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还挺了解我的。魔界素来奉行的就是弱肉强食,祝融身为魔尊倘若分给了我一半功力,后果可想而知。你肯定也不愿意如此。”

“于是你这是在替他打算?”他冷挑眉梢,讥笑连连。

“是你暗恋他又不是我暗恋他,我替他打算做什么?”我奇怪地看着他:“好了,别抓狂了,我只是不放心他。你也知道他与岁崇是死对头,万一他利用我打开了父神之墓再将我扣下,我岂不是成了三界第一冤大头?”我停了停,苦笑道:“我的夫君是这世间对我最好的人,也是我最珍视的人。让我看着他去死比我自己死还要令我难以忍受。”

“所以你用自己的命换我去用神农鼎救了他的命?对了,你原身可是三界唯一的聚魂草。”他咧开嘴,笑得古怪:“这生意倒也划算,省了祝融一半的功力。”

“这么说你答应了?”我嘿嘿一笑。

“容我想想。”他闭上眼再不答话。

沈红衣还是答应了我的提议,我说他暗恋祝融他还死活不承认,真是忠心耿耿地令人感动啊。他说祝融要闭关几日为传法力做准备,便挑了前一日的时刻齐聚三界血脉与神器打开父神之墓。爱情令人盲目,看人间戏文里,最终祸乱江山的就是那些盲目了的帝王红颜们。她们一盲目,一般有两种做法:一让她们爱着的人也一起盲目,大家一起瞎了做起混账事来就更顺风顺水了;自己盲目地做着混账事,还傻兮兮地是为了对方好。沈红衣就属于后面那种自我盲目型,这种类型到后来一定会被男角所唾弃,真开心呐!

就如同我的猜测,西荒无冥殿就是父神之墓地所在地。沈红衣将我领到了破败到看不清面目的巨大石像前,石像左右两端浮着两个身影,安南南与苏耶。

我立刻横眉怒目呵斥道:“你们动我男人还不够,现在还要动我女人?!”

“…”沈红衣托在掌心的神农鼎晃了晃,差点摔了下来,他没好气道:“放心!要死也只死你一个!她们不过是代表神魔两界的钥匙罢了。”

“我还以为接下来我和她们还有什么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煽情台词呢。”我遗憾地走到石像前仰望着皆闭合双目的她们,虽然是昏迷不醒,但四肢健全、脸色红润,苏耶好像还长胖了些…这样的对比好令我心酸,我祝她回去后被杜子仁折腾到三天下不了床。

沈红衣掌心里的神农鼎飘飞到我面前,泛着荧荧的碧色光芒,慢悠悠地旋转着。我狐疑地看着它,又看向沈红衣:“这么点大要我跳进去,非常有难度的。”

话语间,玲珑如酒杯的神农鼎瞬间伸张开来,一道银白光芒与一道幽黑光芒自她们体内飞窜过来,犹如锁链拴住神农鼎两端,将它托在半空。神农鼎四方口上升起稀薄的灰色雾气,混沌的光泽静静地在空中盘旋流转成巨大的漩涡。

无冥殿里的一切似乎都已消失,天地在这瞬间没有了界限,时间都似被冻结在了这一刻。远古洪荒时期的神灵与巨兽们的身影犹如走马灯迅速在眼前流转,神魔之战时的烽火乱飞,天地初始的混元闪烁,我飘飘忽忽,似陷入一场奇妙的梦境。

沈红衣低吟的咒语引领着我飘向上方。手将将触碰到神农鼎的那刻,一道金光劈开混沌,刺得我睁不开眼。脑中仿若有个声音对我自己说,父神之墓开了…

伴随着金光涤荡而来的是醇厚而汹涌的术力,犹如惊涛骇浪一波又一波冲击过来,我的五识都似在逐渐泯灭。父神的神力有着别样的亲切与温暖,包裹在我周身,如同回到了久别的故里,安谧地令人想沉入睡眠之中。这一睡就再不会醒来…

