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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七道茶之灯谜几则 ...
父字又是有子字合成。”
“离合字谜的来源还有个典故的,”江釉坐起了些,靠在枕头上,“相传前朝有个大才女,叫做秦是安,有一次坐着轿子外出,经过一座木桥,木桥边上是片农田,地里一个农妇正在挖地,那农妇见是秦大才女,就出了个对子要她对,那上联叫做‘土也地,水也池,凿地补池,池地两利。’地和池两个字先拆后合,又符合意境,秦是安一时竟是难以应对,无奈地只得起轿继续上路,谁想轿子刚上桥,她就想着下联了,‘车乔轿,木乔桥,坐轿过轿,桥轿相摇。’这土也地,车乔桥就都是离合字,之后有人想出来了以这种离合字来做灯谜,一直传到现在。”他慢慢地说完,趁着沐云泽听着他说话,拉下了她手里的纸,上面密密麻麻竟都是一则则灯谜,“我就说你作弊,这哪里来的?”
“中秋灯会上的灯谜。”
“那你怎么会有?”江釉奇怪地张大了眼,“这不都是承办灯会的商户出的灯谜吗?我们之前又没去竞价。”
“知道今年的灯会是什么人办?”
江釉微微哦了一声,“茗溪茶楼?”
“差了一点点,不过也差不多了。”
“那是什么人?”
“钱远,钱丞她老娘,之前那次一心想要我吃牢饭的那个。”
“我知道她,她一个湾镇县令,没事干跑来锁柳镇办灯会干什么?”
“而且,童茗的斗茶会也改在了中秋当晚,同时,同地。”
“怎么有点狗急跳墙的感觉?”江釉接着顺口下去,“中秋灯会人多是不用说的,她想利用这股热闹劲,毕竟是中秋灯会当晚,又有灯谜会,若是胜了这斗茶会,不用说,之后她茗溪茶楼的声望人气肯定在一段时间内高涨到顶。这么多年,这斗茶会一直都是她招揽生意的手段,客人都朝着她茗溪茶楼去了,十三不是说那些挑贡茶的人要做什么暗访嘛,她定是想把人彻底吸引去,我们就没戏了。”
沐云泽侧过脑袋去咬他的耳垂,“釉儿你可真厉害。”
江釉歪过了脑袋,“你少来,说吧,你干什么了,刺激得她下这么大血本?”
“没什么,就是送了她一点凤翔舞。”
江釉弯了弯嘴角,“她急了。”
“继续猜谜?”
“劝君更尽一杯酒,离合字。”
“口口回。”
一勾打掉,“十有四五皆倒戈,离合字。”
“半反叛。不过猜这些灯谜出来有什么用处?”
“你这么厉害,你说呢?”
“猜谜会胜出有彩头。”
“你别告诉我你要那彩头。”
她一本正经地连连点头,江釉微微起了身子来拧她,可他这会身子虚弱得厉害,动静一大就觉得力气不是太够得上,沐云泽连忙扶着他靠回去,“乖乖躺着,别动。”
他点了点头,“你继续问吧,反正我也喜欢猜谜。”
“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和狐狸狼狗半边仿佛,既非家畜,又非野兽。诗也有,词也有,辩文上也有,对东西南北一片模糊,虽非极品,却为妙文。猜字。”
作者有话要说:好就没超5K了,这次估计接近6千了,一共七道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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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七道茶之秋叶本无情 ...
“猜谜。”江釉稍稍起身动了动,沐云泽把他圈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去拍了拍他靠着的枕头,“怎么了,不舒服吗?”
“只是躺久了,两条腿都觉得麻麻的,没力气。”他靠了回去,左右挪了挪,“好些了。”
沐云泽坐在床头低眼看着他,看得他奇怪地动了动眉毛,“怎么了?”
“没事。你还没猜出来这则。”
“我说了。”
“什么时候说了?”
“猜谜。”
“我知道,你这个还没猜出来,要换?”
