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根弦
时弦低下头，努力的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眼前的载玻片上。
结果，徒劳无功。
她眼角余光依旧清晰的瞥到顾寒晏从身边经过，敞开的校服衣角随风微扬。
他身上还带着一阵似有若无的薄荷清香，盖过了空气中橘子糖果的香味。
时弦纳闷的想，他刚刚明明就在自己后面，怎么会这么晚才来上课？
周明昊“啧”了两声，嬉皮笑脸的问顾寒晏：“杨师妹手里不是抓着一个盒子吗？盒子呢？不是给你的？”
顾寒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周明昊放下手中的手机，得寸进尺的勾着顾寒晏的脖子，贼兮兮的说道：“哦哟，某人心情看起来不错哦，师妹跟你说了什么知心话让你高兴成这样？”
陈天南凑了过来，从另一边勾着顾寒晏的脖子，“快跟兄弟说说。”
顾寒晏垂着眼睫望着桌上的细胞标本，倏尔抬头，松松散散一笑：“还做不做实验了？”
就在这时，贺佳年调好了显微镜，走过来拍拍陈天南的肩膀：“能看了。”
陈天南闻言松开手，回到自己的实验桌前，眼睛凑到目镜前，兴致盎然的观察着视野内的细胞结构。
周明昊望过去，忍不住咂舌：“老贺就是厉害啊，这才几分钟就上手了。”
杨三朵调了半天显微镜，视野内始终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她一脸郁闷：“时弦儿，你来调吧，我找不到细胞。”
时弦刚想上前，周明昊却长腿一跨抢先走上来，一脸殷勤的说道：“三朵妹妹，我来帮你调吧？”
三个人站在一张桌子前，有些挤了，时弦默默地往后靠了靠，将前面的位置留给杨三朵和周明昊。
顾寒晏随意的摆弄着显微镜，看到靠在他实验桌前的时弦，动作一顿，声音低柔：“课代表，帮我调下显微镜？”
时弦转头，圆溜溜的眼睛里三分茫然，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似是不确信：“我？”
她刚想说你的搭档不是会调吗，余光里就发现周明昊正抓耳挠腮的乱拨着升降台和遮光器。
她点了点头，慢吞吞的走了过来。
顾寒晏站起身，移开椅子，让出了一大片位置给她。
时弦稍稍弯腰，左眼对着目镜，手慢慢转动着反光镜。
视野里终于一片明亮，她直起身。
就在这一秒，有温热的气息刮过自己的耳廓：“糖甜吗？”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又磁又哑，带着一点诱哄的味道。
顾寒倾着身体，手撑在实验桌上，两人的脸挨得极近。
他呼出的气息大半都洒在了她的侧脸上，时弦的耳朵从耳垂开始一点一点往上被染红。
第一次和一个男生靠的这么近，近到能听清他胸膛里那颗物体跳动发出的声响，时弦紧张无措到身体僵直。
大脑里不断地回响着他的话：糖甜吗？
她下意识的点点头，声音有些紧张，软软糯糯并微颤着：“嗯，甜。”
顾寒晏唇角勾了勾，黑眸里有柔光一点一点亮起来。
周明昊突然回头，贱兮兮的问：“你俩靠在一起干啥呢？”
听到周明昊的声音，时弦涨红了脸，她捏着耳朵躲到一边，弱弱的解释：“我帮他调显微镜…”
顾寒晏顺势看了眼目镜，点点头，嗓音沉沉带着几分愉悦：“嗯，看到了。”
周明昊刚刚装逼不成，调了半天才调好，此刻听到顾寒晏也不会调，心里顿时平衡了许多。
他乐呵呵的笑着：“早知道让哥们我帮你调了啊。”
说罢，他又笑眯眯的看着时弦妹妹：“妹妹，辛苦了。”
