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利的出现在何心远身边,用他偷窥来的事情试探了一番,果然让当时正处于脆弱当中的何心远把他当做了去而复返的男友。
可是偷来的感情终究是偷来的,何心远无论如何都不能和他产生更亲密的关系,最后两人终于走上陌路。
过去的阴影一直笼罩在林风予的心头,让他每时每刻都不能忘怀!他曾经舍弃脸面,甘当替身,却被人如垃圾一般的抛弃!
在何心远心中,自己这个男友还不如那些肮脏恶心的动物重要,他宁可背书,宁可做那些鲜血淋漓的手术,也不愿意和自己亲热。
这股恨意最终扭曲变态,让他对无辜的动物痛下杀手。
何心远喜欢动物,那他就要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狠狠折磨它们。
对于弓箭专业的他来说,搞到国外的猎·弩并不是什么难事,自己亲手打磨弩·箭,再看着它们收割生命,是一种乐趣。
刚开始他只是在工作的学校附近小范围狩猎,但有几次差点被保安抓到后,他就决定跑来城市另一头搜寻猎物。
他怕惹出麻烦,下手对象只挑流浪的猫狗,几次之后他胆子大了,觉得猫狗体型太大不够有挑战性。于是某一天下午,他的准星瞄准了一只穿着小背心、戴着一串银铃铛的巨大松鼠。
很可惜,那只打扮的怪模怪样的恶心松鼠并没有死,它被它的主人送到了宠物医院里。
这毕竟是林风予第一次射伤家养宠物,不安之下他尾随松鼠的主人到了宠物医院,却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一个让他做梦都想不到的人。
那个曾经狠狠抛弃了自己的人。
这是命运,这一定是命运让他们在另一座城市相遇,并且给了林风予一个天大的好机会,让他报复。
林风予爱冒险,他爱演戏,他沉迷于把所有人耍的团团转。他爱上了这种在箭尖上走钢丝的感觉。
终于,在何心远生日当天,他为他送上了一份大礼,那将成为何心远最特别的生日礼物——即使是记忆稍纵即逝的何心远,恐怕也会永生难忘吧?
林风予低声笑了起来。在他身后跟随的何心远皱眉看了他一眼,被他阴沉的怪笑弄得有些反胃。
…这神经病以前就这么戏多吗?
就在何心远的耐心即将告罄之际,林风予终于停下了脚步。
然而这里并不是林风予说的什么小广场,不过是某小区后面废弃的垃圾站,在角落里还挺着一辆车窗被砸碎、轮胎被卸掉的报废汽车。这里实在太过安静,除了他们二人以外,只有寒风卷过地上的零碎垃圾的声音。
何心远警惕的打量着这里,他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再次拉开了与林风予的距离。
“这就是你说的小广场?”
这他妈僻静的都能当乱坟岗了。
林风予没有答话,背对着何心远,不知道低头在捣鼓些什么。
何心远提高声音问道:“林风予,你把我引来这里要做什么?”
林风予依旧沉默着。
见他依旧装神弄鬼,何心远的火气一下上来了:“你不是说要跟我说池骏的事情吗?你要不是不说我就走了!”
这次,对方终于有了反应。
“池骏、池骏…总是那个池骏!你从来就没把我放在过眼里!”林风予猛然转过身,疯狂的怒吼着,“他到底有什么好!他不过是一个玩弄你的垃圾,他欺骗了你的感情,你却对他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他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让何心远内心揪紧——池骏在很久以前就和他交往过?而且还是“玩弄”?虽然他知道以林风予的癫狂模样,很有可能一切话都是他故意抹黑,可是何心远仍不由自主的被他带走了注意力。
如果池骏真的是故意出现的怎么办?如果他确实辜负过何心远怎么办?
然而不等他继续深想下去,林风予从公文包里拿出来他的那个东西,让他忽然间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架涂装成迷彩色的折叠武器,在林风予这个老手手里,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就完全展开成了一架小臂长短的□□!而在□□的箭道上,一支闪着银光的特制□□正对准何心远的方向,林风予的右手食指扣在扳机上,随时都可以按下!