江釉笑着伸出手,她握了去捏着手指,他的视线也落在手指间,“那就是谜底。”
沐云泽回头念了一遍,笑着摇头,“算了,难怪我从来玩不了这些。”
“阿泽,那彩头是什么?”
“你猜啊。”
“这哪猜得到。”
沐云泽单手揉着他的手心,“你记不记得那次湾镇的龙舟赛,我送你的那个瓷瓶?叫什么破处的。”
“什么叫破处,那名字是雨过天青云破处,有你这么拆句的嘛。”
“都一样了,那瓶子不是看上去像是要碎裂的样子?你还说那叫做冰裂纹。”
“是啊,然后呢?”
“龙舟赛虽说是六镇合办,最后因为枫塘江的关系也是在湾镇,这次,童茗找了钱远来,那彩头,还是一尊冰裂纹片青釉古瓷瓶,和之前那个,正是一对,除了花纹逆序其他全都一模一样,很难分得出来。”
“不过这次,你不是想送给我了吧?”
“釉儿,你对瓷器最清楚不过,你该知道,这种薄胎瓷,在沸腾的碱面水里泡上一泡,会是什么结果?”
“瓷面会被蚀,若是泡久了,釉彩都会没了光泽。这种古瓷年代久远,很多本身就已经炸底,釉面也剥啄了,经不起碱水刷洗。”
“我试过了,只要瓷层薄到指甲瓣的程度,再把发烫的瓷瓶突然冷激,就会爆裂,碎瓷飞溅。”
“阿泽,你要干什么?”江釉收紧了手,指甲掐着沐云泽手心的肉,“你别乱来。”
沐云泽抓着他的手掌放到嘴边轻咬他食指的指腹,“我不会乱来。”她伸手抚上他的小腹,“宝宝,对不对?”
江釉抽回了自己的手,“阿泽,你瞒着我什么事?”
“你有事瞒着我,告诉我。”
沐云泽眼神晃了晃,江釉眼神凝视着她,“阿泽,你觉得你的喜怒哀乐,我会感觉不出来吗?”
她的手还是在他小腹摩挲,许久,才轻轻开了口,“这孩子,大夫说就算保住了,生下来也有很大可能带着病。”
江釉的双手落回床上,“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那假安胎药很伤胎儿,加上,之后那晚上你起了烧,我让大夫给你用了药。”
“你…”他胸口朝上起伏,“你答应了我不会用的。”
“那晚上你身子太弱了,我怕你撑不住。”
“那你就可以不顾孩子了?”江釉拉高了声音,沐云泽皱着眉头,“我没有不顾他,这退烧药的影响不会很大。”
“不会很大,什么叫不会很大?你以为他是什么,一个还没长成的宝宝,你知不知道他有多脆弱?”他气得咳嗽起来,沐云泽俯身替他轻拍着背,他瞪眼看着她,“宝宝只有一半是你的,还有一半是我的。”
江大公子好像气得口不择言了,什么一半一半都出来了,沐云泽还在替他抚着背,“你能决定给你那一半用药,我的呢?也许因为你这一碗药他以后一辈子就要靠着药草度日,你有什么权利来决定?”
沐云泽愣了一下,手臂上被人掐得疼醒过神来,“你再给我任何药我都不会喝了,还有,你有没有问过那大夫有什么办法?”
“她说会想办法。”
江釉朝后靠回枕头上,看着她,“你现在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出去,宝宝也不想见你。”
窗外的院子里传来呼呼的风声,顾南音在屋里转悠了许久,走出去随手拍了下门,吱得一声,那门竟然没被锁上。
他睁圆了眼,他还以为白茫又像昨日那样把门给锁了,那他在这里呆了半天干什么?
他一溜烟跑出去,也没人拦他,很快就出了县衙的门,他松了口气,只想着赶回家去,虽然□还是有些酸痛,他还是加快了步子,县衙就在南镇靠近镇中心的地方,走过去一段路就是几个热闹的市集,他要回家也是走那里比较近,他赶路赶得及,可走了一段,还是发现沿路似乎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那些三叔六公说三道四的声音还是传进耳中。
“你听说了吗?”
