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喘了口气,吞吞吐吐的道:“能否求景寒大哥一个忙…”
洛景寒见她愁眉不展,忙慌转为笑脸,“十个忙都成,快笑给我看。”
林若惜这才破涕为笑,十分不好意思的说:“这次被门主抓回来,出门的衣裳也没有,马上就到武林大会了,只觉着现在身上的有些寒碜…”
“是,这个非常应该。”洛景寒上下打量着林若惜身上的朴素穿着,尤想起她从沈娘房中出来时候,那一身水『色』穿着貌若天仙,心中感慨萧子凉的不解风情,“此事便交给我办,还有别的事情么?”
“这个。”林若惜从腰间接下个精巧的小铃铛,“若是蓬莱城有长天坊蓬莱堂,景寒大哥便替我去当了这个铃铛。”
“嗯?长天坊会收这等东西?”
见洛景寒一副莫名的表情,林若惜将他推出门,连番说:“莫管啦,这是我特特找见的好东西,长天坊一定要的。若是要了别忘了替我要个大价钱,我们两对半分。”
洛景寒忍俊不禁的笑了,收了铃铛,『揉』『揉』她的脑袋,“我先去了,等我回来。”
有洛景寒相助,两桩事都解决了,林若惜心里一下轻松开来,虽然最要紧的是不知道怎么去找南宫锦,但却不是她目下最着紧的,因为她的眸光全部被长廊下头一个又一个摇曳生姿的女子给吸引了过去,这些人来做什么?
忽然她开始挠着廊柱,咬牙切齿,“没义气山,一定是那家伙要给门主灌『迷』魂汤了。”
邵义山所谓仙府美人香,果然伴着一道道送进大堂的菜肴,让整个大堂如沐春风。
洛景寒刚刚到达便告退先去办事,其余人都坐定,眼睛直瞪瞪的看着堂中花团锦簇的众女子。萧子凉撑着头打量着当先的那个女人,一袭绛红云锦覆烟罗单纱宫装覆体,隐隐『露』着玉臂长腿,令人遐想连篇,藕『色』抹胸上绣半枝红荷,半『露』**,头上斜簪一朵新摘的白芙蓉,淡淡匀妆,横春水,泛秋波,摄人心魄,口中娇呼一声:“邵大爷真是好久都没有唤朱槿作陪了。”
邵大富贵被这一句话就软了半边身子,他指着萧子凉笑道:“这位爷就是今天邵府贵客,朱槿你好生陪侍。”
说话间,余下的女子也分到了各人旁边,朱槿则娇笑着倒进萧子凉怀中,羞答答的说:“这位爷好生奇怪,居然覆着半面,有些意思呢。”
风茗轩面『色』一变,立刻岔开话题,“蓬莱的美人果然一个赛一个啊,想来邵爷的妻妾也是同样的诱人呀,真是令人羡慕。”
萧子凉不像其他人那般,任软玉温香在怀,也毫无所动。他眸光轻扫,落在了堂外,就见门边凑过一个偷偷『摸』『摸』的小女子,正死死盯着自己怀中风情万种的朱槿,眼里怕是要喷出火来,她这般在意?难道…
朱槿嗔道:“爷你好歹给些反应嘛…”
萧子凉挑眉,近日收敛的煞气勃然放出,“你想怎样?”
朱槿吓得哪里还敢动,僵硬的看向一旁的邵大富贵。
长天月下红袖香 086 争风吃醋
林若惜很欢喜。
往来能伺候好喜怒无常的萧子凉,本来就是件难事。最要紧的是这十年来,想要勾引萧子凉的女人很多,但大凡这类有两种结局:被他浑身的杀气给吓的花容失『色』者有;有幸能看见他的真实相貌最后选择放弃者有。
朱槿这种未见过大世面的,哪里能经得住萧子凉这般吓唬,终于开始瑟瑟发抖,还强颜欢笑的说道:“爷您别吓人家啦。”
萧子凉勾起朱槿的下巴,看着这张妩媚至极的面容,忽然道:“邵义山?”
邵义山正逗弄着怀中的美人,哪里想到萧子凉会喊他,赶忙应道:“义山在。”
“就不知,我那侍婢与这位仙府美人,谁更胜一筹?”
