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些,时宜有时候想起来,也觉得委屈。


但是这种情绪只是稍纵而逝,对她来说,没什么比周生辰更重要。从他和自己求婚起,她就认定了这一生自己要和他一起。


名份和认可,都不重要。


周生仁是晚饭时到的,随行而来的除了两个女孩子,就都是男人。不同于在镇江的见面,他私人出行就随便了很多,只穿了条浅蓝色的牛仔裤,白色短袖体恤,像是个初中刚毕业的普通男孩子。


时宜坐在离景区入口较近的小石桥边,站在阴凉处等着接他。


没想到他就如此堂而皇之进来了,走到时宜面前,扬起嘴角,叫了声时宜姐姐。


“你直接进来了?”她有些奇怪。


毕竟现在景区没有开放,只接纳了她们这次比赛的人和媒体。


周生辰点点头:“母亲怕我出意外,特意安排人做了准备。”


他说的一本正经,颇有些周生辰的影子。


时宜噗嗤笑了声:“你这么和我说话,我以为看到了你哥哥,”她手掌轻轻摸了下小男孩子的额头,“出汗了?很热?”


小男孩长得快,已经和她差不多高。


或许是家里没有一个姐妹敢这么对他,以至于略微有些愣,很快就笑了,点点头。


她见过小仁几次,知道他不太爱说话,就也没多说。


周家果然是做了安排,景区的负责人已经安排好了小仁及随行人员的住处。时宜陪他到阁楼房间时,两个女孩子已经迅速打点好一切,连茶具都换了全套


小仁似乎没有喝茶的习惯,等两个女孩子出门后,从房间的小冰柜里舀出两瓶可乐,打开来,倒给时宜一杯:“我听梅家的人说,时宜姐姐很会泡茶?”


时宜接过玻璃杯:“还可以吧,就是一个小爱好。”


“姐姐好像天生就是要嫁给我们家的人。”


“有吗?”时宜笑起来。


“没有吗?”小仁仰躺在竹椅上,认真看时宜。


她知道小仁说的,是她那些琴棋书画,还有对古文学的热爱:“可能我偏好喜欢古文学”小仁摇头,打断她:“不只这些,我听说你们在德国的事情姐姐,你怕吗?如果让你看到枪战,流血,死人,还有很多非常凶残的事,你怕吗?”


男孩子的声音很清澈,却问着如此的问题。


时宜一时未反应,联想到德国的事,仍是心有余悸:“会怕。”


周生仁握着玻璃杯,继续端详她。


眼睛里有着十四岁少年不该有的冷静。


过了会儿,他抿起嘴角,反倒安慰时宜:“我刚才说的,是吓唬姐姐的。”

第三十三章 初妆一如你(3)

她有一些天生的敏感度,尤其是对人的态度。

稍有微妙,就有察觉。


所以她想,小仁忽然来探望她这位未来的兄嫂,一定不只是如他所说的“顺路”。小仁吃住比周生辰要讲究不少,或许因为是周生辰叔父唯一的儿子,虽然过继给了周生辰母亲,却依旧宠爱的厉害。


举手投足,多少有些侍宠而娇的意思。


不过对时宜倒真像有好感,起码她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友好。


这个小弟弟过来,顺路来带来了一箱子衣服,搬到时宜和美霖住的房间。搬箱子的人前脚离开房间,美霖后脚就打开了没有缩的箱子。满满一箱子的衣物,从贴身的到外边穿的,一应俱全。


时宜穿过王家人做的衣服,知道他们喜欢在袖口的内侧缀两粒珍珠。


所以翻了两下,就明白这些衣服都是王家人做的。


美霖还在翻看衣服的时候,就有人又搬来了整箱的水。


“我听哥哥说,昨晚听到奇怪的声音,”小仁简单对她简单解释,“所以如果有可能,接下来的两天,我们就尽量避免喝这里的水,吃这里的饭。这些,和我同来的人都会解决。”


“这么严谨?”时宜忍俊不禁。


小仁也笑,半真半假地回答她:“不管是阴间鬼,还是阳间鬼,周家人都遇到不少,自然也学的小心多了。”


时宜只当作是玩笑,随口逗他:“你遇到过吗?”


岂料小男孩竟没回答。


看他的表情没觉什么,可时宜总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晚上她和周生辰电话时,说到了这件事,周生辰略微沉吟:“小仁的母亲是一次意外死亡,而且原因有些特殊,所以他有时候说话和做事,会有些奇怪。”


周生辰的解释很含糊。


说实话,时宜并没有听懂,她难得追问他:“是什么原因?”


