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人是皇上,那么这位皇上就是个极其厉害的,一旦他追究,到时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如果被追究,那她还不如早点离开。
即便要一辈子逃命,那也比被杀的好。
听了莫宁珍的话,莫宁璐觉得好笑,她也当真笑起来:“呵呵,珍儿莫急,事情不会有那么糟糕的,你忘记还有我们的父亲了?”
有父亲压着,即便那人是皇上,莫邪凌也不愿让那人伤了父亲,同样的,父亲也不会让他伤了她们姐妹。
“可是——”莫宁珍显然没有莫宁璐那么乐观。
“好了,好了,这些事都还没发生呢,现在我们最需要的就是确定那位到底是不是当今圣上。”莫宁璐不想再听莫宁珍丧气的话,她眼中闪过不耐,语气却仍旧温和。
“也是。”莫宁珍已经没了主意,她只能问莫宁璐:“二姐姐,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莫宁璐与端着面前的茶杯,用手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下一个字。
莫宁珍端详了一会儿,念出那个字:“等?”
莫宁璐笑了笑:“没错。”
“好,那我们就等着。”
尚且不知被人惦记了的姬无此刻正跟莫邪凌呆在屋内,屋子里原本就朴素的摆设此刻更显得简陋,阳光照射进来,却没见温暖多少。
不知道莫邪凌什么时候会回来,房间内连壶热茶都没有,莫邪凌环顾四周,瘪嘴,她越发不想在丞相府呆了。
房间内只余下两个凳子,她喜欢的藤椅早已被砸坏。
拉着姬无坐下,两人相顾无言,莫邪凌托着下巴,问姬无:“我们早些回去吧。”
“好。”
等这边彻底解决了,他以后便不让莫邪凌再回来,这也是姬无为何没有直接离开的原因。
莫敬荛大概太过着急,来回竟然没用一个时辰,等莫敬荛被拎着回来时,莫邪凌跟姬无正在院子里等着。
扮作姬无的黑衣卫太过着急,又嫌莫敬荛跑的太慢,这才运功,拎着莫敬荛回丞相府。
一路上,这黑衣卫大概证实了姬无的身份,等莫敬荛回到院子时,他没有再次求证,直接跪地:“见过皇上,皇上万岁。”
姬无抬手。
“皇上,草民该死,草民有眼无珠,竟认不出陛下,还望陛下恕罪。”莫敬荛虽不是个好父亲,却是个好臣子,他回来的路上也大概想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亦十分理解姬无的做法。
一旁的莫邪凌抽着嘴角,她暗暗吐糟,姬无这么多年都是易容,不,龙座上的那位压根就不是真的皇上,莫敬荛哪里能分辨得出?
对古代人这种毫无理由的认错行为莫邪凌一直不赞同,不过身在这古代,这是形势所趋,莫邪凌也没有存着要改变世界的想法,她往旁边让了一下,怎么说莫敬荛都是这具身体的父亲,她受不起莫敬荛这一跪。
见莫邪凌离开,姬无有些不悦,他自然不会将怒火发在莫邪凌身上,面前的莫敬荛就无辜地受了。
“起吧。”姬无冷声说。
“谢皇上。”
姬无也起身,他走向莫邪凌,牵着她的手,再对上莫敬荛的眼神,问:“如此,本尊可以娶她了吗?”
哪有上位者询问一介草民的?
莫敬荛被夺了丞相职位,可不就是一介草民吗?