“当然听说了,这顾四公子不要脸的自己爬到白十三少的床上,你看着走路的姿势都不太对劲,肯定是被吃干抹尽了。”
“哎,我还以为是个可人的,没想到原来是个骚货。”
“可不是呢,据说是那时被童家少当家拒了婚,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还去跳柳河,现下知道自己嫁不到什么正经女人了,就瞄上了白少,可人家白少也看不上他,他就去投怀送抱,想着生米煮成熟饭。”
“白少看不上他?”
“可不是,今天正午前还有人看见白少在快活林前面来着。”
“这孩子也是作孽,你说你好好在家呆着不好,这下清白没了还落个没人要的下场。”
…
顾南音牙齿咬着唇,本想要走开,想着那些人说他走路姿势奇怪的话,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着被他们说闲话听在耳朵里也不是,他摇着脑袋捂着耳朵,不听不听。
“有什么好可怜的,这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这脸蛋还真是挺漂亮的,怎么就这么没有廉耻呢?”
那话语声继续断断续续地传入耳中,他胸口闷闷地难受之极,就连当初被童雨缪拒婚,他也只是怒火冲天,可现在,他却生不起气来,只是委屈得难受。
“呜呜。”
他用力咬着嘴唇,还是不争气地哭出声来,这下也不顾什么走路姿势了,一边哭一边吸着鼻涕一边擦着眼泪鼻涕就往家走,“呜呜,呲…”
他们说的,也不是什么谣言,本来就是事实,他清白没了,他就是个荡夫。“呜呜。”
他肯定没人要了,顾南音低着脑袋,也没看见面前有人,整个人都撞了上去,“呜呜。”撞完了也不看,就要绕道走开。
他猛地抬起眼,白茫阴沉下了脸,“你哭什么,谁欺负你了?”
“你。”他抓着她胸前的衣服,眼泪鼻涕全往上蹭,白茫也无所谓,由着他蹭,“我哪里欺负你了?”
“你睡了我还不要我,我没人要了。”
“我什么时候不要你了?”
“你还去快活林。”
“找人要点东西,没干什么。”
“谁管你干没干什么,反正我没人要了。”他紧紧揪着她的衣服,“我不管,你要负责,你敢不负责我就整天缠着你,缠得你哪里也去不成,快活林也去不了。”
“你不管我去快活林?”
“你要我我就不管你。”
这什么逻辑?白茫拧着眉头,随即又舒展开来,“那行,我要你。”她抓住他的手朝着他来的方向转身折回去,顾南音跟在她身后被她牵着一只手朝前拉着就走,十指相扣,还在抽噎着停不下来,时不时吸一下鼻子。
他扭着脑袋,想去看看那几个说三道四的老男人都是些什么人,眼角瞟到不远处正在扎的高大灯楼,水汪汪的眼睛立刻张大开来,“那是什么?”
“中秋的灯会。”
“我想去。”
“又没到,你去什么去,到了那天晚上带你去。”
江釉躺在床上翻了个身,门被人推开,他面朝着墙,“出去。”
“是我。”萧岚进了外间绕过屏风走到床前,“该用晚饭了。”
“岚叔。”他慢慢起身,“我没胃口。”
“多少吃点,还在生她气?”
江釉哼哼了一声,萧岚把托盘放在桌上,“她只是太在乎你了,要她在你和孩子里选择,你该知道她的选择的。”
“可这不是选择的问题,我不喝药也不见得会有事,可孩子就不一定了,她…”他摇着头,萧岚从衣袖里掏了块白色的巾帕出来铺在他身前的被褥上,端着粥碗过来,“那种时候,她根本不会想这么多,她只想做对你最好的事,也许你觉得她错得离谱,可你真觉得和她纠缠于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江釉接过碗喝了一口,鸡汤熬得粥,鲜香的味道溢满嘴间,他低着头,“我知道,我只是气她,都不心疼宝宝。”
“也许她也很难受,只是你没发现而已。”
“会吗?她一开始就没见的有多待见这个孩子。”江釉赌气地大口喝着粥,萧岚扯了扯嘴角,“她确实不怎么喜欢小孩,不过…”他伸出食指触上江釉的脸颊,“这些泪迹,你哭过?”
