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笑,并不作答。
“我签证很快就到期了,一定要回去……你会去莫斯科找我吗?”她想到他说过,这辈子都不会回莫斯科,又轻声追问,“你能入境莫斯科吗?”
他仍旧没有回答。
她不知道如何再继续这场对话。
两个人就站在巴格马蒂河沿岸,身旁是帕苏帕提纳神庙。
这里是尼泊尔最大的露天火葬场。
不论是贫民,还是贵族的尸体,都在河两岸的葬台上被焚烧着。湿漉漉的空气里都是尸体灼烧的恶臭,可是那些守着火堆的人却都很虔诚。温寒在印度恒河边也见过火葬,可那是隔岸观看。
而现在,她就身处其中。
十几步远外就是一个个葬台,一个个正在燃烧的尸体。
忽然,程牧云握住她的肩,半转过身子,用自己的身体暂时遮挡住了所有路人的视线,他低下头:“我有点饿了,你呢?”
她被吓一跳。
这里是火葬场,所有人都在虔诚地超度亡灵……
可是他却公然如此贴近,温热的气息就如此清晰地表露出他想做什么……她背后几步就是寺庙墙壁,面对着他和整条巴格马蒂河沿岸的一个个天葬台。
混着雨水的晨风,扑面而来。
他单手将登山服的帽子拉起来,在一瞬间咬住她的嘴唇,像是在深深吮吸一种汁液丰足的绝美果实,用吮吸的力度和牙齿的咬力将她逼得探出舌尖,供他更加深这种当众忌讳的深吻。整个过程只有不到一分钟,松开来,她却已经喘息着,有些头昏。
他将手深入她的领口,碰到她柔软的胸部,然后有些贪恋地,继续揉捏了两下。直到感觉她推自己,终是罢手,结束了这一分多钟的危险调情。
活着,活下去,活到回到莫斯科的一天。
似乎有很大风险。
程牧云将她的领口拢好:“我知道这附近有个不错的地方,用来填饱你的肚子应该没什么难度。”
“嗯。”温寒想,先吃饭,这十几个小时两个人都没吃过什么像样的东西。等吃得时候,再慢慢问。
当她在加德满都的一个小餐厅落座,拿着菜单,就像回到了人间。是的,是人间。
那些危险,都不在了。
这里虽然简陋,但有干净的桌布,还有看上去能过得去的菜单。
很快,两人面前各自放了一个不锈钢的盘子,米饭,配了咖喱土豆、胡萝卜,还有咖喱鸡。
一碗浓汤。
这就是她刚到尼泊尔最嫌弃的当地饭菜。
可现在,却迫不及待想要吃了。
“宝贝儿,多吃点,”他把玩着手中银色叉子,轻声说,“你知道,每个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女人适当胖一些。”她脸红了,低头,叉起一块土豆,吃进嘴里。垂眼时,还在想自己这么吃是否难看。
他的手指已经在轻轻摩挲她握着刀的手背,好像在等待她吃完,极绅士,也极没有耐心。
她被他弄得心猿意马。
想到了十几个小时前——
初次的艰涩,比她想象的还要疼。
却不及肩膀受伤那么疼,更像是有人从你身体里在撕扯着最柔软的地方,他不说话,慢慢地动作,让她适应这种男人和女人之间最原始的纠缠。
开始并不美妙。
她甚至觉得,没有他曾经在旅店里用别的方式那么美好,可是慢慢地,就有些丧失了自己的判断力,甚至身体在坚硬的岩石上摩擦的痛感,都融入到了这种感觉里,分不清到底是痛,还是欲望的触感。
后来,她会忍不住想去迎合他。
程牧云低声让自己用腿勾住他腰,然后,更加深入地冲撞她的身体。撞得她越来越无助,后背被擦得破了,像是所有的精神和意识都慢慢地汇聚到了那一点,被他不断贯穿,离开,又进入,永无止尽。
慢慢地,就这么忘了是在什么地方。
就像是尼泊尔首都的那个小旅店里,整个空间里只有他和她在一起。
到最后,她忍不住弓起身子,他慢慢地慢慢地停下来,没有立刻离开她的身体,只是将她像个小女孩一样抱在怀里,温柔地抚摸她。
……
“在想什么?”他低声问,仿佛看穿了她。
“没什么。”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红润。
“我出去抽烟。”他说。
她疑惑抬头,还从没见过他抽烟,好像除了那夜在小旅店里的水烟,他对这种东西并不感兴趣。“舍不得我出去?”他揶揄她。
她违心地摇头。
程牧云慢悠悠地将餐巾放在桌上。温寒看着他的脸,和他的眼睛,那双漩涡一样的眼睛。
