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子欲养而亲不待,其实哪里要你赡养,只是多陪坐坐,说些在世界各地的趣闻,自己都因为和许南征的隔膜,没有做到。
韩宁一言不发地就近停靠在路边。
直到她哭的不行了,才柔声问她:“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告诉我地址,我们先过去。”萧余几乎哭得说不出话,攥着他握着自己的手,平复了很久才说:“是许南征的爷爷,你知道我从小就是他看着长大的,我去,不是因为许南征,韩宁,他病危,一天了,估计是熬不过去了我妈才打电话给我,”她语无伦次,从来都没有表露的内疚,“韩宁,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韩宁替她擦眼泪:“告诉我地址,我送你过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对不起,似乎关于许南征的任何事,她现在只要提起来,都觉得对不起他。可小航说得对,自己和许家的关系,小航明白,父母明白,韩宁也明白。
可只有他,即使不说,有一定会介意。
“别哭了,”韩宁擦得手心都湿了,低声安慰她,“我们现在郊区,开回去要很长时间,先告诉地址。”
要快,心底浮出这个念头,她马上反握住他的手:“总院,解放军总院。”
他递给她纸巾,立刻往高速上开。
到楼层电梯打开时,萧余忽然不敢走出去。
这一路韩宁飞车赶来,她根本不敢再问情况,生怕赶不及,可到了这里,她却更怕了。直到韩宁揽着她的肩,把她带出去,手术室外站了很多人。
她看见妈妈的背影,刚想走过去,眼神匆匆一扫,猛地站住。
清冷苍白的灯光下,许南征就直挺挺地跪在手术室外,整个手臂到膝盖都是一条简单的弧线。她和他只隔着十几步,很多人熟人的脸在眼前晃着,像是电影特效一样,所有人所有声音都瞬间模糊……
他从不曾弯过的膝盖,终还是为了最敬爱的人,跪了下去。
可纵然只隔着一道不透光的玻璃门,里边的人又怎会看到。
第四十三章 瓦解的曾经(1) 2768 3266 2012-08-14 00:3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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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瓦解的曾经(2) 他一走,整个屋子都空下来。 这样的工作日她也不知道能约谁,只能……
第四十四章 瓦解的曾经(2)
他一走,整个屋子都空下来。
这样的工作日她也不知道能约谁,只能独自在街上闲逛。北京十一月的风起来了,冬日的风,纵然再厚的衣服也能吹透。
大多数人都匆匆走过,她无所事事,反倒是走得很慢。
昨晚哭了一整夜,早没了元气,到最后真的是从脚底冷到了五脏六腑。
本来盘算着要去吃些饭,回酒店等韩宁回来,却没想到许远航打来电话,要她去拿体检报告。她有些愣,这时候正是准备后事的时候,他怎么还有闲情帮自己拿报告?再说只有一天,又怎么可能出报告?
“笑笑,你过来吧,”许远航知道自己这个借口有多失败,“我求你了。”
她从来没听过许远航这么说话,有些不好的感觉冒出来,脱口而出:“是不是为了你哥?”许远航沉默片刻,肯定了她的疑问:“是。”
她正好停在了新光天地外,风刮的太猛,只能推开玻璃门走进去。
川流不息的人,丝毫没有因为工作日而减少。
她长久不说话,许远航也没有再吭声。
“昨天在医院,”她看着曾经留连的那个香水专柜,导购已经换了新人,不知为什么这么巧,竟也有一男一女在挑那款奇迹香水,“你还劝我要避讳”
“笑笑,人都自私对吗?”许远航打断她,“我也自私,如果我哥真那么在乎你,你让我打跑韩宁都行。”
萧余不知该做什么反应,最后只好说:“你们家最近事情很多,你不要把精力都放在我和许南征的事上,多帮帮”
许远航又一次打断她:“笑笑,我求你了,我给你拿出来体检报告,就是给你借口不让韩宁知道。笑笑,这么多年,我求过你吗?”
他那边都带着哭腔了,萧余被他说得有些接不上话。
“小航,对不起,”她靠在玻璃门上,看着一楼里的人来人往,“韩宁对我很重要,远比你想象的重要。你哥也有未婚妻,这么乱的时候,不能再有任何不利消息了。”
“萧余!”
许远航真得急了:“就凭这么多年的感情,就我们两家的关系,他要是介意,你就是分手也不过分。你知道什么是感情吗?你懂什么是感情吗?不是爱情,我和你说的是感情!”
她被吼的怔怔出神,许远航又哑着嗓子道,“你不是爱我哥爱的死去活来吗?就算你不爱了,你和他一起这么多年,连我和许诺都比不上。我哥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就不能来看看吗?之前也就算了,我爷爷都去世了,你就不能过来看看他?”