他脸上的表情癫狂,笑容狰狞。
“…是你!”
电光火石间,何心远想通了一切。
那个一次次伤害动物的罪魁祸首原来就是面前这个衣冠禽兽,而他的出发点不过是为了报复与他分手的前男友!
多么疯狂,多么令人作呕。
他们俩人之间不到五米的距离,对于弩这种杀伤力极强的武器来说,一秒就够它飞跃将近一百米。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如果被射中,绝对足以射穿何心远的身体。
“林风予,你是打算杀了我吗?”何心远厉声质问,面对这种罕见武器,他并没有退缩,反而生起了一较高下的心思。
“怎么会呢?”出乎意料的,林风予居然放缓了声音,用一种情人般低喃一样的语气柔声说道,“我这么爱你,怎么可能伤你呢。…可是,这些抢夺你注意力的小玩意,就不一定了。”
他的左手按下遥控按钮,只见那辆停在他们旁边十米远的废旧汽车缓缓开启了后盖,随着后盖越升越高,一只原本藏在后备箱里的小狗现出了身形。
它的脖子上拴着一根粗壮的麻绳,粗糙的打了一个死结。麻绳的一端固定在后备箱顶部,当后车盖抬升时,这只目测不超过三斤的小奶狗便随之吊起,四肢无力的在半空中挣扎起来,可它瘦弱的身体又如何和机械摇臂对抗?
它无辜的黑瞳看向作恶的人类,尾巴紧紧夹在后腿之前,呜咽声被风吹散到各处。
“心远,你的世界除了池骏以外只有这些猫啊狗啊,什么时候…能有我呢?”说着,林风予移开了右手,把原本对准何心远的□□侧转向小狗的方向,他知道自己已经把何心远吓到了,很放心的眯起一边眼睛调整着准星。
而就在他即将扣下扳机的一刹那,何心远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袖口里抽出一把银叉,右臂向前方猛甩,那柄锋利的叉子便伴着破空声,准之又准的扎进了林风予的右手腕!
“啊!”
林风予痛呼一声,受了伤的右手随着重力垂落,然而他的食指已经扣动了扳机,弩·箭出鞘的速度势如破竹——
——下一秒,那支尖利的弩·箭就扎向了他的脚掌,狠狠的把他的右脚钉在了地上!
鲜血从他的手腕与脚背涌出,直到鲜血浸透了他的衣服,林风予才感觉到刺骨的疼痛。他痛哭出声,若不是脚还被扎在地上,他早就疼得满地打滚了。
何心远扔下他,三步并作两步的向着被吊在后车盖上的小狗奔去,他赶到时,小狗的进气已经比出气少了。他忙一手托起小狗躯干,让它有所着力可以保证平稳呼吸,一边用另一手去解那系的死紧的绳结。
可那绳结系的太紧,他今天出来见林风予时只当是打发前男友,从没想过居然还会遇到生命危险,他根本没带防身的武器,连那把叉子都是他从咖啡厅离开前以防万一从蛋糕盘上摸走的,哪想到就刚好在危急关头用上。
他费了很长时间才把小狗从绳索上解救下来,小狗落地后突然冲着林风予的方向奶声奶气的狂叫数声,何心远转头一看,原来是对方正用完好无损的左手妄图拔起插在脚面上的弩·箭。
他怎么会让林风予得逞?
何心远飞扑过去,一手捏住林风予的肩膀,一手拽住他的上臂,两手往不同的方向一拧一拉,闷响之后,林风予的左肩就被他卸脱臼了!
关节硬生生被拉错位的痛苦对于现在的林风予来说可谓是雪上加霜,他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他抬起头怒瞪向何心远,不明白在他心里绵软的像是小羊羔一样的男孩为何在几年后变成了如此凶残的大灰狼。
可是何心远根本无意与他对视,他再次拉住他的右肩,如法炮制,不过几秒钟的功夫他左右双肩就都失去了正常行动力!
