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直接求陌玉的收留,只是将自己的处境含泪道出,如此一说,却偏偏更让陌玉忧心,陌玉见着这个女子如此模样,脱口而出:“既然你无处可逃,便暂时跟着我吧,以后若是你想离开,便跟我说。”
陌玉话一出,知晓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她透过泪眼朦胧的双眸看见陌玉认真地点头,确定是真的,这才急忙起身,双膝跪地,含泪道谢:“谢谢陌大夫,谢谢陌大夫,陌大夫,你真是好人!我可以做很多事的,不会给陌大夫带来麻烦,我给陌大夫洗衣服,帮你打下手。”
知晓一个劲儿地表示自己会多有用,试图来让陌大夫相信他的决定是对的。
陌玉扶起知晓,叹了口气,说道:“你别这样,我并不如你想的那般好心,哎,跟你说实话吧,因为你很像我妹妹,是以,见到你落魄的模样,总会想到妹妹,我也并不是多善良的人。”
知晓依旧满面感激:“不管陌大夫将知晓当做谁,陌大夫始终救了知晓,知晓一定做牛做马报答陌大夫。”
“但我们这一趟路途会有危险,要不你先跟着我们,等过了这危险的地段,我在帮你安排好。”陌玉虽然好心,却将李四的话记进了心里。
况且,这一趟南悦之行定然有数不尽的危险在前方等着他们,让一个什么武功都不会的小女孩跟着,着实不妥。
眼见着知晓又要开始掉眼泪,陌玉赶紧伸手,打住:“你别哭了,若是想要暂时跟着我们,就别动不动掉眼泪,我们这边基本都是男子,也看不惯动不动就掉眼泪的女子,到底男子多,有些事不方便,是以,若你有需要的话,去寻那边的小姐,但,你可千万别哭了,她不喜欢。”
提及即墨莲,陌玉又是一阵苦笑,自己这么如此作为,应该会让她为难吧?不过,想来她也不会在意自己在做什么。
等几人用完膳,便各自收拾了东西。
即墨莲望着天色,已过了午后,天气正好,刚用完膳,她不想再坐马车,即墨莲看向大家,说道:“我们赛马,如何?”
这边是宽广的管道,因为地处偏僻,人不多,正适合策马奔腾。
即墨莲这一提议倒是符合众人的心思,路上光是缓慢行进也无聊,男子嘛,大都喜欢刺激的,就连赫连宵也不例外,赫连宵眼底闪着兴奋。
见所有人都同意,即墨莲又看向跃跃欲试的小二它们,诱惑道:“你们也可以参加,若是赢得了比赛,以后我每日给你们一颗好药。”
小二激动的眼看着又要往即墨莲冲来,被赫连宵一掌拍开,滚了几圈,又迅速跳起来,甩了甩皮毛,依旧一身雪白。
为了行路快些,他们有备无患,不仅有马车,后面也跟了几匹马,是以,几人各自寻着自己的马,翻身上马,站起,等着小二一声狼啸。
却在这会儿,刚上了陌玉马车的知晓抬起车帘,羡慕地看向几人的高头大马,最终,视线落在陌玉身上,她小声地说道:“陌大夫。”
这一声倒是提醒了众人,这边还有一个累赘。
陌玉清楚众人的不愉,第一次有些后悔自己救知晓的行为是不是过于冲动了,不过,既然已经收留了这女子,他就得负责,遂,陌玉说道:“诸位玩吧,我坐马车便可。”
对于陌玉的离开,其他人没有多计较,小二已经迫不及待地狼嚎一声,所有人抓紧缰绳,双腿夹紧马腹,开始狂奔。
临走前,即墨莲淡淡的声音飘散在半空:“既然是比赛,便没有主仆之分,亦无男女之别,我们公平竞争。”
“好。”回答她的是李四一声大叫。
只有公平,这比赛才有意义。
六匹高头大马在寂静的管道上奔腾而过,留下一阵尘土飞扬,肆意飞扬的墨发,惬意的笑声,琉璃色瞳眸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好一个潇洒女子!
