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起来果然是他想多了。
蒋木成走过去捡了最后一个篮球,他扯了扯魏俊生的衣领,“赶紧走吧,我们还得去器材室还球,再不走老阴的课我们就要迟到了,别看了,你这个蠢货。”
都跟你说他们俩有什么了,还非不信。
珩哥看中的人是你能够轻易评价和欣赏的么。
等魏俊生和蒋木成两人走远,向晚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勾住霍珩的小手指,轻轻地晃了晃,嗓音柔软:“霍老师,我们也回教室呀。”
霍珩心底烦躁的气息平息了下去,他垂眸注视着少女漂亮的鹿眸,大掌将她的小手抓到唇边,正要轻轻一吻的时候。
向晚快速地往回缩了缩手,没让他的唇瓣碰到她的手。
霍珩身体一僵,他蹙了蹙眉,漆黑的眼眸里情绪意味不明。
向晚咬着下唇,整个人像要,散发着热气,她小声地说道:“刚碰了篮球,不干净。”
霍珩弯了弯唇,眼眸里笑意浮动,他仔细地打量着她的手,哑声说道:“没有。很软很干净。”
向晚:“…”
她这是也被他调戏了吗?
*
周末是元旦假期,周五晚上,高一高二每个班有元旦晚会。
殷希明照例把准备元旦晚会的工作交给了班长和一众班委。
向晚是生活委员,采购和布置班级教室的工作由她和江珊负责。
周五上午第四节课下课,向晚要和江珊一起去学校外面的文体超市买布置教室的彩带等用品。
江珊走在前面,跟向晚保持着两米左右的距离。
向晚看着江珊的背影,眼睫颤了颤,她有些懊恼地鼓了鼓腮帮子。
她昨天体育课上就不该跟江珊说那些奇怪的话的,这下好了,江珊小朋友生气了,从昨天下午放学到今天早上上学,小朋友就没怎么和她说过话。
出了校门,距离文体超市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向晚实在忍不住了,她叫住了江珊:“珊珊,我错了,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江珊冷哼了一声,脚步顿住,人没有转过身,她背对着向晚:“你错哪了,你需要解释什么,你什么都没错,你什么都不需要解释,你就是不相信我就对了。”
向晚:“…”
她走上前一步,刚想开口说话,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男人撞了她一下。
男人的力道很大,向晚身形不稳,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上,还好江珊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的胳膊。
江珊瞪圆了眼睛,她怒气冲冲地看着那个男人,大声质问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走路不看路的吗?我家晚晚要是被你撞出个三长两短你负责得起吗?你说话啊!”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棉衣,带着黑色帽子、黑色墨镜和黑色口罩,全身上下只有一个黑色,就连瞳仁都是浓重的黑,周身还透着一股腐朽和阴沉沉的气息。
他开口,嗓子沙哑的像老式磁带卡了壳,尖锐又刺耳:“对不起。”
说着,男人忽地咯吱咯吱笑了两声,声音同样尖锐刺耳,他藏在墨镜后面浓稠的眼神,向晚虽然看不到,但是她本能地能嗅到一种危险的气息。
江珊还想再说他两句,胳膊被向晚拽住了,“珊珊,我们还要吃午饭,再不抓紧点时间来不及了。”
江珊又冷哼了一声,“我还没原谅你呢,刚刚谁说要解释的?”
她抽回了自己的胳膊,率先朝前面走去。
向晚:“…”
她连忙追上去,一脸无可奈何:“你先答应我,我和你说了,你不要激动,也不要去找任何人算账或者打架什么的。”
小时候,曾经有个小胖子不知道从何处得知顾叔叔不是她亲爸,跑来嘲笑向晚没有爸爸,当时顾煜不在她们俩身边,小小的江珊依旧撸着袖子就冲上去,跟那个小胖子扭打在了一起。
小女孩的力气哪里比得过一个小胖子,江珊最后被小胖子摔到了地上,门牙还磕掉了一点点。
向晚因为从那时候起就对江珊存了愧疚之情,所以对这件事记忆犹新。
她不想江珊这个傻姑娘再为了她跑去找温意麻烦,而且她们俩还是同桌。
江珊揉了揉被冻得有点麻木的鼻子,声音带着鼻音:“不行,你先说,我再考虑答不答应。”
向晚摇头,她弯着唇,讨好地笑,并伸出小拇指:“不行,你先答应,我们先拉钩,我再说。”
江珊快被向晚气死了,这人解释的态度一点都不端正!
