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华天下 作者:墨白千九
作品简介:
她是前朝长公主,流落到江湖中,做了邪门门主的侍婢, 从此被卷入江湖和朝廷的双重追杀围堵之中。
萧子凉,地狱门门主,这是她恋慕了十年的冰山,可惜他处心积虑就是为了得到那一枚前朝的玄天八卦,据说,得八卦者得天下。
南宫锦,当朝皇帝的亲信,追她、抓她,背负着她全部的信任,却亲自将她送到当朝皇帝的面前。
玉卿衣,江湖中最妖孽的男子,唯有他对她始终不离不弃。而让她国破家亡的凤帝凤以林,其真实面目,却是…
在重重算计之间,谁才是那个真正待她好的人?谁才是这一生的归宿?
一见君子误终身 000 这是楔子
大元崇远年间,孝武帝元青废弃朝纲,偏宠一妃,以致朝野内外怨声载道,百姓民不聊生。
崇远七年,各路兵马揭竿而起,一时间风云突变,其中以乔州军少年将军凤以林气势狂盛,挥兵北上,将大元朝从都城景安生生赶至北海一隅。
同年乔州军大将凤以林称帝,改元为庆,号凤帝。
凤帝时年,将将及冠,人称:少年凤帝。
深夜的北海浪『潮』汹涌,十几艘船入夜便下了海。
海岸上无数的兵马停岸,火折子照的夜间的北海岸格外的绚烂,那为首的大将问身侧的副将,“凤帝说,这玄天八卦便在海上逃兵中,速速追赶。”
“就差一艘船了。”那副将眼望北海,目中灼灼生辉,“凤帝神机妙算,这一役保准教元青那厮死无葬身之地。”
此时的元青正坐在船舱中,身侧一位倾国倾城之颜的女子,她面『露』幽光,握着元青的手说,“皇上,我们要怎么办?”
望着环伺身周的众儿女,或哭泣或年幼,他的心微微疼痛,今日,真的是一人都逃脱不了了么?
这时元青的目光落在了那最年长的女孩身上,她低垂着眼,虽也在默默抹泪,却并不像其他姐妹兄弟哭的这般惨烈。皇长女…自己的大公主…
心思一动,元青走过去一把拉起她。
元惜呼痛,元青只将一只掌上八卦放入她怀中说,急促的说:“你的兄弟姐妹之中,独你会水,速速带着它逃走。”
“父王,我不要…”元惜慌忙跪下,自小好水不代表她愿意抛弃父兄姐妹独自一人离开。
“听父王说。”元青见时间已是来之不及,强行将元惜拖往舱外。
背部生疼,被破裂的船板甚至剐出了皮肉,但终究敌不过此刻被独独抛下的痛楚,元惜终于哭喊出来,“父王…”
在年幼的长女耳边说:“父王初时称帝之时,有一位神算子曾经给过父王这八卦,论解此八卦可换天下,来日,你当解此卦复我大元…寻回我大元遗脉,切记!”
北海岸边的火光熏天。越来越近的战船让元青的表情狰狞起来,他扯住元惜的头发,大声道:“给我记住!”
一把将元惜推入水中,而其在水中扑腾了几下,还是奋力的向远处游去。元青才稍稍心安,望着那渐行渐近的追兵。
哪怕元惜无还复大元之日,他也泉下无憾矣,至少或许还能逃脱他大元血脉,只可惜,元惜她不是男子啊…。
是夜,大元朝末帝亲焚了那条船。
大军围上之时,已是人亡船毁,凤帝听闻此事后扼腕哀叹,为这大元朝最后一位皇帝谥号:孝武帝。
玄天八卦却不见踪影,也成了少年凤帝心中一根拔不去的刺。
一见君子误终身 001 地狱之鬼
年少荣光,已不得见。
逍遥峰。地狱门。
林若惜打开门,收拾了因昨夜噩梦而疲惫不堪的心思,就着水梳洗打扮了一番。
门里的兄弟们经过她身边时候,都笑着说,“惜儿姑娘,你还不去伺候门主,小心挨骂啊?”
