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了宅子的大门,白苏将为小乌买的糖葫芦藏在身后,准备逗逗她。只不过迎接她的,却不是小乌害羞的神色,而是一片空旷寂静。
“咦,人呢?”
白苏疑惑地皱了皱眉,平时小乌听到她的声音,早就飞快地跑出来了,难不成这丫头出去了?这个时辰,不应该啊?
房间里面安静极了,白苏心里却忽然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猛的跑去了那处小书房,一把推开了房门。
“嘎吱!”
空荡荡的房间,干净整齐的书桌,看起来仿佛从来没有人进来过一样。桌子上面安静地放着一本书,白苏走了上去,手上拿起,却是一本花卉养殖注解。书本下面,还压着几张银票,白苏数了数,不多不少,刚刚一千两。
仿佛脱力了一般,白苏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她神色复杂地看着手上的一切,忽然觉得自己的心也跟这房间一样,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似乎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小乌,还有那个男人,都只是存在她的梦里。
“这消失的,还真是干脆啊!”
好半响,白苏才回过神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将那本书和银子收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走了也好,她终于摆脱了这个大麻烦,还有小乌那张乌鸦嘴,生活终于走上了正轨,这是好事不是吗?
而且,那个男人给她的报酬,远远超过自己应该得的。她已经很知足了,甚至心里还很感激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一直都是很倒霉的状况。然而自从遇到了冤大头,她的生活一步一步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可以说,如今的这一切,都是那个男人带给自己的。
“谢谢你,你是个好人,希望你以后能够顺利平安,就当是我对你的祝福了。”
白苏微微一笑,放下了心中的那一股失落。小乌不见了,她可以说是舅舅家请来帮忙的丫鬟,现在房子整理好了,人自然就送了回去。而那个男人的存在,根本没人知道,所以她也不需要操心。子子去针不。
只是,食客来酒楼,她却是没有那个打算继续待下去了。如今她手上暂时不缺银子,趁着这段时间她好好培育那些花种,再找到货源卖出去。以前不知道白玉葫芦的秘密,她自然想当上食客来的账房,只是现在没了那个必要,再加上她也不想再见到苏云轩那个人,还是早点散了的好。
想通了这点,白苏立刻就去了食客来跟掌柜的说了辞工。许是早就料到了她会有这样的决定,掌柜的一点也不惊讶,只说他还是她的“舅舅”,有什么困难尽管去找他。这让白苏有些感动,有了掌柜的出面维护,她的谎言才能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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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的考试可不比现代,要求十分严格,整整三天的时间,考生要自备衣物和吃食,而考场更是简陋,吃喝睡都在贡院里面。常常有考生三日之后出来,基本上已经是累的不成人形,因此这准备工作一定得弄充分。幸亏这考试时间不是冬天,否则的话人都要折腾死。
这几日白苏也没闲着,笔墨纸砚不用说,她买了许多以防万一。夏季蚊虫多,她专门买了驱蚊的檀香,又准备了好几套换洗的衣服用艾草熏了。最重要的还是吃食方面,为了不让弟弟吃那些冷冰冰硬邦邦的干粮,她买了许多口感松软的糕点,卤味熟食。只恨自己没有什么穿越女的女主光环,要不然把方便面什么的捣鼓出来多好?
“咚!”
一个声音打断了白苏的胡思乱想,她抬起头来,正巧看见起身的白流景身子摇晃了一下,差点跌坐在地上。白苏吓了一跳,感情跑过去扶起了他。
“阿景你怎么了?”
