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走下很远,赫连峥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荡。
即墨莲眼神是从来没有过的冰寒,赫连峥,我即墨莲向天发誓,定要让你灰飞烟灭。
血滴顺着她脚下的落流淌,形成一条直直的血线,即墨莲一无所觉,心中是全所未有的恨意,人人都有逆鳞,娘亲便是她即墨莲不可侵犯的底线。
刚转过几个弯,即墨莲突然停下脚步,眼神危险地眯起,而后抬脚如常地往前走,下一刻,几道劲风从后面袭来,即墨莲手刚准备抬起,运功抵抗,像是想到什么,突然停下,放松了身体,脚下如常,对身后的杀气视而不见。
两道杀气不减反增,有一种置人于死地的决绝,即墨莲眼神平静,直视前方,然,那两股杀气却堪堪停在了即墨莲的背后,而后被收回,身后的两个黑衣人相视一眼后,迅速飞离。
即墨莲似乎没觉出身后的异样,却在转过这个巷道时,再也控制不住,噗地一声,胸口那股血气再也控制不住。
身体靠在墙上,即墨莲颤抖着手拉下腰间的那个绣着曼陀罗花的荷包,从里面倒出一片碧绿的叶子,即墨莲将叶子含在嘴里,胸口继续涌动的血腥这才消散开来。
即墨莲苦笑一声,这赫连峥这次是下了血本,大赫历代皇室都流传一种秘药,给那些不服从他们的下属服用,这药无人知道它的配方,也无人知晓其解法,她曾听师傅说过,也曾嗤笑过,当日自己何等风光,小小的秘药并没有被她放在眼中,现在倒好,这简直就是现世报,越是没放在心上,最后越是折在这颗小小的药丸上。
好在来这里之前,她已经事先服了药,化功散的药性刚刚已经被她逼了出来,但想到体内的另一种药,即墨莲叹气,看来必须要回清风崖一趟了。
运气一个周天,即墨莲这才感觉身体轻松了些,面上也有了血色,收拾好自己,即墨莲抬脚往煞王府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被仍在身后的钱府内,赫连峥依旧坐在原地,他品尝着杯中泛着袅袅香气的茶水,就像是任何其他东西都入不了他的心里,直到两道黑影跪在他身前。
“主人。”两道黑影齐声说道。
“如何了?”赫连峥扫了眼两人,问。
“禀主子,这即墨莲感觉不到我俩的杀气,应该是没有武功。”其中一人回道。
赫连峥眼神悠远地看着远方,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跪地的两人说道:“不管她是不是鬼手,服了我的加了化功散的噬魂,即便有再强的内力,也会瞬间消散,这个即墨莲倒是可惜了。”
煞王府内,自即墨莲离开王府后,府内众人就觉出气氛有些紧张,比左相府大小姐未进府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是以往,王爷大部分时间都会呆在书房,或是看着两只雪狼打架,再不济,也会杀人来玩,现在倒好,自家王爷已经在大厅坐了两个时辰了。
坐在大厅,一眼便能看见煞王府的大门,赫连宵虽然没有频频往外看,可那紧皱的眉眼,浑身发的煞气无不诉说着他此刻神经已经紧绷到极致。
站在门口擦汗的管家,赫连宵身后木头似的朝南,以及耷拉着脑袋的雪狼都离暴风中心远远的,生怕被波及到。
“朝南。”赫连宵点名。
“什么时辰了?”赫连宵问。
“正是午时。”朝南硬着头皮回道。
朝南话刚落,赫连宵手下用力,旁边的长案应声而碎,赫连宵暗红锦袍随着罡气摆动,他眼底汹涌而来的是难以言喻的恐慌跟暴虐。
“滚。”在失去理智之前,赫连宵冷冷吐出一个字。