她嫌弃地朝她翻了一个白眼,顿了顿,还是伸出手指,勾住向晚的:“行行行,你说吧。”
向晚大致地将事情给江珊讲了一遍,讲完的时候,两人正好到了文体超市。
江珊抿着唇,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向晚走进门才发现江珊没跟上来,她蹙了蹙眉,又走了出去。
江珊捏着拳头,抬起了头:“我现在好歹是学过三年柔道的人了,我真的不可以打她吗?”
向晚默了几秒,郑重地点头。
江珊一脸失望。
向晚顿了顿,认真地建议道:“至少得等你毕业吧…”
江珊眼睛亮了亮,她点头:“有道理。”
向晚笑盈盈地继续补充:“如果你不怕被你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你哥哥挨个教训。”
江珊:“…”
两个小姑娘手挽着手进了文体超市,向晚尽职尽责地在最后一个货架前,挑着教室布置用品,江珊自己在另一个文具货架旁逛得很开心。
向晚拎着一个篮子,东西拿的差不多的时候,正要去结账,一只手覆在她的手背上,从她手里接过了篮子。
她愣了愣,侧眸看过去,看清来人,眼眸不自觉地弯了弯,压低了嗓音唤道:“霍珩,”
少女眼眸漂亮动人,嗓音娇软。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有多么勾人。
霍珩眸色微暗,他喉结滚了滚,隔了几秒,才把另一只手上拎着的奶茶递给了她。
向晚接过来,正想问他吃没吃午饭,江珊从一个货架那绕了过来,看见霍珩,有些惊讶,“霍珩同学,怎么又那么巧?你来这里买什么啊?”
霍珩眯了眯眼,两人世界被打扰让他面色沉了沉,他薄唇微抿着,片刻,淡声回道:“买胶带。”
向晚有点心虚,她的手藏在背后,不动声色地将奶茶塞回到了霍珩手上。
结完账,向晚和江珊手挽手往教室走。
霍珩跟在两人身后,清冷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两个小姑娘缠在一起的手上,又垂眸瞥了眼自己手上的奶茶。
再等上几个月,他是不是也可以这样正大光明地牵着小姑娘的手走路了?
正想着,他的视线落到向晚校服肩膀处。
他的脚步一顿,目光一凛。
那上面赫然沾着一个黄豆大小的黑点。
向晚和江珊的身影已经进了校门,他抬步追了上去。
不远处有个穿黑衣服的男人歪着脑袋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隔了几秒,他勾了勾唇,无比缓慢地狞笑了一下。
“我终于找到你了——”
顿了顿,他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像是疯子。
又像是徒弟。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有亲亲,这章没写完QAQ

032

向晚正和江珊说着话, 肩膀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她回过头。
霍珩手指动了动,他不动声色地将她肩膀上的黄豆颗粒拿了下来。
他收回左手,在小姑娘一片茫然的目光里,又将右手里提着的、还温热的草莓牛奶递到她眼前。
少年眼睫微敛,嗓音淡淡的, 听不出什么情绪:“凉了之前喝完。”
向晚眨了眨眼睛, 余光里江珊正看着他俩,但是脸上没有什么异样,应该没看出什么来。
她放下心来, 从他手里接过温热的纸杯, 轻声开口:“谢谢。”
霍珩垂着眸子看着她,听她客气疏离地跟他说了声谢谢,心中立刻就有一股烦闷躁郁的情绪涌上来,他的目光滞了一下。
顿了顿, 他稍稍点了下头。
向晚看出他有点不高兴, 她想了想, 弯着唇,软声说道:“你是不是还没吃午饭呀, 你要不要和我们俩一起去食堂?”