他张口欲骂,可是何心远张开五指擒住他的下颌,只听咔哒一声,林风予的下巴也被卸掉,牙齿无法咬合,唾液从嘴里源源不断的流出来,形象全无的淌满了前襟…
“混蛋!你安静反省吧!”何心远重重踢在他腰上,他重心不稳,仰面摔倒在地。
虽然他身体疼痛,但他的意识极为清醒。
他看到何心远拿起了那根拴狗的麻绳,一步步向自己走近。
这一刻,从未有过的恐惧感油然而生,被迫脱位的肩膀与下巴,手腕上的叉伤,脚上的箭伤…身上的无数伤痛提醒着他,他已经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他仿佛出现了幻觉,好像整个人的灵魂飘出了身体,俯视着躺在地上的苟延残喘的自己!不…躺在那里的根本不是他,而是曾经被他虐待过的动物们!
而拿着麻绳靠近的何心远,仿佛是收割生命的死神,要把他施以绞刑。
不…不…他知道错了,他还不想死啊!!
林风予白眼一翻,昏死过去。
何心远才不管他昏不昏呢,拿着麻绳三下五除二的捆上了他的双手,至于还插着弩·箭的脚?…他又不会处理伤口,他才不理会呢。
好不容易处理完死猪一样的林风予,何心远直起身,开始摸索起身上的手机打算报警。
然而不等他按完三个数字,一道焦急的男声就自身后响起——
——“悠悠!”
下一秒,一件温软的好似蓬松面包一样的羽绒服猛的撞进了他的怀中,而被羽绒服包裹着的青年双手搂住他的肩膀,眼泪止不住的淌进他的脖子。
“悠悠、悠悠…你吓死我了!你怎么这么莽撞?为什么不通知我们就跟着他单独出来?!”青年的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来,他忽然想起现在可不是哭鼻子的时候,赶忙抹干眼泪,拉着对方仔仔细细的检查起来,生怕他身上蹭破一点皮。
被他数落又被他关心的人很帅气的昂起了头,得意的说:“好啦哥,这世上能让我受伤的人,还在庙里呢!”
被他们甩在一旁的池骏无奈的看着兄弟俩亲亲抱抱,觉得自己完全被排除在外了。
没错,原来今天来咖啡店同林风予见面的“何心远”,从头至尾都是赵悠悠假扮的——不,也不能说是假扮,他既没有学哥哥说话的语气,也没有学哥哥待人的态度,从头到尾都展现了自己的本性。只能怪林风予眼瞎心盲,明明见过赵悠悠那么多次,却从没发现他们是不同的人。
他们虽是双胞胎,但除了一张脸之外区别是如此之大,真正爱着他们的人怎么可能分不清。
真正的何心远在接到林风予的短信后,第一时间拿去与弟弟和池骏商量。在他看来,他们都是一家人,遇到事情不应该一人硬抗。
他们三人那时候都没发觉林风予就是弩·箭变态,只是单纯觉得他说话阴阳怪气的,直觉认定他肚子里肯定都是坏水。赵悠悠主动表示要顶替哥哥出场,“反正我拒绝他都拒绝习惯了”,而为了让林风予信任,池骏配合他演了这出戏。
何心远放心不下,就在街对面找了家快餐店坐下了,没想到他居然接到了任真的电话,告诉他林风予就是那个弩·箭变态!而当他和池骏闯入咖啡厅想要带走弟弟时,却发现胆大日天的弟弟居然跟着林风予从后门溜走了!