闪电也给面子,不出片刻,已经超出旁人很远,却始终甩不开紧跟着她的赫连宵,即墨莲抽空转头,说道:“你忘记我刚刚的话了?”
凭即墨莲的能力,她当然晓得赫连宵在故意让着自己。
赫连宵迎着厉风,低沉的声音似乎就在即墨莲耳边,赫连宵说道:“我护着你。”
疾风虽然是良驹,即墨莲修为也无需他担忧,不过在赫连宵看来,任何比赛都不如看着即墨莲心情飞扬的样子来的开心。
即墨莲倒真是来的兴致,她挑眉转向赫连宵:“那就看你还能不能跟得上,驾!”
话落,双腿夹紧马腹,即墨莲拍拍疾风的脑袋,低低喊道:“如风,加油!”
赫连宵的闪电未跟来,这一回他骑得是比普通的马稍好一点,如此条件,赫连宵竟然能轻松跟在自己身后,可见其骑马技术还是很好的,不,是顶好的。
这种迎风飞翔的感觉有说不出的舒爽,即墨莲这段日子来头一回感受到她跟赫连宵原来可以这样远离那些恼人的烦心事,就只有两人,快意生活。
闪电不愧是宝马,速度让普通的马望尘莫及,即墨莲只感觉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远,心道终于甩开了赫连宵。
她并未回头,是以,没发现赫连宵离她仍旧不过几丈距离,不过是赫连宵控制住了马蹄落地的声响,他想看即墨莲迎风而笑,爽朗惬意的模样。
疾风同样感受到主人的高兴,他跑的更快了。
而这场比赛也由众人参与变成了即墨莲一人的策马狂奔,当然,输赢也是一目了然的。
跑的久了,即墨莲心下终于耐不住,她很想赫连宵像刚刚一般紧靠着自己,不过,片刻没见,她已经想他了。
往后转去,那抹暗红身影就在不远处。
即墨莲扬起笑颜,这时,闪电突然不暴躁起来,它嘶叫一声,使劲甩开身上的人,好在即墨莲及时反映过来,飞身而起。
一直注意着前方的赫连宵见此,同样弃马,身影恍若惊鸿一般飞向即墨莲,在即墨莲落地瞬间,同样落地。
赫连宵一瞬间急速跳动的心这才归于原位,他左右检查即墨莲的全身,一边问:“有没有不舒服?”
按住赫连宵的手,即墨莲摇头:“无事,你忘了我的武功也很好。”
“没忘,但你的毒害未解,不能多用内力,以后记住。”赫连宵瞪了他一眼,霸道的命令。
对于赫连宵这种另类的关心,即墨莲从来都享受,她认真点头。
确定即墨莲无事,赫连宵这会儿才有心情看向闪电,只见闪电无辜地望着两人,赫连宵一时气怒,想也不想,一掌便要拍向这突然发狂的闪电。
即墨莲阻止他,指着旁边一条小道上的人说道:“看到那边的人了吗?”
寻着即墨莲手指的方向,却见那处管道口还延伸处一条羊肠小道来,小道不远处的路旁坐着数十名身形狼狈的女子,看那些女子,大都是普通的农妇,这些人抱着包袱,四处张望,像是在躲避什么。
赫连宵点头,他早就知晓那旁边有人,不过这跟他没关系,他关心的只有即墨莲一人,即墨莲抱着赫连宵的胳膊,生怕他趁自己不注意,真的拍死闪电。
即墨莲走向那些打扮普通的女子,发现各个面上一阵哀痛,即墨莲拉着赫连宵上前,问:“你们可知往南悦走哪条道近些?”
那些女子一听这话,顿时如惊弓之鸟般到处躲藏,有的甚至抱着头直往旁边缩去,这幅场景倒是让即墨莲来了兴趣,她安抚那些女子道:“你们别担心,我是大赫人。”
清美的小脸上刻意出现一抹温柔,倒是真让那些女子稍稍放下心来,其中一人小声地问:“姑娘你问南悦做什么?”