她从来没有和许远航吵过架,他这些话,像是一把很薄的刀子,轻易就揭开她用尽力气才养好的伤口。她握着手机,根本再说不出半个字。
过了很久,许远航才又软了声音。
“对不起笑笑,对不起。我们家这几天出了太多事,我快受不了了,我哥刚出了重症监护,虽然没危险了,可我还想你能过来。”
除了‘重症监护’四个字,她根本就没有力气连贯去理解小航的话。
可那边还在絮絮叨叨说着,早已疲惫不堪:“不在总院,我现在都不敢让家里知道,只说是又被人找去调查了。笑笑,实在不行你把电话给韩宁,我和他解释”
她终于强迫自己出了声:“为什么这么严重?”
“半年前我哥就被抢救过,是心肌炎,那时候你刚回国,”他长出口气,“这种病就是要休息,可这半年他身边大事小事就没消停过,昨晚你也看到了,我二伯又不分青红皂白的也是气急了。”
他的话说的断断续续,讲述着萧余不知道的空白。
到最后她几乎都力气站住,就走到玻璃门外,坐在了广场的花坛边沿。
很多人走过,看着这个大冷天在外边吹风的人。
许远航继续说着:“汪夏是谁?我告诉你,连我都不认识。我爷爷这一年身体就不好,又总追问你和我哥的事,我哥都咬死了是他的错,他不要你了,你知道我爷爷疼你,不知道为这件事发了多大的火,”他顿了一顿,语气有些无奈,“我哥对老爷子的孝顺你是知道的,老爷子最后发狠心了,让他一定要今年结婚,他根本没有拒绝,只放下一句话:您让我娶谁我就娶谁。”
“我只知道她是我哥的大学同学,是我爷爷以前战友的孙女,”许远航把所有都说完,才说,“笑笑,我之前所有劝你的话,的确是为了你好,可是这次就当我用你和我的感情来说,我也求你能来看看他。”
她挂了电话,在露天坐了很久,拨韩宁的手机,却始终是打不通的状态。
直到天有些暗了,她才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医院。
天黑的很快。
出租司机不停分析着国家大事,听得她太阳穴有些发紧,低声说了句开收音机吧,那侃侃而谈的人才停下来开始调频。不相干的语调,不相干的话题,即便是交通路况的播报也好,她只想分神休息一会儿。
可没想到却是财经点评,偏就是以3GR为例,分析着互联网市场。
所谓的专家,在追忆着2003年互联网泡沫的破灭,连带引经据典影射如今的互联网寡头格局……她闭上眼,觉得胃有些疼,才想起来一整天还没有吃过东西。
许远航就在医院大门口站着,看见她时只感激笑了笑,匆忙把她带了进去,边走边低声说着情况。她听着,任他帮自己换衣服,墨绿色的衣裤和专用拖鞋,这些都让她觉得陌生而冰冷。直到跟着他走进去,更有了些退缩。
昨晚的画面太清晰,叠加在眼前,恍惚着还有他悲痛欲绝的表情。
直到拐过门廊,她才看到了那张床上,真真实实的许南征。
他好像是睡着了,难得的安静和放松。
曾经多少个日夜,他就睡在自己身边,或是笑,或是亲昵,或是沉睡她不敢走过去,身边的两个护士看看她,只用口型对许远航说:睡着了。
许远航示意护士出去,自己也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她和他。
她悄声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他睡。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很短的时间,他的睫毛忽然动了下,她还在发着呆,已经看到他的眼睛在看着自己
她静看着他,轻声问:“口渴吗?”
许南征摇头,没说话。
“我这样穿,是不是很丑?”她早就想好了很多不相干的话,唯恐两个人冷场尴尬,“小航说我衣服很脏,一定要穿上这个。”
他沉默着看她,终于开了口:“我爷爷去世了。”
她愣在那里,这种事她不可能不知道,即使他昨天没有看见自己,现在过了将近一天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
可是她最后还是轻点头,没接话。
他的眼睛始终看着她,没有移开过,不知道是想说话,还是根本无话可说。
她不停告诉自己,既然是自己来看病人,总要说些什么,可越是被他看着越想不到话题。
他忽然说:“你难得来看我,不用绞尽脑汁说话。”
他太了解她,哪怕是一个小动作,就已经知道她的想法。
她随手把头发撩到耳后,尴尬地侧过头,假装去看数据跳动的仪器,却忽然觉得耳朵上有些软软的触感,很凉。
诧异回头时,他已经收回手:“都拿掉了?”
她嗯了声,努力掩饰着刚才的失神。
那时总想忘记和他有关的事情,对着镜子摘了五六分钟,才算拿掉了所有的耳钉。
记得当初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耳洞,许南征没少说自己。小航还曾拉扯着开玩笑,弄得红肿一片她甚至能清楚记得他给自己消毒,在洗手间的镜子前,自己是如何不自主地伸手,替他撩开滑落在额前的头发。
“笑笑。”
她点头,他微微笑著说:“我听见你肚子在叫,是不是饿了?”
她其实胃一直饿得发疼,被他点破了,才顺水推舟说:“是啊,一整天都没吃东西。”
“要留下来一起吃吗?”
