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邱秋从小到大第一次养植物养成功呢,开心的不得了。他在傅瑞恩家里转悠来转悠去,觉得客厅落地窗前的阳光最好,打算沿着玻璃幕墙的墙角摆一排蒜苗、韭菜、尖椒。
保姆阿姨是被临时调过来照顾他的,摸不清他的身份,好心提醒他:“这毕竟是傅先生的房子,听说花了好几千万买的,用来养菜不太好吧。再说那几样菜味道都大,您要不先和傅先生商量一下?”
咦?在房子里养什么东西和房价有关系吗?他家以前那两套四合院里还种香椿呢。
等到晚上傅瑞恩下班,邱秋就把打算在客厅里养菜的事情和傅瑞恩说了。
“…”傅瑞恩侧头看了眼装修的清雅简约的客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想养就养吧,养多少都行。”
邱秋像是只得了肉骨头的小狗一样,开心的团团转,嘴里喊着“干爹最好了”。
宝贝儿子又甜又软,傅瑞恩这个大色胚顺势把他搂进怀里,还把下巴搭在了邱秋肩膀,用自己的身体裹住了他。
他沉声道:“但是你养的植物你必须负责照顾,浇水、除草都自己来,不能因为怕麻烦,养到一半就不养了。”
这要求合情合理,邱秋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期末考试结束的第二天,邱秋去市场买了几种家养蔬菜的种子,以及种菜用的花土、肥料、深盆,因为东西太多,他还借了辆小推车运回了家。他整整耗费了一天的时间,才把所有种子栽种下去,虽然现在花盆里黑漆漆的,但邱秋仿佛已经看到了绿色的小苗从土里钻出来的模样。
傅瑞恩回到家时,正好看到邱秋抱着吉他给十几个花盆唱歌。
邱秋说,这叫胎教。
傅瑞恩走到气派的落地窗前,装模作样的欣赏了半天秃的和邱秋脑袋一样的花盆,先大大鼓励了一番,然后问:“这些蔬菜什么时候能种出来?”
“最快也要一个月。”
傅瑞恩满意的点点头,优雅的露出了他的利爪:“既然都种下了,那你就别惦记着搬家了。”
“…”邱秋这才想起来,去外地出差的亲爹下周就要回家了,而他期末考结束,按理说他过几天就应该搬回自己家才对。
邱秋这才惊觉上当,但事已至此,他又不能从土里把种子扒拉出来。
小受气包哭唧唧的说:“干爹,你这是在给我下套!”
傅瑞恩答应下来:“既然秋秋要求,那干爹保证以后不对你用套。”


第二十九章
期末考试后的第三天,就是《超级新声代》的赛区决赛,节目组特地通知所有选手当天上午十点就要去演播室做准备。
邱秋前一晚休息的很好,精神亢奋,比赛当天早上六点就从帐篷里钻出来了。结果他双脚还没触到地板,一双大手就从身后探过来,搂住他的细腰,毫不费力的把他拖回了床上。
邱秋重心失控,哎呀一声倒在干爹胸口。傅瑞恩一手按着他的腰眼,一手抖开身上的薄被,邱秋晕头昏脑之下,就和干爹躺进了一个被窝。
屋里开了空调,凉飕飕的,可薄被里却有着傅瑞恩身体的温度,还带着成熟男人的荷尔蒙味道。
邱秋心跳失控了几秒,忸怩不安的在干爹怀里转了个身,改为面对傅瑞恩的怀抱。头顶传来傅瑞恩的轻笑,邱秋哪好意思抬头看他,低着头、红着脸,一猛子扎进了干爹怀里。
傅瑞恩伸手轻拍他的后背,像是哄小宝宝一样哄着他。俩人身上仿佛带着磁极,紧紧嵌在了一起。
俗话说得好,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宏图伟愿…始于回笼觉。
邱秋一边唾弃自己的意志太不坚定,一边嗅闻着傅瑞恩颈侧的味道,再次沉沉睡去了。
…再醒时,天光大亮。
表上显示已经九点,邱秋惊慌失措的从被窝里爬起来,在大床上扑腾了半天才找到下床的方向。
好在早饭昨晚就准备好,邱秋手里抓着三明治,嘴里叼着袋装牛奶,头昏脑涨的往外冲,跑到电梯口了才想起来忘带吉他,他又急匆匆往回跑。
结果刚迈了两步——“嘭”,撞到了傅瑞恩的胸口上。
替他拎着吉他的傅瑞恩站稳身子,见他额头都磕红了,心疼的说:“别急了,我送你过去。”
邱秋摇头拒绝:“不用了不用了,现在早高峰,下面都堵成浆糊了,我坐地铁还快些。”
傅瑞恩伸手勾勾他的鼻尖:“你太看不起干爹了,你当我只会开车?”