“我们想去南悦。”即墨莲回道。
一听这话,那些女子无不摆手,面上均是一片哀戚之色,当她们再看向赫连宵时,哀伤中还带着焦急,那问话的女子赶紧摆手,说道:“姑娘,你可千万别去南悦。”
“为何?”即墨莲挑眉。
“这…”那女子说不出话来,不过看其脸色,应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们不用担心,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说不定我可以帮到你们,但我的条件便是你们要指出一条去南悦的捷径,并且简单告知我南悦跟大赫如今的境况。”即墨莲循循善诱道。
即墨莲的话像是碰触了那些女子的伤心处,她们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断掉,一时间,痛哭声惊天动地。
在这一片嚎哭声中,管道上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不绝于耳,那些女子听闻这马蹄声,慌忙起身就要跑。
即墨莲声音渐渐大了:“诸位别急,这都是我们的人,你们大可放心。”
那些女子听这话,身子稍微顿了顿,缩着脑袋往管道上看去,果然,当看清马车皆是男子时,这才放下心来,不过,似乎真的是怕马蹄声,那些女子捂住耳朵,样子尤其可怜。
即墨莲招手,让跟上来的几人下马。
“怎么了?”最好看戏的李四奔了过来,问道。
待所有人都站在赫连宵跟即墨莲两人身后,且再无其他动作时,这些女子才真正舒了口气。
那个之前说话的,稍微年长些的女子抓紧手中的包袱,试图寻找些安全感,她扫了眼几人,发现如风跟朝南是佩剑的,一亮,问唯一的女子即墨莲:“你们可会武功?”
“略懂。”即墨莲点头。
那女子听闻这话,眼神又暗淡下来,她喃喃自语道:“那不行,武功低不行。”
虽然声音小,不过这几人是何人?当然听得清楚,即墨莲有些失笑,这些女子果然是实诚人,听不懂她的画外音,也罢,跟这些女子用不着拐弯抹角,指着张三李四,如风跟朝南,即墨莲遂补充道:“他们武功虽不是很高,平常之辈的人却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至于赫连宵,那压根就除外。
这话停在那些女子耳中就别有一番意思了,她们眼睛转了转,顿时‘明白’过来了,原来这说话的女子,跟长得美丽的男子是主子,他们不会武功,身后的四人是他们的下属,武功很高!
这心思一转,她们顿时领悟,而后各自看了一眼,似乎有了一个决定,由那领头的女子开始,她们抱着包裹,纷纷跪在地上,眼泪刷的流了下来,一阵求救声充斥周遭安静的空气中。
“求求小姐了,救救我们吧,救救我们的夫君吧。”
这些响亮的哭嚎声让几人懊恼,之前那叫知晓呆着委屈的默默流泪他们几人无法忍受,这些截然相反的爽朗嚎哭同样让他们只想躲避。
“小姐,我们给您磕头了,求小姐救救我们吧。”那些女子的哭声不绝于耳。
即便即墨莲是个女子,仍旧忍受不了这种高声贝的哭喊声,她声音骤然渐冷:“好了,都住嘴,你们有何事不妨说来听听。”
“这…”那些女子像是突然哑了,又缩回脖子。
“既然你们不说,那我等也无能为力,如此,我们便离开吧。”话落,即墨莲转身。
如风几人也听得出即墨莲是故意说,而后齐齐大声回道:“是,小姐。”
几人跟着转身。
眼看着救命稻草就要走了,这些女子再也顾不得什么了,连忙说道:“小姐,我们说,我们说。”
见即墨莲又回来,这些女子先没有说起自己的事,而是问即墨莲:“你们可是要去南悦?”
那些女子一听这话,赶紧摇头加摆手,说道:“小姐千万使不得。”
“哦?这又是为何?”
那些女子眼神扫过除了即墨莲意外的所有男子,最后目光定在赫连宵身上,那之前说话的女子又道:“你们可千万别去,他们几人很可能便是一去不返哪。”
即墨莲好笑,遂问:“此话怎讲?”
