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家的路上,邱秋接到了邱爸爸的电话。
邱爸爸在电话里急吼吼的问他:“儿子,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邱秋头都要炸了:“没有,真没有!”
怎么网上的流言都传到他爸耳边去了?
邱爸爸奇怪的问:“你要是没交女朋友,你这套口红是给谁买的啊?”
“…啊,什么口红?”
“刚才我收了一个快递,没注意写的是你的名字,我直接拆开了,结果发现是一套口红,写的什么‘real’,不是你买的吗?”
邱秋这才想起来,拍完广告之后,除了广告报酬以外,王瑶还拿了一套口红作为给他的“赞助”。口红这种东西太亲密了,邱秋不好送人,就留了家里地址,打算等妈妈从欧洲回来后,送给妈妈当礼物。
邱秋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了口红的来龙去脉,让邱爸爸把口红收好。
“对了爸,你拍几张口红的照片传给我,拍的好看一些。我要传给广告部的姐姐,谢谢她的礼物。”
“行,你爸办事儿你就放心吧。”
半小时后,邱爸爸一口气传来二十张照片。邱秋的微信滴滴滴响个不停,他点开一看,差点没把手机摔出去。
——照片上是中年男人的嘟嘴特写,嘴上涂了不同颜色的口红,从浅粉到深红,每个颜色都不落。配上男人下巴上冒头的胡渣和粗糙的毛孔,张张都能拿去镇宅,等闲恶鬼不敢靠近。
我是老邱:行吗?够清楚吗?
我是老邱:我拍了好久,怕不好看,呵呵
秋是秋天的秋:特别好看【微笑】
秋是秋天的秋:要是广告部的姐姐看到了,估计就不会请我做代言,就直接请您当代言人了【微笑】
我是老邱:嗯,我想也是。
我是老邱:听说现在特别流行我这样的“大叔”。
我是老邱:我们出版社新来的几个小编辑,她们喜欢的“男神”最年轻的都要六十岁了。
秋是秋天的秋:那老的呢?
我是老邱:老的大概两千多岁吧。
秋是秋天的秋:…
我是老邱:儿子,爸很开明的,不介意你找年纪比你大的对象。
我是老邱:只有一个要求——活着就好。
这么一看,邱秋发现他和干爹的年龄差距一点都不大。他的“男神”才四十岁,风华正茂呢。
邱秋望着爸爸发来的微信,心里的柜子门差点压不住了。
他觉得…是时候该和爸妈透露一点他和傅瑞恩的关系了。
今天中午王碏勰说的事情,一直让邱秋心里沉甸甸的。
他和干爹之间是爱情,不是地下情,邱秋不嫌弃傅瑞恩钱多,傅瑞恩不嫌弃邱秋年少。
邱秋可以不在乎陌生人怎么看待这段“不对等”的关系,但是他想获得亲朋好友的肯定。他和傅瑞恩的交往并没有瞒着自己的朋友,可是面对父母时,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邱老师一直等着和傅瑞恩拜把子呢,要是让邱老师知道他的义兄弟把他儿子睡了,还不得气成烟花啊?
作者有话要说:傅瑞恩:有车有房,父母双亡,前男友已死,我特别适合当对象。


第八十二章
邱秋为了推开柜门的事情心烦意乱, 华翔这里也有自己的烦恼。
自从“牛肉面”成为了华翔家中的一员, 他家中就再没消停过。
牛肉面因为曾经的流浪经历,特别怕寂寞, 五分钟见不到华翔就着急的团团转。它聪明, 个子又大, 无师自通学会了开门——它可以靠两条后腿像人一样站起来,然后用前爪扒拉门把手, 门就开了。
华翔家里所有门都没办法反锁, 这就代表华翔走到哪里后面都要跟着一个大尾巴。
——“这就是你上厕所不关门的原因?”
