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陌笑道:“傲想让如陌被世人称作妲己吗?”
南宫傲笑道:“凝儿若是妲己,孤愿意做一回纣王。”
一旁的妍贵妃见他俩人一副旁若无人的亲密模样,似是完全将她忘到九霄云外,不悦的唤道:“王上,她是妲己,您是纣王,那臣妾又是什么?臣妾腹中的孩子又算什么?”
南宫傲回头望了她一眼,随口道:“你是孤的贵妃。怎么,贵妃当腻了?你腹中的孩子尚未出生,你希望让他是什么?”
妍贵妃面色一变,正欲开口,却听底下一位大臣有些愤愤之色,道:“王上乃当世明主,怎可自比昏庸无道的纣王!”
南宫傲笑道:“孤并不认为纣王昏庸,相反,孤倒认为他是个少有的痴情男子,能为心爱的女子抛却河山,这于爱情而言,是何等高尚的情操,孤以为,后世之人,当敬仰称颂才是。”
众大臣们震惊的望着他,张唇皆无语。这人真的是他们的王上吗?他自登位以来,广纳善言,施仁政。为万民敬仰,事事以江山社稷为重,今日,竟说出如此荒唐的一番话,令人难以置信。
妍贵妃更是面色铁青,胸口急剧的起伏,昭示着忍耐已达极限,嚯地站起,怒道:“既然王上如此崇敬那个亡国之君,为一个女子连大好江山也不顾,那又何须臣妾的父王屯兵二十万于金国边关以做牵制,还不如直接让金国打进这金都城来得痛快…”
“啪——!!!”
她话音未落,南宫傲募地转身,扬手一个耳光,狠狠甩在她精致的脸庞。
妍贵妃不妨,顿时,身子失了重心,重重地跌倒在地,面颊的如雪肌肤上五指痕迹清晰可见,带着点点划破的血丝,半边脸立时高高肿起。可见这一掌的力度。她用手捂着脸,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南宫傲。这还是那个疼她宠她在她耳边说着甜蜜情话的男子吗?
在她腹中怀有他的骨肉之时,他,竟然毫不怜惜地打了她?!
眼泪蓄满眼眶,如断线的珠子,一滴滴落到面前的青石板,带着无限委屈,泣道:“你…打我?我长这么大,父王从未舍得打我一下。我要告诉我父王,叫他不要再帮你。”
南宫傲带着怒意的冰冷声音道:“贱人!竟敢威胁孤!你以为没有翌国的牵制,金国便能攻打得进我封国的城池?哼!我封国边关有几十万铁血男儿驻守,城池固若金汤,他金国休息踏入封国的领土一步。”
妍贵妃停止了哭泣,目光带着怨愤的神色,不由得冷笑道:“仅凭金国是不容易,但若我父王与金国联手呢,你还敢说,封国的城池固若金汤吗?”
众人一惊,看来这妍贵妃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单是一个辰王,最多不过是封国易主,于他们,于封国民生,并无太大的妨碍。但若是金翌两国联手攻打封国,只怕封国真的要完了。况且,如今王上与辰王关系已僵,不可能合力抗敌,如此一来,封国灭亡,只是早晚之事,到那时,他们这些人都将成为亡国奴,他们的妻儿便可能会遭人凌辱,想到此,看向如陌的眼神再也没了惊艳之色,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怨愤。
陵王心中一惊,连忙道:“贵妃切勿动怒,王上一直以来对贵妃的宠爱,天下皆知。俗话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怎能因这一时之气,便毁了贵妃与王上的情意。况且,贵妃身怀龙种,若生下王子,便是我封国未来的王上,贵妃娘娘可要想清楚啊!”
南宫傲眸光一闪,似笑非笑的望着陵王道:“王叔的消息倒是灵通,连贵妃有孕这等小事都了如指掌,可见王叔对孤的关怀之情已达无微不至的地步。”
陵王面色微微一变,干笑了两声,道:“臣只是无意中听眉妃提了那么一下,王上切勿多想。”
南宫傲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费心思,不再看他,转头望向仍伏在地上的妍贵妃,沉声道:“孤最恨被人威胁,若你还想让腹中的孩子平安降生,便老老实实的待着,别妄生事端,否则,别怪孤心狠。”
此时的妍贵妃哪还有半点出入御花园的高贵端庄,只见她面容狰狞扭曲,目射怨毒之色,道:“你如此无情,我为何还要生下你的孩子?”
