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想拒绝,然赫连宵眼巴巴那样,拒绝的话她如何也说不出口来。
即墨莲没想到的是自己一而再的纵容,让以后即便知晓事理的赫连宵总结出了一条经验,那便是装懵懂,只要自己一露出迷茫的神情来,即墨莲便会任由自己所为了。
“为何这个颜色会更重?”突然,赫连宵抬头,望着即墨莲问道。
“因为那一小块会充血,自然会泛红。”即墨莲以医学的角度跟他解释。
“疼吗?”赫连宵眼底带着心疼。
“不疼。”不想看到赫连宵如此神情,即墨莲摇头。
赫连宵点头,既然不疼,那他便不客气了,赫连宵又低头,他觉得那衣服有些碍事,手快速一拉,纯白锦衣应声而碎。
他这个力道,真的有待控制。
看着碎成布条的里衣,赫连宵有些内疚,然,还未等他内疚的彻底,突如其来的更撩人的美景让赫连宵觉得鼻子有些痒,有些热。
滴滴答答,鲜红滴落在淡紫兜衣上,白皙,淡紫,鲜红,极致的色泽,绝美的精致。
“流血了。”赫连宵眼睛未从眼前的美景上移开,只是低声说道。
要是旁人,流血该是多尴尬,多让人脸红的事,然,我们的宵王爷却是异于常人啊,区区流血算什么,盯着美景看才是最重要的。
即墨莲再也控制不住,仰天大笑,她从来没觉得赫连宵有此刻这么可爱过。
眼看着血还在滴滴答答的流,即墨莲也笑的不亦乐乎,根本没有要帮自己的意思,赫连宵只能自己动手,他一手捂住鼻子,一手顺便扯开即墨莲身上的兜衣。
其实赫连宵真未多想,他不过是看着衣服脏了,一时情急,直接扯下来。
当看到眼前的,比以往都大尺度的景致时,赫连宵的第一感觉便是他终于明白为何每次抱着即墨莲时前面的触觉是不一样的,紧接着,鼻血流的更快了,他想也不想,拿起手中的淡紫色兜衣捂住自己的鼻子。
手已经不够用了。
身体迅速跳离,当然,他不是害羞,而是担忧弄脏了即墨莲的身体。
即墨莲不紧不慢地拉过锦被盖住身体,挑眉问:“第一次见?”
赫连宵捂住鼻子点头。
“你这种情况是正常的,据说,看得多了也就不会再流血了。”即墨莲只能安慰道。
赫连宵这才从旁边的木桶里舀出清水,仔细洗了一番,等他再抬头时,即墨莲已然穿戴整齐,立于他身后。
亏得这里还有她之前留下的衣服,若不然,即墨莲今日也别想出门。
没有好景可看,赫连宵心下有些失望,只怪自己的鼻子不争气,心中也暗暗告诉自己,看多了便没事了,以后没事多看会儿。
这么一惊一动的时候,赫连宵也不知不觉冷静下来,体内那股热气也不见踪迹,这让赫连宵松了口气。
等两人简单用过早膳,赫连宵提着药篓,两人一齐往普济山的另一面走去。
与此同时,普济寺的另一所院中,一个暗卫来报:“主子,煞王跟即墨小姐往山顶方向去。”
挥了挥手,让来人下去:“继续监视,离远些。”
“是。”那人隐退。
路澈放下书,起身,立于墙上那张释迦摩尼静坐图前,眼神幽幽望着那个笑语晏晏的老和尚,不知是对墙上之人说,还是对自己说。
“起初我对她不过好奇,而后是兴趣,本以为她会如其他女子一般,只要本皇子勾勾手指,便会过来,然她到底是不同的,本皇子似乎对她上了心,就这么放弃,着实不甘心。况且,若是输给了赫连宵,本皇子的名声便会受损。”
“即墨莲啊即墨莲,本来我已经打算放弃了,毕竟于江山来说,你还太轻,本以为这次普济寺之行,再看看你以前生活的地方后边放开你,可你竟然也过来了,这是上天再给我机会吗?”