时弦摇摇头，小声地说了一句“没事”，便快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
生物课结束，时弦和杨三朵挽着手跟在人群后面出了教室。
走在她们前面的是顾寒晏、周明昊几人。
距离很近，他们的谈话内容一字不差的落入了时弦的耳朵。
周明昊双手扣在脑袋后面，仰着头瞧了眼湛蓝的天空，心痒痒道：“天气这么好，翘课去打球怎样？阿晏？老陈？”
顾寒晏无所谓的耸耸肩，唇角翘起，懒洋洋的应了声。
陈天南原本在犹豫，看顾寒晏点头，忙说道：“既然阿晏同意了，那我也去吧。”
周明昊啧了一声，伸长手臂隔着顾寒晏去敲打陈天南，“能不能有点自己的主见？”
他收回胳膊的时候，手背无意间擦到顾寒晏的上衣口袋，鼓鼓囊囊的，还略有些坚硬。
周明昊斜眼望了过去，好奇的问：“阿晏，你口袋里装着啥呢？”
未等顾寒晏回答他，他迅速伸手进去摸了摸。
糖？？？
周明昊抓了几颗放在掌心中观摩。
透明的玻璃纸包着一颗小小的圆球，色泽很好看，是纯澈的橙色，确定是水果糖无疑了。
周明昊剥了一颗放嘴里咬着，口齿不清的问：“你不是不喜欢吃甜的东西吗？”
顾寒晏面色如常，冷冷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黑眸直视着前方：“嗯。”
周明昊忽然想到什么，他瞪大眼睛看着顾寒晏：“你不是说没收师妹的礼物吗？那你的糖是哪来的？”
陈天南从周明昊手里夺过去两颗，一颗给了贺佳年，一颗拿手里把玩着。
顾寒晏脸色黑了点，带着点不耐烦扫了周明昊一眼，“再废话给我吐出来。”
周明昊眼睛转了转，他脚步一顿，手里拽着陈天南的胳膊。
陈天南正往前走着，猝不及防被他一拽，差点摔地上去。
“周明昊，你搞什么鬼？”
周明昊正贼眉鼠眼，一副要去做贼的模样，他刚想回答，瞅见身后站着不动的时弦和杨三朵。
意识到自己挡着她们的路了，周明昊拽着陈天南往旁边让了让，“妹妹们，你们先过。”
时弦和杨三朵道了声谢，抬脚往旁边走，又听到周明昊喊她俩，“你俩等下。”
两人回过头看着周明昊。
周明昊从口袋里摸出刚刚缴获的战利品，摸了半天发现只有一颗糖，他抬头往前看，发现顾寒晏已经走到楼梯拐角处了。
他讪讪的笑了笑，“你们谁要吃糖？”
时弦看着他掌心中摆着的橙黄色糖果愣了下，过了两秒，她浅笑着摇头：“我不爱吃糖，给朵朵吧。”
杨三朵笑眯眯的接过，剥掉包装含在嘴里，“谢谢！”
周明昊摆摆手，“没事没事！”
等时弦和杨三朵走远了些，陈天南跳起来朝周明昊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阿晏的糖你也敢用来撩妹？你想死是不是？”
周明昊原本是想问些什么，被人这么一巴掌打下来，脑袋有些懵，磨了磨牙准备报复回去。
时弦和杨三朵两人一边讨论着好吃的零食，一边朝楼梯口走去。
时弦因为家庭原因，没有吃过多少零食，主要是杨三朵在说，她在听。
两个女生刚走到楼梯口，正要下楼，时弦又被人叫住了，她侧着身体看过去。
顾寒晏立在拐角处，一手抄着兜，面上虽毫无波澜，漆黑深邃的眼底柔光涌动。
时弦和他四目相对，脆生生的问道：“有事吗？”
顾寒晏黑漆漆的眼眸直勾勾的望着她，他唇角的笑意愈深，嗓音格外柔软：“谢谢你帮我调显微镜。”
时弦下意识捏了捏耳垂，确定没有刚刚那么烫手后松开，舔舔唇浅笑着摇头：“不用谢啦——”
尾音被她拖得有点长，却又急促的停了下来，因为眼前的人忽的倾身靠了过来。
时弦瞪大了眼睛，鹿眼一眨不眨的望着他清瘦的面庞。
心脏砰砰砰的乱跳成一团，就在她忍不住想跑开之际，感觉到校服口袋里被人塞了东西。
顾寒晏舌尖压了压唇角，低低笑了声，不急不缓的开口：“报酬。”
说罢，他直起身，懒洋洋的朝身后闹成一团的两人走过去。