就在我打个呵欠放松而睡事,一道艳红的火光横插进来,红莲花开无数,在我面前形成半透明的结界,拦住了父神的神力。我稍稍清醒了过来,看着那些金色光芒穿过我的身体,张开在眼前的五指都已变成了半透明状。

“阿罗!”祝融震怒的呼喊声自遥远的地方传来:“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自作主张!”几道红莲火又横飞过来,却被金色光芒所冲去。而面前的结界已支撑不住破碎成灰。这短短一刻就够了,我运起仙术,如潮水的父神神力涌进我的体内,横冲直撞几乎撕裂开了我的肺腑。我忍不住咳出一口血,那血眨眼被吸纳进了神农鼎内。

澎湃而凶猛的神力冲击在体内,逐步被我神魔相和的血脉所融合。我趁机驭起了云术,腾空而起。

慌忙间回头一眼,就见沈红衣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祝融立在下方抬头看过来,神色不明。

我想这次应该结束了,父神之力我带走了,什么都不再会继续下去了…

等我将到孝义山时,神识已然模糊不清,只闻一声惊呼。我打起精神来勉力去看,原来是木姬,她伸出手扶住我:“你这副样子,难道是刚刚去魔界屠城了?你不是说好去好回的…”她愣在原地看着忽隐忽现我的身体。

我想笑却被血水呛住了喉咙,好半天才说出话来:“刚刚吃了点东西,没消化好,没什么大不了。岁崇呢?”

渐渐地丹田里犹如跳跃起一簇火焰,迅速地燃烧起来。

我踉跄着往岁崇与我的庭院赶去,当看到安然无恙地躺在那里的岁崇时方安下心来。我颤抖着想要抱一抱他,可是伸出的手径直穿过了他的身体,我不甘心地再抱向他,又一次落了空。一次又一次,我的眼泪扑扑落下来,滴到他脸颊上消失地没有痕迹。

“我不怕死也不怕疼,我只是想与你告个别。岁崇,才分别这么点时间,我就很想你了。”我泣不成声,梗咽着道:“我这么喜欢你,可你还没有说喜欢我,怎么办?”

没一会我停住了哭泣,慢慢俯□吻上他的唇,其实说出与否已没有了太大的意义。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足够我感受到他所有的心意。

源源不断的神力融合着我的元神渡到他的体内,身体越来越轻,世界越来越安静。唇上突然一痛,我睁开眼,他深邃幽黑的眸子里是正透明消失的我,他的眼角滑出行泪水,他蠕动着唇在说些什么,可是我已经听不到了。

就如阿爹所说,阿娘永远和他在一起。消失地最后一刻,我虚虚地抚上他的眼睛,不要伤心了,这样我也永远陪在你身边了…

我的夫君是这世间对我最好的人,也是我最珍视的人。

第五十章 这才是真正的结局

“我的小姑奶奶,你这是从哪个灰堆里爬出来的?”少鵹一见我大惊失色地小跑着迎了上来,脸皱得和苦瓜似的:“这让帝…大人看到,小人可又要挨罚了。”

我用脏兮兮的袖子往脸上胡乱地抹了一把,满不在乎道:“大惊小怪什么,这不还没到花朝节呢,他来不了。”我揉着肩头,龇牙咧嘴地往屋里迈着小步子:“那小狐狸崽子的劲儿真大,这架打得真爽快…”

我呆立在原地,看着廊下拈着串珠子面无表情的挺拔男子,缩了缩脖子,憋手蹩脚地往前小迈了一步:“你,你怎么来了?”

这一句话出来,我似能看见北风卷地、百花折杀,我的小叶小根都盖上了厚霜雪。

“打架了?”他上前一步,她瑟缩地向往后退一步,结果被他的目光冷冷钉在了原地,动也不敢动。他又上前一步:“受伤了?”