霍珩捏紧了掌心里的物体, 他眯了眯眼眸, 淡声说道:“不用。我去外面吃。”
他说完,没等向晚开口,转身就朝校外走。
向晚看了一眼少年清瘦的背影, 又低头看着手上的奶茶。
她怎么感觉霍珩像是有点生她气的样子…
江珊注意到向晚对着奶茶发着呆,凑上来搂住她肩膀,“你发什么呆呢,再不快点去食堂,等我们到那,可就剩下残羹冷炙了。”
向晚回过神来,她们吃完饭还要布置教室,她点头:“走吧。”
霍珩侧着身体,站在校门口高大的柱子后面,等两个小姑娘的身影在眼帘里彻底消失,他摊开掌心,蹙眉凝视着掌心中摆着的那个微型远程窃听设备。
他静静地站着,眼眸里漆黑一片,面上一丝多余的情绪也没有。
片刻,他拇指和食指指腹捏起那颗黄豆粒,稍稍一使劲,劣质的金属外壳就被捏变了形,露出来一根蓝色的线也被轻易扯断了。
霍珩转身朝不远处的垃圾桶走过去,正要丢掉手上的东西的时候,放在校服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
他的手没有丝毫的停顿,手里物品从他指尖滑落,坠入垃圾桶。
霍珩摸出手机,没有看来电显示,直接划开了接听键,接听起来。
那端风声很大,几秒后,一个男人“桀桀”的笑声传过来。
“徒弟,别来无恙啊。”
霍珩面色不变,视线在周围的人和事物上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不远处建筑工地的顶楼。
顿了几秒,他缓慢收回视线,额角的青筋紧绷着,薄唇微抿着。
丁程文手上拿着一个望远镜,看到霍珩冷淡的反应,心中有点失望,他又缓缓露出一个诡异的笑,“霍珩,你知不知道,师父现在很需要你。”
霍珩眯了下眼眸,声音无波无澜:“那些都是你自己的事情,跟我无关。”
他明白那些事情的危险性,也知道丁程文费尽心思来找他的目的。
但是那些事情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丁程文舌尖舔了舔被冻到麻木的嘴唇:“你还欠师父一只眼睛呢,师父的事情怎么就跟你无关了呢?”
“本来师父都以为你要将自己永远藏在角落里不冒头呢,没想到你竟然去参加了B大冬令营选拔赛,还将你的天赋展现在了别人面前,还有…我发现一个有趣的事情,你想不想听?”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再次拿起望远镜,如愿以偿,镜头那一端的清隽少年终于变了脸色。
丁程文终于露出一个算得上真切愉悦的神情,这小子还是那么聪明啊,一点就透,看,现在就端不住了。
他缓缓开口:“师父发现你啊,好像跟一个小姑娘纠缠不清呢,这么看来,你离开师父之后的这两年过得挺好的。”
“既然这样,你就回来帮帮师父,你让师父一个人焦头烂额的,说不过去吧?”
“当然你不答应的话,师父可能就要找你的小姑娘好好地谈一谈了。”
霍珩抬眸看过来,眼底戾气翻滚着,目光锋利而冷锐:“你敢碰她一下试试。”
丁程文“啧啧”了两声:“你又不是不知道,师父不是那种人,别这么紧张嘛。”
他将手机放到眼前,看了一眼时间,“要不要回来帮师父,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好了,你该上课去了,师父挂了。”
说罢,他又愉悦地笑了几声,才掐断了电话。
*
霍珩回到教室的时候,距离午自习打铃还有三分钟。
向晚身边正围着几个高大的男生,男生们手里拿着彩带和气球,一会问一句这个放哪,这么摆可以吗?