“那…”
“是,阿泽的。”江釉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难怪他会做那个下雪的梦,那凉凉的湿意,是她的眼泪。
她不是不会难受,她只是从来不会让他看见她的伤心。
“那晚上你的样子真的有些吓人,一点血色都没有,整个人气息微弱,还起了高烧。若是由着你高烧烧下去,也许你会好起来,可谁知道…”萧岚摊了摊手,动了动粥碗示意他继续喝,“换做是你,你能什么都不做?”
“她又不会怀孩子。”江釉一边咕哝一边喝粥,低敛着眉眼,只顾着喝,这次都没注意有什么味道。
她做不到去冒险让他有危险,所以明知道这药喝下去也许会伤及孩子,她还是下了手,“岚叔,其实,阿泽她比我更难受是不是。”
“也许吧。”
江釉喝完了粥,伸手抚着肚子,“岚叔,你和阿泽说,不管宝宝是什么样子,是好,或是带着病,他都是我心爱的宝宝,不会有区别。”
“想试试?”
沐云泽点头,小院的地上铺着不少落叶,竹椅上摆着一只白瓷茶杯,那些落叶有些还是从白漆院墙外飘进来的,旋旋落地。
右副楼的一间客房里,无湘靠着窗口,眼神呆呆地看着院里的落叶,想着爹爹常吟的那些诗,秋叶本无情,迢迢雨露寒,最催肺腑是相思。
他勾了勾唇苦笑,爹爹,也许你该换成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会更好吧。
一声刺耳的嘣响突然传入耳中,他整个人跳将起来,这是什么声音,什么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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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七道茶之一拈枫兰花指 ...
门上砰然的响声在楼下都能听得到,明甘露用手指在耳廓里一个劲地掏,“我是不是该去再把他打晕掉?”
沐云泽和明嘉木一前一后地从右副楼的小院里进来,正听见她的话,明嘉木把手里的碎瓷都扔进了墙角的竹筐,走到桌前坐在明甘露对面,勾着唇,“要我说,你就干脆一点把人给要了,他还能不乖乖听话。”
明甘露挑起了眉头,“你开什么玩笑,我像是会强上的人吗?再说这小男人这么麻烦,我才懒得招惹。”
“不招惹你也惹了。”
“总之我最烦这种男人,我只想要个乖巧听话的,最好像是小球那样,可惜他太嫩太小了,我也下不了手。”
“十三岁,快十四了,也不算小了。”明嘉木在她肩头不重地捶了一拳,“老姐,你不是下不了手,是因为向着别人,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你以为瞒得过我?”
沐云泽本来进了厨房,突然倚在门口探了身出来,“无湘?童雨湘?”
明甘露不置可否,沐云泽仰头喝着水,大口咽完低下头来,伸出右手用力蹭过嘴角,“那你最好快点下手,免得他…”她摇了摇头,眯着眼,“你知道,这次新帐旧账慢慢一点点开始算,我要他娘一无所有。”
隔着扶梯二楼的撞门声依旧清晰可闻,明甘露站起了身,“我去看看他。”
明甘露上了扶梯,沐云泽转了身,“我去取那个纹片青瓷瓶来,该开始了。”
“开始什么?”明荈正从过道走进来,奇怪地看了两人一眼,“你们几个打什么坏主意呢?”
“明姨。”
“娘,你手里什么东西?”
明荈提手把一个小竹罗子放在桌上,“茶叶。”
沐云泽低下头拈起一小撮,“是用那些野生茶叶炒制的?”
“你觉得呢?”