朝南担忧地看着赫连宵,直到若是此时不走,等会儿便再也走不了了,他定了定神,快速离开,临走时,顺便将管家提走。两只雪狼担忧地望向赫连宵,直到被赫连宵眼中的凶狠吓住了,这才撒腿往外跑。
两人两狼刚来开,后面传来巨响,两人甚至能感觉到脚下的青石板地面震了震,闷响声不绝于耳。
“朝南,要不我们去看看王爷?我担心王爷会伤害自己。”管家试探着问。
朝南毕竟跟了王爷的时间最长,而且是贴身照顾的,管家遇到赫连宵的事,多数会询问他。
朝南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碎屑满厅飞的厅堂,眼神暗了暗,说道:“不用,你们离远些。”
话落,脚下一转,往王府外面走去。
因为离得不远,即墨莲打算走回去。这样,她可以边走边运功,等回到王府,赫连宵一时也察觉不出自己的异样,但她刚走没多远,一道身影由远及近地向她奔来。
“小姐,请您快点回去。”朝南神色有些不安。
“现在什么时辰了?”即墨莲光是担忧着不让赫连宵发现自己的伤势,却忘了她跟赫连宵约定的时间。
那时她也不过随口一说,那时还不知如风跟如冰被抓,本以为午时定然能赶回去,但事与愿违,因为娘亲的事,她刚刚的确是忘了时间。
要是别人,对方若是迟到,大不了多等一会儿,可赫连宵不一样,即墨莲甚至可以想象出自自己离开后,赫连宵分分秒秒都处在煎熬中,即便慢了一刻,赫连宵甚至都会被极度的恐惧包围。
他如此相信自己,此刻她食言,对赫连宵,对整个王府无疑都是个巨大的灾难。
“已过午时了,主子他有些不好。”朝南斟酌着措辞。
朝南都说不好,那定然是发生大事了。
即墨莲凝眉,说道:“走。”
话落,即墨莲也顾不得让人发现,自己先飞身而起,往王府方向略去。
刚到门口,管家那张皱成了菊花的面上终于出现狂喜,他颤颤巍巍地说道:“小姐,求您快点,老奴担心王爷他…”
即墨莲面无表情地点头,往里快步走去。
还未走近,正厅的一切已然让她惊讶,只见本来干净利索的大厅此刻已经飞烟弥漫,满室狼藉,大厅内包括地板在内,无一处完整的,里面还有断断续续的声响传来。
“赫连宵。”即墨莲轻轻喊道。
房内一声噗通闷响后,终于恢复了安静。
下一刻,一道暗红身影风一般传了出来,不等即墨莲反应,暗红身影已经将即墨莲抱个满怀,暗香袭来,放下心的又岂止赫连宵一人?
良久,闻着即墨莲身上特有的药香,赫连霞这才闷声说道:“你回来了。”
没有控诉,没有怒火,只是一句‘你回来了’,那语气中满是庆幸,让即墨莲心中酸涩,贴着赫连宵的耳际,即墨莲低声说道:“对不起,我忘了时间。”
紧紧搂着她的腰,赫连宵将脑袋搁在即墨莲的肩膀上,他摇头,说道:“回来就好。”
即墨莲摸着赫连宵极长极软的墨发,轻声说道:“以后不管我在哪里,只要答应你的,就一定会做到,若是晚了些,你也不需要担心,只要记着我刚刚说的便可,知道吗?”
回答她的是赫连宵重重的点头。
即墨莲扫了眼满室的狼藉,又说道:“以后要是心里不舒服了,便出去多跑几圈,等没力气了,就会舒服很多,别再拿东西出气,你这么一通乱砸,到时候别人收拾起来要费好长时间呢。”
赫连宵又是重重的点头,却在下一刻,闷咳声再也忍不住。
即墨莲暗暗叹气,她拍了拍赫连宵的背,问道:“内伤又重了吧?”
虽是疑问,那语气里满是肯定。
赫连宵没有点头,亦无摇头,在即墨莲看不见的角落里,眼底闪过心虚,害怕即墨莲再也不会回来时,他哪里还记得自己受的伤,那时,赫连宵只想毁掉眼前的一切,甚至想连自己一起跟满室的残桓一起毁灭。
“酉时之前我要看到你内伤痊愈,可以吗?”即墨莲低声说道,琉璃色瞳眸中不再清冷疏离,此刻被一种莫名的担忧覆盖。
之前不过离开几个时辰,赫连宵已然失去了控制,如今她对于自己中的毒完全没把握,想到若是解不了,留下赫连宵一人,他该如何活下去?