时弦吞了吞口水，镇静了会儿，才讷讷伸手去摸口袋里的东西。
杨三朵一脸惊愕，目瞪口呆了老半天，才凑上去问时弦：“大佬往你口袋里塞什么了？”
时弦摊开手，白嫩的掌心中赫然是橙色的糖果，皮肤的白与糖果的橙混合在一起，煞是好看且相得益彰。
再加上时弦长得那么软萌漂亮，此刻表情还有些懵，这副场景落在杨三朵眼里，她不由得想拍张照片当做头像。
时弦见杨三朵无缘无故发起呆来，鼓着腮帮子问：“你要吗？给你几颗？”
杨三朵连忙甩头如甩葱，她合起时弦的小手，一脸郑重：“大佬给你的糖，你好好留着，不吃也能当做纪念。”
时弦莞尔，软绵绵的回道：“那会化了的呀。”
杨三朵理所当然道：“所以你就吃啊…我跟你说，就我听说的那些关于顾大佬的传言，他都没对女生笑过，更别说给别人糖了！”
时弦微不可查的蹙了下眉，抿抿唇说道：“我们快走吧，马上要上课了。”
杨三朵这才注意到班上的人基本都走没影了，大叫了一声，“妈哎，我想起来了下节课是灭绝老太的课！快快快…”
话还没说完，她就拉着时弦的手快速地下了楼梯往教学楼奔去。
第12章 第十二根弦
周五下午倒数第二节课是政治课，政治老师用毫无情绪起伏的调子讲着知识点。
后排的男生们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一开始认真听讲的人也渐渐力不从心，上下眼皮子直打架。
因为下节课是体育课，政治课快结束的时候，大家纷纷来了精神，开始交头接耳，小动作不断。
政治老师按部就班的念完PPT上最后一段话，铃声恰好响起。
等铃声响毕，她面无表情的合上教材，“这周没有作业，课下好好复习。下课吧。”
听到下课两个字，立刻有人起身想往外跑，教室前门突然被人推开，赵青霞一脸严肃的走进来。
她先同政治老师打了个招呼：“张老师，辛苦了。”
张文翠朝她点点头，拿着教材教案出去了。
看到赵青霞走上讲台，底下一片哀嚎。
这才开学多久，体育课竟然就要被改成数学课了…
时弦体育细胞不发达，心里有些抵触体育课，看到班主任过来，还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杨三朵则趴在桌上，神情恹恹，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赵青霞皱着眉，目光环视了一圈后，开口：“学校让各班自行组织秋游，中午我和班长商量了下，时间就定在后天，地点定在秋桃生态公园。”
她顿了下，看向蒋媛媛：“体育课的时候，班长统计一下去的人数，分配一下工作，其他班委协助好班长。”
赵青霞又说了些户外烧烤的注意事项，说到快打铃才放同学们离开教室。
全班零零散散的走到篮球场，体育老师早在那等着了，见他们过来，吹了声口哨：“走快点，别拖拖拉拉的！”
全班分成四排站好，范新宁走到队伍前面准备领跑。
绕着篮球场跑了四圈，体育老师吹了声口哨，喊停：“这节课你们做完操就自由活动吧。”
说罢，他放下哨子朝办公室走去。
他还没走多远，原本假模假样伸着胳膊、抖着腿的人立刻站直，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兴奋的讨论后天秋游的事。
周明昊转着手里的篮球，随口问面前三人：“咱们四个都不去秋游，是吧？”
顾寒晏缓缓抬眸，朝时弦那儿瞥了一眼。
刚跑过步，少女雪白的脸颊上绽开两朵粉睡莲，正拿手当作扇子，给自己扇风降温。
一双鹿眼清澈干净，卷曲细长的睫毛随着手扇一动一动，模样有些可爱。
顾寒晏眸光越发幽暗，他移开视线，舌尖轻点着有些干燥的唇。
陈天南从头到尾都盯着顾寒晏，见状，他哂笑一声：“阿晏肯定不去啊，他周末不是还得上培优班么？”