“马上就回来。”他轻声说。
温寒点头。
程牧云走到门外,用余光看了看四周,透过玻璃看了一眼店里低头吃东西的女孩,他彻底戴上黑色登山服的帽子,挡住空气中湿漉漉的粘稠雨珠,还有浓郁的人身体上的脂肪酸燃烧后的味道,转过一个路口,往僻静的街道深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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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她开始坐立不安,当时间跨过半小时,温寒终于察觉到,他不见了。
她看着外边的街景,攥紧叉子。
上次在营地,他起码还会告诉她。
这一次……要不要再等等,或许他只是去买烟了?如此彷徨到两个小时过去。
有人来问她是否要收餐盘,她才转过头,红着眼,轻声用英语说:“不好意思,我没有带钱,可以……”可以拿什么抵押呢?她浑身上下就只有内外衣物。
“先生已经先买单了。”服务生语言不太通畅,好在可以表达。
顺便,服务生还递给她一张纸。
上边简单画了路线,用黑炭笔,没有留下半个字。
她走出门,孤零零地站在玻璃旁,看四周,没有他,低头再去看手中的纸,脚步有些发虚地开始寻找他画的地方。好像一开始看到这张纸就明白,那里没有他,所以当她看到大使馆的工作人员,也没有过多的惊讶。
直到阿加西冲上来,抱住她:“温寒,温寒,你还活着,还活着,”阿加西喜极而泣,絮絮叨叨说着,“警察说那个男人是坏人,就是他害了我们。王文浩好不容易逃出来,受了很多伤,现在又被他绑走了,温寒,温寒,你知道不知道那个人在哪……”
温寒傻看着阿加西,任由她晃着的手臂。
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说不出。
除了知道他的那个朋友孟良川与特警有关系,就自动将他归为了好人。
可——面前有个穿着当地警服的中年人走近,递上自己的证件:“温寒小姐你好,我们有个线人孟良川与境外走私集团勾结,已经逃脱控制。我想,你需要配合我们做一些调查。”
温寒愣住:“我除了知道他叫孟良川……根本不认识他。”
“可那晚,你是他救出来的。”
17|第十六章 命运的序章(2)
已经暂停营业的小西餐厅里,程牧云站在杂物室的门外。 身边的孟良川递给他一根烟,他没接,孟良川挑眉。
程牧云俯视这个矮小男人:“他还有用。”
王文浩只是最下线,他需要让他的上线,甚至更高一层知道,他们的货是被他——程牧云拿走的。
他需要“被仇视”,需要由此得到新的线索。
“没问题,”孟良川笑,“除了我和我兄弟,没人知道这个王文浩是走私贩。他在任何人的认知里,甚至在他那几个朋友眼中,依旧是个普通的大学教授,只是倒霉地被接二连三绑架。”
程牧云轻挑眉,重新审视面前的男人。
“为什么要给我线索,端掉那个走私基地?”孟良川忽然问。
“几年前我一个朋友死在那里,”程牧云倒也不避讳,“也和你一样是个警察,不过,不是尼泊尔的,是中国人。”
这个理由很好,却在他的料想之外。
这是孟良川想不到的,却是最符合程牧云性情的最好解释。三言两语勾出了一个故事。
而讲述的人,不再多说。
两人身侧,西餐厅的意大利厨师经过,热情地用英文和两个人打着招呼。程牧云手撑在门边,低笑着招呼了声,娴熟地和对方聊着天。
很快,那个意大利厨师就离开,毕竟还在大罢工期间,这里又是中心地带,起码要停业三四天,厨师也仅是回来拿个东西。没多会儿,就直接离开了店面。
四周恢复了安静。
孟良川按下扶手,亲手替他打开门:“程老板,看看吧。”
他走入脏乱的储藏室。
王文浩眼蒙着黑布,佝偻着,靠着角落躺着。
程牧云走近,俯身,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轻声说:“我的朋友,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王文浩在黑暗和绝望中,表情很快就扭曲起来:“程老板?!程老板……你——你是程牧云?!”