我挺直腰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一挑眉,我讪讪笑道:“也就小小地打了一架,我怎么会受伤呢?!我打赢了啊,哎哎,放下我!你要对我干嘛!哎呦!”

我眼泪汪汪地趴在他膝头,时不时抽泣一下,屁股上还隐隐做着痛。眼角余光摸到门边忍笑忍得面部扭曲的少鵹,嘴一撇放开嗓门又要狼嚎。

“还哭?”他冷飕飕的声音飘再头顶。

嗓眼一堵,我鼓着泪眼瞪过去,指控道:“是你答应让人家在过生辰时出去玩的!”

他凉凉地瞥了我眼,抱起我坐在膝头:“让你去玩是让你去打架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整日锁在院子里,闷死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对小孩子的身心健康很不利的啊?”我抽抽搭搭道,蓦地一凉,一串粉色的泪滴状珠子挂在手腕上,莹润剔透,滑过温暖的光泽。

“今儿是你生辰”他环着我腰淡淡问:“喜欢吗?”

“喜欢,这可是东海的鲛人泪?”我欢喜地一粒一粒地抚过,爱不释手:“你不就是一小仙官吗?从哪里得的这宝贝?”

“又长大一岁了。”他低低笑道,将我的手托在掌心里捏捏:“怎么就这么慢呢?”

少鵹立在底下摇着头抬手不停擦着泪。

在我的印象中,他一直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每年也只有在花朝节会过来待上一整天,与我说说话。有很多时候他说的话我都是听不懂的,对于我听不懂的东西我往往选择打瞌睡来应付他。他也不恼怒,也就静静地抱着我任我将口水流满他的袖子、衣襟。

一次醒来时他不在我身边,我揉着眼自床上爬起来走出门去。孤夜寒星,夜风吹起谷里漫天的花絮,他寂寥的背影被拉得斜长。他听到响动,迅速回过头来,眼神朦胧,愣了愣浅浅一笑唤道:“阿罗…”

我抓着门边直愣愣地看着他。自我有意识我就在谷中,少鵹伺候在身边,一般时候他都唤我“小姑奶奶”,个别神经错乱时会唤我“娘娘”。

第一次听到“娘娘”这个惊悚的称呼时,我沉默了一下,忒淡定地对他道:“我知道你其实想喊的是娘,奈何我仅长了一千岁,若担了老人家你一声娘,怕会折尽了我的寿命。你的心意我明白的。你在心里默默地尊敬着我就够了。”

他抽啊抽地转身在柱子上一下又一下,泪流满面地撞着墙。

而他呢?他从来未唤过我的名字,也未提起他的名字。他只道是承了我故人的恩情,代为照看下界我这个孤苦伶仃的小花精。我觉得甚是奇怪,我化自天地一千年,哪里来的什么故人?

我思来想去得出了个很遗憾的结论:活了一千岁我居然还没有个正儿八经的名号,连谷外那只小白狐狸都有个留欢这个甚是风雅的名字,真叫我徒生自卑。

“在想些什么?”他揉了下我的脑袋,难得绽出一缕笑意。

我眼珠子转了转,往他胸前靠了靠,谄媚笑道:“你瞧我都活了这么大岁数了,却还没有个名字,可丢脸了。你要不给我…”

他凝眸淡淡看我,看的我僵硬了一分又一分,最终在我要丢盔弃甲时,他将我往怀里抱了抱,下颚紧紧抵着我的肩窝:“他们说你魂魄俱在,不过换了个原身。可,这么多年了,你一丝半分都想不起过去来。”

他又说我听不懂的话了,不过我也明白讨名的活怕是要作罢了。我悻悻道:“不要就不要,可我也总不能喊你喂喂什么的。”我眼珠子一转:“我无父无母,你辛苦照顾我这么多年,要不我喊你阿爹如何?”