南宫傲双眼微眯,笑道:“哦?你不想生?那好,孤现在就成全你。来人——”
众臣一惊,见事态发展越发的严重,连忙跪地劝道:“王上,使不得!王上三思啊!”
妍贵妃面目惨白如灰,没料到他竟然真的如此绝情,顿时,如疯了般,大声叫道:“你干脆把我杀了吧。我父王一个月收不到我的消息,便会得知我已出事,到时,金翌两国联手,看你如何抵挡。”
南宫傲目光阴翳,双拳微攒,冷哼一声,道:“你当孤真的怕了?别说是金翌两国,即使天下皆反孤,孤亦不会皱一下眉头。”
“真是作孽呀!”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臣自跪地的众人中愤愤起身,面色悲怆,高举双臂道:“先王啊!您睁开眼睛看看吧,这就是您为封国百年社稷挑选的继承人,您可能瞑目啊?”
南宫傲斜视着他,面色更沉了几分,冷笑道:“看来吴太师年纪大了,记性不好,那么,孤提醒你好了,若不是当年的冷将军如今的靖国侯多次鼎力相护,孤的太子之位不知被废了几十次,早已性命不保,那还有今日在这御花园里听你们讲这废话。哦,对了,当年吴太师也是极力主张废孤的太子之位,只可惜,一直未能如愿。”
吴太师脸色一白,顿了顿,道:“老臣当年也是迫不得已。王上如今既然登上了王位,更应该珍惜这来之不易分江山才是,尤其能为身份低贱的妖女所惑,枉顾社稷。”
南宫傲瞄了如陌一眼,只见她面无表情,丝毫不在意,便道:“吴太师若再出言辱我未来王后,休怪孤翻脸无情。”
吴太师一脸羞愤道:“若要老臣叫这妖女做王后,还不如直接杀了老臣。”
南宫傲目光据冷,沉声道:“既然你想死,那孤便成全你。来人——”话音刚落,便有侍卫上前应话。
南宫傲道:“带吴太师去远一点的地方,别污了孤的眼睛和耳朵。若是让孤听见一丁点的声音,孤,摘了你们的脑袋。”
侍卫打了个抖,连忙应了,去拖吴太师。
这一着,令众人心中一惊,吴太师乃三朝元老,虽不是南宫傲的老师,却是先王的老师,就这么,说杀就杀了?!
立刻有人劝阻道:“王上息怒啊!吴太师乃…”
然而,不等他说完,南宫傲冷冷的扫了一眼,带着警告的意味道:“有求情者,一同处死。孤今日就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想活命的,就闭上你们的嘴。活腻了的,尽管站出来,孤,不介意多杀几个。”
吴太师没料到南宫傲竟然真的会杀他,顿时气的浑身发颤,花白的胡须根根直立。被拖下去时,口中仍不忘喊道:“作孽呀!你看这昏君!一女侍二夫,为世所不容,妖颜祸国,天必谴之!天必…”不等他说完,一个侍卫拿了布巾塞进他嘴里,只发出“唔唔…”的含糊不清的声音。
吴太师的话打在众人的心头,沉甸甸的。众人面上皆有着对于这个在短短数日由英明睿智的年轻帝王变成一个为美色所惑视人名如草芥的昏庸之君失望不已,皆暗自叹气。
低沉的气氛被死亡的阴影所笼罩,在人们的心头无限的蔓延开来,沉重而无奈。
这时,又有一人站起,自众人之中走出,笔直的跪到南宫傲面前,直视着他,平声道:“臣请赐死。”
此人与吴太师不同,他面色倨傲冷硬,却带着一股子正气。
南宫傲看也不看他一眼,随口问道:“常御史这是为何?”
常御史面色平静道:“臣不愿亲眼见到我封国走向灭亡,更不愿亲眼见到英明睿智的王上毁在一个女子的手中,尽管这名女子,她美若天仙,但在万民与苍生面前,美人永远都只会是牺牲品。而您的这一行为,不仅会毁了您自己,也将会是您爱的女子背上红颜祸水的罪名,最终成为众矢之的,难有好下场。”
南宫傲面色变了一变,却见如陌站起身,面无表情的缓步走到常御史跟前,低眸望着他,道:“御史大人怎如此肯定我封国会灭亡?又如何肯定王上会毁在我的手里?你们怎能对王上如此没有信心!且不说王上如何,若如陌愿意,助王上平定万里江山又有何难?”