她想了想:“我问问小航,你现在能不能吃东西。”
“好。”
结果小航进来,听说许南征要吃东西,眼中竟是难掩的开心。拉起萧余就说出去买饭,到了门外,许远航才握住她的手,低声说:“我就一句话。”
她不解看他。
许远航叹口气:“和好吧,别管什么韩宁还是汪夏,我真恨我当初劝你放弃,恨不得抽死我自己算了。”
除了许远航,没人会这么直接说这种话。
不管任何人和任何厉害关系。
她说:“说什么胡话,都过去多久了?快去买饭,我饿得胃都疼了。”
“我一直不懂你们为什么分手,”许远航盯着她,“开始以为是我哥的错,可后来我越来越觉得不对,可你们从来不联系,我就想,算了,过去了也就过去了。现在这样,我不忍心了,看你刚才到医院脸都白了,我哥一见你立刻就肯说话了”
“小航,”萧余打断他,“你再说我就走了。”
“到底哪里有问题?”许远航有些急了,“结婚了还能离婚呢”
究竟是什么出了错?或许哪里都没有错。
时间一声不响,留了无数狼藉回忆。哪有那么多无可挽回,只是分开太久,让我们都有了太多的无法舍弃,于心不忍。
“小航,”萧余无力笑了,“我爱韩宁,不可能和他分手。就像你说的,你也忘不了初恋,可让你再回头去拆散她的家庭,你能做到吗?”不等许远航说话,她又摇头一笑,“你能做到,或许,她也早就忘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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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瓦解的曾经(3) 小航明知道许南征不能吃很多,还是大张旗鼓地买了很多。 两个人的……
第四十五章 瓦解的曾经(3)
小航明知道许南征不能吃很多,还是大张旗鼓地买了很多。
两个人的口味很像,桌上摆的都是她喜欢的。
许南征只草草喝了些白粥,却替她夹了很多菜,不知道是因为饿得太久了还是什么,她吃完饭反倒胃更疼了。
护工进来收拾了病房,她又坐了会儿,护士就拿来了大小两个输液袋。针扎入他手背时,她忽然觉得很难过,想起很小的时候自己咳嗽不止,每天都要吊盐水,许南征总是想尽各种办法哄着自己,最后无奈了就问护士要葡萄糖,陪着她一起扎针。
无论他是什么互联网寡头之一,有多少家入股的企业,外人眼红的‘将门虎子’把太多的外壳剥去,他也要经历所有要有的事业挫折,亲人病故。
护士调节点滴的速度时,进来了一个女人。
嘘寒问暖,小心翼翼。
许南征只是草草应付了两句,没有说太多的话。那个女人还拉着一个箱子,像是从很远的地方出差回来,她眼中的紧张很真切。
看来,纵然是长辈授意的婚姻,他还是有能力拴住任何一个女人的心。
萧余拿起手机,忽然说:“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
他目光很平静,甚至还有几分笑意:“这么晚?应该是韩宁找你?”
她顺水推舟,笑了笑。
汪夏听到略微惊喜:“韩宁?我很久没见他了,”她这才很认真地自我介绍,“我是汪夏,你是韩宁的?”
萧余也笑:“女朋友。”
“这么巧?”汪夏笑起来,脸颊边会有个浅浅的酒窝,“我和他很早就认识,他以前和我高中同学算了,这种话不能说。”
萧余不用想就知道,她咽下去的话是什么,只是无奈一笑。
这世界到底是多小。
没想到到走出医院,韩宁真就来了电话。
她被风吹的有些感冒,边听他半真半假说着如何智斗南边某位首长,站在路边拦出租。刚才在医院积攒的那点儿热气被挥霍完了,还是没有一辆空车。
“我刚才打你手机,一直是无法接听。”
韩宁笑着说:“我爸很烦和人谈话时有杂音。”
他的声音很轻松,她也就当作轻松的话题,和他闲聊着。
到终于上了出租车,他才忽然问:“打到车了?”
她愣了下,迅速和司机说了地址,转而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打车?”
“我这里听到的都是风声,还有路边的杂音,”他慢悠悠地解释,“你接到我电话了,还徘徊在路边,一定是下午忘了开车出去,打车又打不到。”
出租车里有很重的烟味,应该是上一个乘客留下的,她想起早上自己睡醒,屋子里的味道,忽然就有些想他。
听着他的声音,想着他的样子,她闭上眼,低声说:“今天小航给我电话,许南征住院了。我想着和他那么多年朋友,这几天他们家又出了那么多事,就去医院看了看他。”她鼓足勇气说完,韩宁却好似没有任何介怀:“严重吗?”
她草草说了病情,照小航的话说是没问题了。
如今最坏的都已经轮番上演,也不会再有更坏的麻烦了,只要调养的好,当审查彻底过去后,他应该能和3GR一起站起来。
“我想吃大闸蟹。”她换了个话题。
“没问题,”韩宁说完,才发现有些实际问题,“在酒店,好像不太好弄,出去吃?”