周明昊啧了一声，放下篮球，“怎么还在上啊，这都第几遍了？”
他同情的拍了拍顾寒晏的胳膊，“你不会真的还去上吧？啧啧…大佬你也不需要去了吧？”
周明昊撇撇嘴，阿晏初中就把高中的东西学完了，各个难度的培优班都上了好几遍了，他爸妈竟然又给他报了辅导班，果然钱多烧得慌。
顾寒晏敛着眼睫，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陈天南勾着周明昊的脖子，促狭道：“你这个劳动委员怎么能不去呢，你不去到时候大家吃完谁收拾啊？”
周明昊冷哼一声，“你皮又痒了？”
没等两人闹起来，蒋媛媛走过来，柔声细语的问：“你们有不去的吗？”
周明昊正要点头，陈天南用劲掐了下他胳膊内侧的嫩肉，痛得他哇哇大叫。
陈天南和煦的笑着：“能带家属吗？”
蒋媛媛面露难色，犹豫的道：“这是我们班集体活动…”
周明昊瞪着躲在顾寒晏身后的陈天南：“你哪有家属可带？你他妈不会又网恋了吧？”
陈天南翻了个白眼：“带上阿晏的小青梅啊，我们几个都多久没聚了？”
说着，他看着贺佳年，笑得像只狐狸：“老贺，是吧？”
贺佳年神色淡淡没有理会，倒是顾寒晏舌尖抵着上颚，低低嗤笑了声。
蒋媛媛最终同意了他们带一个家属出席的无理请求。
确定全员都参加之后，她以各大组为单位，将每大组分成了两个小组，每个小组都有一个班委作为该组的组长。
时弦和杨三朵属于劳动委员周明昊那组，他们组负责采购食物。
六个人围成一圈听周明昊指点江山一般激情昂扬的布置任务。
顾寒晏微微侧眸偷偷盯着身边的人儿，她脸颊上的红晕已经淡了许多，晚风拂过，几缕碎发调皮的摆动着，间歇的垂落在少女光洁白皙的脖颈上。
视线往下，注意到少女怀里抱着的校服外套，顾寒晏眉头不易察觉的蹙了蹙。
他侧过身体，黑漆漆的桃花眼光明正大的看着时弦，声线低沉：“把外套穿上。”
时弦听到动静，歪了歪头，对上他的视线，才确定他真的是在跟自己说话。
其余四个人也听到了。
沉迷于领导风范的周明昊正在逼逼叨叨，话题蓦地被顾寒晏打断，他瞪了一眼顾寒晏后，笑眯眯的看着时弦：“妹妹，把外套穿上吧，小心别着凉了，后天还要出去玩呢。”
身处众人的目光焦点里，时弦的脸颊不受控制的又发起热来，她乖巧的点了点头。
然而被这么多人盯着，她实在是不怎么想穿。
她拧着眉心，敛着眼睫看着怀里的外套，迟迟没有拿起来穿上。
见状，陈天南拍拍手，说道：“好了，傻昊说得差不多了。那就这样吧，明早八点校门口见，走，去打球！”
周明昊一边嚷嚷着“你这是越俎代庖，以下犯上…”，一边被陈天南拖着朝篮球场地走。
贺佳年看了眼顾寒晏后，也跟在两人身后走远了。
时弦在等着顾寒晏离开，而顾寒晏看时弦毫无动静，蹙着眉抽出了她怀里的外套，抖落开递过去，“穿上。”
人生第一次被这样温柔的对待，时弦呆了几秒，白嫩嫩的脸颊和耳朵红了个遍，娇艳欲滴。
她接过外套穿上后，扯着杨三朵的手朝旁边跑开了。
顾寒晏垂眸盯着时弦娇小的背影，嘴角轻扯，低低笑开了，声音极轻的吐出三个字：“跑什么？”
尾音很快被风吹散，消失在空气里。
*
翌日清晨，七点不到，时弦就起床了，她在阳台上背了半个多小时的单词。
背完进屋梳洗，三个舍友也陆陆续续的起来了。
蔡文丹和姜晨她们组负责场地的勘察与租借。
姜晨是文艺委员，担任组长，她和班长蒋媛媛的关系很好。
洗完脸出来，姜晨一边化妆，一边问杨三朵：“顾寒晏是你们组的对吧？他是不是要带女朋友一起？”
杨三朵好奇的问：“他有女朋友啊？”
说着，她不动声色的瞥了时弦一眼，见时弦没有任何反应，心底松了一口气。
姜晨慢条斯理的涂着口红，“蒋媛媛跟我说他的青梅竹马也要来。”
蔡文丹换好衣服从床上爬下来，“他的青梅竹马是高一的迟青韵吧？我都在我们班门口撞见她好几次了。”