“哇——”邱秋惊呼起来,曾经看过的好莱坞爆米花大片在他的脑海里翻涌不停,“顶楼上面是不是有个停机坪,咱们开直升飞机飞过去?”
他犯起愁来,他只是参加个比赛,这样会不会太高调啊?
“…你想多了,楼下的车库里放了一辆摩托车。”
傅瑞恩不常开车,平时出行都很低调的乘坐商务车,但其实他私下酷爱收集豪车,就连一年只骑两三回的摩托车都是顶级配置,车身厚重却不显得笨拙,整体为黑色涂装,透着点点银漆,充满野性,动感十足。
邱秋长这么大还没坐过别人的后座呢。
傅瑞恩问:“小时候你爸没骑车带过你?”
“带是带过,但我那时候才四五岁,都坐在前面。”
傅瑞恩笑道:“那好,下次干爹买辆自行车,也让你坐横梁上。”
邱秋只当他说笑,他都二十一啦,成年人哪有小孩子那样肉嘟嘟的小屁股,坐横梁屁股会疼的。
他戴上头盔,小心翼翼的爬到了摩托车后座。傅瑞恩拧动油门,发动机雷鸣阵阵,如野马般奔驰出车库。
邱秋被这强劲的动力吓了一跳,赶忙伏低身子紧紧趴在傅瑞恩后背上,两手牢牢抓着傅瑞恩腰侧的衣服。
灵巧的摩托车在车流中飞快穿行,把尘土与喧嚣抛在了身后。
傅瑞恩的身躯挡在邱秋前方,为他遮风避雨。他安心的藏在自己的小空间里,仿佛雏鸟藏在亲鸟的翅膀下。邱秋侧头贴在傅瑞恩的后背上,密闭的头盔中,一切噪音仿佛都渐渐远去,闭上眼时,只有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仿佛有一首曲调自脑海中响起,由远及近,由浅至深,一个个音符在心尖流淌,邱秋收拢这稍纵即逝的灵感,在脑海里反复锤炼,把这一片叶一瓣花汇聚起来,不知不觉的,又谱成一曲。
当傅瑞恩的车停下来时,邱秋还沉醉在音乐的氛围里。
傅瑞恩其实很想让邱秋多抱自己一会儿,也不介意在电视台大门口被人侧目,无奈节目组规定的集合时间要到了,傅瑞恩只能轻轻推了推他,把他唤醒。
邱秋这才发现已经到达目的地了,他又窘又慌的从车上跳下来,背着吉他和傅瑞恩依依告别。
之前副导演说恩锐集团的金主们会来看决赛,邱秋误以为来的人是干爹,直到彩排那天他才知道来的是负责这项投资的一个team。也对,傅瑞恩是什么身份,区区一个赛区决赛他就要到场的话,未免太拉低他的档次了。
只是一想到干爹不能在现场看他比赛,邱秋就有些提不起精神。
“好好唱,”傅瑞恩见他兴致不高,捏着他的指尖许诺他,“唱赢了,干爹给你一个奖励。”
“什么奖励?”
“现在还没想好。不过秋秋可以想想有什么愿望,干爹都能满足。”
邱秋立即举手:“我想把帐篷搬…”
傅瑞恩直接打断:“换个愿望,这个不行。”
“那晚上你不要给我按摩…”
“换个愿望,这个也不行。”
邱秋委屈极了,干爹真是个大屁眼子,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电视台门口不能停留太久,傅瑞恩细细叮嘱几句后就骑车离开了。邱秋一直等到摩托车的尾气都看不到了,才一步三回头的走进了电视台里。
哪想到他刚走进大厅,居然迎面撞上了熟人——大熊和小丽。
这次俩人穿着一模一样的粉色应援服,胸口印着的图案不再是邱秋的证件照,而是一张可爱俏皮的Q版卡通,画风一看就出自大熊之手。他们手里抱着好几个纸箱子,里面堆满了灯牌、扇子、手环,邱秋只瞥了一眼,就觉得快被粉色刺瞎双眼了。
大熊热络的打招呼:“秋啊,又是咱爹把你送过来的?”