赫连宵是敏感的,即墨莲身上散发的沉郁气息让他不舒服,他以为即墨莲是在担忧自己的伤势,顷刻保证道:“我的伤等会儿就好了。”
这倒是真的,若是他想,不出片刻,内伤便能痊愈。
再看向赫连宵时,即墨莲眼底已经恢复了笑意,她道:“那就好,有饭没?我饿了。”
身后赶来的管家擦了擦眼,笑道:“小姐,饭早已经准备好了,我去给你们端来。”
小二小四见自家主子没了刚刚的浑身戾气,神经也松缓下来,两只雪狼围着抱在一起的两人打转,间或摇摇尾巴,蹭蹭赫连宵的腿。
厅堂已经被毁,两人只好前往厨房,那里有一个偏厅,等两人到时,桌上已经摆满了香气四溢的各色菜肴,等即墨莲仔细看清楚时,挑眉看向管家:“这些菜?”
“是这样的,今日小姐离开王府后,便命老奴去左相府询问一下小姐平日里的菜色,厨房又稍微加工一下,希望小姐能喜欢。”管家激动啊,原来自家王爷关心起人来也是毫不含糊啊。
赫连宵哪里想到管家就这么说出来了,白皙俊美的面上有些赧然,他冷扫了一眼管家,管家一个激灵,难道自己又拍错马匹了?
若是平常,管家定要跪地求饶,但今日有小姐在,王爷不会杀生的,是以,管家笑道:“王爷,小姐,你们用膳吧,老奴先下去了。”
管家离开之前,对小二小四说道:“你们也跟我过来吧,厨房今日有好东西。”
小四起身,望了望厨房的方向,低低喘息着,接着用脑袋触了触小二的肚子,示意它们一起离开,然而,今日的小二却奇怪的对事物没了兴趣,小二脑袋扬了扬,不屑地扫了管家一眼,而后又往即墨莲脚边靠了靠。
管家冷汗直流,他这是被小二鄙视了?
小四见小二没动静,思考再三,最后还是选择成全兄弟情义,爬在小二身边,低垂着脑袋,不动了。
管家已经彻底无语了,他心底暗想,这俩狼今日甚是不知趣,王爷现在需要的是什么?当然是跟小姐的独处,这两只虽是野兽,但也是阻碍王爷跟小姐感情发展的障碍啊。
准备拿出杀手锏,那两只野山参来诱惑两只雪狼,不等管家开口,即墨莲已经截口道:“就让它们呆在这里吧。”
“是。”管家低眉回道。
临出门前,管家眼角分明瞄到小二扬起的狼眼中的挑衅。
那意思,是红果果的鄙视啊!
来了王府两日,她倒是没好好看看这两只雪狼,此刻看来,即墨莲心中难言惊讶,雪色毛皮不像一般野兽那般的粗粝,倒是顺滑柔软的很,摸着两只雪狼的皮毛,即墨莲很无良地想到了之前摸着的赫连宵的墨发,他们的发质似乎差不多,难道净山上的气候跟食物对毛发有特殊的滋养效果?
想到赫连宵顺服地让自己摸着他那一头及腰墨发,即墨莲心中一片柔软,嘴角也经不住噙着笑意。
殊不知,即墨莲含笑摸着小二的画面让一旁的赫连宵觉得极为刺眼,拿着筷子的手不自觉用力,啪的一声脆响,红木雕花筷一断两截。
即墨莲疑惑地看向赫连宵,问:“怎么了?”
赫连宵直视着即墨莲放在小二头上的手,半晌,说了句:“它好几天没洗澡了,脏。”
那意思,赶紧将手拿开吧。
小二虽是兽类,与人相处久了,特别是跟这个可怕的主子相处的久了,也会了察言观色,尽管不愿,小二还是往后退了退,心底哀嚎,它最喜欢洗澡的好不好?
