颊上移到了胸前,缱绻而绵软地触碰让我恍若坠入了轻飘飘的云朵里。想使力推拒却被他四两拨千斤地压制了住,隐忍难耐。

他撑起身,身上的衣服已半褪在肘里,□出的大片肌/肤让我不敢睁开眼,活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活色生香的大好春景。闭了会眼睛,又忍不住偷偷睁开一隙,目光落在他胸膛时却怔愣住了。

虽自己没有经历过天劫,但当初临渊渡劫时却在一旁围观过。除却他那头被劈得焦糊的头发外,印象最深的就是身上两道可见骨的伤痕。纵是他寻了灵地抵抗了几层力道,落到身上的天雷也要了他大半条命,在师父照应下哼哼唧唧也在床上躺了好几年。

岑鹤身上的正是历天劫时的伤痕,深浅不一,有几条已经快淡得没影了。有的非是普通的雷劫痕迹,倒像是一片火烧后焦痕,自腰侧蔓延爬到了背后。这般惨象摆在眼前,我的喉咙干得发紧,干笑道:“瞧你这面容生的极好,原以为是个娇贵公子,没想到…”

他轻轻笑了笑,一把拉扯起衣服,随意拢了拢,挨着我侧躺着:“仇家寻仇而已。”他提起我挂在腰上的相思结把玩着:“如今你嫁了我,怕不怕?”

我咦了一声,立马翻了身面对向他:“没听说你东琊国有这样了不得的仇家呀?”我唔了声嘟嘟哝哝:“只要你不吃了我,就没什么好怕的。”

他捡起丢到一旁的衣带替我系好:“这个仇家怕是三界里最惹不得人了,你还不怕?”

三界里最惹不得的人?我喃喃重复了一遍,抽了抽嘴角:“不是吧…你一个妖怪怎么会和那老头结下仇怨?”再看一眼他横斜的伤痕,忍不住小心地摸上去:“你这是历了多少次天劫?这么多天劫早该飞升了吧。”

他眸里的荧火无声熄灭,幽碧里的眸里暗潮汹涌,他攥住我的手循循善诱道:“你不是说我们不能洞房吗?其实还有一种法子。”

我睁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被往下带去。

天地可鉴,我真的是一个纯洁倒不能再纯洁的姑娘了,在碰到那玩意时终于惊地尖叫出了声。

惊天动地的尖叫因眼前这条盘起的白龙所终止,我瞪着绿豆小眼和他碧玺似的龙目对视半晌,呐呐道:“干嘛突然变回原身?吓人吗?”

他的眸里滑过丝尴尬,尾巴扫平随风优柔摆动的长草,小声嘀咕道:“还不都是为了你。”他说的声音并不小,摆明了是埋怨给我听。我红着脸搓了搓手,对这位洞房没有洞的尽兴的新郎官道:“你别生气呀。要不,你变回来继续,我勉为其难地配合你就是了。你不嫌弃就好,就好。”配合别人对自己的尸体为所欲为,我应是最通情达理的新娘了。虽然我快泪奔了…

“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他的龙脑袋微笑着凑过来,银色长须很挑逗地滑过我的唇。

我的脸由红转绿…

他懒洋洋地甩来尾巴卷起我,轻巧放到背上:“纵然你愿意,我也不会做下去。你体质阴冷,现下受不得我阳虚之气。”

我哦了一声表示对这个答案很满意,随后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他的尾巴上,怜悯道:“你的尾巴…断哪去了?”

身下的龙身僵了僵,掉落在地上的骨伞突然腾空飞起落到了我怀中:“在这里。”

“…”我抱着也应算是一截尸骨的玩意默默无言了会,努力找出了句话:“没想到你与天上那位结了这么深的仇怨,怪不容易的怪不容易…”

“这是历天劫时断落的。”

“…什么样的天劫能劈断你的龙身?”我实在想不有什么厉害的劫数能让他伤元动本如此狼狈,临渊那时也不过是被劈了几道也没断手断脚啊。

在被他带入云霄之时,方听他低不可闻道:“上古龙族皆有此劫,方能继位成帝。”

我是不是恍惚间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政治大秘密了…

我嫁的这个人究竟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定到昨天更新的- -可是吧,每个月都有的那几天你们懂的…各种打滚烦躁。咳,最近貌似JJ有点小抽,如果看不到就和之前那样原地多刷新几次,总是会出来的。

在编辑的抽打下,我要干件自寻死路的事情。欢迎大家到时候围观哟~~算算,差不多就在这几日。我此时的心情就是特别想埋了自己…


看文快乐~

 

 

 

第35章 夫君与口粮

出嫁前,花娘在进行婚姻知识普及教育时告之我,为人妇者最起码的职业素质就是床上浪荡、床下端庄。作为既没浪荡过也没端庄过我表示略有些困惑,请求举出实际案例以供参考学习。

结果在她苦思冥想一阵后,用一种很专业的态度对我道:“孝义山中虽没有这样的例子,不过我们可以稍微的进行一下加工处理。你看,其实就是这样…”

在经过她加工后的说明下,我终于明白,原来一个合格的新嫁娘其实就是施千里和萧白练的结合体。他两的结合体…真是一个光想想就感觉好可怕的东西啊…

在新婚之夜没有充分浪荡起来满足我的夫君,已让我很是愧疚。在愧疚之下,我就想着后面定是要端庄点,至少在颜面上充分满足他同时为夫为妖主的虚荣心。

可当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从龙背上下了来,被他稳妥地抱在怀里,唇侧暧昧地紧贴着他的脖子,可疑的温热液体溢进口中。在口腔里弥漫开的血气勾着我不禁搂紧了他的脖子,很痴迷地舔了舔那处凉滑的肌/肤,吮吸得啧啧有声。