李唯奚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他一只手捏着鼻子, 脸色难看极了。
华翔像狗一样抽动鼻子四处闻了闻:“臭吗?哪儿臭了?!…就算是有那么一点味道吧。”
他据理力争:“再说了, 谁撇条不臭啊, 就你爱干净,上完厕所里里外外喷半瓶空气清新剂,喷的狗直打喷嚏。”
空气中飘荡着的臭味快要让李唯奚窒息了。他刚刚一直在书房里办公,中途出来倒水, 结果一推开门, 差点被生化武器的味道熏趴下。偏偏“屎”作俑者浑然不觉, 晃悠悠的从卫生间里溜达出来,而且华翔刚洗完手,手上还挂着水珠,他懒得擦,直接甩到了地板上。
李唯奚的生活中从来没见过这么“不拘小节”的人。
别看华翔嘴硬,其实他自知理亏, 趁着李唯奚不注意,赶快给“牛肉面”套上狗链,要带它出门。
李唯奚说,站住,你去哪儿。
华翔挺直了腰板,结结巴巴的说,带,带狗复查。
“我也去。”
“…你去干嘛啊。”
“闻闻消毒水味,净化身心。”
认真宠物医院距离华翔家很远,天气炎热,华翔咬咬牙,从车库里把他那辆宝马小跑开出来了。
这车里的油还是出车祸之前加的,一箱汽油500块钱,跑车耗油大,出门一趟就消耗大几十。若不是牛肉面在车上,他连空调都舍不得开。
李唯奚坐在副驾驶座上,狗卧在后排,一人一狗都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华翔不乐意了:“别睡别睡,我又不是你司机,哪儿有你上车就睡觉的道理。”
李唯奚:“那你想让我干什么?”
“你陪我聊天吧。”
“想聊什么?”李唯奚打起精神问他,“家庭?事业?还是你的学习?”
“…要不李先生你还是睡觉吧。”
只是瞌睡虫一跑,再想入睡就没那么容易,李唯奚百无聊赖的侧头看向窗外,盯着人行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过客。两人实在没有共同语言,一时间,车内陷入寂静,除了冷气涌出吹风口的声音外,只有后座上牛肉面惬意的呼噜声。
“你这里有音乐吗?放来听听。”李唯奚问。
“音乐啊…好像只有一盘京戏CD,听不?”
李唯奚没听过戏曲,他以为像华翔这样“有个性”的年轻人,车上应该放着什么摇滚啊、流行乐之类的音乐CD,没想到居然会听戏。他虽然对此不感兴趣,但想着好歹能让车内多点动静,便同意了。
CD光盘放在副驾驶座面前的小抽屉里,封面是个画着京剧浓妆的艳丽女子,柳眉高挑,眼神里透着狡黠,她的脸型并非是可爱的瓜子脸、鹅蛋脸,而是棱角分明,给她平添了几分英气。
李唯奚把光盘推进CD机里,不出几秒,音响里就传出了一阵喧闹的锣鼓声,伴着热情活泼的调子,一个清丽透亮的声音响彻在小小的车厢内。
在此之前,李唯奚从来没有完整的欣赏过一出戏,他对戏曲的所有了解,不过是youtube上一个个的经典片段,但他实在欣赏不来,偶尔点开,坚持几十秒就关掉了。
然而这次,他静下心来安静欣赏一出京戏,却让他意外品出了一些滋味。他听不懂她在唱什么,却能听出来她语气中的天真烂漫,她时而如麻雀般叽叽喳喳,时而又低下声音小声呢喃,仿佛真的有一个妙龄少女在花园中漫步,手中捏着绣帕,和牡丹、樱桃倾诉少女心事。
当一曲结束,李唯奚仍然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华翔手握方向盘,手指也随着节拍在敲打。
李唯奚意犹未尽的问:“这是什么曲子,很好听。”
“好听吧!这是《花田错》中的选段。”
李唯奚挑眉:“没想到你对戏曲还挺有研究的,随便一首曲子都说得出出处。”
华翔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我当然说的出来啊,这CD里都是我唱的啊。”
“…???”
“你不是戴着眼镜呢吗,那CD上印着我的照片呢!”
“…!!!”
李唯奚赶快把那张CD光碟推出来,仔细看着封面上印着的花旦少女——虽然浓墨重彩遮盖住了“她”本来的面貌,但细看之下,还是能看出来华翔的五官的!