她拍了拍前座,告诉司机去另外的地址,然后对电话说:“我去买蟹,在你家楼下见好不好?”她说完,又想起来自己什么,“你家有达喜吗?”
韩宁被问得哭笑不得,大闸蟹本就性寒,她竟然胃疼时还嘴馋。
当她拎着八只大闸蟹进门时,韩宁和笑笑更是人狗面面相觑了。韩宁靠在玄关的木雕墙面上,笑笑就‘哈哈’地吐着舌头,看着她一口袋的螃蟹,她不好意思笑笑说:“吃不完,明天也能吃。”韩宁接过吐着水泡泡的螃蟹,握了下她的手:“这么凉?要不要先个热水澡?”
她嗯了声,忽然说:“我看到汪夏了,据说你和她的同学渊源颇深?”
韩宁长出口气,目光瞬息柔和下来,低声说:“我就知道,你回来肯定问我这句话,老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说到最后,竟然就把大闸蟹扔到脚边,把她拉到自己怀里,紧紧搂住。
他的下巴紧压在她肩上,很久都没有再说话。
她本来是说笑,没想到他忽然这么抱住自己,反倒有了些忐忑。
“韩宁?”她轻声叫他。
他嗯了声,松开她,笑著揉了揉她的头发:“果然还是这样最有用,抱一抱就不闹了?”他又拿起袋子走进厨房,“我给你蒸蟹,你乖乖看电视等着我。”
厨房的灯打开,透过落地的磨砂玻璃,她能看见他开始忙活起来。
这样的影子,很平淡,却也很让人安心。
下午许远航的话再次响起在耳边,一遍遍的劝说和追问,都拷问着她一直以来不敢去想的问题。如果许南征回头找自己,自己会怎么做?
她抱起狗,脱掉鞋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个朦胧高大的身影。
在西藏雪山上,把登山服脱给自己穿的时候,里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外衣,就那么一只手插着衣服口袋,一只手拿着烟,在胡乱飞舞的经幡中轻抬着下巴,说:“你可以这么理解,在没结婚之前,我们还是很崇尚恋爱自由的。”
那时候的韩宁,现在的韩宁,眉目依旧,却再不是毫不相干的人。
韩宁端着螃蟹出来时,她已经抱着狗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韩宁悄声把螃蟹放在桌上,走到沙发边,把她横抱起来。岂料她身子才离沙发,一双手就搂住了他的脖子,睁开眼:“螃蟹,我要先吃螃蟹。”
她说完,韩宁才哭笑不得地哄着她:“你不是胃疼吗?我先给你吃药,螃蟹明天热了也能吃。”她把头靠在他肩上:“我感觉你越来越像家庭妇男了,韩宁,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很像是典型的大院子弟,还是那种眼高于顶,自以为是的一塌糊涂。”
韩宁嗯了声,抱着她往卧室走:“是不是就是那种天天不学无术,就没事儿叼着烟,斜眼看人,特别欠揍的那种?”
她抿嘴笑:“对啊,还要开着部队的白牌车,有事没事就到处招摇,在长安街上胡乱掉头影响交通的那种。”韩宁真是被她逗笑了,柔声说:“长安街还是算了,我爸又该教训我了,偶尔堵塞下机场高速就可以了。”
她嗯了声:“不对啊,这条怎么听着那么像小航的事迹?”
韩宁用脚推开卧室的门,走进去,把她放到了床上:“许远航?”
萧余点头:“他小时候特别爱惹祸。有一次偷偷带我去郊区吃农家菜,后来回来的时候走的京昌高速,你知道有些公交车司机喜欢开快车,险些追尾我们的车,他就把车横在公交车前,把司机从车上拉下来,让人家站军姿。”
韩宁啼笑皆非:“这也太仗势欺人了。”
“这倒不是,他纯属好心办坏事,”萧余笑,“他初衷不是这样的,那辆公交车超速太厉害,反正他后来被许南征揍的时候,一直说自己是怕车上乘客出事。”
韩宁目光很静,看她眉飞色舞说着年少的事情。
“韩宁,”她忽然停下来,认真看着他,“其实,我和许家所有人都有二十几年的感情。我父亲家的亲戚很少,基本没有谈得来的兄弟姐妹,妈妈家那边又都在香港或国外,除了在北京的小阿姨,都不是很亲近。小航,许诺,还有许南征,都像是我的亲人一样。”
他抱着她进来时,还没来得及开灯。
走廊的灯光照进来,他恰好背对着那唯一的光源,根本看不清神情。
可是他的声音却是温和:“我知道,笑笑,这些我都知道。”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静看着她,萧余也看着他,又一次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住了他的唇,慢慢地试探着用舌尖碰了碰他的牙齿。还没等继续的动作,韩宁就已经侧过头,彻底加深了这个吻。
两个人像是同时在用力,用尽力气亲吻对方。
他是个绝佳的接吻对象,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她喘息不止,却又不愿逃离。到最后他放开她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呼吸吃力,还没等缓过来,萧余又轻吻住了他的嘴角:“韩宁,我们去上海住。你爸不喜欢你出国,那我们就在上海定居。我在上海念过大学,不算很陌生,那里离你家又很近,你爸妈肯定很开心。”
彻底离开这里,不再让他有所不安,不再给自己摇摆的机会。
这是她能为他做的,愿意为他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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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一人的成全(1) “好,”韩宁似乎在笑,和她唇齿纠缠着,低声应承,“老婆你真是善……
第四十六章 一人的成全(1)
“好,”韩宁似乎在笑,和她唇齿纠缠着,低声应承,“老婆你真是善解人意,我爸今天还下了命令,让我立刻回南京,估计和他说住在上海,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她愣了下,避开了几分:“你怎么不和我说?”