那些女子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说道:“不瞒小姐,你身旁这些公子看起来都是人中龙凤,尤其这位公子,若是去了南悦,怕是要遭人疯抢了。”
啃一口大家,今天会有二更,一点左右。
第八十一章食人魔二更
即便南悦为女尊国,即便赫连宵长得真的挺可人,那也不至于让人疯抢吧?即墨莲压根不相信这些女子的话。
除了即墨莲,赫连宵几人当然也当这些人在说笑,不过,当事人是自己,赫连宵的面色又见难看。
看得出眼前这群衣着华贵的人不相信她们的话,那些女子索性一股脑倒出:“小姐,我们说的都是真的,我们的夫君跟孩子都被抓去了。”
“你们不靠着南悦,不知道那里的真实情况,我们是噶城的人,噶城就在南悦边上,一直以来都是相安无事,可是后来不知怎地,那些南悦女人就趁着夜里进了我们的城,挨家挨户的抢我们的夫君跟孩子啊!她们说是奉了南悦将军的命令,要将我们南悦所有男子都抢去,长得好看的会给她们做,做侍郎,不好看的就卖到下等窑,窑子里,至于我们的孩子,女娃被训练,以后做她们的仆人,男娃则从小被养着,以后做伶人,妓子之类的,呜呜呜,可怜我们的夫君跟孩子啊,小姐,求求你救救他们吧,求求你了。”
话落,那些女子捂住脸,实在说不下去了。
即墨莲对这些女子的悲伤也无法做到感同身受,她也同情不起来这些女子,即墨莲仔细端详这些女子,反问:“为何你们出来了?”
“小姐有所不知,我们这些有的长得丑,有的身子弱,她们不要,还有的是逃出来的,小姐,我说的是真的,没有骗你们。”那些女子一个劲儿的点头,生怕即墨莲不相信她们说的。
“行了,你们都起来吧。”即墨莲说道。
那些女子也听出了即墨莲口中的不喜来,再不敢跪下,连忙起身,不过眼底的祈求却有增无减。
“此去南悦还有多久?”
“你们骑马也需要三日路程,我们已经走了十几日了。”那妇人回道。
之前提到过,如今三大国中,大赫跟大盛互通有无,而与南悦却是从来没有过的交集,大盛大赫以男子为尊,当然看不起女尊的南悦,而南悦亦是同样的心思,是以,南悦从来不跟外面的人有所联系。
曾几何时,大盛跟大赫的祖辈们也试着侵占南悦,毕竟以他们的脑子来看,这南悦女子能成何大器?
然,让他们惊诧,或说惊惧的是南悦的武装力量远非他们以为的那么不堪一击,先不说那些女子的厉害,光说南悦地理位置,南悦多山,高大险峻的山等于是天然的屏障,且南悦的山上多毒草瘴气,多少次另外两国的攻击都被止于山中,那些兵士均是有去无回。
失败的次数多了,大盛跟大赫的当权者也疲于再战,如此,三国也便无言达成了协议,互不侵犯。
这种局面一直持续了数十年,而今却被一个郡守打破,说起来让人如何也无法相信。
即墨莲所了解的南悦也不过是书上看到的,相信书上的一切不过是事实的冰山一角,或者根本就是跟真事情况不相符的,毕竟大赫大盛两国怎会允许写书的人如此贬低自己国家,而去夸大以女子为尊的南悦。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即墨莲未尚未进入南悦,了解她们却是必须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这些女子长期生活在南悦对面,应该算是最了解南悦的外人了。
“你们说说南悦吧。”即墨莲转了口气,接着说道:“将你们所知道的都说出来,如此,我们也可能会将你们的家人救出来。”
即墨莲可没什么爱国之心,纯粹是跟这些女子作为交换条件。
那些女子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希望,纷纷将知道的说了出来。
“南悦那些女子大都跟我们不一样,她们会武功,长得跟我们也有差别,比我们要高些,也壮实些,她们都将男子看做是她们的所有物,侵占我们噶城时,那些女子还比赛,看谁抢的男子多,看谁抢的男子好看。她们看不起我们这些女子,说我们无用,给女子丢脸,那些反抗的女子,都被她们杀了。”
“对,对,我家隔壁的阿花,刚成亲,洞房夜里便被踹开了门,阿花的相公被抓走了,阿花就跟她婆婆一起拉着她相公,结果被一刀砍死了。”
“是啊,我们当时还在街上卖饺子呢,那么一大群的人就来了,见着我们这些摆摊的就砸…”
即墨莲蹙眉,这些女子说的都什么跟什么?