姜晨涂抹口红的动作一顿，隔了几秒，她抬眼，眼神异常凶狠的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
时弦和杨三朵收拾好，挽着手出了宿舍。
两人去食堂各吃了一碗阳春面，时弦在面里加了满满两勺辣油，吃完浑身热乎乎的，通体舒畅。
她们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发现男生们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俩人忙加快步子小跑过去。
周明昊朝她们走了两步，“慢点，别急，时间多得很。”
时弦快跑到顾寒晏几人身边的时候，才注意到他身边高高瘦瘦的女孩子。
对方脸蛋精致小巧，眉眼美如画，正扬着唇笑着。
身着一袭质地柔软的红色连衣裙，露出的小腿纤细柔白。
她的美是那种令人惊艳的美，张扬的霸占别人的视觉感官。
时弦脑海里第一时间蹦出了她的名字。
迟青韵。
顾寒晏的青梅竹马。
时弦之前见过她两次。
一次在教室门口，一次在升旗的时候。
边走路边胡思乱想，时弦没有注意到路面上有块不大不小的石子，一脚就踩了上去，身体平衡被打破，她趔趔趄趄的往前栽。
顾寒晏及时的伸手扶住她的胳膊，他没用多大力气，时弦没栽到地上反而栽进了他的怀里。
她的脑袋抵着他的胸膛，呼吸间全是他身上的味道，少年的气息清冽而干净。
时弦咬着唇，内心有些崩溃，走个路都走不好，她怎么这么蠢啊。
愣了一秒，她赶紧从他的怀里出来，借着他手臂的力站好。
顾寒晏侧眸看她，她肉嘟嘟的手正揉着自己的额头，湿漉漉的眼眸无辜的眨巴着，雪白的脸颊又被染成了淡粉色。
顾寒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胸口有些疼痛感和酥麻感传来。
没想到这小脑袋瓜还挺硬实的。
他舌尖抵着唇角，浅浅的笑了下，“怎么这么不小心？”
时弦抿着唇没有说话。
她瞥了迟青韵一眼，又蹙眉看着顾寒晏，晶亮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复杂的目光。
半晌，她才移开视线，讷讷的说：“对不起。”
周明昊捶了顾寒晏一拳，嗔怒道：“不就撞了你一下吗？你他丫又欺负我时弦妹妹！”
迟青韵意味不明的看着顾寒晏和时弦，漂亮的面孔上慢慢浮出一抹艳丽的笑容。
第13章 第十三根弦
一行人买完东西已经快十点半了，周明昊喊了个车准备将东西送到陈天南家，他家离学校最近。
陈天南跟着车回家了，剩下六个人，三男三女，两两相望。
周明昊搓搓手，一脸奸诈的望着顾寒晏，语气哀怨：“我最爱的阿晏，人家有点饿，要不要给你一个机会请人家吃饭？”
顾寒晏看都没有看周明昊一眼，只淡淡的点了下头。
目光却若有似无的瞥过对面的时弦。
周明昊欣喜地鼓掌：“去吃烤肉吧？妹妹们，怎么样？”
迟青韵扯了扯贺佳年的袖子，眼波流转，笑盈盈的问：“一起去？”
贺佳年喉结滚了滚，拒绝的话到了嗓子口又咽了下去。
他不动声色的从她手里解救出自己的衣袖。
没等所有人同意，周明昊就叫了两辆车过来，他边推着贺佳年，边朝杨三朵吆喝着：“三朵妹妹，走啊！一起去啊！”
迟青韵挽着时弦的胳膊，带着她朝后一辆车走去，并亲切的问：“学姐，你不晕车吧？”
时弦看着对方脸上关心的神色，呆呆的眨了眨眼。
隔了几秒，她摇摇头，嗓音柔软：“不晕的。”
迟青韵目送时弦上了车，转身看着顾寒晏，挑着眉道：“晏哥，我能帮的可都帮了哦。”
顾寒晏一脸平静，好看的桃花眼轻微的耷拉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迟青韵慧眼如炬，机智的解读出了“你怎么还不走开，老子要上车陪女朋友”的焦躁。