“…那是我干爹…”
“一家人,客气啥。”
一旁的小丽神色悠悠,忽而叹了口气,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扔,眼泪刷一下就漫下来,眼线晕湿一片。
邱秋和这位前女友多日未见,差点就要忘了她的戏感有多足,说哭就哭,别人还在酝酿感情呢她脑内已经上演完一出生离死别。
邱秋不知又怎么触碰到她多愁善感的神经,陪着小心问她怎么了。
小丽说:“秋啊,这么久没见,你怎么连性向都变了啊。”
邱秋脸一红,磕磕绊绊道:“我和干爹是纯洁的父子关系。”
“这话你就能骗骗直男大熊了。”
大熊忙抢答:“我可没被骗。那个副总一看就想睡他,只有他自己不知道。”
…其实邱秋也知道啊…
但知道归知道,离不离得开那就说不准了。


第三十章
面对自己的前女友和前室友,邱秋有心解释,却怎么说怎么像是欲盖弥彰。好在这时候节目组的电话追过来了,说集合时间都到了,他怎么还不见人影。
邱秋正愁没借口溜走呢,赶快和他们说再见,抱着吉他窜上了八楼的演播室。
他原以为自己是最后一个到的,谁想抵达后才知道,华翔到现在为止还没联系上呢。
工作人员来去匆匆,副导演都快把他手机打爆了,可是电话那头从始至终只传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
眼看着副导演的脸色越来越差,原本一直在沉迷在游戏中的齐奇奇放下手机,奶声奶气的说:“导演叔叔你别急,他肯定是在睡懒觉呢。”
副导演一想也是,华翔毕竟是考生,高考后正是放松的时候,晚上玩的太晚,早上起不来很有可能。算了,反正他是夺冠种子,搞特殊就搞特殊吧,迟到能有什么办法。
短暂的上午在讲解比赛流程中飞快过去了,到了中午十二点,节目组给各位选手准备了清淡可口的盒饭。
邱秋本来以为盒饭不会多好吃,可刚吃了一口,就发觉这个菜的味道似曾相识,简单的炒素菜都做的十分美味,口感层次分明,而且每个选手都有一小盅润喉汤,清香鲜美。
他仔细看了看包装盒上印的店名,发现这家外卖他曾经吃过——之前他送猪肚汤去傅瑞恩的办公室时,和干爹一起吃的养胃外卖就出自这家。
果然有其他选手察觉到盒饭的特殊,还和副导演开玩笑:“咱们节目组好阔气啊,这家养生私房菜我只吃过一次,预约排了大半个月。没想到他家还能订外卖,味道和店里的一样好。”
副导演垮下肩膀,给他们看自己手里的盒饭。他那份盒饭浓油赤酱,有一个大大的红烧鸡腿,还有西红柿炖牛腩、地三鲜、肉炒蒜薹,单独来看已经足够丰盛,可和选手的一比,差距鲜明。
“我们节目组可吃不起你们那么好的,”副导演三两口啃干净了鸡腿,晃荡着腿骨说,“你们选手吃的小灶是恩锐集团掏腰包赞助的,尤其那药膳汤,养肺润喉,用了好几种药材,光那一碗汤就顶我们十份盒饭。大家一会儿要好好唱,别辜负了金主爸爸的期待。”
咦…原来是干爹特地选的吗…
邱秋手里捧着小汤盅,顺着碗边,轻轻的啜饮着。
这汤实在是太烫了,邱秋只喝了一口,从脸到脖子都被热气薰红了。

吃完午饭,副导演又给华翔打催命连环call,可是华翔依旧是关机状态。
这懒觉睡得也太懒了吧?