到底也是乡村妇人,只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即墨莲索性直接截断她们的话,说道:“好了,你们停下,此刻起,我问,你们答。”
那些女子说的正兴头上,被即墨莲这么一呵斥,顿时禁了声,左右看看,不再开口。
大概是经历的多了,有些怕,别人稍微厉声一点,她们便受惊似的缩起来,瑟瑟发抖,即墨莲摇头:“你们可听明白我的话了?”
那些女子点头。
“为何你们不去寻求当地的官员?”看着衣衫褴褛,明显已经饿得不行的女子问道。
“他们不管。”
南悦的可怕之处大概已经传到了附近几个郡县,大家躲避还来不及,哪有闲心管这事?况且,不过是几名女子。
“这场战争之前你们可曾见过其他南悦人?”即墨莲只能用最简单的话询问她们。
那些女子均摇头,半晌,人群中一个极小的声音未逃得过即墨莲他们的耳朵。
那声音说道:“我,我见过。”
即墨莲单指着那女子问:“你说。”
“我,我相公是大夫,他常常出去采药,有一回他…救了一个女子,后来才知道那女子是南悦人,那女子为了感谢我们,还送了我们好些药材。”那女子断断续续说道:“并且…给我们一个牌子,说,说若以后南悦人欺负我们,便,可以拿出牌子。”
这话一出,先激动的是那些女子:“张家媳妇,你怎么不早说?”
“就是啊,竟然还敢救南悦那些女人!”
“你藏得好深啊!”
“行了,都闭嘴。”即墨莲声音渐大。
那些激愤的女子一个激灵,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拿眼睛瞪着那名已经被骂哭的女子。
处在极度恐慌中的这些妇人急需要一个突破口来发泄一番心底聚集起来的各种情绪,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的愤恨,总之,刚刚那个说话的人便是一个炮灰。
虽同身为女子,即墨莲还是无法忍受这群人,她直接看向已经哭得快要晕厥的人,问道:“你的牌子可还在身上?”
“在,在的。”那女子颤颤巍巍地从黑不溜秋的布包里拿出一个暗黄铜牌,递给即墨莲。
即墨莲伸出手,赫连宵却按住她的胳膊,有些担忧,即墨莲摇头,说道:“无事。”
继而接过铜牌,这铜牌量重,看起来应该是纯铜,铜牌正面是一朵盛开的花,即墨莲敛眉,这花她见过,正是紫炎草成熟时开的小花,暗紫色,有着淡淡的清香,可入药,背面是一行小字:南悦南城通化街良家。
将铜牌递给赫连宵,赫连宵扫过一眼,说道:“这应该是身份牌。”
跟即墨莲想到一处去了。
端看正面的花,上面的花纹精雕细致,甚至连花的纹理都描绘的清晰可见,一看便知这雕刻技术精湛,以及雕刻者的用心,这个世界尚未有成套的批量成产技术,由此可见每一个铜牌皆是手雕而成,不过一个普通的铜牌,竟然由此用心,可见南悦当权者对她子民的用心,想来那些子民亦是同样拥戴她们的皇上。
即墨莲将牌子递给那女子,问:“既然有了这铜牌,为何你夫君还是被抓走?”
“那些人说一个铜牌只能救一人,夫君为了我,这才甘愿被人抓走的。”那女子想到了夫君对她的情深意重,心口一阵疼痛。
旁人的死活或是情义与她无关,即墨莲此刻想要这块铜牌,她说道:“若我保证将你以后的路程安全,而且不管死活,会将你的夫君带出来,你可否将这块牌子给我?”