他近乎耳语:“是我。”
王文浩如被电击,猛后退、再后退,撞翻了各种杂物,灰尘漫天中,他突然变得歇斯底里。
程牧云用了个眼色。
孟良川忽然一个手刀,重重砸向王文浩的脖颈,王文浩身子一软,昏在了地上。孟良川低声对程牧云说:“我会安排他被警方救回去,他也会让他平安回到莫斯科。”
程牧云绕着他走了半圈,从后腰摸出匕首。
还需要点伤。
暗银色的刀刃,沿着王文浩的脸颊,滑到脖颈,他脑海里一瞬想到的是温寒为了保护他甘做人质。
这就是……嫉妒吗?
有血,从王文浩脖颈上流下来。
“程牧云!”
忽然,有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挣扎。
程牧云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侧过头去,看到浑身发抖的女孩,缓缓站了起来。周克耸肩,对程牧云表示抱歉,他没想到把人带进来会看到这么刺激的一幕。
撞倒了两个酒箱,温寒跌撞跑入,用身体将王文浩挡在身后,恳求他:“程牧云……”
她浑身发冷,被他紧盯着。
被警察问话后不久,周克出现在大使馆内。
在饮水机旁问她,是否办妥了所有东西。她被惊醒,没有回答警察问题的内疚心情,让她六神无主,自问自责。王文浩是自己的朋友,他下落不明,自己虽然只知道程牧云的名字,却没有说出来。
她慌乱地跟着周克来到这里,想要问见他。
问他是否真的绑走了王文浩。
如果不是,一定要去和警察亲自解释。
如果……
可没想到,根本不用问,她被周克带进来,就如此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孟良川是如何敲昏王文浩,而他又是如何抽出匕首。
“王文浩那晚逃出来后,被送回到加德满都,却今早再次被绑架……孟良川是个线人,刚立了功,却被发现有更大的犯罪嫌疑,如今在逃……你有没有见过和孟良川在一起的男人?他叫什么?这是追捕孟良川最大的线索。”警察的问话在她脑中翻滚着。
……
温寒紧紧攥着拳头,强迫自己直视他。
“你……能不能放走他。”温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正常,可却异常艰涩,“程牧云,我求你,放他走。”
程牧云看着她。
整个餐厅里,只有孟良川和周克,都是他的朋友。
还有一个昏迷的王文浩。
他会听自己的吗?
他真会杀一个无辜的人吗?