华翔怪叫道:“至于这么惊讶嘛?你知道我是歌手,却不知道我是唱什么歌的?”
李唯奚看了眼华翔身上那件印着纪梵希狗头的T恤和破破烂烂的牛仔裤,实在无法相信他是男旦。也怪李唯奚先入为主,以为选秀比赛只能唱流行歌曲,没想到还能唱戏曲。
他心中怔然,不禁对华翔有所改观:都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学戏是个水磨工夫,又苦又累,以华翔的年龄来看,他应该是很小就开始练童子功了,没想到不修边幅的男孩居然有这么坚韧沉稳的一面。
注意到李唯奚的眼神,华翔的孔雀尾巴一下子展开了:“怎么样,听完我的歌,是不是迷上百变的我了?”
李唯奚:“…”
果然,什么沉稳,什么耐得住寂寞,都是错觉啊…

几句话的功夫,认真宠物医院到了。
很多狗都怕宠物医院,空气中的消毒水们让它们变得焦躁不安,生怕哪里窜出一个白大褂,在它们腰上扎上一针。
但是“牛肉面”却不怕,它仿佛知道这里是为它看病、让它尽快康复的地方,当车停稳后,它一个健步从后座窜到了华翔腿上,接着后腿使劲一蹬,居然直接从车窗里窜出去了!
只留下它的主人一脸屎色的捂着裆部趴在方向盘上哀嚎痛痛痛。
李唯奚没忍住,翘起了嘴角。
两人怕“牛肉面”乱跑,赶快下车追进了医院里。“牛肉面”特别聪明,正乖巧的坐在前台旁等着主人来,见华翔一瘸一拐的进来了,赶快汪了一声,催促他为自己挂号。
刚捡到“牛肉面”时,他后背上全是皮肤病,再加上虫咬和过敏,整片后背就没有好的地方,最大的一块伤处是在后腿上,半个巴掌大的一块,里面的肉都溃烂发黄了。当时清理起来特别费劲,又要剪掉烂肉、又要消毒包扎,痛的它不停的挣扎。本来华翔还担心它要做植皮手术,哪想到动物的恢复力这么惊人,不过十天的功夫,那伤口就越缩越小,不用缝也没结痂,居然自己逐渐长上了!
当然,这也和华翔顿顿给它吃营养餐、每三天带它来医院上药离不开关系。
今天为“牛肉面”复查的还是任真院长,今天他肩膀上的魔王松鼠换了一个颜色,这只是黑色的“大王”,比“对尖儿”活泼些,眼神很机灵,一直抓着任真的头发,好奇的看着趴在地上的大狗。
任医生检查完“牛肉面”伤口的恢复情况,满意的点点头:“你照顾的很用心,而且它正值壮年,恢复力非常强,再过几天,应该就好了。今天再做一次药浴,药浴是促进伤口愈合的,它可能会觉得有些痒痒,你要多看着它,不要让它抓挠伤处,更不能舔。”
“您放心!”华翔拍拍胸口,“我每天晚上和它睡一起,二十四小时守着它!”
“…怎么睡?”
“就躺着睡啊?…我那床是双人床,它躺我身边,我搂着它,不让它动。”华翔忽然一拍脑门,“哎呀医生,狗的皮肤病不会传染给人吧?!”
任真无奈极了:“您不觉得问这个有点晚了吗?…它得的不是那种会传染给人的皮肤病,但还是要注意卫生,勤换床上用品。”
“您别和我说!”华翔赶快拉过一旁的李唯奚,“和他说!我家是他负责搞卫生!”