她勾勾唇，快步走到前面的出租车旁，打开后车门上了车。
周明昊坐在副驾驶上，听到车门声，回过头来，看到迟青韵，一脸纳闷：“你咋过来了？一辆车不是正好三个人吗？”
迟青韵笑了笑：“人多暖和嘛。师傅，走吧。”
说罢，她笑盈盈的看着旁边耳朵已经红透的贺佳年。
从顾寒晏上车到现在，时弦都是懵圈的。
刚才她身边的人明明就是他的青梅竹马呀。
怎么一下子就换成了他。
而且…为什么就他们两个人呀。
还都挤在了后座上。
时弦很努力的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屁股一寸一寸的朝车门挪着。
最后，她靠着车门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他是林中猛兽吗？
余光一直盯着她的顾寒晏：“…”
顾寒晏在心底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偏头看过去，有些无奈的开口：“豆芽菜，过来一点。”
听到对方又喊自己豆芽菜，时弦抿抿唇，眸光闪了闪，有些不高兴。
她没有动，只专注的看着车窗外。
这是时弦第一次坐这种小型汽车，心里难免有些好奇。
挺拔且郁郁葱葱的行道树一棵棵从眼前闪过，像一部老电影的开头。
顾寒晏舔舔唇珠，轻哼一声：“之前看过一则新闻，说是车门没关好，车上的人摔了出去，摔成了残废还是什么…”
他意味深长的停顿了下，好整以暇的看着身体逐渐僵硬的人儿。
时弦咽了一口口水，慢吞吞的朝顾寒晏身边移动着。
她看着坐在后座中间的顾寒晏，心里默默地想，他一定很怕摔下去，才会这么准确的坐在中间。
怕死是人之常情呀。
时弦又释怀的想。
周明昊定的烤肉店在市中心，几人下了车汇合后，一起乘电梯上了五楼。
店里客人不多，他们选了一张靠窗的桌子。
三个女生一排，三个男生一排。
时弦和顾寒晏被迟青韵安排在了最里面。
时弦一抬眼就能看到对方那双招人又清冷的桃花眼，整个点菜的过程她都低着头，避免不经意的视线碰撞。
等菜的时候，杨三朵和迟青韵谈论着她们这个年纪该用什么护肤品，周明昊扒着贺佳年的肩膀跟他扯皮。
只有时弦和顾寒晏沉默着，好似对方只是来拼桌的陌生人。
顾寒晏见时弦头越发的低，就快要埋到桌肚子下面去了，他扯了扯唇，轻声道：“待会多吃点，豆芽菜。”
周明昊耳尖，闻言立刻嫌弃的看过来，“你他丫来烤肉吃什么豆芽菜！阿晏，我发现你最近是越来越抠门了啊！”
顾寒晏舌头抵着后槽牙，偏头，神色不耐烦的看着周明昊，声凉如冰：“你想试试烤自己的皮是什么味道吗？”
周明昊头靠在贺佳年的肩膀上，卖惨道：“老贺，你看他，他天天恐吓人家！”
贺佳年摇摇头，轻笑几声，温润的开口：“你俩别闹了。”
尴尬被打破，时弦像一条在岸上曝晒好几天的鱼重新回到了水里，她吁了一口气，试图融进女生的话题里。
她专注地听着另外两个女生谈话，时不时地插上一句半句。
少女的睫毛浓而黑，乌溜溜的黑眸里时而有亮光闪过，洁白干净的面庞柔和美丽。
顾寒晏无声地笑了笑。
*
周日上午，天气晴朗，公园里枝叶繁茂的树木全部浸润在金色的阳光中，不声不响的进行着光合作用。
高二一班的同学们围成一个圈席地坐着，蒋媛媛站在圈圈中间，根据班主任的要求，拿了个喇叭再三强调着所有人都要注意安全。
周明昊捂着耳朵，吊儿郎当的说：“班长，你再喊下去，我们该集体进医院了。”
陈天南咧着嘴，接茬：“是啊，我们都去看耳科，你去看脑科，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