因为他这句话,她没来由地一阵心慌。
想了想,才追问他:“如果我不说要去上海,你难道要自己回南京?”
他意外沉默着,没说话。
无声的回答,应证了她的想法。
时间,在自己和他之间悄然改变着一切。
纵然是问心无愧的一个电话,一个老人家的去世,只要和许南征有关的,她就会怕韩宁多想。并不是没有抱歉,却更多的真是怕他误会不论是雪域高原,还是大雪纷飞交通瘫痪的巴黎,他的笑总是能软化自己。
此时此刻的温暖,她早已习惯,甚至是依赖。
一直以来每当她最无力时,他会伸出手抱住自己,给一个完全宽容的怀抱。她明白不该在这时候,可他的眼神动作完全打散了她的犹豫。
她不敢再追问他想离开的想法,只是用手环住他的腰。灼热的皮肤,不知道是谁烫伤了谁,他沉默了很久才低声在她耳边说:“笑笑,我今天很怕,怕你再也不会回家。”
他说完,俯身深深地吻住了她。
很自然的交融,不用语言交流,两个人已经紧贴在一起,不停摩挲着彼此的皮肤,想要将刚才的犹豫和彷徨都打散,都忘记。
到最后,她已经紧张不行,双手扣紧他腰。
不敢呼吸,也不敢动。
他却忽然停下来,狠狠地咬了下她的嘴唇:“我去客房睡。”
她不解,张开眼,昏昏忽忽地看着他眼中的汹涌澎湃。
韩宁长出口气,只用手捋顺她的头发,手指滑过她的耳廓,一路滑下,直到她又紧绷起身子,才笑著说:“老婆,别急,最好的一定要最后才给你。”
“韩宁!”萧余本来就紧张,被他说得几乎要烧起来。
他马上笑了,低下头碰了碰她的嘴唇。
很意外的留宿,结束了两个人长久来的小心翼翼。她很快退了酒店的房间,开始和他安排去上海的所有事情,母亲听后没有任何意见,她从小就没有在父母身边住过,自然相互都不会有太多的依赖感。
只是那份关怀依旧还在。
新年伊始,她主动带韩宁回了家。
母亲的默认,让始终持观望态度的父亲也认可了韩宁。
她没想到母亲不光是喜欢韩宁,似乎还和他很投契,几乎是无所不谈,大有忘年交的感觉。那一天是冬日难得的好天气,他们就坐在阳台落地窗边喝茶,暖暖的日光勾出韩宁的轮廓,还有那双永远带着笑的眼睛,格外清晰。
“上海也好,只是冬天太熬人了,不像北方有暖气会舒服些,”妈妈笑著喝了口热茶,“你们应该过了冬再去。”
“我早先在那里有套房子,特意装了地暖,”韩宁替母亲添了些水,“不过我的意思也是,等笑笑在这里过了农历新年再回去,正好连正月初一的生日一起过了。”
萧余看见他右手习惯性地摸了下裤子口袋,不禁暗自好笑,轻咳了声:“我们下楼走走?”