常御史这才抬头看向眼前绝美的女子,她的眼眸中饱含着自信的光芒,仿佛她才是站在最高处傲视苍穹的那个人,在她眼中,天下万物,似乎都渺小的不值一提。不由道:“你一个弱女子,有何本事助我王平定万里江山?”
众人的目光皆带着一丝疑惑与嘲讽之色,看这美丽高傲的女子究竟有何种资本竟然这等大言不惭。
南宫傲眸光遽亮,唇边含着一抹兴味的笑意,似是期待着她接下来的表现。
如陌缓缓走到已起身带着满满怨恨怒瞪着她的妍贵妃面前,淡淡一笑道:“贵妃方才说,只要你与翌王一月未有书信来往,翌王便会与金国联手攻打我封国?”
妍贵妃高抬着下巴,傲声道:“不错。”
如陌唇角勾起,笑道:“可是,据如陌所知,翌国表明虽是翌王掌权,可实际上大部分的兵力皆被他的几个儿子也就是你的哥哥们说分化,目前,只怕他已是自顾不暇,又何来的精力顾着贵妃你的处境?”
妍贵妃面色惊变,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说完立刻用手捂住自己的唇,却为时已晚。
如陌依旧波澜不惊地笑道:“我不只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的那些哥哥们因你的母亲而对你恨之入骨,若是此时,翌王突然暴毙,你认为翌国还有可能与金国联手吗?只怕是到时候,你的那些哥哥们争夺王位都来不及。待他们平息内部之争,定也会元气大伤,是否有实力一争天下,还是未知之数。”
“你胡说,我父王好好的怎会暴毙?”妍贵妃说完立刻睁大双眼,惊骇的望着她,见她面色平静淡然,渐渐平息下来,傲声道:“你…想杀我父王?那也得有实力才行。我翌国王宫高手如云,岂是谁想进便能进的去的,尽是混入了王宫,以我父王高强的武艺,你也杀不了他。”
如陌只望着她,笑而不语,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再不屑于她辩驳。
南宫傲双眼微眯,望向如陌的目光有些复杂,似若有所思。这些隐秘的消息,连他都知道得不甚详细,而她不仅将这些消息掌握得十分清楚,且对当今的局势更是了如指掌,更让他心惊的是,这些也许还不是她真正的本事。
常御史面色微变,仅仅是短短的几句话,便表明了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若她还具有除去翌王的能力,那么,这个女子便是惊世骇俗。看她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笃定神情,似乎真的是只要她愿意,天下便尽在掌中。
他忽然觉得这女子深不可测,在她的面前,他们这些被称之为国之栋梁之人皆渺小如浮土尘沙。
陵王心中一惊,不禁多看了如陌两眼,目光犀利,带着审视的意味。
众大臣,面色各异,暗自对这名如天仙般的女子尽情揣测着。
曲战站起来,望着她不屑道:“你以为仅凭这点消息和随意的猜测就能平定天下?可笑至极!我问你,你说杀了翌王,翌国便会大乱,那你可有本事杀掉他?如果没有这本事,那就是放屁。天下,是在战场上士兵们用鲜血和头颅堆积出来的,只有我们王爷那样骁勇善战的英雄,才有资格说‘平定天下'这四个字,你一个女人,还是躲在被窝里生孩子吧。”说完他便大笑出声,后面的一些武将也都跟着笑起来。
曲战身后的一名武将也站起来,附和道:“对!没有我们在战场上以命相拼,哪来的江山安定!女人,也就是暖暖被窝生个孩子,还能有什么用处?胆子小得看到蟑螂都会尖叫,有什么资格说平定天下?这是对我们男人莫大的侮辱…”
然而,他话未说完,便瞪大了眼睛,满是惊恐的神色,张开的嘴半响都合不拢。
第七十四章
那是什么?速度如此之快?