这问题难倒了邵义山,他吞了口水,与邵大富贵面面相觑。邵大富贵自然晓得,自己儿子刚才唐突的表现惹恼了这位地狱门难伺候的门主,但若是说林若惜美,显然会得罪了整个仙府;若要说朱槿美,又会令萧子凉不快。
邵义山擦了擦汗,斟酌了下答:“自然是各有千秋不相伯仲。义山真心羡慕门主,连一小小侍婢都如此美貌,地狱门当真令人向往。”
心里却在唾骂那鬼地方,真是可怜了小美人居然做了侍女,看朱槿这样就晓得平时是怎么被折磨的。越想越可怜那楚楚可怜如弱柳扶风的美人,却哪里晓得她正笑眼弯弯躲在门口看好戏。
朱槿暂时忘却了恐惧,怯生生的问:“哪位美人?”
萧子凉刚要说话,却看洛景寒提着一个包裹匆匆忙忙掠过大堂,将那原本躲藏着看好戏的林若惜给不声不响的拎走,顿时沉了脸,“滚开。”
朱槿一愣。
萧子凉豁然起身,毫不怜惜的将其推开,朝着堂外走去。
这位仙府美人哪里得过这种待遇,眼瞧着就要泪珠滚滚,立刻就有双温热的手将其扶起,柔声道:“美人莫慌,有我风茗轩在,怎么能让你受委屈呢?”
朱槿抬眼一瞧,就看面若冠玉的风堂主浅笑低语,瞬间被夺去了心魂,颤颤的说:“吓死妾身了。”
从没有人能如此待她,这还是第一个让她在众多仙府美人面前丢尽人的。她银牙轻咬瞧向已然空无一人的堂外,紧紧捏着手中的丝帕,恨不能当。
正是近秋时节,蓬莱却似乎没有丝毫暮『色』苍凉的秋『色』之感,反倒依旧如同春夏交际,柳『色』正浓,截雾横烟,娇拖鸭绿,依依一望。树下的白衣男子手抚垂柳,间或从中『露』出那张温润如玉的笑颜,正凝望着不远处紧闭着的那扇房门。
“原来你还是对她余情未了。”萧子凉走到他身旁,淡然问。
洛景寒不意外的转头笑道:“门主你果然来了。”
“什么?”
“没什么。”洛景寒叹了口气,暗暗摇头,“何为余情未了,原本就从未忘却。”
“为何?”萧子凉的问话从来都简明扼要,也让洛景寒晓得他其实是想问自己为什么会喜欢林若惜。
他深深的看了眼那依旧掩着的门扉,“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矣。”
“门主,你呢?”
萧子凉心中一震,狠狠的看向洛景寒,只见他接着说道:“听闻最近门主与她同寝同食,这个筹码显然是目下最要紧的,所以也不需要顾及景寒的心情。毕竟…她心中也只是将我做了大哥。”
原来他是问自己这件事,萧子凉的眸子一紧,不愿意再谈林若惜的问题,“其他人都安排在哪里了?”
洛景寒微微一愣,旋即敛去笑容,“言凉探得,届时正道盟议会之后,九天门的人会歇在连玉山,目下我们的人都隐在连玉山脚下了。就待南宫锦他们落单后,发起攻击。”
“其他门派的所在地也一样查探出来了?”
洛景寒颔首,“是。”
至此,萧子凉才微微安心。这一场争斗是他蛰伏数年后再度与南宫锦的交锋。所以眼下地狱门精英尽出,妄图借此番武林大会,将所有正道盟一网打尽。
挽一个低至脖颈的髻,上头只簪了一根常年没有离开过自己的玉簪,简单朴素却又不失淡雅。铜镜内的眼底痣魅『惑』异常,林若惜捂着脸狠命的『揉』了『揉』,显然是非常不满这张楚楚可怜的面相。
叹了口气,她转身打开了门。旋即愣在原处,只见萧子凉与洛景寒齐齐站在门外,似乎正在闲聊。好奇的探头看了眼右侧,方才门主不还怀抱美人享受艳福的么?眼瞧着他将所有美人都丢下,来与洛景寒商议事情,还是教她十分快活。
萧子凉听见启门声,转头瞧去。
白『色』与淡粉红交杂的委地锦缎长裙,有长长的下摆和微立起的领口,衣袖稍宽大了些,以银丝滚边团出小小的云纹图案,腰间是原先那白『色』缎面的腰带,紧紧的裹出蜂腰轻柔,盈盈可握。衬上那素雅的发饰,出尘脱俗,比那些个所谓的仙府美人香胜出百倍。
洛景寒叹了句:“这身衣裳果然十分合适,瞧见的时候就分外喜欢。不过怎么不换上那藕『色』腰带?”