莫敬荛连连点头:“草民该死,皇上要娶草民的女儿,这本该是凌儿的福气,可凌儿现在毕竟还是庶人,这恐怕会折煞她,还望皇上三思。”
这倒是给莫敬荛提供了一个好借口,从古至今,没有哪一个皇上娶一介平民,这不合逻辑。
“如此整个青云本尊做主,本尊要娶谁便娶谁,别人谁敢多言?”姬无狂妄地说。
莫敬荛头皮发麻。
是,从古至今的确是没有过一个平民皇后,可皇家并无古训说不能娶平民。
姬无释放的压迫力让莫敬荛心中发冷,他不敢抵抗,只能任由冷汗横流,气氛一时有些紧张,就在莫敬荛以为自己会这么被姬无杀死时,一道柔顺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第二十九章
“戚公子请进。”莫宁璐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
说着,莫宁璐已经一脚踏过来,她笑道:“这边就是我大姐姐的院子,我大姐姐今日不在,还望戚公子万勿进大姐姐的院子。”
这里并不如前朝,男女大防严肃,青云男女可同席,然,即便如此,让一个外男进一个女儿家的院子还是不合规矩的。
莫宁璐知晓这点,所以她特意提醒了对面的男子莫进莫邪凌的院子。
莫邪凌冷笑:“这莫宁璐倒是比莫宁珍有些脑子,但希望她的那点小聪明别将自己玩死了才好。”
看戏似的等着莫宁璐接下来的表演。
不出莫邪凌所料,莫宁璐本是背对着院子里的人,在看到面前男子诧异的目光时,故作疑惑地转身,没看向姬无,看了眼莫敬荛,而后将视线集中在莫邪凌身上,莫宁璐故作惊喜地笑道:“大姐姐?你回来了?”
这戏演的,不知该感谢莫宁璐的大度,还是该赞叹她的心宽。
姬无是她的杀母仇人,她竟然能羞红了脸,用眼角偷瞄着姬无。
“是啊,不知二小姐为何这么高兴,我记得我跟二小姐不是很熟吧?”若是以前,她还能分出点心神逗着莫宁璐玩,不过现在,这女人明显是奔着姬无来的,她可没病,任由这女人偷看她的人。
莫宁璐脸色一僵,她没想到莫邪凌竟然这么不给她面子,女子不是都该在心上人面前好好表现的吗?
莫邪凌这么刻薄真的没问题?
莫宁璐第一时间没看向莫邪凌,倒是朝姬无望去,她试图从姬无眼中找到一些对莫邪凌的厌弃。
身体往前侧了一步,莫邪凌挡住姬无的半个身体,她双手环胸,斜睨了一眼莫宁璐,斥道:“收起你那跟见了腥气的猫似的眼神,真真让人厌恶。”
本以为刚才的话已经是够丢女子的脸,没想到,这人的嘴竟然如此之毒,这让一直以温和自豪的莫宁璐傻了眼,待她反应过来时,莫宁璐眼睛一红,泪水夺眶而出,她嗫嚅道:“大姐姐,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切,别装了,你那羊羔似的外皮下包裹的到底什么肮脏心思,你我心里都有数,如果你没打我的人的主意,我可以当做没看到你的装模作样,但姬无是我的,别说你在觊觎他,就是多看一眼,我都会挖了你的眼。”莫邪凌一字一句地说。
如果说莫宁璐之前还是有做戏的成分,莫邪凌这么不客气的话就跟巴掌似的,不要钱地往她脸上扇,莫宁璐是真的哭了,她一脸羞臊,哭泣道:“大姐姐,你误会我了,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
莫邪凌一脸厌恶:“行了,别再演了,赶紧滚。”
“凌儿,璐儿是你的妹妹,她也是好心过来瞧瞧你,我知道你以前受苦了,这都是为父的错,你妹妹为人单纯,你怎么如此看轻她?”莫敬荛着急了,他虽不是个好父亲,但自问也能做到六七分,他以为他的女儿虽不会跟同胞姐妹一样相亲相爱,但关键时刻还是能团结一致的。
莫邪凌毫不留情的话打碎了他自以为是的想法,莫敬荛一时接受不了,他急红了脸,朝莫邪凌呵斥道。
之所以如此大声呵斥,对莫邪凌不亲姐妹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他不愿莫邪凌在姬无心中的形象大打折扣。
他是男子,他比谁都清楚男子的劣根性,更何况是姬无这种权势才貌全部占着的人,这样的人看上莫邪凌,极有可能是一时新鲜,等哪一日他厌弃了莫邪凌,那么今日的一切就成为他谴责莫邪凌的理由。
莫敬荛抵抗不了皇权,但他也不希望自己女儿被人厌弃时,还会被扣上无德的一顶大帽子。
“她单纯?”莫邪凌本不愿多说,可莫敬荛到底也曾经对她有过照顾,这个人情她今日就还给他。
否则,莫邪凌甚至敢打包票,这莫宁璐一顶会坑死莫敬荛的。
“看到她刚才看到我时惊喜的模样了没?”莫邪凌问。
“自然,你是她姐姐,她见你平安回来,作为妹妹,璐儿自然高兴。”莫敬荛已经为莫宁璐找好了借口。
“那你要不要将莫宁珍好过来问一下?看她是否已经提前知道我归来的消息?”莫邪凌嘲讽道。
莫邪凌的未尽之意是莫宁璐明明知晓她已经回来,再见她时非要装出一副才晓得的高兴模样,这岂不就是说她太过装模作样?