他感觉到一股强劲的力道,冲着他的双眼,迅即而来,在他未来得及反应时,停在他双眼前,离他瞪大的眼珠不到半寸的距离。就那样停在半空,既不前进,也不落下。令他剩下的话语卡在喉咙,半个字也吐不出。惊惧的目光望向突然袭来的暗器,竟只是两只细细的竹签!
透过竹签的边缘,看到的是远远的那个女子张开的手心,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牵扯制着。仿佛只要他再发出一丝声音,那竹签便会毫不犹豫的扎进他的瞳孔,令他再也看不见世间的万千之色。
他怎能不惊恐!不单是他,在场所有人皆为这瞬间的变化而惊呆了。
尤其是自认为武功高强的曲战秦征等人,他们甚至没看清那女子何时抬起的手,如何发出的暗器,而那两只细细的竹签带着强劲的力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呼啸着擦过他们的耳畔,绕到后面那名说话的武将眼前,在最紧要的关头,停住。
那是一种警告,对于自大的男子蔑视天下女子的警告。而她的警告,确实受到了很好的效果。
隔空操物蠲罕见,竟还能如此的控制自如,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这样一个年轻女子,竟有着如此深厚的内力!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如陌生平最恨的便是他人的肆意取笑,看不起女人吗?她会让他们知道,女人不知是能生孩子,还可以随意操纵他们的生死,并且不需要依靠任何外在的权势。望着他们诧异而惊惧的目光,她冷冷的勾唇,募地收了力道,那两只竹签没有了依附,立刻向地上落去,在青石板发出的轻响,传递到众人的耳中,竟无比的清晰。
那名武将憋住的一口气终于重重的吐出,暗道,好险,差一点成了瞎子。
正当众人送了一口气的时候,却见她忽然抬头,向天空望去,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令人禁不住心中发颤。
一群白鸽飞过,净白的颜色与蔚蓝的天空形成一道美丽的风景,极为赏心悦目。然而,这道风景仅仅存在了不到片刻。只见那白衣如仙的女子纤手一扬,轻巧而优美的动作,却带着一股千钧的力道,扫向一旁的竹林。所到之处的翠竹顶端皆被齐齐屑断,却无一片落叶如尘。
众人屏息凝神,望着那如被利器削断的竹枝齐齐悬在半空,感觉自己的心似乎也被悬了起来。
如陌面无表情,冷冷扫了一眼众人,纤手再往上那么一台,顿时,那些纤细的竹枝,似被人操控了一般,竟齐齐向天空飞去,迅速的速度在风中划过的声音如利器破空般震人心弦。眨眼之间,那群正在飞行的白鸽连半点声音也无,便已随着碧色的竹枝如破败的枯叶般速速坠落在众人的眼前,惊得众人不自觉的往后退去。
如陌望向空中仅剩的一只,唇角的笑意愈来愈浓,葱玉般的指尖轻点玉杯之水,往空中看似轻柔地一弹,那水珠仿佛被注入了生命般,在空中发出五彩的光泽,不等众人惊叹,那唯一的白鸽似被击中,迅速的坠落。
一滴水,也能成为袭击的暗器?!且如此精准好无错漏!
又见她微微纵身一跃,竟翩然飞起,凌空的姿势仿如腾云驾雾般轻松自然。风带着雨后的潮湿及夏日微微的急躁之气,扬起她的如墨青丝,在空中轻扬飞舞,那月色的轻纱,随风飘摇摆动,轻灵飘逸的身姿宛若九天仙子的归去。南宫傲心中募地一紧,想要伸手去拉住她。
却见她停在半空,摊开掌心,拖住那只坠落的白鸽。旋转的身影令胜雪的白衣扬起一圈圈美丽的弧线,飘飘然落地。这短暂的片刻,只起落之间,已是一场华丽的视觉盛宴,一场不属于凡尘俗世的绝美舞姿,然而,仅仅是片刻,众人惊艳的目光立刻变得惊骇无比。
那如仙般女子掌心托起的白鸽在丛莹指间,被一股似有似无的气体缠绕,以他们看得见的速度,慢慢的,化为了一摊血水,滴滴落入青石砖,开出无数妖冶而美丽的花朵,溅入青石砖的缝隙,消失不见。那雪白的羽毛,化为灰烬,随风四处飘飞,于他们的呼吸间,无处不在。
而她白皙娇嫩的掌心以及葱莹的玉指间却并未沾染上半点的血迹污点,她看起来依旧无比的清澈纯净,美的不带一丝凡尘的气息,只那双绝世双眸忽然喷发出的光彩,极尽了妖娆魅惑,勾人心魄。她唇边扬起的那抹笑容,带着刻骨的寒意,震慑人心。
是惊艳过后的震撼,震撼后再次惊艳。惊的是那如仙般绝美的身姿容颜,震的是那世间几乎无人能及的盖世神功,以及那将世间的一切皆不放在眼中的孤傲。她,果然有足够的资本,傲视苍穹。
这样的女子,谁能吸引她的眸光,哪怕是短暂的一刻?她前行的脚步,最终将为谁停留?