墙上的释迦摩尼依旧笑着,在路澈看来,分明瞧见那老和尚再向自己点头。
是以,路澈更坚定了心中所想。
正想着,门被轻轻敲响,外头侍卫禀报道:“主子,公主来了。”
紫眸中闪过暗光,路澈恢复以往的清俊面色,说道:“让她进来。”
门下一刻被打开,路敏一身轻装前来,笑道:“大皇兄,我们去山顶看看吧!”
路澈勾唇,注意他们的可不止自己一个。
“为何要去山顶?”路澈故意问。
“听闻从普济寺的山顶看去,景色更美,好不容易来一趟,本公主当然要好好瞧瞧,免得到时父皇问起来,本公主什么也答不上来。”路敏笑道。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若是路敏能将赫连宵夺过去,那更好,自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即墨莲了,如此好事,自己如何不同意?
已经决定先按兵不动的路澈点点头,说道:“就你这丫头鬼点子多,你不过是到时想向父皇炫耀一下自己的见闻罢了,父皇可是已经好多年没出宫了,正郁闷着呢。”
路澈替路敏圆了借口。
路敏面上的笑容更甚,她轻叱一声:“大皇兄,就你知道。”
各怀心思的两人结伴而行,同样往山顶而去。
出了普济寺院门的两人没看见身后一道忧郁的视线。
已近八月底,虽然晚上有稍微的凉意,白日依旧有些燥热,好在这普济山周遭都是树木,竹林,清风吹来,一阵清凉。
赫连宵一手提着药篓,一手牵着即墨莲,因为早上的事,赫连宵一路上面色都有些僵硬,而僵硬中同时泛着粉红,这让欣赏四处景象的即墨莲疑惑:“你怎么了?不舒服?”
看着即墨莲的绝美小脸,赫连宵又开始想入非非,担心会跟今早一样流鼻血,这周围都没有水,到时也无法清洗,赫连宵勉强拍掉脑中的遐想,摇头,说道:“有些热。”
身体热气在涌动,怎能不热?
即墨莲哪里会想到赫连宵也有找借口的时候,她催促道:“那快些吧,到了山那边,没有太阳,应该会凉快些。”
两人加快脚步,往山上赶去。
这一边要比昨日那边难走些,平日也极少有人过来,是以,连条小路都没有,且即墨莲需要一边采药,还要防止两人捧着有毒草药,亦或是虫子毒蛇类的,虽然事先服过解药,难免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两人走的异常小心。
是以,等两人到达山顶时,已过了午时。
这里乱石嶙峋,下脚的地方都难找,赫连宵紧握着即墨莲的手,叮嘱道:“小心些。”
“放心,我来过很多次了,不会有事的。”即墨莲说道。
赫连宵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等两人到达普济山最高处时,那是一处从山顶往外延伸的凸处,只有一脚的距离,两个人根本无法站立,赫连宵说道:“你呆在这里,我下去看看。”
即墨莲点头:“你小心些。”
笑着轻吻了吻即墨莲,赫连宵心中暖暖的,他点头:“放心。”
赫连宵飞身而下。
明明知晓赫连宵不会有问题,即墨莲终究抵不过心中的担心,往凸处靠了靠,眼睛一刻也未离开过他。
在离山顶有两尺远的峭壁处,一株龙蜒草静静立着,原本盛开的小花已经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青涩的小手指大小的小果子。
好在峭壁处还有一些凸起的尖锐石头,勉强可以踩住,赫连宵按着即墨莲的吩咐找到那珠龙蜒草。
“找到了。”赫连宵说道。
赫连宵将看到的龙蜒草模样细细告诉即墨莲,即墨莲面带喜色,原来世人传言是有误的,龙蜒草是有果实的,想来果实也是有极好的用处的,按照现在这速度,是不是很快这龙蜒草的果实就能成熟?到时再跟师傅研究一下这果实的具体作用。
一时激动的即墨莲未在意不远处的山顶上唯一一棵数百年的大树的树梢之中停着一只巨大的秃鹫,秃鹫眼见着自己看守的东西被别人觊觎,眼中闪过凶狠。
此时,路澈跟路敏也爬了上来,当他们气喘吁吁地站定时,发现即墨莲一人独自站在山尖处,路敏眼中狠辣乍现,她手刚准备伸出,却被一只大手握住,路澈沉声说道:“我说过,别伤害她。”
恨恨甩开手,路敏不甘心地说道:“哼,我知道。”
这时,路敏无比后悔跟路澈一起过来,这种好时机可不是每次都有的。
树梢之间的秃鹫也瞧见了不远处的两人,在它看来,这些人都是一伙的,全是来抢它的东西的,秃鹫挥动着翅膀往即墨莲冲去。
即墨莲眼神一凛,直直看向秃鹫的眼底,无视它的凶狠,准备出掌,区区一个畜生,还不够格跟她挑衅,然,往往人背的时候,总会有意想不到的灾难。
就在即墨莲准备动手的当口,心脏处突然一阵激痛,像是有人用锥子在刺她的心脏,这让即墨莲不由得痛呼出声,即墨莲暗叫糟糕,应该是赫连峥下的毒第一回发作,这药果然能让人生不如死。
浑身失力的即墨莲根本无暇再理会冲来的秃鹫,秃鹫也看出了这是最好的机会,挥动着巨大的翅膀,朝即墨莲扇了过去。
飞身而起的路澈大喊,然即便他快,也快不过已到了即墨莲眼前的秃鹫。
“小心!”