温寒的心慢慢缩紧。
甚至,开始不敢去看他根本没有任何情绪的脸。
他在审视她,那双眼里有着让人不敢仰视的威慑。他和她在过去的几十个小时里,始终是用中文在做着交流,这让她有时候会觉得他是刻意为之,因为自己和他都是华人。可是现在,此时,他再次开口,却是让人感觉懒洋洋冰凉凉的俄语:“亲爱的,你似乎很习惯为他挺身而出……你的勇气,真让我感到惊讶。”
温寒微微一怔。
程牧云倒转过手心里的匕首,递到她眼下。
“来,让我看看你的勇气,”程牧云低声告诉她,在这阴暗的储藏室里,在灰尘飞扬的肮脏地方,告诉她,“你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拿着刀,对准我,向我证明你保护朋友的决心。”
他说着,手轻轻抚摸上她的右脸,手指很凉:“或者把刀还给我,走出这个门,让他死在这。”
温寒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或者说他本来就是这么一个人,只是将所有偏离人道的残忍都隐藏得太深……让她误以为,她可以像电影里的女主人公一样,影响他的决定?身后是昏迷的,无辜的数年好友。
阿加西的话,使馆里警察的几百个追问,还有眼前看到的一切都让她无法再逃避。这个男人,根本就视生命如草芥。
心重重撞击着她的胸口,她很怕,真的怕,怕面前的这个忽然翻脸的男人。
可她做不到,眼看着他去杀自己无辜的朋友。
温寒紧咬着牙关,有些颤抖地,接过了他手里的刀。
双手紧握,对准他。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选择的是什么。
程牧云。
这个名字下,曾经是一个手段直接到让人不寒而栗,毫无感情可言,激进,不留情面的男人。
令人闻风丧胆。
如同他自己所说,他的世界,没有仁慈和宽恕,他对背叛者,会以十倍来偿还,他对恶人,会用百倍来告诉对方什么是“恶有恶报”。
就在刀尖指向程牧云的瞬间。
他已经劈手夺过来,直接压上她的锁骨。
温寒来不及反应。
她的视线里,能看到的是他握着刀的手,还有隔着手,那之后的一双眼睛。他已经在愤怒的边缘,盯着自己,没有任何焦距地盯着自己:“还想救他吗?”
她深深呼吸着,压抑着自己胸口的剧痛,咬着牙说:“你——”
“还想,救他吗?”
这个男人的气场太吓人,竟让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颤抖着,有些眩晕地,深呼吸着,用尽所有的力气,终于能听到自己对他说话:“我不能看着你杀他。”
“该死的女人——”
刀猛地偏移,狠扎入右侧货架。
巨大的声响彻整个地下室。
程牧云一只手拧过她的两个手臂,将她整个人都按在自己的臂弯里。温寒再不能动,被迫仰头,望着他。
几乎立刻就哭出来,眼泪顺着脸,不停流下来。
“哭什么?你不是一直知道我不是好人吗?”程牧云冷笑,将眼眯成一条危险而狭窄的弧度,“要和这位大学教授一起死是什么感觉?快乐吗?”
……
周克蹙眉。
这男人是真生气了。
开玩笑,要轮到自己女人为了个破走私贩,用刀对着自己——周克思考了一下这种可能性。
好像,是不太能平静。
温寒紧咬着唇。
好像过去二十年埋藏在心底的逆反心都涌出来。
她狠狠看着他,一声不发。
就在几个小时前,她甚至还在餐桌前握着叉子,回想和他的初夜。甚至还在担忧,他能不能拿到签证,回到莫斯科……想到这里就心脏闷闷地疼着,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流。
哭什么,不要哭了,温寒——
不要哭了!
牙齿深咬入嘴唇。血迸出,溅到他脸上。
面前那双眼,黑得吓人。
看不到光。
18|第十七章 命运的序章(3)
就在松开那一刻,她整个人都像被敲碎了一样,彻底陷入了黑暗。站在阴影处的孟良川很惊讶,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
呲,够狠的。
程牧云拎起温寒,丢在肩上,离开地下室。
周克环抱双臂,站在地下室门口,挡住要出来的孟良川:“我挺看不上你的。”“别这样,小朋友,”孟良川笑得挺开心,“我费了好大劲才找到你们。”
周克愈发不快:“尤其是你自以为是的小聪明。”
孟良川几乎破功,这个男人身边的这些人,果然没一个善茬。
周克问他:“那天在树林里,带着藏獒去的那些人,就是那些走私贩,你知道吗?”孟良川一愣。
“你真以为是巧合?”周克,“我那天也在树林里,救过你。”
孟良川再次变了脸色,他不觉得自己有过生命危险。
“当然,我不用你谢我救你一命。你能好好站在这里,没被藏獒咬断脖子,该去沐浴更衣在庙里虔诚念经半个月,而不是弄这些小聪明扰乱我们。”孟良川再怔。
周克发现,自己耐心忽然变好了,看着面前人表情变幻还挺逗,毕竟这几年很少遇到这么笨的人了:“那晚是山寨的人在探路,第二天那些人还会带着畜生们再去一次,趁乱换货,可他们临时改变计划了,知道为什么吗?”