其中魏俊生和蒋木成两个人都在。
他们脸上还带着灿烂的笑容,宛若智障,却又格外刺眼。
霍珩握紧了拳头,又松开,他压下心中那股暴躁的情绪,微微俯身,想从抽屉里抽出作业本。
手刚探进去,却摸到了一个布袋。
霍珩顿了顿,才把那个布袋拿出来放到桌子上面。
是小姑娘的百宝袋。
向晚平时就像只小仓鼠似的,每天课间都要从里面翻东西吃,每次还要问一圈身边的人吃不吃。
袋子上还贴了一张纸条,上面一句话,一个粉色小猪。
【霍珩同学,笑一个好嘛,看我给你画的小猪佩奇,可爱吧?】底下还有一张纸条,又是一句话,一个小动物。
【我怕你不喜欢小猪佩奇,就又给你画了一个小脑虎,可可可爱吧?】霍珩指腹缓缓摩挲着她的字迹,唇边浮着浅淡的笑意,漆黑的眸底柔光浮动。
他刚想将这一堆甜到爆炸的零食还给小姑娘,放到她桌上的时候,无意间又看到布袋背面还贴了一张纸条。
【笑起来的霍珩最好看了!】
霍珩顿了顿,长睫缓缓覆盖下来,遮住眼底意味不明的情绪。
下午,按照一中惯例,要先上两节课,才让学生们进行元旦晚会的彩排。
第二节课是自习课,但是又被班主任殷希明占用了,换成了数学课。
但是孩子们惦记着待会的元旦晚会,一个个的都两眼无神,神游太虚去了,显然都无心上课。
殷希明讲了三十分钟,叹了一口气,这一届学生玩心太重了,太不重视学习了,是他带过的学生里面最难带的一届。
“行了,今天的数学课就先上到这里吧。”
同学们正要站起来欢呼,殷希明严厉地瞪了他们一眼。
大家接收到老班不是很开心的信号,又乖乖地坐好。
殷希明打开U盘,将里面的一张图片打开:“还有点时间,我来讲下学校今年对学生寒假社会实践的要求,这个不强求每个同学都要去做,学习都忙不过来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每个班至少提交十二份社会实践报告,有三个地点给你们选择,第一个孤儿院,第二个敬老院,第三个献血站。”
听到献血站,有同学嚷嚷起来了:“老师,我们都还没满十八岁,不能献血的吧?”
殷希明平静地回复道:“不是让你们去献血的,是让你们去向周围居民宣传无偿献血的,至于孤儿院和敬老院都是去打扫打扫卫生,陪孤单的老人和孩子们聊聊天,你们去的时候最好结伴去,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顿了一下,他的目光在班级里扫视了一圈:“没有其他问题的话,班长负责动员和报名工作,确保寒假社会实践活动参与人数大于等于十二。”
向晚身体悄悄地朝左边靠了靠,她小声地说道:“霍珩,寒假我们一起去孤儿院看望小朋友们吧,好不好?”
霍珩记忆神经隐隐作痛,那些冷漠的声音萦绕在耳畔,他的眼底微红。
半晌,他侧过眼眸,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茫然,他轻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去看这些人。
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这些人身上。
她一定不知道,这些童言无忌的小孩子,骨子里有多么自私,多么冷漠,多么刻薄。
他们排斥、殴打、虐待他们口中的异类,就是为了让异类从他们的世界里消失。
人性从来都是自私而丑陋的,这个世界亦是如此。
向晚没有想到霍珩会问她这么奇怪的问题,她原本只是想她和他一起参加社会实践活动,寒假就又能多一点时间和他待在一起了。
被他的问题问愣住之后,她认真地想了想,片刻,才软声说道:“因为小朋友们都很可怜啊,他们被爸爸妈妈抛弃一定很难过吧?”