林若惜连忙放下手中的帕子,一张清秀的小脸蹙在一起,“诶哟…抱歉,我这就过去。”
如今这地狱门门主的侍婢,顾名思义,侍婢侍婢,便是要服侍对方的小婢女。年方十八岁的林若惜最擅长的便是扮个可怜。比如如今面对一盆水,那张微微下垂的眼睛,衬着眼底一枚小痣,若是再微微苦笑一下,简直是招人怜爱极了。
她对着水再收拾了下自己的仪容,然后轻轻说:“不就是做个噩梦么?林若惜你要振作起来。”
话虽如此,心情却还是有些低落,好些年没梦见前朝的事情了,险些因为在逍遥峰上的平淡日子给淡忘了那些过往。她『摸』了『摸』脖子内的玄天八卦,舒了口气,只要这东西还在,自己的命还在,总有机会的。
三步并作两步,林若惜跑到了中堂后的一间隐秘的大屋,屋上匾额雕着大字:左右;这左右居便是门主萧子凉居第,在门外深吸几口气后,轻轻的敲了敲门。
半晌无声,终于,一个嘶哑深沉的声音在门内响起,“进来。”
她小心的推开门,快速的打了盆水入了房间。
那男人缓缓从床上坐起,低垂着头,一头长发直直的批泄在脑后,见她小步走到自己的身边,拾起床边垂下的紫『色』流苏长帘,勾在两旁。
林若惜轻声说:“门主,奴婢服侍您起床。”
这句话,林若惜说了十年,似乎早已习惯了自己这身份,她偷偷看了眼萧子凉,随后便小心的低下头去。
要隐藏好自己的身份,做好一个侍婢,林若惜颇有心得。
总结有三:装柔弱、扮可怜、要听话。
凡事以主子的事情为尊,凡事不要以下犯上,凡事更要小心翼翼。虽然极有可能会被主子忽视,但那绝对是最好的结果。
林若惜才不希望受人瞩目,虽然自己长了张不太容易让人忽视的脸,但至少尽量谨慎行事,绝对没有坏处。
现在面前坐着的就是自己的主人,也就是她将将贴身服侍了五年的地狱门门主萧子凉。这位主子,最不好伺候了,发梳在那长发上梳过,林若惜忽然有了些许失神。
想起十年前,她已是快要力竭而亡,在海中扑腾着,眼瞧着岸边越近,可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当时还是北海水路寨主的洛景寒阴错阳差的将她捡了回去。
洛景寒说初初见这小姑娘,便被那天然的泪颜吸引,大抵可以说其天生的眸中含水,眼中带情。不由自主的便带着她回了地狱门。
已少年得志的地狱门门主萧子凉便见着洛景寒领着个女孩,那是元惜第一次见萧子凉,只见这男子一脸的阴郁,藏在灯下,灯下的身影拉的许长。
萧子凉的气势非同一般,若只是常人恐怕此时早已战栗起来。然元惜将将经历过人生最悲痛的时候,一张秀气至极的脸木然的看着萧子凉。
“来我地狱门便需做鬼,你肯么?”萧子凉藏在暗黑『色』面具下的脸,只余了凛冽的目光看着元惜。
一见君子误终身 002 半面阎罗
从未见过如此黑暗的人,似乎从地狱里再度爬起,那一刻,元惜觉着,原来世间不是她一个人如此悲痛,因着她透过这个人,看见了那颗心满是疮痍。
元惜当时想,王朝覆灭、国破家亡。唯有自己一人,还独活世间,自己本来就是个不该存活的鬼。是缕还残存了意识的魂魄而已,旁的这肉体只是为了父王当初留下的话而活着。
她的手揪紧了自己的衣领,里面正是自己偷偷收好的玄天八卦,一颗心又开始鲜活起来,扑通扑通跳的愈加紧张。
抬眼与萧子凉四目相对,她赫然跪在地上,分外坚定的说:“愿意,我愿意。”
萧子凉微怔,看了眼洛景寒,“很好,你叫什么?”