孟良川试着,跟上周克的思路:“因为……程牧云吃醋动手?让他们怀疑了?”
周克没吭声。
程牧云这个人做什么都有其目的性。
吃醋什么的,当笑话看看还行,还真有人信。
只有不断扰乱对方计划,才能让这些呆在暗处的人,随时占先机,抢先一步做下十面埋伏。自始至终,这个孟良川就只知道,偷走王文浩的货,将人引去蓝毗尼,再假装被抓,找到走私基地。
周克回味了下,越发觉得不爽。
原计划挺顺畅的:
借着王文浩的事,顺手把几年前兄弟的仇结了,再把程牧云这个露水情缘送到大使馆,王文浩也获救,将东西被拿走的消息传出去。他们收拾收拾就可以“逃命”了——
现在倒好,这孟良川就为了把他们引出来,就在大使馆门口把王文浩给绑了,还给胡老板的旅店留了讯息,逼程牧云亲自来一趟。甚至还暴露了这女的和程牧云的关系,让周克不得不去大使馆把她再带出来……
真他妈兵荒马乱。
周克想起那个戴眼镜的男人最爱说的话:“节奏,做事要有节奏。”他目光微闪了闪,趁孟良川还笑呵呵的,一脚将他踹进去。
撞铁门,挂锁。
*********************************
再醒来。
耳边有细微、规则的马蹄声。
腹部像是被重锤在一下下敲打着饥饿的胃,一阵阵往上泛着酸意,她浑身疼痛地,扭动着,想要伸展开四肢,却无能为力。
眼皮很沉。
但还是用力睁开,等视线从模糊到清明,终于有些茫然地发现自己被像货物一样,扔在马背上,根本不能动,从手到腿都被绑了起来。
眼前有黑色的熟悉军靴,走在马旁,她努力仰起头。
就是这么细微的动作,已经让牵马独自走在密林中的程牧云察觉,回头看了她一眼,完全冰冷漆黑的眸子。
“你要干什么…… ”她张张嘴,虚弱地问。
程牧云似乎不太想和她说话,远处夜空里,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啸。
在辽阔的夜空里,扩散开来。
就这么不停歇地走着,不知在何地,不知去何处,不知是何时,他从黑暗带她到更深的黑暗,她觉得浑身都越来越冷,牙齿颤抖着,不住地打着哆嗦,已经到崩溃边缘。
“你要带我去哪儿……”
“骗子,杀人犯……”
“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她从开始的质问追问,到最后的喃喃低语,几乎用了所有能想到的语言来发泄自己的恐慌和无助。最后声音渐渐弱下来,在有雪的山里,她穿着单薄的一件外衣,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和热量。
这里是哪儿?
靠近雪山吗?
为什么会这么冷……
她紧紧闭着眼睛,恍惚着,身体慢慢地不像是自己的,像是站在雪地里看着远处的火堆,在自己的幻觉里,不断跌撞着,拼命想要往前跑……
程牧云始终不回答任何的话,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将她整个人从马上扛下来,扔到一人高的草堆里,她已经被冻得失去了意识。
他半蹲下身子将她手腕和脚腕上的绳子解开,替她揉搓开酸麻。
“真像是生长在热带的小动物,”他自喉咙里溢出一丝笑,“这么怕冷?”