他们和民警汇合后一路找了过来,虽然何心远知道弟弟武力非凡,常人无法近身,但仍紧张的要命。还好赵悠悠毫发无伤,要不然何心远一定会愧疚死的。
随着他们一同前来的民警们迅速抓捕了已经失去意识的林风予,在看到林风予的双肩和下巴都被卸掉后,民警们都愣住了。
他们看着拥有同一张俊秀面容的兄弟俩,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温柔和善的何医生会有这么一个出手猛辣的双胞胎弟弟。
不过也多亏他身手好,要不然嫌疑人带着这么一个特制弩,会给他们的行动带来很大麻烦的。
赵悠悠是这场冲突的主要当事人,需要跟着民警们回派出所录笔录,这可是他头一次坐警车,看什么都稀奇,若不是民警拦着,他还想拍几张照片和师兄们分享呢。
何心远站在原地,看着弟弟活蹦乱跳的身影,以及被押解上另一辆警车的林风予,他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就好像心脏上出现了一个极大的空洞,无数斑驳的感情碎片从那洞中穿过,被风碾的粉碎,直至消弭于无形。
他的青春,他的回忆,他的初恋…他曾经对大学生活最深的惦念,居然以这样一种方式永远的离开了他的人生轨迹。
毕竟倾心爱过,毕竟狠狠痛过,毕竟在病床上每天盼他来过。
可他却没想到,这个曾在“魔法雨”之后重新回到自己身边的“魔法师”,不仅不能唤回自己的记忆,甚至给他留下了更多的伤害。
这要有多么残忍的心,才能把感情上的不顺意,发泄到无辜的动物身上?
“心远,你没事吧?是不是吓到了?”池骏见他脸色惨白,赶忙拥住了他的肩膀。今天对于他们任何一个人来说,都堪称惊心动魄,一想到疯狂的林风予妄图报复的真正对象是自己怀里的何心远,池骏就紧张的直冒冷汗。
他觉得自己也应该学学武术,不能总辛苦赵悠悠保护何心远,他也必须担起重担才行。不过他已经三十岁了,希望不会太迟吧。
“我不是在害怕。”何心远顺势靠在了他怀里,轻轻把头贴在了他的肩膀上,他说话时,口鼻中的热气喷洒在池骏的颈侧,带去一阵温润的暖意。他自嘲:“只是觉得…曾经的自己,未免眼光太差。”
何心远的低落发自内心,他痛恨自己有眼无珠,居然爱过这种漠视生命的人。
池骏身体一僵,下意识搂紧了恋人的身体。
“心远,有一件事我应该早向你坦承。”
“什么?”
“…其实和你在大学时期交往的人根本不是林风予。”
“…”
“对不起,我才是你的前男友,我才是那个…曾经离开你的人。”

第五十二章过去
何心远足足过了一分钟,才强迫自己消化掉池骏所说的话。
他震惊的从池骏怀里挣脱出来,抬头望着面前一脸羞愧的男人,他原本还抱着池骏只是安慰他或者开玩笑的希冀,在他看到池骏的表情后,终于明白对方说的字字都是真的。
他心中有无数的问题想问,可茫然间又不知道应该先问哪一个。
何心远虽然记忆力下降,但分析事情的智商还在。池骏这句话,终于解决了他这段时间以来的困惑——为什么他的怀抱这么契合?为什么他的吻这么怀念?为什么池骏明明是自己的type,然而他们大学时却没在一起?
原来…一切早已发生过。
“如果你…那林风予是谁?”
池骏回答:“我想他应该在大学时一直暗恋你,所以才会在我离开而你又失忆后,顶替我出现在你身旁。”
“所以,你当初为什么离开我呢?”
终于,他们到了这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虽然对于分开的记忆已经完全没有了,但如果只是单纯的性格不合、理念差别的话,何心远不可能留下这么痛苦的伤痕。
池骏深吸一口气,他眼睛不敢眨的盯着面前的爱人,生怕自己在说出答案后,爱人就会弃自己而去。
可他已经隐瞒的够久了,他们若想破镜重圆,总要先找出镜子被摔碎的理由。
“那年我大四,因为已经早早确定要去国外学校深造,所以那段时间我一直无所事事,想要好好享受生活。我和几个同样没什么压力的哥们决定找点事做,大家开了一个赌局,每个人写一张‘两个月内要完成某事’的纸条,彼此交换盲抽,抽中后就必须去做,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不了的话就要掏一千块钱给大家喝酒。
“参加赌局的都是男生,纸条里的内容都很刁钻。比如要通过某小语种等级考试、比如要学会至少三首花式钢管舞…而我抽中的,是要在两个月内,和一名完全陌生的男生顺利交往。”
就是因为这么一个玩笑般的荒诞赌局,池骏和何心远的人生从那时起有了交集。池骏心高气傲,自认为凭借自己的魅力没有什么人搞不定,所以欣然应约。
至于为什么选中了何心远?