莫敬荛看向莫宁璐,见她眼底闪烁着的心虚,心往下沉。
并没有罢休,莫邪凌继续说:“她一个妹妹,竟然能将外男带到姐姐的院门口,你说她在意过我的闺誉吗?”
虽然莫邪凌并没将那什么闺誉当成一回事。
莫敬荛是男子,对这些事不甚了解,经过莫邪凌这么一提,也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再看莫宁璐时,莫竟然脸色就有些变了。
见此,莫邪凌扬唇,就这点小心思,还敢跟她斗,找死呢?
“外头那位是谁?”莫邪凌问。
众人似乎才发现门口站着的男子。
而那男子显然已经被莫邪凌刚才狂霸的语言震撼到,半天才回了神,当众人都看向他时,男人才急忙做了个揖,说道:“先生,学生有礼了。”
“戚成,你怎么会来这里?”莫敬荛一早就看到这年轻人,只不过一直没来得急打招呼罢了。
那叫戚成的男子低头,有些愧疚地说:“我来拜访先生,二小姐说先生平常总喜欢呆在大小姐院子里,以睹物思人,这才直接带着学生过来,造成了大小姐跟二小姐之间的误会,是戚成的不是,还望大小姐消消气。”
如果没有莫邪凌之前提的两点,莫敬荛一定会以为莫宁璐只是好心办个坏事,但前面有了怀疑,再想到莫宁璐故意将戚成带到莫邪凌面前,或者说带上姬无面前,那无疑是想告诉姬无,莫邪凌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外男都直接找上她院子了。
毕竟有外人在场,这是家丑,即便有心跟莫宁璐说道,这会儿也不是好时候,莫敬荛对莫宁璐摆手,皱眉说:“璐儿你先回去吧。”
莫宁璐披了这些年的伪装就被莫邪凌三言两语扯碎,她心中恨极,更是觉得没脸,如果地上有条缝,她恨不能钻进去。莫敬荛的话对她来说无疑是条特赦令,她赶紧抹了一把眼泪,福了福身,说:“女儿这就离开。”
因为大女儿一直没在家,二女儿跟三女儿就无法嫁人,王红霞当初整日跟他闹,莫敬荛最后被闹的没办法,才将大女儿的画像拿给他最满意的一个学生看,如果这学生愿意等他的女儿,而且不在意她三年不在家的事,他就决定让戚成作为女儿一个候选夫君人选,至少戚成是个知底细,又上进的年轻人。
谁知,戚成一见画像就看上了莫邪凌,这让莫敬荛松口气,也让王红霞停止了闹腾。
莫敬荛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大女儿竟然跟人私定终身,而且这对象还是当今圣上,莫敬荛觉得实在对不起戚成,他也有些尴尬:“戚成啊,这便是我的大女儿。”
戚成头垂的低低的,并没有看向莫邪凌,原本他对莫邪凌的确有好感,毕竟那画像上的人实在太美,而且眼神温柔,是他理想中的妻子人选,今日一看,戚成抹着冷汗,与其要找莫邪凌这样的,他宁愿终身不娶。
这女子强悍的让他害怕。
莫敬荛尚不知道自己特意嘱咐画师,要将大女儿的眼神画的温柔些这些举措其实无意中帮了莫邪凌一把,也救了戚成一命。
“见过大小姐。”戚成语气没有喜悦,也无庆幸,仔细听去,竟然还有隐约的惧怕。
这样就好。
莫邪凌满意地点头。
莫敬荛脸色有些复杂,既像松口气,又觉得事情其实不该这么发展的,但总归是皆大欢喜了。
姬无则始终冷着脸,如果不是莫邪凌抓住他的胳膊,这戚成在出现的那一刹那就已经没了命。
戚成虽然是读书人,但对危险的感触还是有的,他脊背泛着冷,牙齿几乎都在打颤,戚成头垂的越发低了,他说:“先生既然跟大小姐好不容易父女团聚,学生就不打扰了,学生告辞。”
“好。”莫敬荛松口。
戚成点了点头,转身,快速离开,像后头有妖魔鬼怪在追一样。
看戚成逃命似的离开的模样,莫邪凌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丫的,太逗了,也太没战斗值了。
她以为至少也有个对她心有所属的男子能跟姬无挑衅那么一下,这样也让莫邪凌感受一下,其实她的魅力还是没见弱的。
这人真是太不上道了。
在她看着门口笑时,殊不知,姬无的脸已经完全黑青下来。
他反手抓住莫邪凌的胳膊,稍微用力,莫邪凌顺势撞入他的怀中,姬无在她耳边低沉地命令:“不准看着别人笑。”
第三十章 断绝关系
在意识到莫敬荛对自己的态度过,莫邪凌自嘲一笑,是啊,莫说她根本不是莫敬荛的女儿,即便是的又如何?