一点、两点、三点、四点…直到节目开始前两个小时,依旧没人能够联系上华翔。
当初海选报名时登记信息并不完善,没有要求选手们填写紧急联络人。而华翔每次比赛都是独自来独自走,没人见过他的亲人朋友。比赛即将开始,要是他再不出现,那他的名额自动作废。
在《超级新声代》节目组刚立项的时候,主策就做了好几套紧急预案,其中就有 “选手弃权/失联/因故无法参赛”的情况,一会儿比赛开始后,主持人会找个合适的理由把事情圆过去。
听到副导演的决定,其他几位选手私下交换了一个目光,眼中隐隐有着窃喜。华翔可是晋级的热门选手,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不出现,少了这么一个大阻力,其他人的机会不就增加了吗?
他们不急,但是邱秋急啊,他不担心节目怎么样,他担心他的朋友出事。
他知道华翔是A大附属中学的高五学生,他隐约记得王教授有个学生在A大附中任教。他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终于联系上了华翔的班主任,磨破了嘴皮才让对方把华翔妈妈的电话给他。
好在华翔妈妈的电话是畅通的,邱秋向她自我介绍,说是华翔在选秀比赛中结识的朋友。华翔妈妈一听,赶忙说:“我们就在地下车库呢,小伙子,你帮我劝劝他吧。”
邱秋一头雾水的乘电梯到了负二楼,电梯门一开,果然听到一阵喧闹声。
邱秋循声望去,只见华翔整个人平躺在地上,而他身前,有个保养极好的美妇人,正以倒拔垂杨柳的姿势,拽着他的两只脚把他往电梯里拖呢。
华翔那一头脏辫落在地上,让他活像个正在拖地的拖把。
邱秋:“…???”
这是什么,超级变变变的总决赛现场吗?
见邱秋来了,美妇人热情的和他打招呼:“邱秋是吧?你帮我劝劝这孩子,从今天早上开始就嚷嚷着要弃权,我实在劝不动了。”
华翔不愿在熟人面前丢脸,不好意思再装拖把,只能黑着脸从地上爬起来。可他并不开口,脸色臭到极点。
这小子明明只比邱秋小一岁,但从小被宠坏了,稍不如意就大发脾气,齐奇奇都比他成熟。
邱秋摸不清他的脾气,只能给他顺毛,问他为什么要弃权。
华翔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话——“我嗓子发炎了。如果上台时不能唱出最好的声音,那我宁可不开口。”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状态确实不好。华翔的妈妈说,高考结束的第二天他就开始发烧,医生说这是压力结束后的释放,很多学生在大考后都会生病。华翔一连病了好几天,前天才刚刚退烧,可声音一直没有恢复。
现在他说话没有问题,唱动感的口水歌也勉勉强强,可如果想要发挥他的专长唱男旦的话绝对没戏,高音全部劈成低音,听着不像俏姑娘,反而像容嬷嬷。
华翔赌气说:“我丢不起这人!我弃权,爱谁晋级谁晋级,反正老子不上台。”
华翔做事向来冲动幼稚,但弃权这件事确实是他这几天深思熟虑的结果。
他是歌手,靠嗓音说话,现在他引以为傲的歌声失去了颜色,不能帮助他站在那个绚丽的舞台上,那他除了退出还能做什么?
华妈妈向来特别溺爱孩子,教歪了也舍不得修枝,只能无奈同意了他的决定。她埋怨道:“你要是真不打算出场了,那你心急火燎的让我载你来电视台做什么?”
谁想华翔一把抓住邱秋的胳臂,声音沙哑的说:“托、弧!”