“你怎么又丢我!”我被他果断地扔到地上,摔了个灰头土脸:“嘤嘤嘤,你若是嫌弃我做亲女儿,我喊你干爹也成啊。你你你,干嘛又要打我!”

今儿是我一千岁整的生辰,我连挨了两顿胖揍,从而奠定了我一定要推翻这个冷面大魔王统治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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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奶奶,帝…大人他都在门外站了两个时辰了。你倒是开开门啊。”少鵹在床幔外往门那里伸长脖子,整个人和得了羊癫疯一样颠来颠去。

我伸手砸出去一个枕头:“再吵我睡觉,我就将你埋了给我做肥料。”哼,我才不要理那个人,一天到晚和冰山似的,揍我揍的是越发顺手。虽然吧,我是爱闯祸了一点,烧了几间屋子,煮了几只小鸟。可是你怎么能动不动就揍一个黄花大闺女的屁股呢!我的屁股它也是有尊严的!

为了那点可怜的尊严,我决心要和他冷战。这世间还有比被自己的心上人揍屁股更让人沮丧的吗?!好吧,也许一只小花妖喜欢上一个神仙这件事就已经够让人郁闷的了,听说九重天的神仙们都有种族偏见呢。

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脾气不好,还虐待未成年妖精的神仙呢?我曾经深深地思考过这个问题,可是我发现这个问题的思考深度已经远远超过了我的智商后,我就彻底放弃了。后来我看少鵹私藏的人间话本后,我恍然彻悟,喜欢这种事它就和修炼时的走火入魔一样没有任何来由,令人暴躁又昏了头脑。

少鵹鬼哭狼嚎了一阵后,战败而去。我趴在床上纠结地滚来滚去,才两个时辰他就走了走了!

“痛不痛?”屋内陡然响起他清冷的声音,一只手掌盖在我的伤痛地上轻揉着:“真生气了?”

我一瞬间涨红了脸,左遮右挡地又羞又恼道:“我已经是大姑娘了!凡人们还有句话叫‘男女授受不清呢!'”

这呼喊过后,他在我身后再没有了声音。我闷闷不乐地想,我这么嫌弃他,大概他又要生气了。

身子被人翻了过来,他整个人压在了过来,覆在我身上,一手撑在我枕边,低笑道:“大姑娘?男女之别?”

我看着与平常不大一样的他,实在不明白他面上诡异的笑容是何意思。

下一刻,我彻底被他的举动吓出了三魂六魄。他的掌心隔着我的中衣按住我的胸口,指腹带着三分力道不怀好意地摩挲着,他似笑非笑:“如果我告诉你,你早就与我不清了,还会一直不清下去,怎么办?”

我全身上下和着了火一样,烧腾起来。他的手轻一下重一下的在我身上揉捏着,唇瓣暧昧地在我唇边若即若离。我魂不着调地怪异着声调道:“不,不怎么办。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一定是脑袋被驴踢了,在不知道对方心意的时候,极温顺地将自己送上门去任人鱼肉。

“乖姑娘。”他赞赏地亲亲我的唇角,我的魂又飞了一缕去了。他的眼眸慢慢加深,拂在面上的吐息越来越沉重,最后他一把将我搂紧怀里,翻了身合起眼眸:“你还小,睡觉。”

我睁大眼睛在他怀里僵硬地像块木头,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脑袋也被驴踢了?

我喜欢的这个人,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来历、善恶,一切都是未知的。可是我喜欢他,只要这点就足够了,这本就是一件极简单的事情。谷中一千年的岁月,我以为会永远这样安然、平静地持续下去。

“他将你藏得可真是严实,连我都找了一千年。”来人有一双桃花眸,山风吹起他自冠冕垂下的璎珞:“阿罗,你果真没有魂飞魄散。”他最后的那四字里透着些微的黯然。

我看着夕阳慢慢沉下远处的山头,最后一缕金魂被勾进重叠的云间。我抚了抚裙角,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对他道:“不好意思,大叔你眼神不好,认错人了。”

一朵艳红的火焰如莲花般徐徐绽开在我面前,仿若在他眸里也点燃了无数簇火光,他探过手来笑吟吟道:“想起来了吗?”