即墨莲哪里不知道赫连宵那点心思,她之前低沉的心思一扫而光,即墨莲故意说道:“我觉得这毛色很白,看起来很干净,摸着也舒服。”
话落,纤细的小手还多模了两下。
咯吱一声,另一只筷子也断成两截,赫连宵扔掉手中的筷子,起身,绕过桌子,几步来到即墨莲面前,挤开本就想退让的小二,蹲在即墨莲面前,与她平视,说道:“它吃东西不漱口,还喜欢滚在泥土里玩,上次一个侍卫靠着它,结果之后手就不能动了。”
赫连宵当然不会明讲其实那侍卫是被小二咬穿了手掌才不能动的。
小二泪流满面啊,它扫了眼外面,即便此时下雪都不足以洗清它身上背着的冤案哪。
“但它的毛摸着真的舒服啊。”即墨莲眨了眨眼。
赫连宵顿了顿,他不忍心拒绝即墨莲的这幅模样,但让他眼睁睁看着小二在即墨莲手下舒服地享受着,他也做不到,突然,脑中光芒一亮,赫连宵说道:“那剥了它的皮吧,我让人给你做成一个毛领子,等天冷的时候应该会很暖的。”
小二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它现在算是见识到的何为见色忘友啊,想它跟小四一起陪伴了这个狠心的主子这么多年,竟然落得个皮肉分家的结局,这该是何等的凄惨!
此刻还是走为上计,小二眼睛一转,四肢着地,尾巴一甩,噌的一下跳出了好远,一旁的小四见此,也甩了甩毛,慢条斯理地跟着踱步出去。
房间内终于安静下来,即墨莲看这一人两狼的相处模式,心中突然有些庆幸,亏得有着两只狼的陪伴,否则,今日的赫连宵定然更是冷酷无情。
“我说着玩的,你可别真剥了它的皮,它们跟你很久了,你们是朋友。”即墨莲可以肯定,若是此刻她不说明,赫连宵定然会忍痛真的将小二的皮毛给剥下来。
正如即墨莲所料,赫连宵心中早已忍痛做了决定,牺牲小二了,是以,即墨莲的话让他松了口气,暗红眸中也是毫不掩饰的喜悦。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人,他不会拒绝即墨莲的任何要求,即便为此要受到心脏深处以后永远不会消失的良心谴责。
如此赫连宵,即墨莲如何不心疼,又如何会害他?
没心动之前,若是赫连峥用这种手段也威胁她,为了娘亲,即墨莲会毫不犹豫地将赫连宵推出去,现在啊,看着全心信任自己的人,即墨莲心下软成一片。
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即墨莲握着赫连宵的手,说道:“吃饭吧。”
不明白即墨莲心中的百转千回,赫连宵只能看得见她眼中的笑意,脸上柔软的笑容,以及握着自己手的坚定,赫连宵笑着点头。
不得不说这王府的厨子果然是水平了得,明明是同样的材料,可做出来的味道就是有所差别,许是在普济寺这么几年养成的习惯,即墨莲喜清淡的食物,却也不排斥肉类,人人都说将素菜做出肉味是高段,可即墨莲倒认为将肉类做出蔬菜的模样跟味道才算真正的高手艺。
见即墨莲吃的不亦乐乎,赫连宵跟着眉开眼笑。
以往,他认为吃饭不过是为了存活,无所谓香不香,加上他的武功极高,可以缓解饥饿,有时三四日才需要用一顿饭,任何味道在他口中都是一样,不过,看着即墨莲享受的模样,赫连宵端过自己的碗,重新拿了双筷子,就坐在即墨莲身旁,看着她,只要即墨莲动了哪一样菜,他便跟着吃一口,还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赫连宵从未觉出原来饭菜竟是如此的美味。
即墨莲笑看着他,问:“你不用跟着我吃,选你自己喜欢的。”
“你喜欢的,我也喜欢。”
即墨莲闻言,又心疼了,这赫连宵到底以前是怎么过来的?心中突然有一种极为剧烈的渴望,放下筷子,即墨莲拉着赫连宵坐在一旁的软榻上,拿过一旁的锦帕,小心地替他擦了嘴,这才问道:“赫连宵,你想跟我一辈子在一起吗?”