古予舒望着她的每一个动作,没有惊讶,只有痴迷的神色。原来她武功如此之高,何须他这微薄的力量,但是,他还是愿意,哪怕是能帮上她一丝一毫,对他而言,都是一种幸运。即使帮不上忙,至少也能多看她几眼,这边足够。
南宫傲震惊得许久不曾回神,这便是古予舒说的舞姿么?不,这仅仅只是一个纵身而已,可这个纵身起落之间便已如此之美,那么她的舞姿,又该是何等的绝世倾城?而她的武功更令他震撼,听晔提过魔宫宫主神功盖世,却没想到竟然已达如此境界,她还这么年轻,内力却已然深不可测,那迅疾无影的身法,那竹枝齐齐扎进的白鸽的双眼,令身负当世三大神功之一的他望尘莫及,也许只有晔和莫残歌才可以与她不分高下。
他终于明白为何晔在军营要逼她离开,若她那时并未失去武功,那么,要离开军营,只是轻而易举之事。军中的将士,连她的一片衣角也碰不到。
曲战秦征等人更是心中一片震撼。她…真的是那个无助而绝望的女子吗?为何如此的截然不同!似完全变了一个人。忽然想起那日她离开后,王爷的那一声仰天长啸,带着悲痛与无奈,令他们十分的疑惑不解,如今,似乎明白了一些。
这样的女子,与王爷具有同样的藐视天下的气势,谈笑间可杀人于无形。在让他们心目中,这世间的女子无人可与王爷相配,但眼前的女子,高雅如仙,却又妖冶如魔,生生遮掩了一旁的王上身为一国之主的耀目光芒。若是她。令他们的王爷陷入了感情的囚笼,也并不奇怪。
如陌缓步走到面色惨白早已瘫倒在地的妍贵妃,只见她瞪大了眼睛,如白日里见到了鬼怪似的,满眼惊恐的神色,唇微微颤抖着。
如陌缓缓蹲下,微微一笑道:“贵妃认为如陌可有出去翌王的本事?”
妍贵妃身子一颤,轻轻往后挪了挪,紧咬着唇,似要哭出声来。如陌笑容顿敛,蓦地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冷冷道:“若不想翌王死,便安安分分地做你的贵妃。既然怀有身孕,当好好休息,往后,你的书信,如陌为你代笔好了,也省的贵妃费神。”
说罢对旁边吓得身子直抖的宫女吩咐道:“扶着贵妃回凤仪宫歇息,请个御医去瞧瞧,别动了胎气。”她淡漠的嗓音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俨然一国之后的风范。却忽然令人觉得,这一过之后的地位,也只会委屈了她。
随妍贵妃来的宫人唯唯诺诺的应着,连忙扶了她匆匆离开。众人望着张扬而来狼狈而去的妍贵妃,不禁心中一叹,遇上这名女子,注定了她的悲哀。
如陌转身,望向曲战等人,眸光锐利,道:“几位将军,还认为女人只能暖被窝生孩子?”
曲战等人垂了目,一声不吭。
如陌走回南宫傲身旁坐下,望了眼仍跪着一脸震惊的常御史,再扫视众人,淡笑道:“各位大人以为,如陌可有成为这一国之后的资格?”