萧子凉微微一挑眉,晓得她没有弃去这条腰带的缘故,全是因着那细针暗藏。
或者穿着端庄了些,林若惜也收了那股子活蹦『乱』跳的冲动,眸光流转,笑语嫣然,“方才门主你们在堂内的时候,惜儿便央洛堂主去买了件能见人的衣裳,没有私自逃跑或者外出呢。”
她低下头做了个鬼脸,离的那么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跑啊。
萧子凉也不理她,转身与洛景寒说:“时间不早,你是不是要先去了。”
洛景寒微微一愣,显然是有话想与林若惜说。然则萧子凉却摆出了一副你着紧走的态势。夹在中间也感觉到那微妙情形的林若惜,顿时想起自己还拜托了洛景寒去长天坊卖了小铃铛的事情,不觉『露』出苦相,又哪里敢多话。
长天月下红袖香 087 暧昧如常
洛景寒轻咳了声,“门主,还有些其他细节需要与你说一下。”
萧子凉睨了眼林若惜,淡淡的道:“去备些小菜,我与洛堂主房内说话。”
他顺便回头看看,只见堂内也是一片欢腾,显然自己门下的几位堂主也被仙府美人伺候的十分开心,暗叹一声抬脚上前,先进了房间。
早前还是个服服帖帖的侍婢的时候,总是『性』情柔顺的待在一旁,萧子凉是不大在意她在一旁。自从她有了独当一面的能耐的时候,很多门内事务,她就不再有机缘得窥了。
只是支走了她,她就能不晓得么?林若惜又再吐了吐舌头,甩手朝着灶房行去。路过萧子凉与洛景寒所处的房间时候,她刻意的放出自己的清心大法,旋即便被一阵热浪排开,这时候才知道厉害,抖着手一路小跑。
寻了个婢女问明东苑小厨房的去处,此刻大厨房一定都是在准备大堂宴会,哪里会有自己『插』足的余地,小厨房十分安静,无人打扰。只是一应小菜有些不足,她思忖着是不是要去大厨房取些新鲜的蔬菜回来。
正迎出门,却看邵义山正堵在门口,不觉蹙眉问:“邵小爷这是做什么?”
方才这家伙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毫不掩饰那双贼眼的窥看,如今单独相处,放肆的在林若惜周身上下打量着,口中戏谑道:“小美人,哥哥是特地抽空来寻你的。”
林若惜压下想要掀翻此人的心情,勉强笑了笑,“寻我做什么?是门主有何吩咐需要邵小爷转告的么?”
她特意提了门主,便是想警告这个家伙。哪里晓得邵义山压根没有心神去想萧子凉,瞧见她的笑容后更是浑身无力,故作风流的靠在门边软声问:“小美人做一个侍婢多么可惜,不若来我邵义山这方,第三房小妾的位置一定留给你,保你荣华富贵再无漂泊。”
见林若惜面无表情的听着,他又靠近了一些,“第一番见到小美人时候,只觉风尘仆仆十分辛劳,如此生活如何能养出小美人的风姿呢?我这等爱美之人见了也觉可惜。”
林若惜额角抽搐,“我想邵小爷一定会错意了。奴婢早已经是门主的人了,哪里还能随意相许。”
“什么!”邵义山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脑子里浮现的是小美人楚楚可怜被暴徒肆虐的场面,这等好处居然让那种不懂怜香惜玉的人得了便宜,他如何能忍,只是邵义山虽然**熏心,却也不敢与地狱门作对,连忙凑近林若惜耳旁说道:“既然已经懂得情事为何,想来一定深谙其中之好,让哥哥教教你什么叫做天上人间,今夜子时在房内等你,西苑东一院当中那间。”
说完后,他又故作潇洒的转下下手中的折扇,抛了个你知我知的眼『色』,才施施然转身而去。
待他走远,便听见一阵轻笑。
林若惜分外苦恼的踹了下脚下柴火,“景寒大哥你好戏看够了没?”