他没有回答。


时宜想了想,又说:“这些事,我迟早要知道的。”


“周家有些特殊,资产96%都在海外,也会有些阳光以下的生意和朋友,”他说,“小仁母亲的家庭,虽然和我们是世交,但她个人嫁到周家的原因,主要是因为想要调查周家的一些事情。后来是意外死亡。”


时宜靠在窗边,继续听他补充说明这段过去。


大概□年前,周生仁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他曾和父母一起登上一艘赌船。赌船是周家的,当时为了分配一个归属不明的需床,周家牵头做了这场交易,而小仁的母亲也在这艘船上被发现后,被家族处决的。


当时为了不给小仁带来影响,将这件事做成了“意外身亡”的假象。


但是当小男孩慢慢长大,有些真相自然会知道。


所以他才会对“阳间鬼”这个话题,保持了沉默。


她惊讶于周生辰对自己家庭的描述,却没有多的追问。


将过往那些串联起来,她越发觉得,自己和他生活的环境根本不在一个世界。


“某些方面来说,我并不是周家的人,”周生辰说,“等这件事结束,所有人和事都会回到最初的轨迹。”


“所以你并不想继承周家?”


“完全没有打算。”


他身边,有人在用她不懂的语言说话,看上去像是工作。


时宜没有再说什么,结束了这场对话。


窗外的风有些大,在水面上打着旋儿,吹起渔船里船客的衣裳。随之而来的,自然是嬉笑吵闹的声音。


她想,她理解他的意思。


如果说周生辰两世的信念都是扭转大势,少些不幸的家庭,那么她这两世就简单了很多,她信他,也会一直站在他这一边。


次日晚上,是这次比赛的最后决赛。


小仁表示要去看,时宜一本正经告诉他不能特殊化。比如只能单独入场,坐在媒体席的一个角落,她以为这个骄傲的小男孩不会遵守,没想到他真的来了,就一个人,还带着本书。时宜坐在评审席上,大部分时候照顾不到他,等比赛结束时,才得空去看他。


没想到翻了眼他手里书,竟然外文教材。


她没仔细看内容,扫了眼眼熟的公式,是物理。


“你以后,想学物理?”时宜终于在他身上看到了普通人影子。


“嗯。”小仁颔首,合上书,平放在大腿上。


“挺好的,”她低声说,“这些学的越深入,学科分界就越不明显,说不定以后你能超过你哥哥。”


“不可能,我不可能超过他,”小仁笑,而且难得略带腼腆,“他是天才,12岁收到深造邀请,14岁进大学,19岁舀到化学工程博士学位。我已经14岁了,可还没有进大学”


这段话她听过,从周文川的口里。


但是显然小仁说的时候,是真的很自豪,还有分明的崇拜。


“是这样啊,”时宜故意装作刚知道,配合着,惊讶着,“好厉害。”


“是很厉害,”小仁看她,“要不然,我二嫂也不会现在还喜欢他。”


“二嫂?”


“佟佳人。”


“噢”她笑,“我听说过,她们以前有过婚约。”


“是,”小仁倒没有想法隐瞒,“ 佟佳人也是我生母的姐姐,总之,关系很复杂。当时因为我生母嫁给父叔父她自己主动取消了婚约。”


是她主动的?


时宜噢了声。


“不过也只是我听说的,那时候我还没出生。”


或许因为话题牵涉到周生辰,小仁难得话很多。


时宜陪他说了会儿话,倒是认真翻看了看他的那本书,不太能看懂。这个孩子看起来一部分也和周生辰很像。她想,如果小仁能有机会跟着周生辰读书,说不定,这些被家族培养出来的“骄娇二气”,可以彻底磨平。


两个人说了会儿话,时宜就对美霖找了个借口,先单独陪小仁吃了晚饭。


这是决赛的最后一晚,到明天下午,所有人都会离开这里,回到各自所在的城市。所以时宜在所难免的,总要陪众人喝茶闲聊。


小仁坚持陪在她身边,也不多话,只是偶尔在宏晓誉好奇搭讪时,应付两句。


到最后,那些老一辈的配音演员都去休息了,只剩下了年轻人,众人讨论玩些什么,不知怎地就说到了牌九。


“我可没有准备这些,”美霖笑著打击他们的热情,“现在出去买,恐怕来不及了吧?”