“元…奴婢叫林若惜。”元惜伏在地上,湿漉漉的身体冰寒的心,那一刻,她什么都不要了,再不是那荣华富贵的长公主,再不是那受尽荣宠的皇家子弟。
她元惜,做什么都无所谓了。
“咳。”感觉梳子在自己的发间停了很久,萧子凉咳了一声,将林若惜唤回了神。
他这侍女,没有别的『毛』病,似乎就是比较爱发呆。
十年间,地狱门在江湖中一鸣惊人,萧子凉凭一己之力独战群雄,生生将江湖正派打的无还手之力,从此后,地狱门成了江湖第一大派——第一大反派。
正派之息尚存,萧子凉一统江湖之心未成。也就在此时,江湖之中迅速崛起一个正派统领,名曰九天门。与地狱门在这五年间,分庭抗礼。权势之大,能力之强,成为萧子凉心中一颗始终拔不掉的刺。
少年成了如今的男子,小童也变了少女。
他抬起头,一张近乎半残的脸印入林若惜的眼帘,任林若惜即便是那铁疙瘩做的心也微微刺痛,忙乖巧的回答:“没有,什么也没有。”
半边阎罗面,半边玉郎颜。这是江湖中给予萧子凉的评价,很多中立亦或者邪派女子都曾经对萧子凉示好,大凡见过他本人的,都感慨,若是没有了那半边阎罗面,此人亦可与当今武林若惜香公子玉卿衣、九天门南宫锦、江南墨门阴墨华、思慕侯司徒空山等相媲美。
当然,谁家少女不怀春,林若惜还自己一人大言不惭的说过喜欢萧子凉。或者也是这么长时间的贴身照料生出的淡淡情愫,随着时间越长,就越情根深种。虽然在她看来,有些痴人说梦,因为她从未见过萧子凉对谁假以颜『色』,恐怕也只有地狱门的圣主子绯夕烟才有这等待遇。
萧子凉微微嗯了一句,就由着林若惜替他着衣束发,最后,缓缓将那个暗黑『色』的面具小心的系在脸上。他的脸,若没有这些伤的痕迹,应是极为完美的。林若惜曾经想过无数次萧子凉的脸是为何成了如今这般,始终亦是不解。
这些年,萧子凉脸上的伤似乎有渐重的趋势,然林若惜也只敢揣测一下,以她的地位及身份,是不能过问的。
林若惜缓缓关上门,透过窗棂,再次看到门内那背影,略显孤寂,轻轻的叹了口气。
抱着别人拜托自己缝补的衣裳回到那简陋小屋。耳听着四方言语,阳光照下,也算惬意。
“惜儿姑娘!李大婶家孙子最近有些咳喘,你能不能去门主那帮忙求些好『药』,我们做下人的是不太敢开口的。”
林若惜笑语嫣然,拾裙而上,将方才收的那件衣裳放在自己的筐里,坐在台阶上开始缝补起来,口中跟着应道:“是,我下午去收拾屋子时候直接取来就好,这事情上主子不太管的。”
话音刚落,就听东南方蹬蹬蹬传来急促的跑步声,林若惜放下手中的衣服,缓缓叹了口气,耳旁一声大哭,就看个伶俐丫头扑了过来。
一见君子误终身 003 一树樱华
要说这女子是谁,大约算是林若惜在地狱门中最好的朋友,也就是风堂堂主风茗轩的表妹杨眉儿。眉儿这一颗心基本上全挂在风茗轩身上了,只可惜风堂主呢却是个风流胚子,沾花惹草不说,时不时还想娶进个娘子,可愁坏了眉儿。
所以林若惜很确定,此时眉儿定是要与自己大哭大闹,诉说风堂主的不是。
果不其然,她扑在林若惜胳膊上开始嚎啕:“呜呜…惜儿你替我评评理,我到底哪里比不过传姬那丫头?”
林若惜坐着是稳若泰山毫无所动,手上这针线活还在继续,软言安慰:“你风哥哥故意让你吃醋呢。”
“你每次都这么说,哪回他都伤透了我的心。”杨眉儿抹掉眼角的泪,坐直了身子,看林若惜手起针落,穿起那破损处的布料,不觉微微叹了口气。
林若惜搁下针,也跟着叹了口气,“诶哟大小姐,你说这种问题我要如何与你说?我自己的那点事都没解决利落。好歹风公子正妻之位不是一直替你留着的么?”