即墨莲只觉浑身一个失重,一头栽了下去。
小知识:空穴来风是一个成语,比喻消息和谣言的传播不是完全没有原因的。也比喻流言乘机会传开来。出自宋玉《风赋》。
另:咳咳,虽然掉崖这个节奏比较狗血,然它却是个百试百灵的啊啊!介个不虐啊,只是锲机,亲爱的,啊懂?
再另:这章好难写啊,我头发都快揪光了,硬是盯着电脑看了快二十个小时了才写这么多,看在摇这么辛苦的份上,亲爱的们,就表拍偶了吧!
第五十七章路敏的报应
若惊鸿般身影翩翩下落,即墨莲素白的裙摆处朵朵曼陀罗迎风摆动,而尖锐的疼痛也由心脏处传遍了周身,赫连峥的话似乎犹在耳边。
‘这种药一般七日会发作一次,疼痛一次比一次加剧,四次之后便是药石无救。若你试图解了这药,发作时间会缩短。’
本来和软的风如刀子般割在面上,眼睛不自觉眯起。
停在峭壁处的赫连宵突闻一声路澈的叫喊,以及即墨莲的痛呼声,下一瞬,那个自己从来放在眼底的身影如落叶般飘向无底深渊。
赫连宵眦目欲裂,他狂吼一声,扔掉手中的药篓,便朝即墨莲飞去。
即墨莲猛地睁开眼,看着赫连宵不顾一切飞来,心直直往下沉,即墨莲低喊:“别过来!”
那秃鹫的力气极大,被它的翅膀这么一扫,即墨莲已经远离了峭壁,而此处是绝壁,壁上没有什么树,蔓藤之类,况且她眼看着离峭壁越来越远,赫连宵不是神仙,做不到带着自己一飞冲天。
哪里听得进去即墨莲的话,赫连宵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眼前消失,由于重力,即墨莲下坠的很快,眼见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赫连宵使用千斤坠,身体直直往下掉去,那速度,比之前要快上几倍。
即墨莲此刻全身无力,无法减缓自己速度,她只能眼睁睁赫连宵消耗内气,眼睛生疼,终究是自己连累了他。
顷刻后,赫连宵终是逐渐靠近了即墨莲,身子硬生生在半空翻转一圈,赫连宵抱紧即墨莲,一时无声。
然,紧靠在他胸前的即墨莲却是明明白白地听清了赫连宵的急速心跳。
双手抱着赫连宵的腰,即墨莲埋在他的胸口,低声说道:“你不该下来。”
揽着即墨莲的手用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用从未有过的厉声说道:“我说过,生同裘,死同穴。你休想甩开我。”
这不是赫连宵第一次说,却是让即墨莲最心动的一次,一个能毫不犹豫跟自己同死的人,即墨莲如何不爱。
贴着赫连宵到的耳际,即墨莲的声音穿透呼呼风声:“赫连宵,我,爱上你了。”
“爱是什么?”赫连霞同样大声问。
“爱就是你再也离不开我,我再也离不开你,爱是时刻将你放在心里,爱是你开心,我开心,你难过,我亦不高兴。”即墨莲用赫连宵能理解的话解释道。
声音有些低,本以为赫连宵听不到,却没想到,赫连宵的下一句话却让即墨莲笑开。
赫连宵说道:“我也爱上你了。”
即墨莲看着赫连宵深红瞳眸中的自己的倒影,想必,自己的眼底也同样有他的笑脸。