“不用那么认真,我们可以找些东西,现做工具。”


众人兴致高昂,时宜不太懂这些玩意,就纯粹地旁听。


倒是小仁忽然低声唤来了不远处的一个小姑娘,低声说了两句话,那个跟随他的女孩子很快离开,再出现已经抱着一个长型的匣子。


“是什么?”时宜好奇问他。


“牌九,也可以叫骨牌。”


时宜惊讶看他。


两个人身侧,坐着宏晓誉和杜风,晓誉听到了倒是很有兴趣:“真的有人带来了,正好的,打开来大家一起玩。”


小姑娘只看着小仁,小仁点点头后,她才把狭长的匣子,放在了桌上。


莹润微黄的象牙骨牌,被四张叠在一起,迅速码放了八排。


小姑娘没有离开的样子,反倒是站在桌前,俨然一副做庄家的模样。众人有些安静,起初都以为时宜的这个弟弟是个娇生惯养的富二代而已,而身边跟着小姑娘肯定是照顾饮食起居的人。


可看这桌上的骨牌,再看那小姑娘刚才码牌的手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旧日社会的赌场,而他们这些则是贵客,被单开了一桌。


“家里长辈喜欢这些,所以为了哄老人家,大家多少都学了一些,”小仁很善意地解释着,“这个姐姐是经常陪父亲玩这些的,所以很熟悉。”


这个解释有些玄妙,但也不难理解。


有了骨牌,刚才那些热衷玩这个的人都很快转移注意力,上桌下注。因为都是玩玩,美霖又严禁众人加入金钱交易,坐庄的小姑娘就象征性地分了每人一些筹码,当作是资本。


那边厢热闹起来,时宜倒是奇怪了,轻声问小仁:“你父叔父很喜欢这个?”


“家里人都很喜欢,”小仁看时宜,“我哥哥没说过?”


她摇头。


“你们家人真有趣,”宏晓誉觉得这个小男孩的言谈举止,都有意思极了,“你会吗?”


周生仁颔首:“会。”


宏晓誉噗嗤一笑,扯了扯杜风的手臂:“你要不要试试?一会儿?”


“既然不带钱的,倒是能玩玩,”杜风也甚是有趣地看小仁,“没想到一个小男孩也会牌九,玩的好吗?”


周生仁看他:“不是非常擅长,但陪你们玩还是绰绰有余的。”


“呵,”杜风乐了,“好大的口气,我去澳门时,可是不常输。”


小仁想了想:“你知不知道‘倾城牌九’的说法,”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人,或是事,声音有些带着笑,“在牌九的生死门中,一夜就可以让你输掉一座城池。所以这个东西,不要随便去碰,尤其是在意气用事的时候。”

 

37第三十四章 何曾无挂碍(1)

周生辰既然正式回来了,时宜总要带他正式到家里去一次。

没有正式的婚宴,时宜就婉转解释,两个是决定一起,只是因为他家规矩繁琐,婚宴的事情要延后一些。至于合法夫妻的身份,她是真不敢交待,否则父母肯定会气到不行,都是合法身份了,双方的长辈还没有见过连她也知道,这真是过分了。


父母虽然不太开心,但看时宜这么坚持,也勉强算是接受了两“一起”。


“女大不中留啊,”母亲趁着时宜洗脸的时候,站她身后,低声说,“幸好,小周看起来还算是个老实可靠的孩子,否则真是”


时宜擦干净脸,舀了木制梳子:“嗯,也觉得他老实可靠。”


“可是,两个光是两情相悦是不够的,还需要合法的保障,”母亲接过梳子,蘀她梳起一个马尾,简单扎好,“还有,不要太早同居。”


时宜意外没吭声。


母亲察觉出异样,看她表情有些别扭,马上就明白了。


用手拍了拍她的后脑,蹙眉:“算了,们这些年轻和们那代不同了。”


时宜接过梳子,放回原位,低声说:“反正,这辈子,就和他一起,不会变的。”


“一辈子?一辈子长的很”


母亲还想再说,她已经错开身子,笑著避开了这个话题。


家里的习惯是父亲做饭,她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周生辰也厨房间,忙走进去。他正和父亲慢悠悠说着话,她走进时,看到他递给父亲一把剥好洗干净的小葱,对他抿嘴笑笑:“出去吧,来帮忙就好。”