洛景寒从暗处走了出来,明显笑的有些憋气,“方才我见你良久不来,才与门主说出来寻你,哪里晓得居然看见你被人调戏。”
“那怎么没见你英雄救美一番呀。”林若惜没好气的坐在廊下,道。
洛景寒坐在她旁边,“现在的小惜儿哪里还是我初认识的那个,明面上看着弱不禁风的,内里主意多的很。”
“幸好这家伙没有立时动手,否则我一定狠狠揍他一顿。”林若惜恨恨的道,不过一路行来,见过秋夜卿,见过林惜苑,见过沈娘,也看过占轻绡,世间女子的美早已尽收眼底,以至于从来没有注意过自己。
也不是没有人觊觎过林若惜,只是玉卿衣这狠角『色』从来都会让人立刻放弃了遐想,这还是她第一遭遇见这般事情,有些棘手。
毕竟邵义山是邵大富贵的儿子,而地狱门如今还是落于邵府做客,如果揭了邵义山的脸面,怕是让萧子凉难办。虽然地狱门天不怕地不怕,但是林若惜却了解眼下这是非之秋,并非在蓬莱大动干戈的时候,所以不觉还是又埋怨的一遍,“方才你怎么就不出来替我解围呢?”
洛景寒呆了一呆,苦笑着道:“你都说了你是门主的女人了,我又怎好出来澄清事实。”
林若惜顿时绯红了脸,恰如园中一株俏丽的红茶花,她讷讷半晌也是没有吐出半个字,忽然身后微动,她慌『乱』转头,却看萧子凉的衣裳没在眼底,已是入了转角。
她看了眼洛景寒,心中大『乱』,跺了跺脚就追了过去。
洛景寒面上浮出苦笑。红茶花瓣被风吹拂,落入园中小溪。
一声叹息。
林若惜连番纵掠,总算是赶在萧子凉回到大堂里与众人叙话时候揪住了他的衣裳,低声解释:“我方才被邵小爷纠缠,所以无奈之余『乱』说的。”
萧子凉半晌无言,忽然转身勾住她的身子转回了自己的厢房,将其抵在墙角,危险的气焰瞬间溢满房间,林若惜即便是天大的胆子也有些害怕,她举手发誓:“我绝对没有勾引人!一直都本分的很。”
下巴被狠狠挑起,直直的看向对方,“没有?那勾引我有何好处?”
勾引…你?
林若惜张口结舌,哪里想到只是想解释一下,得来了这样的结论,显见萧子凉心情也是十分复杂,忽然又掀翻了她,教她趴在自己腿上,一巴掌一巴掌狠狠的打了过去。
“门…门主!”
“早几年的乖顺模样是装的,那如今呢?你信不信我真将你撕碎了喂狼!”
林若惜的心里却忽然明朗,脑中一遍遍的过着风茗轩所谓“扰『乱』了门主的心湖”。她还来不及欣喜,就担心萧子凉会快刀斩『乱』麻,连忙挣扎着扑到他的怀中,抱着他的脖子说:“不要,撕了我就再没我这么贴心的人了。”
“贴心?都是狼心。”
“是不是狼心,日月可鉴。”林若惜将萧子凉的手轻轻覆在胸处,气氛逐渐『迷』离,她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已然浑身轻颤。
长天月下红袖香 088 门主侍妾
对萧子凉的那颗心,恐怕只有苍天可以明了,任她聪明一世,也算不过自己的这颗心。否则不会任自己在这里,从不图谋。只要回了他的身边,就什么花样也不愿意玩。幸好方才没有来得及问洛景寒长天坊的事情,否则就不会像这般好应对了。算了算了,再也不想了,在武林大会见到玉卿衣前,还是着紧自己身上的剧毒吧。
不由自主的,那媚眼如丝,一只手紧紧贴在萧子凉半张残面上,自己也靠了过去,低低的叹了口气,“何况武林大会后,若没那颗南宫锦的解『药』,什么狼心贴心,都再没得想了。将死之人,哪里还有其他想法。”
门也不能出,更不能离开萧子凉的身畔,他却怕是连自己吞了颗毒『药』的事情已经忘却。林若惜苦笑着想,在他心里,林若惜也不过是扰『乱』了一波平湖的水滴而已,仅仅泛起了涟漪,就再没负隅顽抗的能耐。
萧子凉感觉到那柔软的身子越贴越紧,森然道:“南宫锦想要你的命,也要过了我这关。”
林若惜叹了口气,这铁铸的脑袋啊,教她如何是好。
良久,萧子凉忽然道:“你的胆子果然越来越大。”
林若惜惊醒过来,瞬间跳离了萧子凉的怀中,“我…我去备菜。”
“不用了,回来。”萧子凉伸展开长臂长腿,任那伟岸的身子陷在身后的大靠椅上,示意着了下,“过来。”
时光流转,就好像在逍遥峰上的小屋内,阳光投进窗格,他靠在雕花椅上,同样的动作同样的霸道同样的不讲道理。
林若惜却不再是那怯弱的模样,微微一笑,便投进萧子凉的怀里。几乎就在瞬间,便被唇齿相接的强硬给淹没在其中。
谁在勾引谁?