“没什么、、、、姐,别担心,我刚刚就是有点头晕、、、、”白流景摇了摇头,对着她安抚地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他不想让姐姐担心,最近也许是自己想的太多压力太大,老是集中不了精神。晚上更是辗转难眠,白天更是昏昏欲睡,根本就看不进书。
只是他比谁都看重这场考试,下定了决心要考好,每天只能强撑着,而今天,居然不争气的差点晕倒。一想到这里,白流景就觉得羞愧难当。
平日里阿景都是安安静静的看书不让人打扰,白苏也就只能在膳食上面下功夫,尽量让他轻松一点。谁知道今天凑近了一看,却是吓了一跳。原本被她养的小胖红润的弟弟,一脸的苍白,眼神黯淡,眼袋更是肿得像个大熊猫,嘴唇干枯,毫无精神。
“阿景,你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又背着我晚上偷偷看书了?我都告诉你多少次了,你现在需要的是养精蓄锐!你看看你这幅样子,我都担心你能不能撑到考试那天!”
白苏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这傻孩子怎么就不听话呢?这样的心态,这样的精神状况,能考上才怪!
“姐、、、我没有、、、、、”白流景愧疚地开口辩解道:“我一直听你的话,劳逸结合,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这几天晚上我总是睡不着觉,白天也没什么精神,姐,我真的有听你的话,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成了这幅样子、、、、、”
皱了皱眉,白苏看阿景的模样也不像是撒谎,难不成真的是太紧张反而搞得自己神经衰弱了?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也只能尽量安慰道:“阿景,姐姐现在能赚钱了,也不用去酒楼做伙计就能养活我们。你不要太担心,给自己那么多压力。就算考不上也没关系,你年纪还小,以后有的是机会。”
“后天就是大考,从现在起,你不准看书了,好好休息,不准胡思乱想知道吗?”
白流景点了点头,只是他心里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却是谁都不知道。
八月初八这一天,云州贡院门口人山人海,许多穿着儒袍的学生在家人的陪同下聚集在大门口,等着外帘官放炮迎接考生入场。而此时此刻,刘府的走廊上,一个青衣丫鬟正急匆匆地朝着内院的群芳园走去。
“大小姐,好消息!白流景今天早上忽然晕倒了,白流苏那丫头着急地请了大夫,现在还在外院待着呢!距离乡试只剩下一个时辰了,就算现在赶过去,有我们安排的人在,以白流景的身体状况,肯定也进不去贡院,更别说熬过三天的考试了!”
“哼,你做得很好,不知道现在白流苏会是什么表情呢?只可惜,本小姐见不到。”优雅地捧起了茶杯,刘雨柔语气平淡,心中积压起来的怨愤之情都消散了不少。没有能够顶起门户的男丁,苏云娘那个践人不会有任何助力。而名声尽毁,离开了刘府只能靠着一个舅舅接济的白流苏,恐怕这辈子也休想嫁个好人家。
“你说,本小姐要不要好人做到底,给白流苏那践人找一个好夫婿呢?也不知道白流苏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好色的,爱赌的,还是病痨鬼?哈哈哈哈~~~”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刘雨柔笑得愉悦。
敢觊觎她的东西,她不会让白流苏死,只会让她生不如死!
刘府外院,马房。
“姐、、、我没事、、、”
“没事没事?你当我眼睛瞎了吗?大夫,我弟弟到底怎么样了?今天可是儒生们参加乡试的大日子,我弟弟就是考生,绝对不能耽搁的!”
“气血两亏,精神虚弱,公子这是伤了身子,最好还是好好调养一番。依老夫所见,还是别去参加乡试的好,否则的话,三天三夜下来,费了太多心神,亏了底子,反而不美。”老大夫摸了摸胡子,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我这里先开几幅药,每日三次,以后好好将养一下身子,年轻人,可别弄得跟我们老人家似的!”
“多谢大夫了。”白苏神色沉重地点了点头,好看的柳眉皱了起来。怎么会这样呢,阿景身体一直很好,这段时间她基本上也算的上是天天大鱼大肉的为他补身子,就算是考前太紧张了,也不可能会这么夸张啊?
阿景的心性,绝对不是这样懦弱经不得大事的,即使是被刘家的少爷们凌、辱欺负到那个份上了,他都咬着牙熬了过去,连哼都没哼一声。她才不信,只不过一场乡试,就能把阿景必成这幅样子。不对劲,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没有注意到!