“因为我们在图书馆聊天时声音太大,你跑过来提醒我们安静。”
于是“破坏大家心情”的何心远,就这么被盯上了。
直到现在池骏仍能回忆起来那天初见的每一帧场景。
何心远那时比现在木讷的多,他戴着一副沉重的黑框眼镜,头发乱糟糟的,穿着拖沓却保暖的长款羽绒服和大棉鞋,他从图书馆的最那边气势汹汹的冲过来,把一本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学生手册砸到了他们的桌子上。
摊开的那一页上他用铅笔重重的画了一条横线,又打了个星号,大家聚过去一看,发现被标出的那一条是“图书馆内严禁大声喧哗”。
大家面面相觑,不仅没因为他的提醒有所改善,反而哄堂大笑。
何心远的脸涨得通红,一双漂亮的眼睛也气的泛泪光。即使他形象糟糕到只能打负分,可那张在眼镜遮盖下的脸却仍然得1001。他从头到尾没和他们说一句话,见他们油盐不进,只能负气离开。
池骏想,这人这么有趣,干脆就选他吧。
于是早就修够了所有学分的池骏,额外选修了何心远他们专业的选修课,并且非常幸运的和他分为一组。
刚开始池骏还担心何心远对他印象不好,哪想到这个一心扑在学习上的傻小子根本不记得当天有谁在图书馆大声喧哗。池骏轻而易举的以师兄的身份接近了他,陪着他泡图书馆、陪着他准备、陪着他喂校园里的流浪动物。
选修课的最后一节是小白鼠解剖,别看池骏是个22岁的大男人,但长到这么大,他连鱼都没杀过,更别提还没有手掌大、看上去萌萌哒的小白鼠了。他强撑硬气选择了一只最大的,提溜着尾巴时还差点被小白鼠咬到。
课堂上要求通过脊椎脱臼法处死小白鼠,这就要求实施者一定要快准狠。池骏哪里做过这个,拉着小白鼠又扯又扭弄了好久,连续好几次都没能顺利把小白鼠弄死,反而让它痛苦的吱吱大叫。
刚回到实验台的何心远立即接手,他一手按压鼠头及颈部,另一手拉住鼠尾根部向斜后方提起猛拉,短短几秒间,实验小鼠脊髓断离,立即死亡。
池骏正要凑上去夸他,谁想何心远推了推眼镜,用一副老学究的口吻批评他:
“每只实验动物的存在意义,都是帮助人类探索医学的未知领域。池骏你不是动物医学专业的学生,不擅长这种事很正常。可你在第一次失败后为什么不叫我来?你知道你动手时的每次犹豫,都会让它走的更加痛苦吗?”
因为自小跳级朋友很少,十八岁就已经上大三的何心远完全不知道怎么处理人际关系。当时的他哪懂得什么叫迂回什么叫委婉,明明他的出发点是希望能善待每一只实验动物,但因为语气生硬,听上去就像是指责。
在说完这通大道理后,何心远立即开始着手解剖小白鼠,池骏也没和他插科打诨,拿着实验记录本乖乖的画解剖图。明明是同一组的实验搭档,可俩人说的话还没平日上课时传的小纸条多。
待这节实验课结束,大家都走光了,何心远还在慢吞吞的收拾实验台。
池骏也没催他,陪他一起磨蹭。
忽然,何心远猛地转过身,对着池骏深深鞠躬,半天不起身。
池骏吓了一跳:“怎么了心远?”
“对不起!”
“…啊?”
何心远这时才直起腰,他的脸啊耳朵啊鼻子啊都羞红了,懊恼的不敢看池骏的眼睛。“我刚才语气太坏了,不该凶巴巴的吼你。我,我就是有点着急,不是想批评你…你实验的时候都没和我说话,是不是你不想和我做朋友了?”