沐云泽拈着一片茶叶的叶尾提到了自己眼睛前一寸,又转手捏着叶尖细看那叶尾,微眯着眼盯了半晌,“这茶叶的形状…”
凤翔舞之所以得名,就因为那茶叶的叶尾,似平还翘,说弯又直,而且带着一点点向左偏的弧度,冲入滚烫的山泉水,茶叶上下沉浮间,如同凤尾肆意逍遥地飘游舞动。
“该是这茶叶没有错,我只是不明白,师傅为何从来不曾和我们提过。”
沐云泽耸了耸肩,抓过那个竹罗子,“我去给釉儿看看。”
明嘉木看着她匆匆走开的背影,歪着眉毛,“姐夫不是不给她进房门吗?”
“她大概,一时忘了。”
沐云泽确实是忘了,走到左副楼的小院里才想起来江釉才把她轰出来没多久,她在扶梯口转了个圈子,正遇上萧岚端着托盘下来,“怎么?负荆请罪来了?”
“云泽,我发现你最近老是叫我岚叔,我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沐云泽语塞地站在原地,萧岚站在实木的第一级扶梯上,正好够得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起来,自从你长大以后我都很少能拍得着你的脑袋了,好了,不逗你了,进去吧。”
“釉儿他…”
“自己进去不就知道了。”萧岚下了扶梯慢慢走开,沐云泽慢慢地上去推开了门,他靠在床上没有躺下去,修长的指间夹着一卷书页,屋里安静得只听得见他翻书的声音,他侧头看着她进来,视线下移到她手里的茶叶上。
“这是…”
“凤翔舞,可惜是秋茶,喝不了。”
江釉微微坐起了些,沐云泽走过去,他接了去,她低头看着他的神情,“你,不生气了?”
“要生气也不该是生你的气。”他松开了书页,手指伸进茶叶间抄起又放下,“我只是,”他轻摇着头,“只是想到宝宝以后也许,也许…”
江釉咬了咬唇,眼角的泪迹似乎比原先多了些,不再只是沐云泽留下的那几滴,眼眶微微泛着红,“如果他将来一直带着病痛,那样子缠身病榻的生活,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沐云泽坐在床头扳过他的下巴,看着他的眼,“如果他真的生下来就身弱体病,我们就天天给他泡药澡,我带他翻岭南山,带他去采野生茶,带着他风吹日晒,”她伸手刮了刮江釉的鼻子,“小病猫都能养成豹子。”
江釉破涕轻笑出声,“那要是个男孩子被你这么养,以后还能嫁的出去?”
“那就是你操心的事了。”她勾了勾唇角,“这茶叶怎么样?”
江釉用食指和拇指拈起了一小片,“看样子,该就是它了。”
“我也觉得来着,老娘藏着掖着谁都没告诉,真不知道是为着什么。”
“也许,童茗的那些私心,她当初并不是完全一无所知。”他看着自己手里那本手札,正是之前在水榭阁楼找到的那本,都是沐魁随手写下的只字片语,“她念着师徒情谊,却也在最后,给童茗套了一个局。”
沐云泽不解地看着他,他用手指在那本手札的页边从头划到了底,书页一张张飞快地在眼前闪过,“她把一本无用的手札当宝贝一样郑重其事地交给童茗和明姨,童茗霸占了去那么多年,却不会想到,那些真正的宝贝,都在这看似生活琐碎的一字一句间。”他压平了有些折起的页脚,“也许娘觉得,只有你才会去看这些。”
江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沐云泽叹了口气,“我没想过,不过至少,我娶了个会看她这些东西的人。”
江釉又在床上躺了两日,喝了不少养胎安胎的汤药,这天开始下了床,那大夫交待下来不能剧烈地动作,其实他也剧烈不起来,慢慢吞吞地走几步路也觉得脚软身子酸。
沐云泽从大清早就不见了人影,连明嘉木和明甘露也都不着家,江釉慢悠悠地走到了主楼,万合欢乍呼呼地跑过来,“你怎么下来了?”