“不——姐,我要去参加考试,我没事的,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我现在已经好了,一点事情都没有了!”听到了大夫的话,尤其是自家姐姐那默认的态度,白流景却是急了。他若是错过了这次乡试,就要再等上三年!
他是年纪还小,还有的是时间,可是姐姐已经十五了!再等上三年,难道他要连累姐姐为他付出,成为没人要的老姑娘吗?只有他的身份提高了,姐姐才不用去做那些辛苦的活计,才有机会摆脱以前的污名!所以,哪怕是最后会亏了自己的身子他也愿意!
“我不准你去!你给我在床上老实呆着!”
白苏生气地吼了他一声,这混小子到底在想什么呢?不好意思地请大夫走出了房间,白苏干脆关上了房门,在院子里里面小声问道:“大夫,实不相瞒,我弟弟这病真是来得有些蹊跷。他身体一向很好的,你说的调养补身子我也一直在做,以前都好好的,怎么忽然就病了。”
“他说最近晚上总是睡不好觉,白天也没精神,可是平日里我都死死地看着他,没让他做过劳心劳力的事情。大夫,你说会不会不是生病,而是有人下毒啊?”
容不得白苏不往这个方面去想,刚开始她还能认为是阿景自己的心理问题,可这考试又不是去送死,阿景的情况实在是有些出格,他们在刘府人缘也不好。保不准有人嫉妒阿景的才学不想让他参加考试,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来!
此时此刻,白苏后悔极了,她不该让阿景一直留在刘府的。早早地搬去了自己的宅子,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那老大夫显然也是见惯了后院的阴私,听了白苏的怀疑,沉吟了半响开口道:“既是如此,老夫就再给令弟把脉看看。”
白流景虚弱的厉害,一站起来就头晕,早上起床的时候就倒在了地上,脸上的神色苍白无比。见到白苏再进来,立刻用一种充满了祈求的眼神看着她。
“阿景听话,再让大夫看看。”
这大夫是白苏亲自从外面的济世堂请来的,医术也算是高超,他这次仔细地观察了一刻钟,望闻问切了半响,这才神色微变。他冲着白流景的头闻了闻,由于他此时此刻躺在床上,那味道最明显的地方便在枕头处。几乎是毫无犹豫地,老大夫伸出手夺过那枕头,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布包。
“那是什么?”
布包里面装的是一些白色的粉末,仔细闻起来,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老大夫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沉声道:“这是引魂香,会让人头晕失眠,精神不济,夜不能寐。若是接触的时间太久,再健康的人身子也会变得虚弱起来,严重的甚至会猝死。而这种毒药,最奇特的就是让人查不出病因。”
“也不知道是谁心肠居然如此歹毒,小姑娘,幸亏发现的早,你弟弟现在情况还不严重。只是这药方却是要改改了,至于去参加乡试,小伙子,老夫劝你还是等下一次吧!”
叹息般地摇了摇头,老大夫开了药方,这才转身离开了。
“到底是谁做的?”白苏看着那包所谓的引魂香咬牙切齿,简直连杀人的心都有了!阿景的性子单纯善良,平日里最多就是被那些刘府嚣张的大少爷们欺负一下,实际上和多数人的关系都是很好的。而自从刘志旭被她打怕了之后,经常维护阿景,这种情况几乎没有再发生过。
难道白流苏以前惹到的仇人?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在他们即将离开刘府,阿景就要参加考试的时候动手?还是,有人看他们姐弟两不顺眼,刻意如此?莫非是刘志旭,要知道自己可是实实在在的羞辱过他,现在还留着那所谓的“证据”呢!而且,阿景的才学高与他,难免这小子不会下毒手。
“姐,我觉得不是刘志旭做的,他那个人虽然性子有时候骄纵了一点,心眼却不坏的。”
“不是他,难道是刘雨柔!对,一定是她做的!看样子,是我高看了她的心胸了。阿景,都是姐姐的错,若不是姐姐招惹了她,你也不会受到牵连。要是姐姐早点带你离开刘府,你也不会就这样错过了机会。”
白苏双眼通红,充满了内疚和自责,她真的太天真了,以为主动退让离开刘府就能息事宁人。却根本就想不到,刘雨柔居然如此狠毒,居然这样容不下他们。即使没有证据,白苏却下意识地觉得,那幕后之人,一定是刘雨柔!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温柔善良的面具之下,刘雨柔是怎样一个不择手段的女人。她真的无法理解,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居然这样的恨自己,记忆中白流苏根本就没有得罪过她啊!