说到后来,何心远急的都要哭了。他拉着池骏的袖子,像只不小心咬了主人的小狗狗一样焦急地看着他,生怕自己好不容易拥有的朋友离自己而去。
这时的池骏还没见过他哭鼻子,见他说着说着开始掉金豆子,赶忙把拽进怀里,安抚的拍着他的后背:“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啊?你刚刚说的都对,是我对实验的态度太不严肃,又逞强,才害的小白鼠多受了那么多折磨。我刚才不和你说话,是怕你还在生我气。我要是不想和你做朋友的话,干嘛实验课结束后还等你呢?”
池骏没有一字说谎。
他刚刚确实被何心远震慑住了,但并非是因为他语气中的严厉,而是因为他提到动物实验时,那种尊重与怜惜的神色。与单纯跑来消磨时间的池骏不同,何心远是真的热爱动物与动物医学。
也正是从那一刻起,池骏真的因为他美好的内在动心了,可惜池骏没察觉到自己的变化。
转眼两月之约将到,池骏和何心远越来越亲密,可他们总是暧昧有余,池骏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告白。何心远看上去傻傻的,池骏故意制造肢体接触的机会,何心远刚开始还会因为被碰了后颈、耳朵感到脸红,到后来也渐渐习惯了。
那年何心远的生日是与池骏一起庆祝的,池骏问他许了什么愿,何心远老实回答,说希望自己研究生毕业后能一举通过执业兽医资格考试,还希望父母身体健康,家庭和睦。
池骏故意生气的问,你怎么没许个和我有关系的愿望啊?
何心远忙说,我许了我许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羞涩的自低垂的睫毛后看向池骏,他说,我希望以后每个生日,你都能陪我过。
池骏忽然一下子失语了。
这对于不善言辞的何心远来说,已经是对爱意最直白的表达了。
然而池骏对他的追求只是为了完成两个月的赌约,等到何心远明年的生日,那时他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池骏慌乱间不知如何回答,干脆吻了上去。
虽然池骏没问,但他知道这一定是何心远的初吻。
何心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因为太过意外所以张开的嘴唇让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入侵。
因为何心远长时间都在佩戴沉重的框架眼镜,在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中,可以发现他的鼻梁上有一对非常可爱的凹陷。
池骏恍惚间闪过一个念头。
——何心远今天不止穿了新衣服,收拾利落了头发,他还特地戴了隐形眼镜呢。
本来说好两个月的赌约越来越长,长到池骏那帮狐朋狗友完全没想到他们能携手走过两百天纪念日。
凑巧的是,两百天纪念日那天刚巧是池骏的毕业典礼。
不巧的是,为了给池骏一个惊喜,平生头一次翘课的何心远匆匆赶到拍摄合照的操场时,却听到了池骏和朋友们的“闲聊”。
朋友揶揄他,说池骏你可真了不起啊,当时打赌说两个月泡到一个男人,居然还真让你泡到了,不过这都毕业了,你都要出国了,怎么还不见你们分手啊,难不成你打算假戏真做啊?
池骏那时还在中二晚期,在朋友面前向来爱装模作样,好像让他承认自己真心爱上何心远是一件多么丢脸的事情似得。但让他说自己计划好准备甩了何心远…他却怎么都张开不嘴。
最后,他干脆用一种很不在乎的口吻说出了模棱两可的话:“分手还用特地讲?等我出国以后,课业忙、有时差,拖上几个月,不就自然分手了吗?”
下一秒,一只亲手制作的蛋糕准确无误的拍在了池骏的那张俊脸上。池骏慌张揩干净脸上的奶油,只见刚刚还被他们奚落点评的人居然就站在他身后。
在旁边听到事情真相的何心远并没有哭。
他面色平静,只是浑身上下都在抖。
池骏茫然的向他的方向走近了一步,何心远却突然醒悟过来,转身离去。
那时的池骏以为,自己是不后悔的。
就像他说的,即使他们是真心相爱,毕业后异国恋,最后也总会走向分手的。
可他收拾行李的时候,却鬼使神差的带上了他和何心远的所有合影,这些照片陪伴他辗转数个城市,陪着他读书、毕业、工作、创业…最终,陪着他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