他回到车上,从带锁的小箱子里掏出了自己的黄金麦克风,极为爱惜的抚摸了好几下。他把这柄经过高僧开光的宝器递到了邱秋面前,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就像《天龙八部》里的无崖子,在身死道消之前,把自己的衣钵传递给了虚竹。
邱秋接过这价值二十八万的宝贝,小声提醒他:“谢谢你的信任…不过那个词念‘托孤’,而且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他现在开始担心这位好朋友的高考语文成绩了。

因为华翔临时退出,赛区决赛少了不少看头。
毕竟华翔可是从海选时就金光闪闪的一颗星星,节目组私下认定,他至少能闯到全国决赛的四强,哪想到华翔这么不懂规矩,说失踪就失踪。
邱秋拿着华翔借给他的黄金话筒走上了舞台。
聚光灯下的他,仿佛被那个意气风发、肆意纨绔的公子哥附身了一样,上台时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表现的极为出彩。
他唱歌时投入了百分之百的感情,琴弦颤动,歌声幽幽。这首民谣里所表达的校园情谊,刚好贴合了最近毕业季的送别主题,引得到场观众纷纷落泪,网络直播的评论量也节节攀升。就连评委们都演技精绝的红了眼眶,点评时毫不吝惜赞扬之语。
最终,邱秋以赛区第一名的成绩顺利晋级,齐奇奇勇夺第二,一位实力还不错的女选手成功捡漏,取得了第三名。
当最终结果公布时,台下邱秋同学们的欢呼声瞬间淹没了演播室。打尻团在队长小丽和副队长大熊的带领下,整齐划一的摇摆着灯牌,组成了一片粉红色的影院海洋。
邱秋站在高高的舞台上,看着台下熟悉的同学们为他认真应援,看着陌生的观众为他衷心祝贺,他从未体会过这种陌生的满足感和荣耀感。
当节目结束后,邱秋抱着赛区第一名的奖杯步履匆匆的离开了电视台。路灯把他的影子拉的极长,脚下的影子仿佛会跳舞一样,代替他蹦跳着、雀跃着。
电视台外的停车场里,傅瑞恩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晚上车流少,他把摩托车送回车库后,选了一辆舒适又豪华的轿车来接宝贝儿子。
邱秋见到他的身影,笑的酒窝都藏不住,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车前,把奖杯递到了傅瑞恩的手里,尾巴摇的像旋风似得,一脸期待的等着干爹表扬。
“我的秋秋最棒了。”
虽然邱秋今天晚上受到了无数人的赞赏,可唯有干爹的肯定让他觉得心里被填的满满的。
赛区奖杯其实做的并不精致,获奖者的名字刻的极为潦草,傅瑞恩挑剔的翻看奖杯,决定全国比赛的时候,所有的奖杯都要镶真金打造。
关于这场比赛,邱秋有满肚子的话要跟干爹说。
傅瑞恩在网上看了现场直播,知道那个拖把头没有出场,也知道原本属于他的黄金麦克风莫名其妙的到了邱秋手里。
邱秋犯愁极了:“华翔的实力很强,这次因为嗓子的原因没能参赛,真的太可惜了。”接着,就把华翔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干爹。
傅瑞恩听后沉吟了一会儿,很快说道:“如果想让他继续参赛,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
傅瑞恩说:“虽然这个赛区的比赛结束了,但是其他赛区的选拔刚刚开始,没记错的话,西南赛区下周举办半决赛。我回头让底下人处理一下,让华翔以种子选手的身份直接参加西南赛区的半决赛,如果他能抓住机会脱颖而出的话,你们还有机会在全国赛区见面。”
在其他选秀比赛中,选手在一个赛区落选后参加另一个赛区的比赛是很常见的参赛策略,并不出奇。只是在半决赛阶段插人进去,手段需要谨慎一些,不能偏心的太过明显。不过华翔是邱秋的好友,傅瑞恩乐得卖一个人情给他。
傅瑞恩的安排十分妥当,邱秋欢呼一声,从副驾驶座上探过了身,搂住干爹,声音轻快的像是晨间的黄鹂鸟:“干爹最厉害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到的?”
傅瑞恩贴在他耳畔,低声调笑:“除了让你不开心的事情以外,其他什么事情干爹都做得到。”
邱秋上半身紧紧挂在傅瑞恩身上,他强压住心口,生怕心脏跳动的声音太大,在这安静的夜里被人听到。
暧昧的气氛逐渐盈满了车厢,傅瑞恩声音沙哑的问:“秋秋,今天的化妆师还是之前那个人吗?”
邱秋靠在傅瑞恩怀里,大脑一片混沌,半晌才茫然回答:“是啊…怎么了?”
“她给你用的,还是那支巧克力味的口红吗?”