对这种平常的弱女子,即墨莲还真做不来硬抢这种事。
即墨莲的条件不可谓不优渥,是以,那女子简直没有考虑便点头,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与其找那些贪生怕死的官员,还不如将信任给眼前这几位尊贵的人。
不客气地将牌子收下,即墨莲这才看向如风,点点头。
如风会意,从怀中掏出一个锦袋,递给那些女子,说道:“这些钱够你们用一段时间,自这边管道上直往北走,到时顾辆马车,去一处叫千里庄的,那边的庄主会收留你们,只需要跟他提及宏昌便可。”
那些女子接过钱,又是一阵感谢。
看着那些女子离开,即墨莲这才重新端详手中的铜牌,若有所思。
“小莲儿,你说这南悦那些女子真如此厉害?”李四还真有些不相信。
毕竟在男子为尊的大赫生活一辈子,如何也想不到男子委身女子之下的滋味。
即墨莲没看李四一眼,看向南方,莫名的有些笑意:“既然你不相信,那我们就去见识一番,相信定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若说之前她不过是为了解药,那此时自己还真是想见识一番南悦的风土人情,定然别有一番滋味。
即墨莲的笑意有些诡异。
即墨莲这话赫连宵相信,如风相信,朝南也信,剩余的张三跟李四倒是玩笑的程度大些,几人又重新上了管道。
按临走时些女子的讲述,这条官道再往南有一个岔路,之后走东南那一条小道要近些。不过现在他们要做的,还是要等着陌玉跟上来,若不是听着即墨莲的话,赫连宵定不会安静地在这路上等着那个从来都让他不喜的陌大夫。
终于,不紧不慢地两辆马车摇晃着驶来。
车上,知晓有些难过地缩在一角,眼睛微微的红肿,眼神时不时地飘向陌玉,不敢打扰他。
对于知晓的目光,陌玉暗暗叹气,他做不了明明知道被窥视,还若无其事地做自己的事,良久,陌玉放下书,随便问了句:“你懂简单的医药吗?”
“我家曾做过药材生意,简单的医理知识我懂些。”知晓怯怯回道。
这让陌玉终于放下书来,看着知晓,笑道:“看来还真有缘,我妹妹也会医术,若是有机会,你们可以见见,说不定还能成为朋友呢。”
想到妹妹娇俏爱笑的模样,陌玉又摇头:“不过我妹妹她爱笑,跟你的性格大概还有些差异。”
“知晓以前也爱笑,不过家中遭遇剧变,知晓如今实在笑不出来,让陌大夫为难了。”知晓愧疚地说道。
“无事,这种*若是无法避免,还是尽量放开胸怀,以后有机会再报仇不迟,毕竟你整日以泪洗面也于事无补。”陌玉劝导。
“谢谢陌大夫,知晓懂了。”似乎真的听进去陌玉的话了,知晓绽开一抹略微僵硬的笑意。
看着知晓,就像看着以往明明有些难过,还强装笑容的妹妹,陌玉有些失神地抬手,摸着知晓的柔软发丝。
知晓敛下眉眼,掩盖住眼底的暗黑光芒,面上覆盖上少女的羞涩。
马车慢慢停下,陌玉倏地回神,缩回手,清了清嗓子,面上有些赧然:“我将你当成了妹妹,你别介意。”
“我没事。”知晓红着脸回道。
马车停下,陌玉掀开车帘,外面即墨莲等人正等着,陌玉下车,知晓也跟着下来。
两人面上皆是不正常的红色,这让路上等着的几人一时间若有所思。
陌玉面上更红了,这回不是赧然,而是着急了,他看着即墨莲几人的面色,急忙解释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们——”
有句话怎么说的?叫做解释就等于是掩饰,陌玉说到最后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索性闭上了嘴,心中安抚自己,清者自清,他们总会明白的。
然,不管如何的自我安慰,内心最深处还是期盼能看到即墨莲的异样来,等他端详着即墨莲的清亮的琉璃色眼底时,却又是一阵失望。
人家完全没有在意!陌玉心底一阵自嘲,暗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即墨莲不知道陌玉心思流转,直接说道:“你若是没有旁的事,我们还是快些吧。”
陌玉脸色一白,苦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