不管他们的爸爸妈妈是因为什么理由抛弃了他们,他们一个人孤孤单单地长大,没有人爱他们,没有人守护他们,没有人关心他们,他们只能一个人承受着这个世界对他们所有的残忍和冷漠。
这么想着,向晚微微垂下脑袋,心里忍不住为这些孩子感到难过。
霍珩抿了抿唇,他好像懂了。
这些孤儿院的孩子可能和他一样,都是被世界残忍抛弃的异类吧。
片刻,他点了点头,“好。”
其实他现在并不同情这些人,因为他知道,他们这些异类需要的从来不是别人廉价的同情。
他们——
需要不惜一切代价地去抓住自己想要的东西。
无论付出什么,哪怕是生命,也在所不惜。
就像向晚于他。
为了她,他可以眼都不眨地付出自己的生命。
只要能得到她。
*
元旦假期第一天是周六,12月31号。
因为接近期末考试,各科老师都布置了一大堆作业。
向晚从中午写到晚上十点,才把所有的作业都写完。
江珊回了B市,她还特地打了一个电话过来,问向晚作业写得怎么样了。
向晚笑了笑:“写完啦。”
江珊鼓着掌:“欧耶,太好了,我后天下午就回去抄,艾玛,这些老师也太不是人了,好好的一个假期布置这么多作业!”
向晚正在画画,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江珊又问:“我的晚啊,你跨年夜就没什么活动吗?就这么待在家里写作业也太可怜了吧!”
向晚笔尖顿了一下“…什么活动?”
江珊:“就是和喜欢的人一起看日出或者放烟花啊,再或者跟心爱的人表白之类的,没有喜欢的人你也可以和顾煜一起嘛!跨年夜嘛,一定要与众不同才能对得起这一年,迎接美好的下一年啊!嘿嘿嘿,对了,我跟你说,我们全家现在都在山上!你等着我明天早上给你发我拍的日出图片!”
喜欢的人
向晚怔了怔,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霍珩的脸。
她…应该是喜欢他的吧
好想时间过的快点。
再快一点,她就成年了,就高中毕业了,就可以…谈恋爱了。
电话那端半天没有人说话,江珊忍不住喊了一声:“晚晚”
向晚回过神来,弯了弯唇,回道:“好啊,那我明天早点起来看你拍的照片。”
电话那端传来一个柔美动听的女声:“珊珊,准备好了吗?”
江珊扭过头,大声应了一声:“妈妈,我马上就过来!”
她又嘴巴对着手机,说了一句:“好啦,我不跟你说了,我要跟妈妈去泡温泉了,白白!”
说完,她飞快地挂断了电话。
向晚看了一眼时间,十点零八分。
妈妈和顾叔叔他们平时一般十点半睡觉。
她收起自己的小心思,又把注意力投入到画画里。
很快一双狭长漂亮的漆黑眼眸就在纸上浮现,她又耐心地勾勒出少年的面部轮廓,每一个细节都小心翼翼的。
画得差不多的时候,她正想拍个照发给霍珩,手机就响了起来。
向晚笑了一声,她拿起手机,划开接听键,走过去将房门反锁了。
她回来往后倒在床上,没等对方说话,她就迫不及待地说道:“你今天在干嘛呀”
那端的霍珩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小姑娘又迅速问道:“你作业写完了吗?”
语调上扬,听起来有点小得意,嗓音软软糯糯,清甜好听。
小姑娘怎么那么高兴?
霍珩被她的情绪感染,眼眸微眯,“在想…你。”
想了很多年,无数个日日夜夜。
那端少年嗓音低哑,听起来温柔极了,向晚心跳有些快,她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他应该也是喜欢她的吧。
脑子里又响起江珊刚刚说的话,跨年夜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看日出或者放烟花…
不断地循环播放,循环播放。
脸颊越来越红,脑海里一个念头不断叫嚣着。
向晚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下楼——”去找你好不好?
与此同时,少年清冽低哑的声音也响起来:“你拉开——”窗帘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霍珩反应比她快,半秒不到,他唇角弯了弯,“好。”
向晚有点害羞:“我还没说完呢。”
霍珩笑了:“嗯,我知道,没关系。”
向晚:“…”
啊啊啊啊他刚刚是不是在取笑她???