赫连宵点头:“想。”
“虽然我还不确定自己对你的心意,但此刻,至少我知道自己也想跟你一起一辈子。”即墨莲说道:“我们首先需要相互了解,我对你的以前一无所知,你对我同样不了解,若要在一起过一辈子,我需要知道你以前的生活,同样的,我也会告诉你我是怎么过来的。”
赫连宵若有所思地点头,然后有些闪躲,见即墨莲双眸紧紧盯着自己,赫连宵说道:“我以前杀人。”
在他的意识里,似乎这一路都是踩着别人的尸骨过来的,以往,为了活下去,他杀人,后来,杀人渐渐成了习惯,每每看见有人死在自己面前,心中总会涌起一股兴奋,心中那种无法言喻的不舒服才会稍微减退。
而煞王,煞星,冷血无情,嗜血霸道,这些传言他也一清二楚,他并不在意,有时甚至享受别人惧怕的眼神。
人哪,心底一旦有了牵挂,总希望将最好的一面摆放在心中之人的眼前,赫连宵当然也不例外,他不敢看即墨莲失望的眼神,赫连宵长长的睫毛闪动,握着即墨莲的手也在用力。
“最开始呢?”即墨莲想知道他还小时时如何在净山那么恶劣的环境中活过来的。
赫连宵想了想,认真地回道:“杀狼。”
谢谢微笑着的魔鬼钻钻,紫雨的星空花花,么么个!
第五十四章左相夫人下场
管家今日很是兴奋,这是整个王府所有人的感叹!
平日虽然做起事来也是风风火火,但面上却没有今日这般开心,看那张脸,褶子都要堆起来了。
连弘终于做完了赫连宵之前吩咐的刷马厩任务,得了空,凑到管家面前,笑问:“管家,王爷心情好些了吧?”
管家斜着眼,问:“问这个干什么?”
连弘搓了搓手,委屈地说道:“不瞒你说,这两天我发觉自己的运气很背,老是被王爷责罚,昨夜不知为何,王爷让我跑了一整夜,今日更惨,是小姐将我赶回来的,王爷二话不说直接吩咐我刷马厩,还要替马厩里的所有马刷毛,这要是将那么多匹马都刷完,我不得累死啊,所以啊,我就想问一下此刻王爷心情是否好了些。”
接下来的话却被管家接了过来:“你看我刚刚在厨房偏厅,来打探消息了?若是王爷心情好,你就可以让我给你求个情,免了你刷毛的活?”
连弘的心思被拆穿,他脸色一点没有尴尬,连弘蹭到管家身后,双手成拳,小心地替管家捶着背,一边讨好地说道:“您也不是不知道,我这人忒懒,刷那上百匹马后,我这条命也得交代在马厩了,再说了,小姐不是让我在她身边伺候着吗?我要是累死了,小姐不是还得费神重新寻找一个合心意的,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前面的话管家听完一笑置之,但不得不说这连弘还是有些小聪明,最后一句算是得了管家的意,现在王府谁最大?毫无疑问,当然是这位即墨大小姐,既然小姐点名要连弘,那就千万不能让连弘累死在马厩。
见管家认真思考,连弘觉得有戏,又添油加醋地说道:“您看,即便我没累死,刷完那么多马也得累瘫吧,万一这时候小姐要找我,您说王爷是不是得着急?”
“行了,就你猴精,我去看看,能不能免了你这罪还是两说呢。”管家最后终于点头。
连弘手下捶的更勤快了,他笑道:“谢谢您了,只要您这么一提,即便到时我还得刷,那我也甘愿。”
看着厅堂已经收拾的差不多,管家这才望了望天色,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王爷跟小姐大概用过午膳了吧?想了想,管家抬脚,往厨房方向走去。
还未等他靠近厨房,厨房偏厅外的那棵大榕树上飘下一个人,朝南面无表情地说道:“王爷跟小姐在说话。”
一般只有关键的时刻,朝南才会神出鬼没的出现,既然他这么一说,那里面还是不进去为好。
正想着,偏厅的门这时却被打开,赫连宵跟即墨莲相携而出,两人面上看不出高兴,却也没发现明显的不愉,管家这次犯难了,这件事到底是提还是不提?
赫连宵远远看着管家踌躇的模样,冷声问:“何事?”
管家只能上前,硬着头皮说道:“王爷,是连弘。”
“连弘是谁?”赫连宵皱眉。
管家顿觉头顶黑压压一片的乌云,这连弘背的也挺有理由,擦了把汗,管家这才发现其实自己出现的时机是完全不对的,但王爷已经问了,他只能回道:“连弘就是替小姐赶马车的马夫。”
赫连宵了然,好像有这事,他似乎之前问过这个问题,但赫连宵不关心的事向来是过了就忘,遂,赫连宵又问:“他何事?”