莫敬荛有三个女儿,而大女儿是跟他相处时间最短的,相对来说,莫宁璐跟莫宁珍在他心里的位置要比自己高得多。
若三人没有冲突时,莫敬荛尚且能对莫邪凌这个女儿掏心掏肺,然,一旦涉及另外两个女儿,他的心总是要偏一点,与其得到一些别人多余出来的亲情,她宁愿不要。
而原本对莫敬荛的那点感情也淡了很多,莫邪凌便是这样,别人对她好后,她会试探着伸出头来,对笨拙的对别人好,但这种感情一旦出现任何瑕疵,她就会立即缩回脑袋。
而这种决绝一次便是永远。
是以,在莫敬荛的无知无觉中,他已经失去了让莫邪凌对他倾心相待的机会。
似乎感觉到莫邪凌对他的疏离,莫敬荛心中一疼,他有些踌躇地开口:“凌儿,是为父误会你了,我代你二妹妹跟你道歉,到底是亲姐妹,凌儿你就别跟她计较了。”
在莫敬荛看来,他跟莫邪凌是血浓于水的亲情,这种感情是任何东西都割不断的,他以为莫邪凌不过暂时生气,等这气撒了之后,她还是自己的大女儿。
对莫敬荛的自以为是,莫邪凌突然觉得好笑,而她也真的笑出声来,莫邪凌看向莫敬荛,笑道:“我不怪她,看在你的面子上,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莫敬荛的面子也就值那么一次。
而莫敬荛显然误会了莫邪凌的意思,他觉得莫邪凌还是看重亲情的,心疼之中还有一些后悔,凌儿如此识大体,他刚才不该说她。
这种后悔还没来得急说出口,莫邪凌下面的话让莫敬荛心神俱裂。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放过她,而你在我心里的那点地位也用来替换了莫宁璐的命,也就是说,从今往后,我跟你莫家再没有关系,双方以后是生是死都跟对方没有任何关系。”有些话还是说开了好,这样快刀斩乱麻是莫邪凌一贯的行为方式。
“凌儿,你还是在怪为父?”莫敬荛觉得自己这个大女儿实在不可理喻,姐妹感情,父女感情怎可说断就断?
即便是动物,它们也需养育小辈,奉养长辈,也不可能随意隔断血缘。
“不,我没怪你,我对你们父女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你们对我来说就是陌生人,责怪陌生人,那就是浪费感情的事。”既然说不通,莫邪凌不介意将那点伪装撕扯开来,里面的东西早已腐烂,化脓,揭开之后,伤口总比藏着,掖着好的快些。
这么说虽然有些残忍,但总比钝刀子割肉强,对双方都好。
对于莫邪凌的决定,如果可能,姬无都想举双手双脚赞同。
“这些都是墨家的东西,我身无长物的来,自然空手离开。”莫邪凌对墨家的一切都没兴趣。
她说着,已经跟姬无相携往门外走去。
莫敬荛被气的脸红脖子粗,见莫邪凌毫不滞涩地离开,他总算意识到莫邪凌刚才的话并不是妄言,而是她真的就那么想的。
“凌儿,我知道这些年对不起你,可你真的就不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给璐儿跟珍儿一个补偿的机会?”莫邪凌上前,想挡住莫邪凌的去路,无奈,在姬无的冰冷视线下,他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即便没有君臣之分,光凭两人的力量,莫敬荛也不能近莫邪凌一步。
见莫邪凌讥嘲地扬眉,莫敬荛也觉得后面一句话太过牵强,这些年他没有在意,但就凭他跟三个女儿仅有的一起相处的机会他就能断定,这三个女儿不仅心不合,面上都是交恶的。
他心里也清楚,三女儿极像王红霞,莫敬荛本以为莫宁璐是个好孩子,从刚才的一番交流中,他再一次确定他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莫敬荛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但他总认为一家人不该有隔夜仇。
除了讥讽,莫邪凌已经找不出任何表情来表达自己的心思,在离开之前,莫邪凌问身旁的人:“可有银票?”