韩宁笑得不动声色,显然明白她在给自己找借口离开。
两个人装模作样下了楼,她立刻把他拉到后院,比了个‘请随意’的手势:“你不用怕我妈,她早就习惯了,家里走得近的男人没有不抽烟的。”
韩宁哭笑不得:“我刚才是在摸手机,老婆大人。”
她扬眉,刚想说话却感觉手腕一紧,已被他握住反扭到身后,成功被他按到了怀中。
韩宁轻吸口气,意味深长地感叹:“这味道真好。”
她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用的洗发液,明明是和他用的一瓶,却还偏要说得这么暧昧她想要挣开,可胳膊被拧到身后,无论如何都动不了:“小心被我妈看见。”
他只是笑著,用下巴摩挲着她的额头。
她被他蹭的发痒,一想到这是在自己家,竟难得有些不好意思,用余光偷偷打量四处有没有人出现,透过玻璃门能看到客厅多了几个人影。
“怎么了?”韩宁感觉到她忽然绷紧了身子,下意识回头,也看见了来人。
玻璃的反光太强烈,可就在这样折射的光线中,也能看出他。
几乎是回头的一瞬间,韩宁已经松开她,拉开了客厅的玻璃门。
每年的这一天,许南征都会来看望父母,年复一年,似乎早成了习惯。或许是生病清减了些,他又显得高了,目光却难得的温和:“新年快乐。”
萧余微怔愣着,韩宁倒是走上前,笑著说:“新年快乐。”
许远航只是对两人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四个人相对冷场了会儿,直到老阿姨端着茶盘出来,许南征才说替伯父带了些东西来,先一步上了楼。
许远航倒没跟上去,反倒是和他们坐在客厅里,闷声不吭地喝着茶水。
萧余明白他的个性,声怕他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只好不停问他些不痛不痒的话,到最后连韩宁都听不下去了,笑著拍了拍萧余的手背:“手机忘在楼上了,我上去拿。”
她对他蹙眉,示意他无须回避。
韩宁只是笑着轻弹了下她的额头,用口型说:马上下来。
说完就站了起来。
萧余无奈,看着他上了楼,才去看许远航:“你平时不是话很多吗?今天怎么没话了?”许远航无奈一笑:“我不知道说什么,怕开口就是错,”他莫名静了会儿,才问:“听说你要去上海了?准备在南方定居了?”
她嗯了声:“离韩宁家近一些。”
“也离我们远一些是吧?”许远航靠着沙发看她,“这一年也不知是怎么了,总能想起小时候,我们天天黏在一起上幼儿园,上附属小学的日子。以前你说去哪我都没感觉,反正你肯定会回来,毕竟这里才是你的家。可这次光是一听说你要走,就觉得难过。”
她没接话。
一千四百公里,不过两个小时的航程。
可是她明白小航话中的意思,曾经亲密无间的感情,随着身边人的变化都会改变。慢慢疏远一些关系,北京的所有人和事都不再和自己有关,包括这大院里的往昔岁月。
晚上父亲特意留许南征和小航吃饭。
北方人吃饭喜欢喝白酒,一瓶76的陈年茅台刚才打开,酒香已弥漫了整个房间。萧余从来没看过韩宁喝酒,用脚轻碰了碰他的腿,暗示他要不行千万别逞强。
韩宁轻声耳语:“未来老丈人要喝,就是拼死也要陪到底。”
整瓶的陈年茅台,被他们全部分完。
走的时候父亲才想起许南征他们是开车来的,可因为元旦,司机都已经回家过节去了,根本没有人能送他们。好在萧余只象征性地抿了小半口,路程又不算远,只能由她亲自开车,送两人回许家。
车是韩宁的,她之前也是开过很多次,自然是驾轻就熟毫无障碍。岂料刚才开出去十分钟,许远航就不行了,让她停靠在路边,开始大吐特吐。
萧余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他。
“让,让我蹲会儿”许远航两手抱着矿泉水瓶,示意她千万别碰自己。
她怕他头重脚轻,直接栽进路边的水沟里,只能在三四步远的地方站着,提心吊胆看着他。“诶?”许远航回头瞥她,“你能,能不能离我远点儿我看你就吐吐不出来。”
她哭笑不得,又往后退了两步,却不敢再动了。
身后就是小航的车,车旁站着许南征。
身侧不停有车灯晃过,他们就隔着三步的距离,却像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没有任何的语言交流,小航就在路边蹲着,一动不动。
时间仿佛就如此停顿下来,过去还没过去,未来还没到来。
很大的风,很快就将身上的温热带走,到小航晃悠着站起来的时候,视线从两个人身上飘过,终也没说一句话。
“好了?”萧余扣好安全带,透过后视镜看着许远航。
“让我再坐一会儿。”许远航摇下车窗,醉眼惺忪看着窗外的车海如潮。
她抬手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多了。
她明白小航只是在和自己生气,从吃饭开始他就不停和韩宁碰杯,却一句话也不和自己说。结果他的意气用事让他喝得这么醉,难过的还是自己的身体
后视镜中,另一个人也摇下车窗,刚想点烟,却忽然说:“我下去抽根烟。”
“哥,”在他打开门的时候,许远航忽然说,“我手机没电了,借我用用你手机。”许南征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扔给他,下车撞上了车门。
第四十八章 一人的成全(3) 韩宁很意外地在北京过了农历新年。 年初一也是她的生日。
韩宁很意外地在北京过了农历新年。
年初一也是她的生日。
别人的守岁,对她来说是在一秒秒等着自己的生日,接受各种各样的礼物,还有几乎能贯穿三四个小时的电话祝福。
当然,在那之前,她还要正正经经地陪父亲看春节晚会。
韩宁总是装模作样地认真看着节目,然后悄然给她发过来一条短信,大多是诙谐抱怨,逗得她忍不住笑。时间越来越接近十二点,她笑著看了他一眼,只要过了十二点,就是他陪她过的第一个生日。
韩宁静静回视她,两个人的视线黏在一起,努力了很久才各自分开。
她手心震动了下,拿起来看一眼,又是他发来的短信,却难得不再调笑:想要什么礼物?