他感觉她再不恢复体温就真要被冻死了。
于是将自己的衣服都解开来,将她的上衣的拉链,里边的衬衫纽扣,还有内衣都解开来,让她柔软的胸部和整个上半身,以及最宝贵的心脏都贴到了自己的皮肤上。
最后用外衣,将她像个孩子一样裹在自己身上。
“我有个弟弟,是个酒鬼,总会随身带一壶俄罗斯最烈的酒,最适合现在的你,”他轻声,对着已经陷入昏迷和短暂沉睡中的温寒说,“可惜我很守戒,不喝这种东西。”
温寒陷入昏迷。
人到一定寒冷的境界,就会觉得浑身发烫,像是行走在火海之中。
温寒不知道这是从哪里读到的,只是在梦境里,反复走不出这场火海,口干舌燥,想要喝水,她甚至已经不觉得热和冷,觉得自己已经进入了四季如春的极乐世界。
……
她在刺眼的阳光里,醒过来。
感觉到自己的腰上有粗糙温热的掌心,不断摩挲着,反复不停地游走在自己的皮肤上。在一瞬恍惚后,忽然就醒过来,是他。
肌肉猛地绷紧,想要推开他。
“有没有后悔……不听我的话?”
她眯起眼睛,想要说话,却虚弱地发不出声音。她这种只在普通社会里生长出来的身体,经过这一日夜精神和躯体的压迫,已经临近崩溃边缘……就听到他继续说:“你身上的手绘已经开始褪色了,我带你去纹一个完整的图案。”
她蹙眉:“不……”
他笑,重重地撞入深处。
她忍不住嗯了声,带着虚弱的鼻音,竟如此让人热血沸腾。
最后感觉她几乎要力竭昏迷了,他才将她彻底推入高|潮,迅速抽身而去。
站起身的男人,看着蜷着身子躺在草丛里的瘦弱身体,看着她的黑发缠绕在手臂上,不知道是被汗水还是露水淋湿,竟不得不克制在她身体里释放的渴望。
最后忍不住低声笑了笑,才缓慢地拉上长裤拉链,重新系好腰带。
有汗珠从她前胸渗出来,在日光下微微泛出光泽。
程牧云将马背上的旅行包拿下来,掏出干净的衣服换上,再给她穿上运动长裤和上衣。他给她穿衣服的时候倒是很有耐心,将她放到自己腿上,一点点套好,彻底收整好,再把她放到草地上。
最后从包里拿出一个密封的玻璃瓶和针,迅速换了针头,打入她的手臂。
温寒努力挣扎着,模糊着视线看他:“你……给我打什么……”
他轻声笑,用中文说:“毒品,或者是营养液,你更喜欢哪个?”
这个男人的话,永远都在意料之外。
她已经没有力气去猜想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后来有天,他将她留在四周空寂的密林里,独自离去。
再回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她除了饿,丝毫都没有不适感,这才隐约猜到他隔几天就给自己注射的是营养液。
这段旅程开始的莫名其妙,却磨损着她的意识,那天在她昏迷时,程牧云就用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驱走她体内的寒气,再在她稍微恢复力气后,带着她上路。她起初还会反抗,后来竟然慢慢麻木了。
甚至会在遇到水源时,被他脱光了清洗身体,也不知道反抗。
“不要想着逃走,”在第三天晚上他就告诉她,“尼泊尔是世界上人口失踪第一大国,这里是山区,常会有村民因为野兽袭击丧生。”
那时,她正拿着他的刀,对准他的心口,想要威胁他放自己走。
他倒是没有了在加满都城的愤怒,显得很无所谓:“你不会说这里的语言,不会自保,甚至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杀了我似乎——没有任何好处。”
她双手握着刀,心怦怦地跳着,竟因为太过难堪,脸涨得通红。
程牧云靠在树干上,抬眼欣赏她因为怒气而起伏的胸口。
“你究竟想做什么,”温寒慢慢放下刀,无法抑制地喘着气,不得不屈服他所说的话,“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想逃又逃不走,想威胁他都难以办到的绝望感,让她心口酸涩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