本该是生死存亡的瞬间,两人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即将面临的是什么,两两相望,嘴角是同样若隐若现的弧度。
即墨莲不是内敛的人,有爱不会憋在心里,接下来是死是活谁也不知,说她自私也行,她想要赫连宵记着她,无论生死。
即便再长的路也有到头的时候,峭壁底下的银白色若隐若现,即墨莲眼底闪过喜意,没想到另一边峡谷里的那条清泉已经延伸到这处。
有了水的阻力,想必生还的可能性要大不少,然,两人毕竟只是肉身,抵不过强大的自然力,受伤也是必然的。
十丈,八丈,五丈,两丈,两人终于分开,赫连宵握紧即墨莲的手,勒的即墨莲很疼。
两人相视一眼,赫连宵说道:“闭眼,深吸一口气,放松身体。”
哗啦啦,哗啦啦。
两人惊天水响声惊动这一方天地,水花四溅。
眼前一阵黑暗,即墨莲此刻的唯一感觉便是冷,心中苦笑,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里不是清泉,而是寒潭,且这寒潭水流湍急,直指冰寒中央的漩涡处。
彻骨的凉意让即墨莲身上的痛处更明显,她身子不自觉卷缩,手脚开始抽搐,冰冷又一阵催发了体内的毒性。
一旁的赫连宵也同样受制,这里不是陆地,完全施展不出武功,且这里的水像是有意识似的,拼命往他身上排山倒海般涌来,压力几乎使他的胸腔内空气一扫而光,赫连宵唯一能做的便是握紧即墨莲的手,而后催动内里,试图通过手将自己体内仅剩的那点温度传递到即墨莲身上。然赫连宵的内里与偌大的冰潭来说不过杯水车薪,转瞬便消失,即墨莲依旧疼痛难忍。
潭水流动的越发激烈,两人已经冷到了骨子里,即便是赫连宵,长期生长在净山,也受不住这极致的冰寒,手脚开始僵硬,握紧即墨莲的手也在一寸寸分开。
赫连宵不准,他催动内里,想要抓紧即墨莲,却在这时,寒潭的漩涡处已经近在眼前,那急剧旋转着的漩涡,一个追赶着一个,疯狂地向着前面涌去,带动着两个人也向前被动而去。
螺旋的水涡带着两人急速旋转,两人身上的压迫力亦是越来越重,即墨莲的意识已近恍惚,再无力回握赫连宵。
赫连宵是从未有过的惶恐,比当日凌姨离开时更甚,比自己几次面临死亡时更浓,他说过,即便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想凭着一人之力对抗整个寒潭,又岂能如他的意,赫连宵眼睁睁看着手中纤细苍白的手指一寸寸远离自己。
“你别想甩开我。”赫连宵狠狠瞪着已然失去了意识的即墨莲。
最后一波漩涡涌来,两只手彻底松开,一纯白,一暗红,随着水流越离越远。
普济寺山顶峭壁处,立着同样失神的两人。
“他死了?”路敏看着一眼望不到地的深渊,喃喃说道。
回答她的是依旧轻柔的风声,以及时不时晃动的树叶哗啦啦声响。
路澈看着漆黑一片的崖底,问自己,也是问那个早已不见踪迹的人儿:“若是刚刚我再快些,是不是你就不会死?”