怎么感觉霍珩现在像是变了一个人啊!!!
“我先挂了,十分钟后,楼下见。”
向晚快速说完,丢掉手机,双手捂着红彤彤的脸颊冷静了一会儿,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
妈妈和顾叔叔他们应该睡着了吧?
向晚换好衣服,又对着镜子认认真真地整理了一下头发,她将房门拉开一条细缝,猫着腰,鹿眸观察了一圈。
客厅里黑漆漆的,顾叔叔和妈妈的房间灯也是关着的,就连顾煜房间的灯也关了。
向晚第一次做坏事,难免有点紧张,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轻轻拉开房门,走出去了。
下楼的时候,她甚至能听到楼道里全是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一声比一声激烈。
不知道是因为要见到霍珩,还是因为大半夜出来做贼心虚,她站在原地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继续慢慢往楼下走。
向晚刚到楼下,就看到黑夜里被路灯拉得格外颀长的影子投到了她的脚下。
她抬眸看过去,夜色如水,少年立在淡淡的光辉里,眉目清隽,白肤黑发,好看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温柔的神色。
比她刚刚画的那副画还要好看好多倍好多倍。
向晚小跑着朝他奔过去。
她大半夜偷偷溜出来,一时紧张,帽子围巾手套一样都没带。
向晚又瞥了一眼霍珩的脖颈间,他也什么都没戴,甚至衣领一角还没翻好。
她下意识地抬手去触碰了一下他的手背,她手上还带着点温度,而他的手已然冰冷。
估计在外面站久了。
向晚替他捂了捂,随手指了一个方向,轻声说道:“我们往那边走走吧。”
霍珩唇角微微翘起,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两人朝前面走了好一段距离,才终于停下脚步。
霍珩侧着眼眸,静静地注视着少女脸上的温暖笑容,还有那清澈的鹿眸,像是落满了星辰,发着光一样。
向晚被他盯得有点不好意思,她抬手捏了捏发着烫的耳朵尖,大脑快速地运转着,思考着这种时候该和他说些什么。
小姑娘侧脸白皙,耳尖却红得不像话。
霍珩眸色微暗,他喉结缓缓地滑动了一下,他听到自己沙哑唤道:“晚晚——”
向晚抬起头,还没来得及说话,眼前忽然一黑,一只手掌覆上了她的眼睛。
紧接着,有温热柔软的唇瓣落在她的额头上。
黑暗里,触觉被无限放大,他的唇瓣像柔软的羽毛,一点一点、轻轻地扫荡着她的额头,痒痒的,甚至还有点酥麻感。
他唇动了动,在她皮肤上摩擦了几下,他的声线要比夜色还沉,低低哑哑的,像是夏天的海风从耳边吹过,赶走了冬夜的寒冷。
“晚晚,你最可爱。”

033

寒月当空, 四周一片寂静。
向晚怔了一瞬,顿了顿, 唇角不受控制地弯了起来。
少年柔软的唇瓣和温热的掌心缓缓从她面上撤离,他垂眸,定定地看着她。
向晚眼睫微颤,声音很轻:“你刚刚是在…提前预支男朋友的权利吗?”
霍珩眸色依旧沉暗,他抿了抿唇,嗓音微哑:“对不起, 刚刚没有忍住。”
少年眼睫长而浓密,低低地覆盖下来,眼角那颗平时淡的看不出颜色的泪痣, 此刻似乎染上了一点绯色,被雪白冷冽的皮肤衬得, 看起来有点妖孽, 又有点诱人。
向晚清澈的眼底全都是他的倒影,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默了几秒, 她踮起脚尖, 仰着脑袋, 她柔软的唇瓣擦过他的下巴,最终落在他的唇角。
贴合了几秒,她往后退了半步。
向晚回忆着刚刚亲上去的感觉,却发现她…好像亲错地方了。
她脸颊通红,低垂着脑袋,咽了咽口水, 很小声很小声地嗫嚅:“对不起…我也没忍住。”
没等霍珩说话,她又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