与玉卿衣相处的数月,原本都告诫自己,淡了,淡了。
这番回来,一场又一场让她心『迷』神醉的行径,又将她『逼』到无可逃避的地步。是她缴械投降,是她沉舟溺水。输了,输了。输得彻底。
究竟是谁『乱』了谁的心呢。是她的美艳,是她的心甘,是她的乖顺;亦或者是她的狡黠,是她的灵巧,是她的聪慧?
萧子凉也有些做不准,此刻,他承认,当听见洛景寒那句“你都说了你是门主的女人了,我又怎好出来澄清事实”时候,有些欣喜若狂。也承认自己被挑起了多年来已入死地的心动。挑动的他一步一步加深攻势,任狂浪风暴将彼此掩埋。只有此刻,再不想其他。
只是在他触及到那细针暗藏的腰带时候,他还是松开了手。望着怀中面目绯红的林若惜,那眸间若水情动不已,若他想要就这般修成正果,恐怕什么也阻止不了他。若放在往年,她还只是身旁默默无闻的小侍婢,他会毫不犹豫。只是如今,他必须冷静。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不可。
合拢了敞开的衣襟,那一袭春光仍旧炫目。萧子凉这铁木脑袋,也总算忆起二人间的孽缘,总是诸多牵连,从她做了自己侍婢后便万分柔顺,任取予夺,毫无野心,所以即便是萧子凉从洛景寒处得来身世之谜,也故作不知。即便是以有心算无心,终于让她『露』出本相。不得不说,这本相,也教萧子凉悸动的紧,不得不用冥心大法克制住体内熊熊燃起的火焰,低声问:“那是你的初吻么?”
林若惜赧然,垂下眼眸轻轻点了点头。
本以为心若死水,那双澄澈的眸子缓缓抬起时候,还是注入了一波灵泉。
“门主,堂宴已经准备好了,风堂主嘱我来唤您一声。”
林若惜身子一震,轻轻挣开怀抱,整理着被逗弄的一片凌『乱』的衣裳。偷偷侧目,萧子凉已然瞬间恢复平静,冷然回答:“知道了。”
林若惜红着脸站在原地,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那今晚怎么办…那登徒子邵义山教我去他房里…”
“管他作甚?他会来我床上抢人么?”
林若惜顿时捂着脸,这话羞煞她也。萧子凉站起身来,林若惜忙慌上前替他整理着仪容,待全部妥当后,他说道:“与我去堂宴吧。”
“咦?我只是个侍婢…哪有这个资格。”
的确没有资格,但是萧子凉也不大愿意让她去一堆门人下人的地方,毕竟这女人一日风采胜过一日,又有那么多鬼心眼,他不大放心。
“眼下风茗轩他们身旁定有仙府来的女子们相伴,你就以我侍妾身份出席吧。”萧子凉没有想那么多,倒是林若惜眼底微微一黯,虽然只是说说的侍妾而已,但到底也及不上他心里的那个女人,到底也及不上。
她努力摈去众多袭上的失落,暗忖自己倒也是野心不小,怎么别处就没那么多想法呢。萧子凉在前,林若惜在后,朝着大堂走去。
大堂内已是热火朝天之势,『主席』上留出座位正是要给萧子凉的,而分列下去的依旧是各堂堂主、邵府要人。每人身旁都伴着一两名美人。当林若惜跟着萧子凉进了大堂时候,她亦被那满堂的喧嚣笑意感染,却没注意到坐在风茗轩身旁的那朱槿以及另一席上的邵义山正牢牢的盯着她。
邵大富贵伸掌问:“萧门主当真是忙碌啊,我们都酒过三巡你才姗姗来迟,得罚得罚!”