杨眉儿一想这处境,不觉心宽,托着腮扭过头看着林若惜说:“说来也奇怪…明明有个英俊儿郎水堂堂主洛景寒这般喜爱你,你却偏偏喜欢门主,虽然门主夫人这位置谁都觊觎,但没人真心喜爱那张半残的脸吧…”
话刚出口,林若惜就立刻捂住她喋喋不休的嘴,面红脖子粗的说:“我的姑『奶』『奶』,人多嘴杂的要是被门主听见了你还想活不想活?”
杨眉儿吱唔半天,扯开了林若惜的手,压低了嗓音问:“不会那么巧吧?”
林若惜戳了下她的额头,紧张的说道:“幸好你有个风堂主做靠山,否则早被自己这张嘴给整死了。”
微微白了她一眼,林若惜的声音低了下来,摇头晃脑的道:“我与你说,我早死的娘告诉过我,长得好看的男人都太风流,瞧你家风茗轩便晓得因由。我便是喜欢长的丑的,唔不对,其实门主也没有那么丑吧?”
她的右手捧在心口,那里居然真的随着自己的想象扑通扑通的跳着,一想起每次门主沐浴时候的身材,便有鼻血外喷的冲动。
“可是我听下面人说,门主将那面具摘下来,可吓人了。”杨眉儿偷偷的问。
林若惜睨了她一眼,又垂下头去缝衣裳,淡淡的回答:“我服侍门主五年多,早就习惯了。”
林若惜挠了挠头,决心继续用自己的苦安慰下伤心欲绝的杨眉儿,“哎,再怎么说我也就只能想想而已,门主心里不是早就有绯夕烟圣主子了么?哪里还轮得到我。”
杨眉儿苦苦的脸终于喜笑颜开,“我真是每次都需要从你这寻些安慰的。”
“我这好友,便是在你失落的时候用自己的经历来抚慰你。”林若惜再轻轻的一挑,衣裳已是被缝补完毕。
“你说…你怎么就喜欢那个人呢?”杨眉儿不解。
林若惜也不解。
若论长相,的确萧子凉比之洛景寒是远远不如。林若惜曾经不止一次的揣测,当那半张残损的颜貌恢复的时候,会是如何的惊艳绝伦。然则,这也只能存在于林若惜小小的想象里。事实上大部分女子若只见那半边脸皆会面红耳赤,却在下一刻尖叫颤栗。
这便是萧子凉给外人的观感。
林若惜琢磨了下,这事吧,得从五年前说起。
五年前的林若惜不过是个不太懂情的总角丫头。
一树春华。灿烂如昔。林若惜站在树下,努力的向上爬着。
眼瞧着这地狱门内男男女女都学了点武艺开始卖弄,而作为自己这不太招重视的,只能被丢在个小角落里,肚子饿了便想办法去寻些吃的。虽然十分渴望能与其他人交流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地狱门的人,总缺那几分温情,想要上进只有靠自己去努力。
唯一能对她好的洛景寒,却因为当时已然被提拔为北海分舵舵主,常年不在逍遥峰上。
好在林若惜总是善于安慰自己,无助的时候也就自己一个人爬上树,透过茂密枝叶看远山如墨,天水迢迢。凉风徐徐,心灵稍安。待的久了便会在树上睡了过去,那日也正是酣意正浓时候,突然听见一声轻微的树叶摇动,还未有所反应,便被紧紧捂住嘴巴。
她惊出了身冷汗,仓促之余只能斜眼看去。借着靡靡月光仅能瞧见那半面绝世芳华魅『惑』众生的颜貌,顿时傻在了原地。
这是…门主?他上树做什么?
一见君子误终身 004 一吻动情
因着眼中的疑问甚多,他却扭过头来示意『性』的摇了摇头。甚至就在听见庭中传来脚步声时,目『露』凶光,恐怕下一刻就要将林若惜掐死的感觉。
手底加重,林若惜瞳眸陡大,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萧子凉手中。仓惶之余她只有紧紧揪着萧子凉的衣裳,却是动也不动半分。对方必是不想自己行藏被人发觉,那么自己若是有半分举动,那么肯定就是立毙当场的结局。
她承认那个时候自己很没用!经历过险些被淹死在海中却被洛景寒打捞回来的自己,也在这分外紧张的时刻,憋出了两滴眼泪。顺着眼角滑到了萧子凉掌心之中。
“曹新,你快些带我下山吧。”
庭中忽然传来了人声,萧子凉的手忽然停住,凝神听着下文。而林若惜也因此得了些喘息的空间,却丝毫不敢让下方觉察出什么,以至于还是将自己憋的面红耳赤。
这声音…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萧子凉只微微扭了下头,见其还是比较乖顺,也不再那般强硬,微微松开了些手劲。
那个被唤曹新的停下脚步,低声说:“圣主子你可千万别再缠着我了。要是被门主知道我的身份,可就完蛋了。”
“我不说你不说谁知道呢,哼,早就觉着地狱门不好玩了呢,而且…”这女子声音忽然一低,“其实我知道曹新是外面来的人,反而有些高兴呢。你看你教了我那么多,我怎么会出卖你?”