管家已经不能用乌云罩顶来形容了:“他刚刚被王爷惩罚去刷马厩跟刷马毛,老奴想问这刷马毛的活是不是能换个人。”
这下赫连宵算是听明白了,也想起之前的确惩罚过一人,他拉着即墨莲离开,留下一句话:“让他在王府的东面再重新盖一个马厩,不准别人帮忙,若是完不成的话,就让小二去帮他。”
完不成,下场便是入得小二的口腹。
朝南立即跟上,在经过管家身边时,好心地提醒:“王爷今日心情很差。”
管家已经无语,你这话为何不早说?
赫连宵拉着即墨莲往她现在暂住的院子走去,一路上未如之前那般贴着自己,甚至都未回头看她一眼,虽然暗红眸底是一片平静,不过,即墨莲却是知道赫连宵心里定然又不舒服了。
这种事情光是劝说也无用,总要让赫连宵慢慢学着自己缓解这种应该被称作‘生气’的情绪,即墨莲也不做声,等回过神来,两人已经进了卧房,赫连宵正抬手往她衣襟伸去。
即墨莲挑眉:“你要做什么?”
难道赫连宵由不会亲吻已经直接进化到可以水乳(和谐)交融了?
不过,赫连宵的话彻底打碎了即墨莲脑中的遐想,赫连宵奇怪地说:“我帮你脱衣服啊。”
“你为何要脱我衣服?”对上赫连宵,思维不能太跳跃。
没想到赫连宵理所当然地回道:“脱衣服当然是睡觉?”
难道她每日睡觉都是穿着衣裳的?
即墨莲失笑,不得不说这回是她想歪了,她该时刻谨记,千万别拿一般男子的猥琐思维放在赫连宵身上。
“我自己能脱。”即墨莲脸色微赧,两人在卧房讨论脱衣服这件事着实有些那个…引人遐想。
谁知即墨莲刚抬手,便被赫连宵按住,赫连宵很认真地说道:“以后我帮你脱。”
“行,你脱吧。”
因为从未接触过女子,对女子的裙装也从未上心过,此时,确是受到了阻碍,赫连宵从不知道女子的衣服竟然如此繁缚,他手忙脚乱,赫连宵眉头也是越皱越紧,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指头翩翩翻飞,然那么多的带子非但没解开,还越绕越乱,就在赫连宵即将控制不住心中的那股浮躁,打算用力将眼前的衣裙撕开时,一双暖滑的小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慢慢来。”
即墨莲拿着赫连宵的手,一步步教他如何咳,脱女子的衣服。
终于,在两人的齐力合作下,外面那层裙装数根锦带悉数被解开,在赫连宵还想好心地将即墨莲长裙脱下时,即墨莲再也忍不住,说道:“好了,剩余的我自己来。”
这次赫连宵倒是没有拒绝,他睁着一双狭长的凤眸,直直看向即墨莲。
“你还有何事?”即墨莲问。
“我想看着你睡。”
这下好了,不脱也得脱了,好在即墨莲里面穿的是纯白锦衣,她点点头:“那行,我是有些困了。”
因为之前服那药的原因,即墨莲此刻虽然内里未受损,但身体也急虚弱,她只着中衣,躺在床上,赫连宵拉过一旁的薄薄的锦被,替她盖上。
盖上锦被后,赫连宵突然起身,即墨莲以为他要离开,却没想到,赫连宵突然低下头,在她额上应下轻轻一吻。
即墨莲倒是来了兴趣,她问:“你为何会这个?”
“小时候,我每次睡觉时,凌姨会这么亲我一下,她说这是代替娘亲亲我的,这样就会睡得好,也不会冷。”赫连宵解释道。
“恩,以后我也会代替凌姨这么亲你的。”即墨莲说道。
一时,温情在这间不算大,也没有多华贵的卧房内流淌,即墨莲终是累了,又或是因为赫连宵在旁边,她睡得极快。
见即墨莲呼吸平稳,赫连宵这才起身,掖了掖她的被角,又在即墨莲额头碰了碰,起身离开,刚走到门口,又骤然转身,来到即墨莲床前,伸手往她身上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