“大小姐那么温柔善良,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姐,你误会了吧?”白流景摇了摇头,有些犹豫地开口,实在是刘雨柔对外的印象实在是太好了,即使是白流景也不敢相信。
深深地吸了口气,白苏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她现在除了忍耐,根本就没有别的办法。揭穿刘雨柔,且不说没有证据,就算有,连自己的弟弟都对她有好感,更何况别人?
“不管到底是谁,我只知道,那人一定是刘家的!难不成这东西,还会长了脚自己跑到你枕头下面来吗?好了,不说这个了,阿景,姐马上给你熬药。你也不用多想了,就算是错过乡试,我也不允许你拿自己冒险!明天我们就搬家,离开这个鬼地方!”
白苏语气严厉,容不得白流景开口相求。不是白苏武断,他们这里虽然是外院,房间却是配有钥匙的,而能够安排人拿到府上配备的钥匙,毫无声息地潜进屋子里面给阿景的枕头下面放毒药,除了恨她入骨的刘雨柔还会有谁?
刘雨柔,就算以前的白流苏欠了你什么,你已经害死了她,有什么恩怨都已经两清了。而这次,你的行为已经触怒到了我的底线,我白苏发誓,今天的仇,迟早有一天找你讨回来!
噗通一声,房门被关了起来,白流景看着自家姐姐的背影,倔强地咬住了嘴唇,留下一道深刻的血痕。不,他不能就这样放弃了!一想到虞夫子那失望的表情,一想到姐姐以后可能会面对的窘境,他无论如何也不允许自己就这样错失了机会。
姐,对不起,就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我也要去参加乡试!
第六十七章 扭转局面(求首订!!) ☆
“阿景,快来喝药了。”
白苏推开房门,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和大开的窗户,手上的瓷碗掉了下来,发出了凄厉的声音。她气急败坏地转身,第一次有种化身女狂魔的冲动。
这臭小子真不让人省心!就他这种状态,就算是进了考场也会发挥失常,甚至还会落下病根,这傻小子存心找抽呢!
飞快地朝着贡院的方向跑去,她一定要拦住他!
“你——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我有号牌,是这届的考生,你们让开!”白流景气喘吁吁地开口,只觉得眼前又是一黑,他一路上跑得太急,本身又虚弱,能撑到现在,也算是极限了。
“你看看你这幅病痨鬼的样子,要是放你进去,传染了其他考生,这责任你担得起吗?”贡院门口的侍卫鄙夷地看了一眼白流景,高大的身子挡住了他的去路。
侍卫的声音很大,没有一点掩饰,四周陆续进场的考生纷纷转过头看了过来,窃窃私语赞同的同时,也小心地绕开了白流景。谁也不想因为别人而影响了自己的前途,有那些胆子小的也立刻叫嚷起来。
“就是就是,我说你自己生了病,也别来祸害我们啊!侍卫大人千万别放他进来!”
“小子,下次再来就是了,你可不能这么自私啊!”
“、、、、、、、、、、、”
“你、、你们——”白流景涨红了脸,“我的病不会传染,你们都误会了,大人,我求求你就放我进去吧!”
“滚开!”
侍卫毫不客气地挥手推开了他,白流景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倒在地。
“住手!”