这一刻的路澈是从未有过的悔意,只有他自己明白,刚刚他是未尽全力,若是如赫连宵一般拼尽所有,即墨莲可能此刻还是安然无恙的。
在秃鹫飞向即墨莲的那一刻,路澈心底出现一瞬间的迟疑,他想若是即墨莲就此落下山崖死去,是不是就不会再牵引着自己了,这样自己便是刀枪不入了。
然世上唯独没有卖后悔药的,路澈这一生注定活在悔恨中。
即墨莲的意识似乎已经脱离了身体,此刻身体唯一的感觉是疼,然灵魂却是毫无痛意的,她感觉周遭一片黑暗,无论她如何感觉,依旧闻不到赫连宵身上特有的冷香,这让即墨莲惊慌失措,她挣扎着想要冲破眼前的黑暗,寻找赫连宵。
“你醒了?”一道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即墨莲募地睁开眼,刺眼的光芒让她双眸又不适地闭了闭,直到感觉房内逐渐暗了下来,这才缓缓掀了掀眼皮,却原来是说话之人将门关了起来。
刚睁眼,即墨莲觉得眼前一片迷蒙,她见着一个模糊的青色身影逐渐靠近,仔细望去,却是看不清男子面上的神色。
“别急,你眼睛被寒潭所伤,明日便可清明。”那道声音依旧不疾不徐。
“你是谁?”即墨莲嗓音有些沙哑。
没有回答即墨莲的问题,那男子说道:“先喝些水。”
即墨莲没动,执着地问:“你是谁?”
那男子叹了口气,气息之中一片悲悯,他淡声回道:“我叫陌玉。”
即墨莲挑眉,她也算是走过江湖一遭,根本未听过一个叫陌玉的人,想来这人是没有留下真名了,也罢,既然如此,她也不好强求,毕竟自己这条命也该是他救的。
不再说话,即墨莲接过男子手中的杯子,一口饮尽,将杯子递给男子,说道:“再给我一杯。”
男子点头,又回身给她倒了一杯,再次递过来,嘱咐道:“你睡了三日,不能多喝水。”
即墨莲端着杯子的手一僵,杯子顺手而落,未等杯子落地,青衣男子不过微微弯着身体,杯子已然稳稳落入他手中,甚至连杯中之水都未曾洒出一滴。
即墨莲没有注意到男子的动作,她心中恐慌不已,连忙问:“赫连宵呢?”
男子疑惑:“赫连宵?”
“跟我一起的男子?”即墨莲没有觉察出自己声音里的微微颤抖。
那青衣男子闻言,眼底闪过怜悯:“我并未见过其他人。”
也就是说她跟赫连宵被水冲散了?如今自己被救,那赫连宵呢?又有谁来救他?如此冰凉的水,谁又能为他捂暖,之前一直跟自己说要保护赫连宵,给他温暖,可危急时刻,自己却是最无能的那一个,即墨莲从来是自傲的,可此刻她却极度厌恶自己,她答应赫连宵的,未做到过一件。
再也坐不住,即墨莲掀开身上的被子,便要下床来,可未等她动,那男子上前一步,按住锦被下她的腿,淡淡说道:“你的腿被寒潭侵蚀,暂时失去知觉。”
“哈哈哈,好一个即墨莲!”男子的话让即墨莲仰天大笑。
男子蹙眉,眼前这女子的表现极为奇怪,若说一般人听闻自己不能动,至少也该表示一下不甘心,或是悲伤,而这女子却是极度的自厌,以及心疼,而且心疼的对象还不是她自己。
“你别担心,你的双腿并没有被废,而是暂时失去了只觉,若是及时治疗,假以时日,定然会再次站起来的。”男子此刻只能如此安慰。
青衣男子的话并未被即墨莲听进去,她是大夫,对自己的身体当然了解,莫说是腿,此刻即便是要了她的命,她也甘愿,只要让她再看一眼赫连宵,确信赫连宵还活的好好的,没有被她扔下。
脑中光芒一闪,即墨莲突然看向男子,说道:“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请你帮我去寻一种草药,名唤钱里子。此药越有指头长短,开紫色四瓣花,有桂花香味,一般长在沼泽地附近。”即墨莲急急说道。
那男子的面色随着即墨莲的话变得愈见奇怪,等即墨莲话落,他这才问:“你可会医术?”
这钱里子的药用只有医术高超的人才会知晓。
即墨莲点头,眼底满是恳求:“请你务必帮我。”
那青衣男子摇头,断然拒绝:“不行,我不能帮你,这钱里子可不是好东西,它只能暂时让你站立,而后便是永久的躺下,既然我救了你,就不会准许你再伤害自己的身体。”
自己如今这模样,不能随便移动,即墨莲只好问:“你要如何才能帮我?”