他没有任何动作,安静地任我予取予求,甚至还体贴地敞开袍子将我裹得更严实了些。

约摸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我才懒洋洋地打了个饱嗝。

“吃饱了?”他低头替我擦了擦嘴。

我意犹未尽地蹭了蹭脸,将正在愈合的伤口处最后一点血渍卷进了嘴中,软绵绵道:“你可真好吃。”他的身子很暖,总萦绕着缕淡淡的酒香,嗅着嗅着不自觉地就想睡了…

“嗯,好吃就好。”他的声音里掩不住笑意,轻轻柔柔地将我向上托了托。

“哎呦,姑…夫人哎,你这到底是把咱家主子当成夫君,还只是想嫁个储备粮啊?”熟悉的咂舌声在脚下跳起,我捉着他衣襟蒙了一会儿,豁然睁开眼睛向下看去。

犄角小妖抬着水汪汪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我,装着沫了把泪嚎着他特有的尖细嗓音:“要是让东琊国的姑娘们看见咱家主子这么被糟蹋蹂躏了,夫人你以后就甭再想睡个安稳觉了。红杏砍不绝,春风吹又生啊。”

有没有人和他说过,他的声音真的好像太监啊…考虑到它曾经给留欢做过一段时间的保姆,我决定吞下这句伤感情的话…

“国主可真是高明,昨晚明明都在灌您的酒,可眨眼的功夫就把我们推了出去,自己芙蓉帐暖度春宵去了。”突然间响起了第四个人的声音,在翻滚而起的水花中一条幽蓝的鱼尾渐渐浮出。

水花?我抬头看去,幽幽广袤的碧海一眼无际,虚空之上云翻雾涌。岚山接水,链桥无数,飞瀑直下,却全无星辰日月。

从水中游出的是我这种土生土长在陆地上的土人从没见过的生物,但那条银白的鱼尾就已清除明白地彰显了她的身份,这是传说中泣泪成珠的鲛人。她碧蓝的眸子和海水一样,鱼尾蜷在身下,托着尖细的腮,风情慵懒地打量着我。

“你家地方可真大…”气氛一时绷得有些紧,在她咄咄逼人的目光里我不太高明地出声打了个岔。心里有些纳闷,不是说东琊国在澜江之侧吗?我再仔细估量了一下眼前这片水域的大小,难不成今年澜江发大水了?

这气势惊人,但未免苍凉落魄些。私心比较了下,还是孝义山热闹生气盎然。

“莫非国主连这里是何地都没有告诉夫人?”鲛人姑娘扇了扇漂亮的尾巴,娇嗔地斜过来一眼,见我虎视眈眈地盯着她,斜了斜眼抿嘴笑道:“夫人这么看着我作甚?”

好可惜啊,这么个异域风情的美人居然天生眼斜…我颇生出些遗憾,不忘保持自己端庄亲切的笑容,讨好道:“美人,你可真漂亮。”

她笑而不语,面露得色。

紧儿我道:“以后要是手头紧了,麻烦你多哭两声好吗?”鲛人泣泪成珠的说法流传已久,此刻我终于明白东琊国为何那般富有了。一定是每到年初创收的时候,岑鹤就剔着牙抽着鞭子,让这些可怜鲛人们使劲哭。哎呀,真的好可怜啊。

她唇角的笑意硬了、僵了,波涛汹涌的胸脯上下起伏得厉害,牙齿缝里蹦出几个字:“夫人之命,莫南怎敢不从?”顿了顿后可怜巴巴地望向岑鹤。

这土财主果然心肠硬得很,摸了摸我脑袋只顾笑而不语。

美人鱼姑娘“呜呜”地喊了句“你们欺负人”,转身就跳进了水里。

我莫名地看了会水面,又看向岑鹤也很委屈道:“我哪里欺负她了?我明明很端庄的呀。”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低头温柔道:“木姬,我们回家了。”

犄角小妖握着木头拐杖,引开海水时扁着嘴角嘀咕道:“天然呆的杀伤力果真太可怕了。”

“…”

岑鹤说的家在碧波的极深处,入海穿水,愈往下去光线愈暗,终于漆黑得犹如永冬之夜。往下潜了许久,时间仿若错落开来,竟有些让人不知今夕何夕之感。这种静谧的黑暗,并没让我生出惶然恐惧,反倒是越往下心底就越妥帖。

一线光芒裂开黑暗时,他的唇擦过我耳侧:“木姬,这处就是归墟。”

凡是在三界中混得时间长一点的都应知晓两个响当当的地名,便是昆仑之巅、归墟之海。“归墟之地,不知几亿万里o实惟无底之谷。”万物皆由父神当年一手造就,而曾经的上古诸神们大多就化自归墟,湮灭之后一缕残魂也会回到此处。

亿万年前神魔之战,归墟曾经昙花一现,之后百觅不得。

我本就是一凡夫俗子,这些个仙魔往事于我来说更像是传奇话本,并非真实事物。而今我的夫君告诉我,我嫁的人是九重天的对抗势力,嫁的地方是上古神迹。我特别想叉腰大笑,哈哈哈哈,我终于寻找到了话本女角的存在感了,哈哈哈哈。

归墟之中比碧海之上更显荒凉,银白的沙砾覆盖了大片的视线所在。形状各异的苍白枯骨横卧在远处,一截一截盘起的巨大骨节无声地告知在当年它亦是个纵横天地、不可一世的角色。

“这是龙?”我不确定地走过去看了看,岑鹤的袍子有些长中途还绊了我一跤,好在沙砾绵细并不多疼。近前才察觉,这条龙的一只角都有两三个我长,稍稍对比一下不禁让我咋舌,岑鹤的原身也没这么大的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