白苏猛的冲了过去,恶狠狠踩了那个侍卫一脚,在那人的痛呼声中拉起自家弟弟往一旁的空地走去。她可不想让弟弟被人围观丢脸,甚至发生踩、踏事件。
“姐——”怯怯地开口,白流景内疚自责地低下了头,心中说不出的懊恼和难受。他真的很没用,不但保护不了姐姐,还处处需要她出头照顾。
“我都告诉过你好好休息了,怎么,现在知道什么叫做自取其辱了?既然有人不想让你参加考试,你又怎么可能进得了贡院?阿景,这个世界上,太单纯的人,是活不下去的。以前你总对姐姐做事的行为不齿,可是你也看到了,哪怕你再有才学,面对别人的阴谋手段,你也一样不值一提!”
白苏冷冷地开口,即使心疼,她也依然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其实在那个侍卫阻止他进去的时候,白苏就已经赶到了,她没有立刻上前,就是想让白流景知道体验一下什么叫做挫折。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很多事情,不是你付出了努力,不是你心思单纯,就能够得到回报的。
“你以为你这样做,就是为了我好吗?你累坏了身子,以后照料你,想法设法赚钱给你补身,这难道不是在加重我的负担吗?阿景,你说,你这是在为我着想吗?”
白流景震惊地看着她,一时间呐呐地说不出话来。白苏叹了口气,唤了一顶轿子,让人把他们送到新宅子那边去。有了这次的教训,她现在已经完全不放心把阿景留在刘府了。
重新熬了药让阿景服下,等到白苏忙完,已经是半个下午了,而这次的乡试,也算是彻底的错过了。白流景情绪很低落,躺在床上话也不说,今天的事情,对他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白苏不打算再劝他什么,而是起身,准备回刘府把东西都搬走。
刘府外院,苏云娘一脸焦急地在马房踱着步子,一边不停地问着身边的丫鬟。
“怎么样?回来了吗?他们到底去哪儿了?”
“姨娘别急,白姑娘和白少爷他们的东西还在这儿,肯定会回来的。您先坐下,小心肚子里面的小少爷啊!”
丫鬟小声地劝说道,眼中却闪过一丝鄙夷。那位白少爷因为畏惧考试生了大病,连考场都不敢去,现在更是躲在外面不敢回府,事情已经是闹得沸沸扬扬了。估计经过这件事情,那位白少爷的仕途也断掉了,如此心性懦弱之辈,在众多同龄学子中估计也抬不起头来。
听说原本虞夫子还打算收他为徒呢,现在这副样子,多半是不可能了。更别说这姐弟两就要离开刘府了,没了刘府这棵大树,白少爷就算是想进一个好的学堂,人家都不会收吧?看样子,苏姨娘这个儿子,也没什么前途成为她的靠山。
且不说这丫头心里如何看笑话一般思量,白苏才刚刚走到刘府门口就发现了不对劲,丫鬟下人们指指点点嘲笑轻视的目光,即使白苏早就习以为常,根本不放在心上。此时此刻,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妥。景景有一手。
“你说什么,这种狗屁流言到底是谁传出去的?”
啪地一声,白苏一拳打在桌子上,气的咬牙切齿。她现在万分庆幸没让阿景回到刘府这破地方否则听到这些流言,还不知道会怎么伤心呢!可恶,刘雨柔,你非要如此赶尽杀绝吗?这份“大礼”,我白苏记下了!
“苏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你弟弟现在到底在哪儿?他怎么样了?”苏云娘也急了,她怎么说也是白流景的母亲,自然也希望他好。
“娘,你放心吧,阿景现在很好,有我照顾他,你不用担心。这些流言蛮语你用不着管,有些人不想让我们一家人好过,就算是走,也要让我们像只丧家犬。只可惜,我是不会让她如愿的!娘,你自己也小心点,千万别被那个人抓到了把柄。”
白苏压低了声音,苏云娘不是阿景,而是一个有心计的女人。
“你说是她?那个践人,真真是心思恶毒!”苏云娘倒抽了一口凉气,颇有些防备地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我没有证据,可是我就是笃定了是她。娘,这刘府我和弟弟已经呆不下去了,你自己好自为之。”不是白苏冷血,而是这一切,都是苏云娘自己的选择。更别说她肚子里面还有刘家的骨肉,就算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收拾了一下必须带走的东西,白苏提着一个包裹,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刘府。临走之前,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内院的方向,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凌厉。
为今之计,就是要在那些流言完全传播开之前,为阿景正名。而唯一能够在最短时间解决这件事情的人,只有在云州学子之中名望很高的虞夫子。若是虞夫子当着所有人的面收阿景为徒,只要她再花点钱运作一番,完全便能够扭转局势。
只是,要怎么样,才能说服虞夫子呢?