“唉…”曹新叹了口气,忽然用极为认真的口气说道:“在下还需在地狱门待上数年,只怕还是无法带你下山的。”
“没关系。我等!”
圣主子就是地狱门内特立独行的存在,名叫绯夕烟,她的父亲绯南楼便是上任门主。而地狱门传与萧子凉之手时,绯南楼为免自己女儿受到委屈,又特意架设了这么个凌驾于门主之上的尊位。圣主手持地狱令牌,可任意调令地狱门中任何一人:包括门主。
绯夕烟的这声“我等”格外清脆,在这寂静的夜中若炸开的一朵烟花,甚是惊人。圣主子…居然与外来『奸』细有所勾连,其心心念念居然想要离开逍遥峰。
林若惜颇为复杂的斜睨了眼萧子凉,只见其双唇紧抿,看不清眼底情绪。
树下二人未过多久便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便自散去。林若惜却是颤抖了下,一动不动的稳坐在树干上,直到萧子凉轻咳了声,被其揪着脖子就这么下了大树。
后背被狠狠砸在树上,她轻声呼痛,早已是浑身出汗,湿透了全身。
“你是哪处的丫头?”萧子凉的眸内冷酷无情,声音沙哑低沉,一句话下又是将手搁在了林若惜的脖颈间。
“据说是暂归北海分舵水舵主门下,不过这些年也没有分配什么具体事宜。所以奴婢也不太知晓。”
林若惜深吸了口气,心道不妙不妙,这桩事又不是自己想特意听来的,谁晓得绯夕烟那位天之骄女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学别人离家出走携款私奔,这不是要了她的老命么?
但她不敢多说,也明白这东西真不是听听就算,只好垂眉顺目的低下头,发扬自己的生存法则,冷静的说道:“奴婢平日里没什么好去处…没料睡在这里也出了差池。”
死,会死么?
但是自己还有那么多未完的事情,想要去做的。她的手揪紧了自己的衣领,脖子好疼、好疼!用尽全身力气在那强压之下抬起头。
二人皆是一愣。
萧子凉是看清了她的形容。这女娃面白如玉,像一盏晶莹剔透的瓷娃娃不染尘俗。眉眼柔顺,若三月春光照人明媚。而最让他惊异的,却是她周身有一种自然流『露』出的尊贵气质,不是般般人可以伪造出来的。哪怕衣着陈旧、毫无装点,一轮月华之下,绽出了那股脱俗的美。
萧子凉的手忽然像灼烧了般火热,是方才她的泪水滑过自己的掌心的位置。
“你叫什么?”
“奴婢名叫林若惜。”
话刚落音,她又是一声惊呼。只见萧子凉忽然扯去面上罩着的面具,整个人贴了上来。那双粗糙的唇狠狠的堵上自己,瞬间吞去了她的尾音。
一见君子误终身 005 圣主夕烟
狂风肆虐、风卷云残。恐怕没有任何词可以形容此刻林若惜的感觉,她只觉自己被紧紧拥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而那明明这般令人恐惧的面贴的自己那么紧,却毫无异样的感觉。内心处,温情却散至了身体五脉。
这个人,一定很寂寞吧。
听闻他自小就喜爱的那位大小姐,绯夕烟。
突然她觉着这个令众人『毛』骨悚然的门主不再那么可怕。他也有自己爱的人,他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呐。
只是她林若惜在此时,早已不是那大元公主,连在地狱门中都没有什么人呵护。被不算温柔的对待着,那只勒住自己脖子的手越发的紧。
忽然他停住那肆虐的吻,低声问:“害怕么?”