花木精灵因着本性的缘故,极是畏火,我自也不能幸免。而眼前这团红莲火,让我格外地害怕,我退后一步:“你离我远点,哎,你眼睛不好耳朵也不好啊。我让你远点,不是近点。呸,再过来老娘跳崖了!”

说着我很果断地跳了下去,崖下面是潭很漂亮的湖水,我想去洗澡很久了…

“醒过来了?”他拧了帕子替我擦着额上的冷汗,身上刺骨的杀气还未消弭,他皱着眉道:“让你不要乱跑,你不听。”

我眨眨眼,抱住他胳膊可怜兮兮地对他道:“我刚刚死了。”

他的手指握紧,重重地敲了下我的额头:“胡说八道。”

“我没有啊。”我捂着额头委屈地看着他道:“我是去地府,还走过了奈何桥,还见到了阎王爷和他夫人。”

他眉尖轻挑,不动声色地道:“开心吗?”

“嗯,开心。”我点点头,出其不意地在他唇上轻啄了下:“你开不开心啊?”

他唇角漾开抹愈来愈深的笑意,捞起我咬了下我耳边:“阿罗,有句话,要不要听?”

“勉强听听吧。”

踏过光阴,穿过生死,我依旧喜欢你。

==========正文完================

番外 意迟迟(下)

番外意迟迟(下)

她不是个很聪明的姑娘,他一直都知道。

可她不知道,在感情这回事上,他与她是同样的愚钝。他不知道如何讨她这样一个小姑娘的欢心,也不知如何让她喜欢上他。他只能用四海八荒最齐备、隆重的典仪将她迎上九重天,好好地放到身边。

他立在一端笨拙地扯着红线将她一点点拉近,等着她明白那份沉淀了万余年的心意。两百年相伴间,他看着她活泼、欢闹的身影,他想这样也很好了。九重仙阙、漠漠韶华,她会与他一直在一起,共饮一壶酒、共赏一台花、共枕一夜月。

身在天穹,心堕凡尘。

“冷…”她轻皱着眉,缩成一团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钻,钻完后还软绵绵地在他胸前蹭了蹭。

他抬手替她掖实被角,将她往怀里拢了拢。那次睁眼的刹那,看着她像片又轻又薄的烟云消散在自己眼前后,他就再没合过眼了。他历过多少次天劫,没有一次如那一眼给他魂魄俱失的锥心之痛。

“你难道要这样看我一整夜?”本应熟睡的小姑娘突然睁开黑珍珠般的眼睛,不满地撇撇嘴:“大晚上的,挺慎人的。”

他将凌乱地粘在她额上的一缕发丝顺到耳后,平静道:“我在害怕。”

“…”她不敢相信似的看着他,打了个呵欠絮絮叨叨:“我一定是没睡醒,没睡醒。岁崇居然会说出害怕这两个字。”她软趴趴地在他怀中翻了身,又准备继续睡去。

片刻后,她就被他翻了过来压在身下,她的脸刷地红了个通透,闭着眼紧张道:“你,你不要对个才成年的小花仙行禽兽之事啊。”

“阿罗。”他看着这张在心底纸上不知描绘了多少次的脸,哑声道:“当年若没有那个孩子护住了你的魂魄,我就永远见不到你了,我怎能不害怕?”他重重捏了下她的鼻尖:“你以为是在救我吗?”也以为就她肯舍得这条性命吗?

“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待在你身边吗?”她满不在乎道,她突然睁开眼在他唇角亲了下,绯红着脸道:“我对于自己稀罕的东西都是这么宝贝的,你不要太得意来着。还有还有,你要记得感恩戴德,以后不能再欺负我、骂我,否则我就休掉你。”

“得寸进尺。”他的手撑在她耳侧,笑语时的滚热气息拂来,她的耳尖似是要烧起来一样。她一闭眼,一伸手紧紧将他抱住,故作强色却带着丝哭腔道:“没办法,谁叫我这么喜欢你呢!”