姬无往怀中掏了掏,一叠千两的银票,随意看了眼,一共应该不低于两万两。
普通人家一年至多花费十几两,这些钱足够莫敬荛下半辈子花了。
将银票递给莫敬荛:“这是一点心意,也算是对你的补偿。”
她私自决定斩断跟莫家的关系,这对莫敬荛不公平,既然不能用感情回应,那金钱就是最好的办法,或者,等等再让莫敬荛重回朝堂,这样他大概就没多少时间纠结女儿的事了。
打定主意,莫邪凌决定回去就跟姬无商量这事。
莫敬荛在看到银票时,脸色已经由红转了白,他气的胡子一抖一抖的,“凌儿,我知道你责怪为父,但你怎能那这些东西来侮辱为父?”
这是一个人的气节,莫敬荛接受不了被女儿这般打发。
“当一个人吃不饱穿不暖时,什么尊严,什么气节全是狗屁,如果不想以后出门乞讨,被更多人看不起,我劝你还是收着。”话糙理不糙。
莫敬荛挥起一巴掌就要打掉莫邪凌手上的银票,这时,院墙拐弯处突然冲出来一道人影,那人影直奔莫邪凌,确切地说,直奔莫邪凌手上的银票而来。
一只白皙的手快莫敬荛一步抓住银票,然后跑开几步。
在莫敬荛能碰到她的范围外,莫宁珍松口气,抓紧手里的银票,对脸色紫红的莫敬荛说:“爹爹,大姐姐说的不错,我们现在被抄了家,莫府已经不是以前的莫府,再也没有之前的风光了,爹爹你可能不清楚,我们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家里的银子用不了两日就没了,到时我们真的得去乞讨了。”
莫宁珍很害怕姬无,姬无那一巴掌不仅毁了她的容,也打掉了她的尊严,她本来过来是想看看莫邪凌吃瘪的,甚至想着父亲能拆散莫邪凌跟她的骈头,没想到到头来被噎得没话的却是那个她一直崇敬的父亲,父亲都对姬无俯首臣成,她就更不可能报仇了,就在莫宁珍心灰意懒,打算离开时,莫邪凌竟然掏出那么多的银子。
两万两就是放在莫府被抄家之前那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在莫敬荛拒绝这两万两银子时,一旁躲着的莫宁珍差点咬碎了银牙,她几次三番想出去,接住那银票,但姬无给她的阴影太过深刻,莫宁珍始终下不了决心,就在莫敬荛伸手想要打掉那银票时,莫宁珍终于忍不住了,她知道莫邪凌的脾气,如果爹爹真的伸手打掉那银票,恐怕不仅钱会没有,就连爹爹的命都危在旦夕了。
不得不说,比起莫宁璐跟莫敬荛,整个莫家最能屈能伸的就是莫宁珍的。
莫邪凌再一次感叹,这世上果真没什么东西是不变的。
见自己小女儿这么没出息,见钱眼开的模样,莫敬荛一口血腥堵在胸口。
冤孽,冤孽啊!
“莫宁珍,你给我将钱放下!”他宁愿饿死,也不愿拿着这卖女儿的钱。
这可不就是卖女儿吗?