只要是人,便是贪婪的,总有他想要的东西。
然那男子只是摇头,说道:“我并无想要的东西,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你即便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你此刻心中想的人考虑,若是对方知晓你因为他而终生不能动,他会不安的。”
男子不止一次在即墨莲眼底看到焦急跟担忧,这便说明她心中所想之人对她来说是极为重要的。
男子的话让即墨莲苦笑,她何尝不明白,可她如今一时见不到赫连宵,心中便不会有一刻安宁。
即墨莲敛眉,默然无声。
男子见此,这才轻脚出门,须臾,端来一碗药,说道:“喝吧,要想早日见着你相见之人,还是早些康复的好。”
男子的话不无道理,即墨莲端过碗,一饮而尽。
男子挑眉,这可是一种极苦的药,人说最苦的是黄连,这要却是要比黄连苦上数倍,这女子眼睛眨也不眨喝完,可见其心性是多么坚韧,如此,男子也放下心来,这样的人必然会很快想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
也正如男子所想,即墨莲已经接受了男子的说法,她得站起来去找赫连宵。
见房内再无他人,即墨莲搁在被子上的手微微用力,手腕处慢慢显现一个凸起,一根银针飞了出来。
任何武器都会失去,唯有藏在身体内的不会,同样的方法,另一只手上也划出一根,手执两根细长的银针,即墨莲掀开杯子,将裤脚挽到膝盖处,找准穴位,缓慢将银针刺了进去。
刚开始时,银针刺进皮肉中,即墨莲没感觉到丝毫痛处,然,等一指长的银针全根没入,手覆上膝盖,缓缓输入内里,暖流自手掌徐徐传入膝盖处,银针最深处开始泛起点点疼痛,即墨莲心下一喜,手上的内里输入的更快了,腿最深处的刺痛开始往外慢慢渗透,以致最后整条腿像是被千万根针在扎着,那痛感比之前毒药的发作更甚。
这是清风子最后一回教给她的秘诀,是人便会有最后一根痛觉神经,只要刺激这根神经,人的潜力便会被无限放大,疼痛亦然。且这种做法危险很大,稍微不慎便会付出更大的代价,师傅不建议即墨莲用到这一招。
这是清风子从来没有视人的,按清风子的话说,任何医者总会留一手,这是为他人,也是为自己。
按照同一种方法,即墨莲开始缓慢转动银针,而后用内力缓冲,本来一切顺利,却在这时,体内的毒性又发作,即墨莲长长呼出一口气,内里输出的有些缓慢,事已至此,她只能坚持下去,为了赫连宵,也为了她自己。
然内里终究是被毒药缓缓卸去,即墨莲皱眉,她眼角扫到旁边说上的茶杯,空出的一只手狠狠扫向茶杯,杯子应声而落,碎成片片残渣。
如即墨莲所料,清脆的声响引来了刚刚那人,青衣人推开门,当他意识到即墨莲的动作事,面上再也维持不住温润,男子喝道:“你再干什么?”
“过来帮我。”没理会男子的呵斥,即墨莲直接说道。
救人要紧,男子也不再多话,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即墨莲跟前,按着即墨莲的说法,输入内里,双重疼痛让即墨莲面色灰白,唇被咬出了血,冷汗一滴滴落于被子上,瞬间隐没,即墨莲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手指恰如手心,三种深入骨髓的痛让她又有一瞬间的清醒。
尽管快要了她的命,即墨莲唇角依旧勾起,若是赫连宵在此,定然会发觉这是即墨莲发自内心的开心时才会翘起的那抹弧度。
即墨莲的隐忍让青衣男子眼神一闪,钦佩之色油然而生,这女子绝非池中之物,当今世上,即便是男子,魄力跟忍耐力也未曾有几个能超得过她的,男子掏出一粒药,递到即墨莲唇边,即墨莲未直接吃下,而是伸出疼的发抖的手接过,而后送入口中。
男子眼底的又一道光芒闪过,这女子被冰潭之水送入岸边时,衣襟已经散乱,若他记得不错,这女子勃颈处可是有各种印记,看她的发饰衣着,该是未成亲的女子,如此女子,身上却有男女欢好时才会出现的印记,想必这女子也是个随便之人,却未曾想到这女子竟然如此谨慎疏离,若非自己再无力气,定然不会喊他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