她的感情简单而纯净,认定一个人就是一辈子的事。她如此,他又何不是呢?

“那次落水去地府时,我去看了三生石。”她像块粘糕贴着他,眼角悄悄地滑落行泪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过去的事呢?假如我一直想不起来,你是不是还要再等一千年?两千年?”

他吻了吻她的发心,那也没什么,曾经他就是这么等过来的,不过是从头再走一遍原来的路罢了。不论多远多漫长,他还是会牵起她的手。

“阿罗。”他语气透着丝异样,带着别用有心的诱惑:“你都醒了,不如…”

二人的身子紧拥在一起,她自然能感到贴着她的某个地方的变化,她像从沸水里煮出来般,丢开他不是,被这么吃干抹净又不甘心。

他哪容得了她的害羞和磨蹭,手一挑,白色的中衣如翩落的蝶翼顺滑而下,他的唇吻上她的眼睛:“我欠你良多,我会一一补偿你。”后面他的声音已嘶哑而炙热:“先还你——我们的孩子。”

========要河蟹哦~~,这是要河蟹与作者H无能的分界线哦~~~===============

“乖女儿,阿爹不好,阿爹没有保护好你。”陆压收拾完了在魔族留在昆仑和西荒的烂摊子,就心急火燎地奔赴到了岁崇金屋藏娇的谷中。这一千年来,他也不是没想过来探望他的宝贝女儿。可每次才到谷外两丈处就被岁崇那厮给拦了下来,说是要让阿罗好生静养,凝魂聚魄。

呸,以为他不知道他岁崇是为了让重新长大的阿罗对他建立独一无二的感情吗?!他的心肝宝贝哟,为了这冰山货从小到大受了那么多的苦,结果到头来还是落到了他手上!他恨得牙痒痒啊牙痒痒,奈何这岁崇得了父神之术又精于玄术阵法,让他在谷外差点没蹲守出了一个坑来。

“阿爹!”小武罗泪眼汪汪地扑了过去,见到亲人,顿时她黑暗的人生亮起了一道光明。她也有满腔委屈要倾诉啊,倾诉岁崇在她刚刚成年后就如何地压迫她,禽兽她,还换着法子和地方地白日/宣/淫。

扑倒一半,她拳打脚踢向提着她领子的他:“我阿爹在这!你怎么还欺负我?!”

“你现在要静养。”他轻轻松松地转个手将她安置在了铺着厚实皮毛的软榻上,拧眉道:“这么还是这么清瘦?吃的东西都到哪里去了?”

“哼!”武罗一扭头,发狠地捶着塌:“吃吃吃!一天到晚就是吃!你说你是不是想让我吃胖了,变得不好看了。然后就去找别家苗条又貌美的姑娘!嘤嘤嘤,不活了!”

“你这脑袋里能冒出这些来还真挺让人费解的。”他递过一盘枣泥糕,她嘟着嘴不情不愿地接过,开始一块块往嘴里塞。

边吃边还含糊着道:“你这什么意思啊?”她鼓着满嘴的糕点突然一顿,瞪圆眼睛指着他道:“你,你是不是说我头脑简单!呃…”她一个接一个地打着嗝,噎得喘不过气来,细密的汗珠遍布额角

他无奈地递过去盏露茶,一手执着扇子徐徐替她扇着风,一手拍着她背顺着气,冷着脸道:“告诉你多少遍了,吃东西时不准说话。”

她闷闷地小口呷着茶,满脸的不服气。

被晾在一旁的陆压摸着下巴,看着自家女儿和女婿的互动,左瞧瞧右瞧瞧。眼巴巴地凑到女儿身边,搓着手嘿嘿笑道:“乖女儿,我是不是要做外公啦?”