莫宁珍又往后退了几步,她将钱塞在宽袖中,对莫敬荛摇头:“爹爹,你若不要就给我,要不我替你收着也行。”
莫宁珍很清楚,骨气不能当饭吃。
“孽女!孽女啊!”莫敬荛胸口堵着的那口血终于没压制住,喷了出来。
姬无揽住莫邪凌的腰,将人带离污血的喷射范围内,他对这莫家家事实在没兴趣,姬无说:“走吧。”
之所以能忍这么久,是因为莫邪凌刚才的决定,既然莫邪凌打算跟莫家一刀两断,他总要给她一点时间处理好这里的一切,以后想起来时也不用惆怅。
要知道,有时候惆怅的久了人就总会往回看,他可不愿莫邪凌对莫家人最后来一个失而复得。
他要莫家人最后成为莫邪凌心头的蚊子血,而不是让她铭记的朱砂痣。
这个决定在他感觉到莫宁珍站在墙头时才下的。
莫邪凌看着地上的人,最终拍拍姬无的手,说:“我帮他看看。”
话落,莫邪凌松开握住姬无的手,蹲下,想触探莫敬荛的脉搏,看着莫邪凌平静无波的眼神,莫敬荛突然怒了,刚才对莫邪凌的心虚跟内疚统统被烧赤的愤怒取代,他为人父,莫邪凌不能,也不该反驳怒斥他。
存在内心低处的典型封建男子思想再次爆棚,莫敬荛狠狠瞪着莫邪凌,因为喉头被哽住,他开不了口,否则,对莫邪凌定是一顿骂。
莫敬荛甩开莫邪凌的手,哽了半天,终于将喉头那口老血咽了下去,他红着眼叫道:“既然你打算跟我断绝关系,那你现在就滚,我是生是死跟你再没有任何关系,给我滚!”
莫邪凌脸色冷了下来,她百年难得的好心竟然就这么被践踏在脚底,她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莫敬荛:“既然你已经同意了,很好,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
那股腥甜再一次涌上喉头,莫敬荛冷哼:“好,如你所愿,从今往后,我莫敬荛跟你莫邪凌断绝父女关系,从今往后,生死互不相干。”
“将你的银票拿回去!”
第三十一章 姬无的细腻
莫邪凌压根没想将银票拿回去,而莫宁珍也没想给就是了。
在莫敬荛喊出这句话后,莫宁珍抱着银票撒腿就跑,一边留下一句话:“爹爹要是不要就给我吧。”
一个两个女儿全都不省心,他再也忍不住,吐出一口浊血来。
“滚,都给我滚,我莫敬荛没你们这几个女儿。”莫敬荛瘫倒在地,有气无力地喊。
虽然被骂的有些恼怒,但让她见死不救,她还真做不到,说到底莫敬荛也没什么对不起她,至少三年前她过来的时候,莫敬荛对她一直不错。
担心莫敬荛再次阻止她,莫邪凌索性直接点住他的穴道,往他口中弹了一粒药丸,点住他喉间一点,直到药丸咽下去,莫邪凌才起身,后退一步。
见莫敬荛脸色仍旧不好,莫邪凌也没耐性劝慰,她只是说:“别光说这个女儿不好,那个女儿不对,你也该想想你作为父亲的错处,光嘴上说是没用的,回去好好想想这些年你是如何对待三个女儿的。”
莫敬荛被教训,脸色更难看,不过胸口太疼,他一时竟然开不了口反驳。
这也算是莫邪凌对他最后的忠告,而后,她扣住姬无的手,跟他一前一后出了丞相府。
这个大女儿一向不得他喜欢,就在三年前,他突然觉出对不起这个女儿后才开始关注这孩子,莫敬荛比谁都清楚,十多年的失望恐怕早已经耗尽了他们的父女感情,再加上空白了这三年,看着莫邪凌离开的背影,莫敬荛仔细想想,又觉得莫邪凌做出这种举动也是可以理解。
两道极为相称的背影消失在莫府,莫敬荛勉强起身,擦掉嘴角的血,觉得胸口好很多,他低低说:“也罢,是我对不起你跟你娘,你离了莫府更好,省的我们拖累了你,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莫敬荛苍老的脸色此刻更显颓丧,他捂着嘴,不让咳嗽传出去。
莫家的事暂且不提,只说莫邪凌跟姬无。
也许是那个环境的影响,又或者是莫邪凌本身就这特性,等出了莫府之后,她吐出一口浊气,心情募的好很多,捏了捏姬无的手心,莫邪凌笑道:“现在起,我就剩下你一个了。”
“我也只有你一个。”这句话姬无不厌其烦地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