要什么?
她暗自笑了,悄悄打字:哪有这么问的,惊喜都没有。
最后一个字打出来,她却恍惚觉得这样的对话好熟悉,三年前在香港,许南征风尘仆仆赶到,陪自己过第一个属于男女朋友的生日。
那时候他也曾这么问,自己也曾抱怨,为什么总不给惊喜。
可是现在,她才体会到问这种话的人,是怎样的心情。
她把手放在韩宁的手背上,轻轻握住他的手。她终于能明白,认真问出这句话的人,最是想送出完美的礼物。
礼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乎的人在身边。
他在犹豫着,猜想着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窗外忽然响起一阵剧大的爆竹声,盖过了电视的声音。
“好了,你们去睡吧,”母亲终于笑吟吟开了口,“看你们两个整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让我都没怎么看好电视。”
她不好意思笑笑,拉着韩宁离开了客厅。
因为过年,连老阿姨都不在,只剩他们两个和父母。
韩宁始终攥着她的手,走过没有开灯的走廊,黑暗的楼梯,直到进到房间,他才猛地把她抱起来,深深地吻住她。
她被他吓了一跳,心砰砰乱跳着,被他吻到难以招架,几乎想要落荒而逃。他却像是永远也不会放开。他终于放开她,轻声说:“生日快乐。”
窗外的爆竹声太大,他的声音几不可闻。
她却忽而一笑,对他伸出手:“礼物?”
他安静地看着她,她也含笑看他。
他眼中的感情那么浓郁,那一瞬她甚至有种错觉,以为他会求婚。
可最后他只是笑著低头,用额头碰着她的额头:“明天我带你出去,想要什么就说,直接买下绝不犹豫。”
她有些失落,却还是被他逗笑:“貌似你正在失业阶段。”
韩宁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养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两个人说笑着,不停在巨大的爆竹声中,碰着脸,轻吻着对方。
他说:“生日快乐。”
她嗯了声:“你说过了。”
他说:“我忽然很羡慕他,可以看着你从小到大,看着你一点点长大,”他握住她的手,继续说着,“我光是想想你小时候的手那么小,就觉得很可爱。”
她怔住,韩宁说的‘他’是许南征。
她没想到他终于还是提起了。
自从在一起,他从来都不会刻意提起他,尤其是自己和许南征过去朝夕相伴的日子。
后来他没有再说话,像是累极了,只脱了外衣就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睡醒时,已经是十一点多。
她睁开眼看不到他,沙发上只扔着自己的衣服,他的衬衫外衣都没有了踪影,包括他也不在房间里。像是凭空消失掉,不留任何痕迹。
她找着手机,终于在他的枕头下拿到,有一条写好的短信,安静地留在屏幕上:
“笑笑,那天酒真烈,可我还是等到你回来,看你在楼下客厅坐了几个小时。我想我应该是错了,一直以来,都以为我们也会有十年二十年,甚至更多的回忆。可我忘了计算他的时间,如果我们相识十年,也是你和他认识三十三年的时候。笑笑,生日快乐,我想我能送你最好的礼物,就是你和许南征的未来。”
他留下的话很平淡,没有任何分手离开的话语,可人已不在。
电话拨过去只有平淡的等待音,无人接听。
无论多少遍拨过去,都是无人接听。
这是韩宁第一次主动离开,他曾经说过男人主动一些没什么,曾经怎么都不要放手。
可她还有很多话没有说。
在那个大雪临城,交通瘫痪的午后,当自己透过水雾浓重的玻璃,看到他时是怎样的惊喜。从那时开始,就是自己和他的开始,真正的开始。他从来都知道自己爱着许南征,渗入骨髓里的爱着,可他仍旧一次次抱住自己,温暖坚定地爱着自己。
冷汗不停渗出来,她只是拼命告诉自己冷静,电话一个个拨给他,仍旧无人接听,不停地也有电话和短信进来,大多数都是各种俏皮话,恭祝她生日快乐。
楼下已有热闹拜年的声音。
农历新年的气氛总是那么浓烈,父母甚至不知道韩宁已经离开。
她坐在沙发里,脑子里都是从双流机场开始,他所有的表情和话他总能想办法找到自己,像是忽然回到几年前,他忽然出现在自己家楼下,谈笑风生地骗到自己的电话。她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很快拨出几个电话,联系远嫁到南京军区的同学。
那边接起电话还笑嘻嘻地,取笑她寿星怎么找自己了?萧余努力平复着巨大的期望,只说让她帮自己找到韩宁家的电话。那边先是惊呼了一声,才幽幽感叹她竟把这位的儿子拐走了,很快给了她一个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一个陌生女人接起了电话。
她礼貌地控制着声音,说:“阿姨,春节快乐。”他的母亲竟是惊讶万分,待到一切寒暄结束,听到她要找韩宁,才忽然问:“韩宁父亲到北京公干时,韩宁说起你们的事,好像已经是过去了。”
她没料到他会在那天,这么和他的父亲说。
像是早就有了决定。
她含糊着只说找不到韩宁,务必要她母亲帮自己找到他,好在他母亲除了略微惊讶外,还是很快答应要替她打这个电话。
她知道韩宁的孝顺,一定不会不接父母的电话,却不敢想他是否会给自己回电话。
从来没有这么难熬的一天,可是今天是年初一,还是自己的生日,她只能留下来陪着父母吃过晚饭,借口说要回家喂狗,开车回到了家。
打开门时,只有笑笑扑上来,屋内没有任何灯光。
他一整天都没有来电话,也没有回家。
这就是韩宁,这才是韩宁。
那个站在雪山上,叼着烟对自己轻抬下巴,说着‘在没有结婚以前,我们都崇尚恋爱自由’的韩宁。
那个许诺初次见他,惊喜的在厨房乱叫着要全军通报的韩宁。
那个抱着自己走过满地碎玻璃,轻放到沙发上,声称要她自己在屋里安静的韩宁。
她抱着狗,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
那天晚上他抱住自己说‘我以为你不会再回家’,是怎样的绝望?