明眸微张,红唇轻启,林若惜那一刻的心神就像是被夺去了一样,痴『迷』的盯着面前的男人。
“不怕…”
萧子凉信了。那双眼睛没有骗人。
他后撤几步,伸手一勾,面具回到手中。
“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夜『色』阑珊,月光温柔。一丝柳儿一分情。
林若惜豁然捂住自己的嘴,娘亲,她的初吻就这么葬送在这位萧大门主手上,想她堂堂大元朝公主的一颗心便这么给算进去,委实太过哀怨。
从回忆中撤回了思绪。林若惜叹了口气。
为了满足萧子凉那刁钻的习惯,更为了让自己能在地狱门里活的更好,她的确在好好服侍萧子凉这件事上,专注到了极点,以至于自己的心,在五年的点点滴滴里,愈加沉沦。
萧子凉这人么,虽然外表是很能起到威慑作用的,但只有待在他身边五年有余的林若惜,很了解那人骨子里藏的温柔。
那夜的事情她自然守口如瓶,萧子凉也的确没有再整她,而地狱门内却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件是逍遥峰掌火使曹新被查出来自名门正派流云山庄,秘密处死。为不牵累流云山庄,据说死状惨烈,所有来人皆是无法辨明真容。
二件则是自此后,原本感情极好的圣主子绯夕烟与门主萧子凉彻底决裂,不论萧子凉如何待绯夕烟好,她亦是不领情。给地狱门制造了各种麻烦,甚至喜爱无故下山,令整个门内寻不见其踪影。
“惜儿!”不知从哪里来的一声呼喊将林若惜从神游中唤醒,而杨眉儿居然已经趴在台阶上开始流着哈喇子打瞌睡。
真是毫无心机的女子。林若惜无奈的摇摇头,四处寻人,居然毫无发现。
“喂!”身后突然响起了声怒吼,口气中却带着半分笑意。
林若惜回过头,巧笑嫣然,“洛堂主!”
细长的眉眼间满是得意,洛景寒执着扇,在林若惜的肩头敲了敲,“居然又没吓到你。”。
洛景寒是救了自己的人,往常林若惜与其感情最好。也没有太多上下关系的芥蒂。原先他在北海分舵无法照料,自从他回了逍遥峰,对林若惜是愈来愈好。
院落里栽种着洛景寒从来都最喜爱的桃花,正逢春日阑珊,桃花树间,粉白『色』的花瓣漫天飞舞,瞬间散落一地。那双如水的眸子,也正如其名一般,透着款款温情,微微一弯,带着三月桃花季些许凉意,青墨长衫,一派风流。
林若惜好奇的问:“你这是又去做什么了,洛堂主?”
“你应该问我,来做什么?”洛景寒苦笑着看她。
“央我补衣服?替你去做饭?还是帮忙打扫房间?”林若惜连番追问,让洛景寒招架不住的瞬间拦下,“我们几个人一致决定,由你去劝下门主。”
一见君子误终身 006 小室喧嚣
“发生何事?”
“圣主子不知怎么的又要偷跑下山,被门主发现,你快去看看,两个人已经吵的不可开交。”洛景寒很是无奈的道:“对门主,你一向比较有点办法,我们都说,还是你去比较合适。”
林若惜扶额,这已经是门内每年必须上演的戏码。
只是偶尔绯夕烟跑了他没发现,后来几年倒是守得严了些,但是她还是仗着自己有地狱令牌,理直气壮的扬长而去。自然她每次出走一定会给萧子凉制造麻烦。不过在林若惜看来,很显然绯夕烟是以这跑跑逃逃来不断的让萧子凉重视她,爱恨交加大抵是绯夕烟之与萧子凉的感觉,所以她才会如此作弄对方。
忽然林若惜蹙着眉头想了想,突然说了声糟了,“应该马上就要到门主闭关,闭关不是需要有圣主守关,若是圣主子就这么下了山…糟了糟了。”
这是历年来的规矩,只是若没那夜的差池,可能也不会演变成如今态势。
“你懂了吧。苏小姐,小生请你速速出马。”洛景寒做了个揖,反倒逗笑了林若惜。
她正『色』训道:“几个大男人都解决不了,也不能尽数指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