“噗!”武罗一口茶水喷了出去,乖乖任阴沉沉的岁崇替她擦着嘴,幽怨地看着自家老爹。老爹怎么看不见岁崇对她这不许那不许的欺压呢?!

“女婿辛苦你了。”陆压也不再为之前种种对岁崇横眉冷对了,反倒是很同情地拍了拍在女儿跟前端茶递水的他:“这段时间你多担着点,须要什么尽管说一声。这四海八荒的还没有我陆压弄不到的。”

岁崇颔首应道,随后陆压便兴致勃勃地开始传授他上万年来的育儿心得。

从武罗这个培育结果来看,陆压的育儿心得委实算不得成功的经验。他大概已经忘记了,当初他是如何将一个本来尚算冰雪聪明的小神女放养宠溺成了后来仙术不济、闯祸一流的一个仙渣。

岁崇不动声色地听着,温柔地摸着被忽视的很彻底、自怨自艾缩在一旁的武罗脑袋。对上她泫然欲泣的眼睛,他微微一笑,直叫她生生打了个寒战。

大抵上天赋这种东西是真的存在的,例如武罗注定天生是个什么都废柴的不入流神仙,而岁崇注定是无所不能的东岳帝君,在做爹做娘这回事上也是如此。

山谷中只有他们夫妻并少鵹伺候着,而她的起居都是由他一手照料着。有了身孕被禁足的武罗想着法子折磨岁崇,奈何她的夫君无论面对她如何的刁难都是一副游刃有馀的模样,让她倍感挫折。只是每次岁崇在她借故找茬后,都会朝她露出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她开始琢磨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例如想吃北荒的酸枣啊(大家都知道北荒是不长那玩意的…);又例如每夜要听着他读经入睡,睡到半途坐起身来推醒迷糊的他,生气地问他怎么不读经了呢?

“你都不生气的啊?”武罗挺着肚子窝在他怀里,试探着问道。

他剥开新鲜的莲蓬,取出一粒粒白嫩的莲子,挑去莲心塞入她口里,笑道:“夫人现在怎样都是应该的,为夫怎会生气呢?”他墨濯的眸子闪过一缕光芒,她抖了下,默默地就着他手吃东海的海莲子。

谷中岁月逝如东水,又是一年陌生春花如海,梢头写满蝶意风流。祥瑞紫气盘绕在东天之上,凤鸟和鸣,兰香袭人。

云彩头上挤满了偷偷来围观的大小神仙们,一时等得无聊,索性如夜坐庄,神仙们对东岳家此番是出公子还是千金打起了赌。各式仙器宝物纷纷压上了阵,更有甚者把自己的洞府老窝给抵上了。当然也有不安分者去少司命那里妄图行贿,结果被如夜一扇子打了回去。少司命老神在在地捧着个茶杯,撇着茶末笑而不语。

“生了生了!”少鵹满头大汗地一路狂奔上云头,霎时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是男是女?!”平日庄重又老成的神仙们个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少鵹歇了口气,擦了把汗咕隆隆牛饮了一番,才在众仙的翘首以待中咧嘴一笑:“娘娘给帝君添了对小王子和公主呢。”

如夜哈哈一笑,扇子一开将赌资一个囫囵收入乾坤袋中:“各位仙友承让承让啊。”

“仙君!”一个小仙哭的提泪横流拖住他的袖子:“你好歹好歹把小仙给东岳帝君的贺礼留着啊。”

如夜和善地摇着扇子道:“没关系,你们东岳帝君此时心情怕是极好,送不送都是无妨。你还不快随我去讨杯喜酒喝?”

“你不是说你不生气的吗…”不久后的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一时不察被扑倒的武罗呜呜地有气无力地指责自己夫君。

“我当时说的是‘现在'”岁崇喑哑的声音响在她耳侧,他吮着她的耳垂,低笑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夫人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