倒不是李唯奚有多“贤妻良母”,而是他实在无法忍受华翔糟烂的卫生习惯,再加上他们现在没钱请保姆,所以李唯奚便把卫生工作把持在了自己手里。
他一天要扫三遍地,还专门准备出“卫生间的拖鞋”“厨房的拖鞋”,要求华翔绝对不能和“室内地板拖鞋”混用。
华翔把李唯奚拉过来时,没注意直接拉了对方的手,虽然很快被李唯奚甩开了,但任真还是把两人的眼神官司看进了眼中。
哦,原来又是一个狗男男家庭…
任真不会对顾客的家务事多嘴,八卦的想法一闪而过,他很快回归工作心态,仔细重申了几遍家庭卫生的重要性。
“还有,您不要给狗喂太多东西。”任真指了指摇着尾巴的牛肉面,“萨摩耶的成犬体重应该是在五十斤上下,您捡到它时它只有三十斤,您看看这才几天,它就长胖了这么多。要是它再继续吃下去,不出三个月,就能‘出栏’了。”
华翔一脸茫然。
李唯奚叹口气:“没听懂啊?医生批评你呢,说你把狗当猪喂。”
华翔这才明白。“牛肉面”仿佛听懂了医生的话,呜呜的叫起来,给自己求情。
华翔心疼的摸了摸它的脑袋,低声说:“任医生,您是没见到它吃饭时候的样子。它应该是饿怕了,每次吃东西总也吃不饱,而且一定要用两只前爪抱着食盆,脑袋扎进去吃。…它嚼都不嚼,几秒钟就吃没了,然后眼巴巴的看着我,用脑袋顶我,呜呜的叫唤…它还会捡垃圾,出去遛弯的时候,他就往垃圾堆里钻。家里煮鸡蛋,掉在地上的鸡蛋壳它都不放过。我见它这样…真的是,真的是特别不忍心,就想给它喂得饱饱的,想让它知道它现在有家了,再也不用挨饿,再也不用流浪了。”
说到后来,华翔眼圈居然红了。
李唯奚知道他喜欢狗,但没想到华翔这么喜欢狗。
他把它当作了家人,而他也成为了它的依靠。
李唯奚想起那天华翔出门录节目,狗不停的在屋里打转、挠门,对于“牛肉面”来说,华翔真的是它生命里的一簇火吧。
李唯奚从兜里摸出手帕递给了华翔,华翔嫌弃的说了句:“好娘。”
“娘就还我。”
“不还。”华翔狠狠的在手帕里擤鼻涕。
李唯奚:“…我给你是让你擦眼泪的。”
“我眼泪从鼻孔里流出来了,不行吗?”
“我看你眼泪是灌进脑子里了!”
眼看着这对小情侣居然为了这点小事就要吵起来,任真医生十分头疼,赶快给他们调停。
忽然,老实卧在三人脚下的“牛肉面”站了起来,鼻子抽动了两下,眼睛直直盯着办公室大门。
屋外,前台小姐敲响了任真的诊室大门,待得到“请进”的答复后,她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沓A4纸。
“怎么了小杨?”
“院长,外面来了一个宠物家长,说自己家里的萨摩耶走丢了,想问问能不能在咱们医院里留下几张寻狗启事…”
她的话没说完,“牛肉面”忽然从四人脚下穿过,飞一般的窜了出去!


第八十三章
“牛肉面!!”
华翔急的要命, 不知道向来黏他的牛肉面, 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他怀疑医院里是不是来了发情的母狗,牛肉面闻到味道才会失去理了。他想都没想的追了出去, 办公室里的其他三个人赶快跟上。
牛肉面跑得飞快, 它一边跑一边汪汪叫着。公狗的嗓音都是很低沉有力的, 可是现在,牛肉面的声音吊的高高的, 从嗓子眼里发出呜呜嘶鸣。华翔从来没听过它这样叫过, 仿佛像是人的哭声一样。
牛肉面根本没看走廊上的其他动物和家长,埋头狂奔, 直冲向外面前台。
前台那里站着一位身材窈窕的年轻女孩, 她长发披肩, 穿一条浅粉色的连衣裙,手里拿着一沓A4纸,上面印着几行字,写着重金寻狗, 下面还有一张白色长毛狗的照片。
牛肉面嚎叫着, 大步奔向她, 使尽浑身力气一个劲儿的往她身上蹭,光溜溜的尾巴拼命甩动。
乍然见到一只陌生的、没毛的、还长着皮肤病的大狗,怪叫着往自己身上扑,那位小姐吓得连连后退,花容失色的问:“这…这是谁的狗?麻烦主人牵走好吗?”