“我怕我再躺下去会忘了该怎么走路。”他找了张桌子坐下来,“人都上哪里去了?”
“我在啊,丘丘也在,还有明姨和岚叔,还有…”
“阿泽她们呢?”
“她们啊,没回来过。”
江釉转脸看着墙上挂着的黄历,今日已经十四了,明天就是中秋佳节,那也就是说,斗茶会也在明晚。他抿了抿唇,一阵熏香味飘过鼻间,他转头看过去,明荈正小心翼翼地捧着香斗进来,萧岚跟在她身后,一口一个小心,直到香斗安放到了柜台后的长案条上他才放心下来。
绢纱糊成的六层香斗,正中一根用线檀香扎成的主香,下面铺着散碎的檀香沉香,还有一些香灰,两边插着镂空的彩色月宫旗帜,还有魁星,明荈回过身来,“行了吧?”
“算你没弄倒掉,我还担心来着。那三个兔崽子说走一下子全走了,还不回来。”
明荈看起来很无奈,“岚儿,就算我力气没几个孩子大,不至于连做这些都做不来。”
萧岚摇摇头,“说不定。”他转眼看到江釉也在,走过来掏了几大张金灿灿亮闪闪的纸出来,纸质很是细腻,上面印着同样的图案,和那香斗两边旗帜上的月宫符像一模一样,江釉伸手接了过来,“阿欢,你会做月光纸塑吗?”
万合欢摇着脑袋,“以前在鹊桥仙,我们都是在月光纸上面画,月宫,捣药玉兔,还有贡果。”
江釉点头,“是这些,不过可以做成站着的,要一起吗?”
他连连点头,厨房里蒸着的桂花糕飘出浓郁的桂香,江釉转头发现主楼里上的茶点又多了几样,除了之前的茶卷,还加了糖芋和糯米甜藕,这会还有桂花糕。
明天镇上肯定非常热闹,他也想下山去,江釉小口咬着桂花糕,心下想着,他应该算是已经好了吧。
天色近黄昏,街道上开始挂起了灯笼,南镇的几条主街道上许多铺子尚未打烊,还有不少人迹,昏黄的巷子里走出来一个模糊的人影,穿过街道来到对面街转角处一个鱼龙混杂有些吵嚷的茶肆,在一张桌上坐下,“就在钱丞之前住下的那个四合小院,单独的房间,只有一个人看着。”
“你把人引开,我和嘉木进去动手换。”
“怎么引开?”
沐云泽看了眼茶杯里出来的热气,“这秋高气爽,大晚上还是挺凉的,钱丞只顾着在快活林逍遥,你觉得那院里能有厨子特地给一个守卫做顿热气腾腾的晚饭?”
明甘露翻眼看着屋顶,茶肆外正经过一个推着车的小贩,“烤地瓜,刚出炉的红心地瓜。”明甘露撤了身朝外就走,“我知道了。”
夜凉如水,圆月高悬,没多久沐云泽和明嘉木也出了那茶肆,一人手里端着一个木匣子,绕过街道,很快也不见了踪影。
秋日的红枫片片从枝头飘落,顾南音一脚一跳地走在柳河边,一脚踩一片,再踩一片。
“你不喜欢枫叶?”
“没有啊。”他继续蹦跶,继续踩,“今天是中秋,我开心,所以踩。”
白茫走在他身后,眼角扫着河岸的摊铺,虽然看着不是太清楚,还是看得见那摆起来的兔儿山,各行各样,捣药的,骑着瑞兽的,穿着各样的衣冠,还有披甲持枪的,凤冠霞帔的,“那要不要再去买个兔儿像?”
“那是给小孩玩的。”他扭了头,“不过等到夜里我倒是想买一盏柚灯。”
“为什么是柚灯?”
“柚灯的颜色最鲜艳最亮啊,这你都不知道。”他还在踩枫叶,白茫笑吟吟地看着他的绣鞋一上一下,“昨天还和我抱怨路都走不了,今个倒是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