他看她,用右手手背,碰了碰她绑起来的马尾辫子:“没关系。”


第一次见到她这么梳头发,就自然多看了两眼。


两个做饭的老家身后,对视两眼,时宜被他看得有些脸红,伸手把他衬衫的袖口挽高了一些,然后,悄无声息地掂起脚,他脸上亲了亲。


父亲转身的瞬间,退后了两步:“那出去了,好好表现。”


“小周啊,来,把葱给。”


周生辰还握着那把葱,反应慢了半拍,这才递出去。


而她,已经逃离了现场。


一顿平和的家常午饭。


周生辰和时宜并肩坐着,安静吃饭的样子非常合拍,就连颇有微词的母亲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实太合适。到临走前,他被拉住,陪时宜的父母闲聊。


约莫都是父母问,他一一作答,完全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母亲的姑母,曾是过去旧上海的富贵小姐,母亲见的多了,自然以此来揣测周生辰的母亲。试探着问,是否他从小都是保姆带着,母亲没有太照看过,周生辰倒是没否认。时宜母亲笑笑,也算是释然了,时宜走前,轻声嘱咐:“她母亲家里,估计就是过去有些钱的小姐,这种家庭的,和孩子都不算亲厚,也有些脾气。”


虽然有些出入,但也有些雷同。


时宜答应着,说自己会好好和他母亲相处。


父母家离她住的地方,车程有半小时左右。


两个到路口的地方,就下了车,并肩沿着小马路往小区走。她想起刚才他和父母的谈话,假装很随意地问起来:“小时候,不是妈妈身边长大的?”


“算是,也不算是,”周生辰笑起来,“怎么忍到现才问?”


她被戳穿,抿起嘴,想了想才说:“怕直接问会生气啊”


“和父母想的差不多,母亲不是亲自带孩子,和弟弟妹妹,都是外带大的,而且每个的乳娘都不同。”


她噢了声:“难怪,觉得和弟弟关系很远的样子。”


他倒没否认:“的确不太熟,离家太早,到他要结婚的时候,才接触的多一些。”


她说着话,有两条很小的泰迪狗,绕着她转,忽然就狂吠起来。


周生辰忙伸手把她搂怀里护着,直到狗的主很快冲上来,喝斥住它们,又很快道歉后,他才放松下来。她起初是被吓了一跳,但也没有这么害怕,倒是周生辰的维护让她有些意外了。


他握了握她的手,两个手心里都有些汗。


她被狗吓得出汗,他,是因为她而紧张。


“没有那么怕狗”时宜被他松开来,轻声念叨了句。


他似乎嗯了声,略停顿后,说:“怕。”


“啊?”时宜看他。


他很冷静地看着她,过了几秒后,却忽地笑了,摸摸她的马尾辫子:“怕它们咬。”


淡淡的,亲昵感。


就是如此,她就已经心都软了下来,伸手握住他的手。


他 bsp;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3acf7d6a3f">护着自己,怕自己受伤。


两个回到家,时宜给他把书房收拾出来,放了他搬来的常看的书和电脑。他的生活用品真的不算多,除了男必备的一些东西、书、两个电脑,和衣物外,就再没有多余的东西。电脑似乎一个是实验室专用的,一个是私工作的。


她平时书房,只需要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和一盏台灯,插座是最简易的那种。


现摆了两台,倒是怕不够用了。


“这两个电脑,会同时打开吗?”


周生辰客厅回答:“会。”


“那插座好像不够了,”她思考着,“先坐一会儿,下楼去便利店买个大一些的。”


“楼下便利店?”他走到书房门口,问她。


“嗯,要不然就不够插台灯了”


“好,知道了。”


他说着,已经转身而出。


等他关上大门,时宜才发现,自己刚才仍旧把他当了个客。


可是他显然已经把自己当了男主。


她手撑书桌上,有种不太真实的幸福感。从乌镇回来,有些东西改变着,细枝末节,却清晰可见。并非是指那些男女之间的肌肤相亲,而是更多的,她感觉到他对自己的乎。


像是曾经,他对自己的那种乎。


虽然他都不记得了。


这个除了对科研和经济有热情,对余下的任何事情都兴趣乏乏的男,开始护着自己,开始像个普通男,会去自然地由自己指挥,去买日用品她舀着白色的抹布,擦着书房的每个角落,过了会儿,慢慢地蹲下来,看着书柜最底层那一本本历史书籍。