牛肉面感觉到她的抗拒,更努力的摇头摆尾向她示好, 汪汪叫的声音更大了。
她盯着这只陌生的怪狗,忽然福至心灵,止住了后退的步伐,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声音颤抖:“…牛牛?…你是牛牛对吗!牛牛!!!”
牛肉面:“嗷呜——”
宠物和主人之间是有默契的,一句询问,答案自在心头。女孩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不顾形象跪倒在地,抱着失而复得的爱犬嚎啕大哭。
当李唯奚赶到时,医院前台已经挤满了围观的宠物家长。
人群之中,一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年轻女孩抱着牛肉面哭的抬不起头,牛肉面仅用后腿蹲在地上,两只前爪搭在女孩的肩头,伸出长长的舌头舔着她的脸颊。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听说狗丢了好几个月了,她找遍了南城,来北城碰碰运气。”“要不说太巧了,这么小的几率都能遇上。”“哎,看的我都要哭了…”
瓷砖地上散落着数张寻狗启示,华翔站在人群之后,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寻狗启示。他头低垂,脸上的表情晦涩难辨。
李唯奚于心不忍,走到华翔身边,小声问他:“…你还好吧?”
华翔仿佛被解开穴道一般,忽然抬头向女孩大喊:“你说这是你的狗,有什么证据?!”
“我…我…”年轻女孩胡乱擦擦眼泪,从地上摸起一张寻狗启示,“这是牛牛的照片…”
“这照片算什么证据!我看不出来我的狗和你的狗有什么一样的。”华翔不管不顾。
李唯奚不赞同的看着他,低声警告:“华翔!”
周围的宠物主人先是一静,接着议论声嗡嗡响起。谁都看得出来牛肉面剃光了毛,现在又得了皮肤病,肯定和照片上不一样。光看它和主人这么亲昵,谁都不会怀疑它就是她走丢的那只狗。
华翔却像是被下了降头一样,还在争辩:“我捡到狗时它至少流浪半年了,身上的擀毡有这么厚!瘦的只有三十斤!现在我好不容易给它养胖了点儿,也治好了病,你就过来说这是你的狗!哪儿有这种好事!”
女孩忙说:“谢谢您、谢谢您救了牛牛。可它真的是我的狗…您给它看病花了多少钱,我双倍…不,我十倍给您!”
女孩着急的不得了。牛牛走丢的这段日子,她一直在家附近找它,晚上睡也睡不好。今天见到它,发现它瘦了,身上的皮肤病看着非常可怕,剃了毛之后更是没有以前神采奕奕的模样,可是它的眼神、它的肢体语言,都在宣告着它就是她的牛牛!
“你以为我稀罕你的钱?老子最不缺的就是钱!”华翔暴躁的说,“这是我的狗,是我把它从垃圾堆里带出来,是我亲手把它的毛剪干净,是我亲自给它上药的!”说着,华翔呼唤道,“牛肉面,回家!”
牛肉面听到新主人的呼唤,身子下意识的动了动。但是原主人牢牢的抱着它,而且它能感受到她身体颤抖的幅度…它犹豫的左右看看,发出一声困惑的“嗷呜”,不知道该跟谁走。
身旁围观的宠物主人们纷纷给女孩说着好话。“小伙子,这狗是你救得没错…但是人家小姑娘也不容易啊,找了这么久,你俩坐下来好好谈,都是年轻人,不要冲动。”“就是啊,人家姑娘多有诚意,又不是不给你钱…就算你再喜欢这狗,也是人家的啊。”“都是养狗的,你体谅体谅人家。”
可是他们越说,华翔心里反而生出一股逆反心理,越是不愿意退让。
这是他的“牛肉面”…是他从小梦寐以求的狗!