古予舒站起身,走到中央一缭衣摆,笔直跪下,对如陌拜道:“臣拜见王后千岁千千岁!恭喜王上即将娶得这世间最美好的女子为妻。”
众人愣了一愣,仕子们也都跟着伏拜。只一些老臣们,仍撑着面子,心中不安之感愈发的重了起来,如此女子,才貌双绝,又有这一身神功,按说当世封国之福,其实不然,若她无野心还好,若有野心,以王上对她的宠爱之情,封国定会不保,那他们这些老臣,如何对得起先王的托付?可是,又无力阻止,只得暗自叹气。
南宫傲对着如陌笑道:“凝儿,听予舒讲,你的舞姿当世无人能及,何时也让孤见识见识?”
如陌微微一愣,随即淡淡道:“如陌陋姿,不敢污了王上的眼。”
南宫傲眸光一暗,只瞬间便恢复如初。指着一地的白鸽,对一旁的弈德道:“这些鸽子正好用来晚宴招待各位爱卿们,你命人拿去御膳房,叫他们做成全鸽席,不得有重复。”
弈德连忙应了,招呼人把鸽子全部拿走。
如陌端起玉杯欲饮,却听一人过来向南宫傲禀报道:“王上,靖国侯求见。”
她一怔,握杯的手微微一颤,杯中之水溢出,湿了她的掌心。黛眉微蹙,双眼莫名的有些干涩,带笑的唇再也牵不出一丝弧度来。
南宫傲微愣了一下,随后面现喜悦,忙道:“快请,爱卿们也都起来吧。”
众人心中惊讶,冷迟自十年前娶了长公主之后,便辞去将军之职,被封为靖国侯,自愿推出朝堂。王上曾多次去请,皆无功而返。他这次主动入宫,所为何事?
如陌垂眸定定的望着手中的玉杯,思绪却飘到了很远的地方。是的,很远…远到令人几乎要以为那是前生之事。
“爹爹,您说过,我们是世上最幸福的一家人,要一直快乐的生活,可是,娘才刚走两日,您便要娶公主做您的妻子?那娘回来时怎么办?爹爹不要嫣儿、哥哥还有娘了吗?”
“嫣儿是爹爹最疼爱的心肝宝贝,爹爹怎么会不要你呢?爹爹很爱你娘,也爱哥哥,可是爹爹必须得娶公主,王命难违。往后,你们要叫她二娘…”
“不要!!!嫣儿只有一个娘,爹爹不要娶公主,好不好?爹爹,爹爹…”
那一年,七岁的她抬起头,仰望着心目中高大的犹如神一般的父亲,紧紧拉着他的衣袖,是那样无助的恳求着。然而,一直疼她入骨的父亲第一次对她发了脾气。那一日,自她记事起,第一次痛哭出声,在哥哥的怀中哭了整整一日,而哥哥温暖的怀抱,却怎么也暖不热她微凉的心。
那一夜,漫天的飞雪,覆盖了整个大地,白茫茫的一片,仿佛在提前预示着她即将面临的不幸遭遇。她固执的在父亲门前跪了整整一夜,悲伤的泪水,在冻得通红的脸庞凝结成冰。哥哥只暗自叹气,望着她的目光充满了无奈和哀伤,见劝不动,便也跟着她跪了一夜。她瘦小的身子终于抵挡不住腊月间寒气的侵袭,足足昏迷了七个日夜,醒来时,她第一次从哥哥清雅如仙的面容上看到了无比的紧张、欣喜与激动交织的复杂神色,哥哥紧紧抱住她娇小的身躯,像是怕她突然消失了一般。在她耳边喃喃道:“嫣儿,你吓着哥哥了。”
她回抱着哥哥,心中无限悲哀,她不明白,那样爱她的父亲,为何突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在之后的一个月里,竟然对她漠不关心,仿佛她只是一个陌生人,直到那个公主进门。
“臣参见王上。”
那熟悉中的声音唤回了她久远的思绪,蒙上一层薄雾的眸子立时变得清明,再缓缓抬起望向曾万分熟悉的男子。心中蓦地一惊,仍就是俊美的面容,却刻上了岁月的痕迹,消瘦而憔悴,带着历经百年的沧桑表情,眸中的深切绝望和悲痛,被表面的平静所掩盖。没有了记忆中焕发的神采,只有浑身散发的似淡似浓的头骨悲凉。
原来,这一场变故,悲哀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
南宫傲免了他的礼,赐了座。笑道:“靖国侯怎想起孤了,平常请也请不来,今日来的正好。长公主的身子可有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