她会等韩宁回来,然后离开这里,回到念大学的那个城市。
几年后,那个年少时自己追逐脚步的人,肯定会再次成为整个行业的翘楚。她想,他总是太耀眼,太拼命。或许那个时候,他根本就封不住自己的所有消息,她会看到很多杂志,很多的新闻,看到他胖了或是瘦了。
她或许会在谁都不知道的时候,把这段故事写下来。
萧余趴在沙发上,想起那天晚上,自己因为许爷爷的事情,哭到几乎都要断了气。有个人影就始终坐在床边,守着自己,半夜还会拍醒了,一口一口地给自己喂着温水。
那时的她,就已经知道,故事最后的结局,是韩宁的名字。
电话忽然震动起来,整整一天的不断响声她都已经麻痹了,可是只有震动铃声是韩宁的。一瞬间,她心跳的像要停止一样,透支着所有的力气。
她盯着电话很久,却猛地反应过来,怕他再次消失,忙把手机放到耳边。
电话里传来一阵巨大的鞭炮声,震的耳朵生疼。
“笑笑,”他的声音很是轻松,“还有什么话,想要最后告别的?”
声音一如既往,只是句玩笑般的开场,已让她瞬间鼻酸。
她说不出话,他也没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窗外的爆竹声也越来越大,要过十二点了。
她终于开了口,含泪笑著说:“我想吃大闸蟹,每次都是你蒸,到底要多少时间,配料放什么你从没有告诉我。”那些渗入骨髓的点滴太多,她想说的也太多。
可她真正想说的是,没有你我什么也不会,你看,连蒸螃蟹都不会。
很久后,他才终于出了声,竟有一些浓重的鼻音:“烧好水等我,十分钟到家。”
总会有个人,有诱惑力让你无条件去让步,找到这样的人很困难,所以我们遇到了,总会奋不顾身。可是,能找到那个对你不断妥协的人,又谈和容易。
他何尝不是骄傲的人。可却总是坦诚地承认,他爱着你。
她很重地嗯了声,叫着他的名字。
只这么几秒,已是眼睛酸胀。
“怎么了?”他笑,掩不住的温柔,“不知道锅在哪?”
“我才不去厨房,”她轻声说,“开车不用太着急,我一直都在。”
韩宁笑了几声,淡淡地有着鼻音。
“还有,”她问他,“有件事,是关于你的,可我先告诉别人了,你会不会生气?”
“是什么?说来听听。”
“我那天告诉小航,我爱韩宁,”她告诉他,“这句话,没想到先让别人听到了。”
电话的另一端是长久的沉默。
“你说的太晚了。”他忽然这么说了句。
萧余倒是愣了。
“我说,笑笑,你说的太晚了,所有能买戒指求婚的地方都关门了,”韩宁叹了口气,笑著说,“等我回来。”
她会等韩宁回来,回到念大学的那个城市。
几年后,那个年少时自己追逐脚步的人,肯定会再次成为整个行业的翘楚。她想,他总是太耀眼,太拼命。或许那个时候,他根本就封不住自己的所有消息,她会看到很多杂志,很多的新闻,看到他胖了或是瘦了。
然后会有人指着他的名字,说这就是中国移动业务背后的大佬,是将门虎子。
或许会在谁都不知道的时候,她会把这段故事写下来,送给自己。
萧余趴在沙发上,想起那天晚上,因为许爷爷的事情,哭到几乎都要断了气。
有个人影就始终坐在床边守着,半夜还会拍醒了她,哄着,一口一口地给她喂着温水。
那时候,她就已经知道。
故事最后的结局,是韩宁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