虽然他们相处只有短短一阵子,可华翔对它就像是对亲儿子一样。华翔就算现在手头没余钱,仍然竭尽所能的对他好,他给它准备最好的处方粮,买了无数的零食玩具,淘宝购物车一打开,全是狗的东西。
夏天的小雨衣,冬天的大棉袄,华翔为它准备好了所有东西,却没有准备好让它离开自己。
李唯奚站在他身边,清楚的看到了华翔紧握成拳的双手。
再这样下去,只会让局势闹得更僵。李唯奚跨前一步挡在华翔身前,帮他抵住了其他人名为“善意”的劝说。
“各位,狗的事情我们会和那位小姐商量,请不要围着我们。”
他一手抓住华翔的拳头,把他的手指一根根展开,只见华翔的手心已经留下了几道深深的指甲痕迹,再使劲就要把手心抓破了。
他心中叹一口气,觉得年轻人真是太冲动了。
李唯奚向任真借了办公室,拽着华翔走进去,把门轻轻掩上。院长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消毒药水味,角落里的小笼子里,魔王松鼠正撅着屁股排便,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熏得李唯奚头疼。
只是他现在顾不得这么多,只想着怎么才能让华翔冷静些,理智的解决问题。
华翔胡乱的甩着胳臂,焦虑的走来走去,其实…其实他心里隐隐相信,牛肉面确实是那个女生的狗,但是他不愿承认。
他慌张的自言自语:“…怎么办啊,我还没来记得给牛肉面办狗证,要是有狗证的话,她就算叫警察来,警察也带不走牛肉面。”
李唯奚不说话,在旁边沉默的看着他。
他又说:“牛肉面一定是向着我的,你看它连拉屎都要跟着我,肯定不会回去的!…”
他转向李唯奚,迫切的想要征求他的支持,仿佛这样就能证明自己是正义的:“李先生,牛肉面一定是我的吧?她是南城人,这可是北城,一只狗怎么可能跑这么远?!一定是搞错了!!”
李唯奚依旧不说话,抱着双手,眼神里带着淡淡的惋惜,就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正是这个理智、冷淡的眼神,刺痛了华翔的内心。
“…你什么意思?!你不向着我?你也觉得牛肉面该跟她走?!”
“…”李唯奚无奈的叹气,“别耍脾气了。像个成年人一样理智点儿,牛肉面是人家的狗,它的反应说明一切。”
“不!牛肉面是我的!它是我的狗!”
“华翔!你能不能成熟些!!”
“什么是成熟?像你这样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就是成熟?!像你这样一切都不看在眼里就是成熟?!”华翔越说越快,“李先生,你没给它铲过一次屎,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对它的感情?!”
他神经质的大笑起来:“老子真他妈傻,你对人根本没有感情,我还指望你懂我的心情?”

“所以你就和李哥冷战啦?”邱秋单手托腮,嘴里叼着柠檬茶的吸管,把空杯子吸得“咻咻”响。
“冷战个屁,我们俩就没热乎过。”华翔面前摆着一大碗牛肉面,上面零星铺了几块碎肉片。
他俩正坐在“李先生-美国加州牛肉面大王”的连锁店里,华翔埋头苦吃那碗没什么味道牛肉面,咬面条的动作像是在咬李唯奚的肉。
“亏我还给狗取名叫‘牛肉面’,结果姓李的居然不帮我说话,还让我把狗送回去!”他强词夺理,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说的话前后毫无逻辑关系。
邱秋今天上午有声乐课,下了课发现华翔给他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他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哪想到居然是为了牛肉面。
邱秋没养过狗,但是他能理解华翔的心情。捡狗的时候他也在场,狗狗一身狼狈,毛上全是黑泥,它在雨中筋疲力尽的走着,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华翔可喜欢狗了,平常走在路上看到人家的小狗都要上去逗逗,这次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爱犬,自然疼的像眼珠子一样。
“但是…”邱秋小声说,“…那是人家的狗啊。”
华翔挑面的动作一滞,低着头盯着面碗。
过了几秒,面汤上泛起了一圈圈涟漪——华翔的眼泪一滴滴落到了碗里。
“那是我的狗!”华翔闷头说,“我的!”
“再养一只不行吗…”
“再养一只就不是‘牛肉面’了!”
“那可以叫‘螺蛳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