林若惜暗暗回头,却看洛景寒并不在其中,想来又是被萧子凉派去做什么了。而风茗轩见到她的时候明显颇为意外,反倒是言凉极为坦然。
她着紧的坐在萧子凉旁边,却听邵大富贵问道:“门主不要我们仙府美人,却哪里都要带着这位大美人,想来也是萧门主的心头好吧?”
林若惜虽然不喜欢这个人,但此番话倒是让其有些窃喜,含笑替萧子凉倒上一杯酒。
萧子凉淡淡的回答:“萧某的侍妾而已,服侍惯了,不习惯她人。”
风茗轩一口酒喷到了朱槿身上,惹来女子不断的埋怨,一贯镇定的风茗轩连忙抚着朱槿的玉手,惊魂未定的调笑着:“为嗅美人香,只能出此下策。”
长天月下红袖香 089 沧溟往事
他埋在朱槿怀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教右手边的女人窃笑不已,直说风堂主实在是调情圣手。朱槿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
邵义山听见萧子凉那话,心情十分不爽,脸『色』也臭臭的。
林若惜那里管的了邵义山的心情,却晓得风茗轩一定更看不起自己了,不过她真的不介意,只要能与门主在一起,任它万箭穿心亦是无所畏惧。
“萧门主,这次地狱门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吗?”邵大富贵总算从女人事上拔出,换了个话题。
“嗯。”萧子凉也不多言,反而是风茗轩接续道:“我方此回自然是为了沧溟剑而来。”
“听说铸剑大师莫青霜的这把沧溟剑,惹来无数人的争夺啊。”
“我们志在必得。”萧子凉也只是冷冷的回答,让林若惜也十分好奇,为何他一定要在这把剑呢?
邵大富贵的胖脸抖了抖,哈哈一笑,“我们与蓬莱山庄也有些渊源,这把沧溟剑也有些故事,诸位想听么?”
“想!自然是想。”风茗轩抢先说道。
邵大富贵指着末席一个尖嘴猴腮瘦瘦小小的男子,“这位是我们邵府的食客郭修,由他来与我们说说沧溟剑的故事吧。”
言凉身畔的美人捂着唇说道:“自然想听,郭先生快说吧。”
郭修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自己身上,来了精神,起身道:“这沧溟剑,其实并非莫青霜新近铸出的剑,否则不会那么多人想要得到。”
林若惜停下手中的竹箸,也聚精会神的听了起来。
“几十年前,莫青霜尚是前代铸剑大师的徒儿,前一代铸剑大师名叫裴寂休,这裴寂休天纵英才,铸出的宝剑江湖无人不知,其人也是正邪不分,一应都与自己的喜好有关。而这沧溟剑,便要说到裴寂休有一位至交好友名叫落卿,便是后来绯西楼的娘子。”
林若惜这时才更加奇怪的看向萧子凉,沧溟剑居然与绯夕烟的爹娘有关系。只是萧子凉面无表情,完全不知心中所想。
“是落卿请求裴寂休替她铸了这把沧溟剑,只是剑铸完后,落卿便自离世,绯西楼派人来取沧溟剑,却被裴寂休拒绝,他说伊人已死,此剑当祭。然则他终究还是没舍得将沧溟剑封于土下。自裴寂休走后,其弟子莫青霜得到了这把沧溟剑,才于此次武林大会拿出,尊其师命,由有缘人取走。”
邵大富贵叹了口气,“所以在下这才明白,为何地狱门定要得到这把沧溟剑,只是邵某听说,南宫锦也放出了话,这柄沧溟剑他自会替…替…”
话没说完,他使着个眼『色』,萧子凉冷哼了声:“绯夕烟么?那叛徒如今不是我地狱门的人。”
“对对对,便是绯姑娘,南宫锦说他自会替这位姑娘取得这把爹娘的遗物。”
“冠冕堂皇!”风茗轩慨然摇首,“南宫锦自己想要,又有绯夕烟为烟雾,行事比我们这些邪派人士还要不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