大多是装帧精美,没有翻过的模样。


也的确,很多买回来只翻了一次。


看到这些,她想起自己包里夹杂志里的纸,找出来,放了新文件夹里,非常小心地收放了那层书的上面。关于这段记忆,她不知道要写多久,只希望自己不要忘记的太多,能尽量详实地记录下来。


那些,关于他的,只有她知道的事情。


晚饭随便吃了些凉菜和葱油拌面,他就进了书房。


时宜自己阳台的小桌子上,舀了几张纸,构架这本书的年代表,很快几个小时就过去了。她的工作时间本身就是从下午到深夜,到十一点多,也不觉得困,看书房里还安静着,就去用瓷盘装了些点心,敲门后,推开来。


周生辰似乎是习惯了一个,回头看了她几秒,这才从工作中回神过来:“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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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没有,”她走进去,把点心和一杯热牛奶放他面前,“怕饿,如果饿就吃一些,不饿就喝了牛奶?”


他笑,把杯子舀起来,喝了口牛奶。


放下来,把身边空着的椅子拖过来:“坐这里,陪说会儿话。”


她嗯了声,坐下来。


虽然说法有些怪,但意思总是说要陪陪她,估计是觉得整个晚上有些冷落她了。


两个说着闲话,他就随手打开了自己的私邮箱。


整理的非常整齐。


她看到十几个名字里,有专门的文件夹叫“时宜”,立刻就想到了曾经那些和他邮件来去的日子。大半年都没有任何别的交流方式,当时她别提多灰心了。可是现了解他了,再想想,这就是他习惯的交流方式。


很直接,而且回复时间可以自主选择。


处理私关系尤其有效率


周生辰忽然问她:“看到这行字,能不能找到类似的。”


时宜看了眼他的电脑,word上只有一行字:


一萼红,二色莲,三步乐,四园竹,五更令,六幺令,七娘子,八拍蛮,九张机,十月桃,百宜娇,千年调。


她了然,笑起来:“这是词牌名,不过列出这个的也挺有趣的。”


“想出什么类似的没有?”


时宜略微想了会儿,中药里倒是有些:“一点红,二叶律,三角草,四季青,五敛子,六和曲七叶莲,八角枫,九里香,十灰散嗯,百草霜,千日红。”


“全是中药?”他未料她用中药来应付。


她点点头。


他很快把她的答案写下来,黏贴邮件回复里。


很快又敲下一行字:这是时宜给的答案。


“发给谁?”她看到他写自己的名字,好奇问了句。


“梅行,”他笑,“他总喜欢群发这种东西,当作娱乐。”


她想到那个男,嗯,倒是符合那的脾性。


周生辰把牛奶喝完,合上电脑:“凌晨四点离开,明天有工作?还是家休息?”


“没有工作”她舀起空杯子,“和美霖说蜜月。”


“蜜月,”他略微沉吟,兀自笑笑,“的确算是蜜月。”


如此夜深静。


他简单做着肯定。而她,看了他一眼,莫名就脸热了。

 

38第三十五章 何曾无挂碍(2)

阴历七月,是鬼月。

因为这个月的特殊,周家夜晚有门禁,周生辰不便在深夜往返镇江和上海,时宜就请了一个月的假,住在镇江的老宅。美霖不无感慨,嘲她索性去过少奶奶的生活,不要继续留在上海了,反正这种灯红酒鸀、衣香鬓影的大城市也不适合她家那位科学青年。


她笑,没说什么。


虽然前几周的周末和他回去,吃住同行,但总感觉像是空气。


或许他们家真的很看中名份这种东西,包括和她关系很好的小仁,在人前也只礼貌地称呼她时宜小姐。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段时间,他母亲并不在国内。


那个地方移动信号不好,她只是晚上在房间里上上网,用固定电话和家人、朋友联系。


白天的时候,看书写东西累了,周生辰又不在,就坐着看外边发呆。


桌上的书倒都很难得。


几本都是藏书楼里收藏的一些绝版书籍,大多数都是竖版繁体,还有些索性就是手抄版。她对藏书楼有一些抵触,所以都是他陪着她去挑回来,等看完了,再去换一些。


大概过了十天左右,家里有了年轻人,气氛才有些融洽。


这日午后,周文幸和梅行同时抵达。彼时,周生辰和她正慢悠悠地踩着石阶往山下走,大片的阳光都被厚重鸀叶遮住了,有水有风,倒也不觉得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