白苏秀美紧蹙,不停地想着对策,她猛然起身,朝着阿景的房间里面走去,一把将他从被子里面拽了起来。
少年的眼眶红通通的,显然躲在被窝里面偷偷哭了,一下子被姐姐看到了自己的狼狈,白流景伸出手挡住脸,闷闷的开口道:“姐,你要做什么?”
“哭什么哭,瞧你那点出息!男子汉大丈夫,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谁知道三年之后,你就不能连中三元,扬眉吐气了?”
取出笔墨纸砚,这还是白苏早早为了今天的乡试准备的,把阿景推到书案前,她沉声开口道:“我说,你来写!”
白流景学习一直十分认真,一手毛笔字也相当有功底,看着纸上的诗句,白流景眼神发亮,嘴里更是喃喃自语。
“姐,这首诗真是太精妙了,难道是你作的?”
“错,这是你作的!现在,我说什么你就跟着做什么,不准有任何反抗和疑问,要想成为虞夫子的弟子,要想以后扬眉吐气成为我和娘亲的依靠,你就必须照我说的去做,知道吗?”白苏神色严厉地看着他,语气隐隐有着警告。
白流景微微一愣,迷失在她那幽暗的双眸之中,那深不见底的黑暗,让他想到了今天的遭遇,他忽然有些明白了,姐姐想要告诉他的,到底是什么。
“姐,你说吧,我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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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世南今天的心情很不好,他珍藏的一株极品六角大红茶花居然被花匠给养死了!那可是他准备在下次赏花宴上面大出风头的,如今更是气得他直接将那花匠逐出了虞府。而中午去了一趟刘府讲学,却偏偏听说了自己最看中的学生居然畏惧考试装病逃避乡试,现在连个人影都找不到!
而眼前这几个老不死的,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消息,居然一起上门来了。说是拜访,还不是想着怎么奚落他的有眼无珠,识人不清?
“世南兄,我听说你最近看中了一个才学出众的学子,甚至还打算收他为徒。不知道那位学子,今日可有参加乡试?姓甚名谁?”坐在一旁的中年男人捋了捋胡须,脸上的神色看似不经意,却偏偏给人一种幸灾乐祸的味道。
“哦,还有这种事情?既然是世南兄看重的,那学子定是人品才学出众!”另外一个年级差不多的瘦高男人也开口附和,很明显,这两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虞世南压抑着怒气,正要开口反驳,门口却响起了一个声音。
“老爷,府外有人求见!”
“不见,没见到我在会客吗?让他们走!”
厉声打断了小厮的话,虞世南挥了挥手,脸上的阴沉之色让人害怕。小厮打了一个冷战,摸了摸怀里的一两银子,想到那人许诺的另外二两,这可是他三个月的月例了,咬了咬牙继续凑了上去。
“老爷,那人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见您!还递了一封信,若是让老爷您过目。只要老爷你看了,就一定会见他的!”
“我说世南兄,发那么大脾气干什么呢?既然有人要见你,就把人带进来看、看吧!”另外两个男人对视一笑,似乎很开心见到虞世南发怒吃瘪的模样。这两人也是云州有名的夫子,一个姓王,一个姓郑,只可惜名声一直屈居虞夫子之下。难得听到有不利于虞夫子的消息,两个人自然要好好地奚落他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