邱秋瞬间听懂了傅瑞恩的言外之意。
他心里清楚他应该果断拒绝的。偏偏他像是着了魔一般,除了身子轻微抖动以外,没有移开一厘米。
他鬼使神差的缓缓合上眼帘,他隐约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他心中一片平静,宛如水到渠成,引不起一丝波澜。
他感觉到傅瑞恩的身子越来越低,直至把车内本就昏暗的灯光完全遮住了。
即使身处黑暗,邱秋仍然能在脑中清晰的勾勒出傅瑞恩的样貌,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原来干爹在他的记忆中,一直是极为明亮的存在。
男人的鼻息喷吐在他的脸上,灼热逐渐向他靠近。他微微仰起头,呼吸的声音越来越轻…
…就在双唇即将交合之际,“咚咚咚”的敲玻璃声一下打破了这绝佳的氛围。
被人打断的傅瑞恩恼怒的皱眉,他眼睁睁的看着好不容易拐骗到的小傻猫迅速收回了柔软的爪垫,挣脱开他的怀抱,瑟瑟发抖的退回了安全线以后。
傅瑞恩和邱秋同时看向了窗外——只见在车窗外的便道上,一个五十余岁的男人正乐呵呵的向他们挥手,而他的脚边正放着一个行李箱。
那男人虽然身材发福,发际线堪忧,但依旧风度翩翩,就连眼角的皱纹都透着和善。
男人笑的慈眉善目:“秋秋,这是哪位啊,给老爸介绍一下呗?”


第三十一章
傅瑞恩和邱秋盯着窗外的不速之客, 同时陷入了无边的沉寂当中。
糖儿子是羞的。
糖爹是惊的。
邱爸爸前段时间一直在出差, 本来说是下周回来,但公事提前结束了, 他惦记着儿子今天比赛, 所以一下火车就风尘仆仆的拎着箱子跑来电视台堵人。
他连电话都没提前打, 非常自信的觉得自己运气爆棚,凭借父子俩的心有灵犀, 绝对能把他的崽逮住。
…哪想到这么巧, 一逮就逮了俩。
车内,傅瑞恩三分迟疑三分警惕的看着他, 不知道刚才那意乱情迷的一幕被对方看去了多少。
他原本是坦坦荡荡想包养, 现在是正正经经要恋爱。他说不好心中的情感是在何时发生质变的, 但他想留住邱秋、想护着邱秋安稳成长、想让他永远快乐…
如果他只求一时欢愉,早该在包养结束后转换目标。而他这段时间一直在邱秋身旁打转,闲暇时心里想的、脑中念的都是这个男孩,如果他再把这种感情当做“找乐子”的话, 未免太自欺欺人了。
这段时间以来, 他对邱秋的关心爱护发自真心, 不带一丝虚假。可是年龄差距、身份差距在他们中间横隔着,他如果站在邱爸爸的立场上,绝对不会看着自己如花似玉的大儿子被叼进狼窝里去。
亲爸笑的越慈祥,干爹就越警惕,总觉得那皱纹里夹满了刀片,眼神里写满了高深莫测。
傅瑞恩在脑袋里飞速的推演攻心战局, 副驾驶座上的邱秋可没想这么多——他直接拉开车门,像只小袋鼠一样蹦下了车子!
“老爸,你眼镜呢??!!”
邱爸爸哪想到儿子第一句话就是兴师问罪。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老婆出现在面前,他犯愁的说:“落刚才那辆出租车上了…秋秋,你可别去你妈那儿告状啊…”
可惜他儿子不吃这一套。邱秋板起脸,手叉腰,惟妙惟肖的学起妈妈的腔调:“…‘邱老师,我说过你多少次了,快一千度的老花眼,给你买十副眼镜都不够你丢的!’…”
邱爸爸五十多岁的人了,被儿子批的面红耳赤,差点就想拎着行李箱继续出差了。
邱爸爸年轻的时候视力特别好,别看做了几十年的案头工作,但双眼视力绝佳,同窗们都戴着瓶底厚的眼镜,只有他鼻梁上干干净净,帅气的鹤立鸡群。哪想到一上五十岁,发际线说秃就秃,腰围说涨就涨,老花眼说来就来,短短五年间视力急速下降,他要是不戴着他那副八百多度的特制老花镜,两米以内的东西根本看不清——正可谓是男女不辨,人畜不分。
因为他视力差,看不清脚下的路,经常平地摔跤,远在海外的董老师要求他必须拿线绳拴着眼镜腿儿,挂在脖子上,这样就不会忘记戴眼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