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柏山将槐书放下来,回头朝顾若离走去。
他正要开口,忽然门口传来司璋的爆喝声:“大清早的,吵什么呢!”话落,他推开堵着院子的几个人走了进来,等看到顾若离脖子上的道,立刻骂道:“你们在做什么,造反啊!”
大家一愣,彻底清醒过来,脸腾的一下,涨成紫红色。
攥着顾若离手臂的人忙收了手,拿着的刀哐当一声丢了刀,尴尬的往后退。
“霍大夫。”司璋紧张的走过去,“你没事吧,没伤着你吧!”
司璋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
顾若离揉着手臂,摇了摇头!
“都给我听着!”司璋见她没事,一回头拿食指顶着最近的几个人脑门,“都给我听着啊,从今天开始霍大夫就是我的恩人,谁要再对她不尊重,就是和我过不去,听见没有。”
“老大。”张丙中冲了进来,惊讶的道,“你…你的病好了?”他说着,视线落在他两跨之间。
司璋一脚踹开他,道:“好了,你们就等着老子明年生儿子吧。”他昨晚试过了,精血确实没有问题了,他激动之下还和刘梅连夜来找顾若离,听她仔细解释了一遍,闹到天色放亮才走。
夫妻两人真的信了顾若离没有骗人,所以连走时,连院门口守着的四个马匪都撵走了。
“璋伯伯!”槐书怯生生的喊了一句,司璋一愣看到了槐书,“小槐书!”他大步走过去,一把将槐书举过头顶,“你刚刚喊我什么,再喊一声!”
槐书先是有些怕他,可孩子到底有些贪玩,便笑了起来,喊道:“璋伯伯!”
“哈哈哈哈!”司璋仰天大笑,一连说了数个好,将槐书放下来,对顾若离抱拳,“霍大夫,我司璋对你心服口服!”
刘柏山满脸臊红,他攥着拳头忽然噗通一声在顾若离面前跪下:“霍大夫,我刘柏山是小人,你治好了我们槐书,我居然还怀疑你,今天我在此向你赔罪,任由姑娘处置。”
顾若离愕然的看着他,想要伸手去扶,可刚才三个人押着她要砍她的马匪也冲了过来,朝着她一抱拳:“霍大夫,我们有眼无珠冒犯了,只要您消气,要杀要剐随便处置!”话落,还将地上的刀捡起来递给顾若离。
“你们…”顾若离当然不会去接刀,无奈的道,“都是误会,大家不要这样。”
院子里其他马匪也跟着道:“我们是粗人,笨嘴拙舌的,只要霍大夫能消气,我们任由你处置!”
“任由霍大夫处置!”众人忽然一起抱拳,齐声高喝,声若洪钟般在山林回荡。
☆、041 聚会
顾若离将刘柏山扶起来:“你一心为槐书,并没有不对,二当家不必如此。”她说着一顿,对众人道,“既然槐书没事了,就是皆大欢喜,谈什么赔罪不赔罪的。”
话落,她怕众人再说,便朝槐书招招手:“你好了吗,让我看看!”
槐书蹬蹬跑过去:“姐姐。”
顾若离蹲下来给槐书号脉,张丙中一看立刻跑进房里给顾若离搬了个椅子出来:“霍大夫坐!”
顾若离道了声谢谢,抱着槐书坐下来,过了一刻她笑了起来:“药效不错,我再开几贴调养巩固一下,就没事了。”
“霍大夫真厉害。”张丙中嘿嘿笑着道,“我可是一年多没见着这么就机灵的槐书了。”话落竖着大拇指,“你哪是大夫啊,你简直就是神医啊,大周年纪最小的神医!”
顾若离向来不擅这些,只得抱着槐书笑笑。
“丙中说的没有错。”众人笑着道,“霍大夫让我们见识了,这世上人有没有本事,和年纪出身没有关系!”
顾若离莞尔,忽然想起什么来,转眸去找,就在人群之后看到了赵勋。
他抱着臂淡然的立在门口,望着她眉梢微微一挑。
顾若离神色无波,回了视线不再看他!
“摆宴。”司璋粗大的嗓门,震的房顶都颤了几颤,“今天我们三喜临门,这么好的日子,不醉不归。”
“好!”众人高喝,神情高涨!
刘梅带着几个妇人挤了进来,从顾若离手中将槐书抱下来:“别压着霍神医了,自己去玩吧!”
槐书乖巧的点着头下来,却不肯走。
“你们也都走吧,一个个嗓门大的吓人,回头把霍神医惊着了,我找你们算账!”她一改先前的疏离质疑,将顾若离护在身后。
众人都笑了起来。
这些人不管多恶,可对于自己人,却是热心热血的,顾若离看着一院子的人心头微软,随着笑了起来!
赵勋静静看着,视线落在她的面上,依旧是以前的样子,暗黄的面色,丑陋的红疤,可那双眼睛蓄着笑意弯成了月牙儿,宛若星辰一般,熠熠生辉,璀璨夺目。
他想到那天在院子里她说话时的神情…
淡淡勾唇,回房关门,安静无声。
“霍神医,你来的这些日子,我们大家都对你有误会,也没有好好招待你,还望你原谅!”刘梅扶着顾若离,“今儿大家解除了误会,往后都是一家人,你也不要客气,有什么事有什么要求尽管和我说!”
除了能安全离开,她对他们并没有什么要求,顾若离笑着摇了摇头。
“成!现在不说这些。”刘梅和几个妇人拉顾若离起来,“我备了热汤,还找了几件新衣裳,你随我去,我给你捯饬捯饬。我们都是粗人,也不知道怎么样表达谢意,你可不要嫌弃!”
给她换衣服?顾若离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
“都滚,都滚,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刘梅轰着大家,“我陪霍神医去我家。”
话落,大家笑着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情绪高昂的说着话:“往后有霍神医在,就没有张丙中那小子什么事了,我们也不用怕被他坑的吃错药了。”
“我什么时候让你吃错了。”张丙中跳起来,笑着道。
众人大笑,相继散开。
顾若离被刘梅半拉半扶的去了她们家,几个人忙活着将她按进浴桶里,又是沐浴,又是梳头,里里外外的恍然一新!
“脸上要是没这疤,霍神医肯定是个美人!”刘梅惋惜的看着顾若离的脸,“你医术这么好,这疤就去不掉?”
顾若离抬手摸了摸,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忍不住笑道:“也许能去掉吧!”暂时还不能。
“那你就上点心。”刘梅笑道,“不过就算去不掉也没关系,咱们这么多兄弟,往后等你到了年纪想嫁人,兄弟们随你挑!”
“啊?!”顾若离怔住,刘梅掩面笑了起来,拿了梳子给她梳了一个垂柳髻,又觉得成熟了些,改成了双丫髻,别了一朵黄橙橙的绢花。
聘聘婷婷的自镜前转身过来,刘梅几个人被惊艳了一下。
若不看那道疤,真的是含苞待放,青春少艾。
顾若离无奈的提着裙子随刘梅出门。
“席面摆在祠堂前头。”刘梅指着村中央,“我们虽是半路认识的,但是大家情同手足,商量了后就将祖宗牌位供在一起了,建了祠堂!”
顾若离顺着她的手见过去,果然在村中央看到被刷成灰白的祠堂,高高飞扬的屋顶,还有个硕大空旷的院子,非常大气。
“晚上你就在那边吃饭,我酿的桂花酒,一会儿让人给你送来,不醉人!”
顾若离酒量还成,倒不怕喝酒,她顿了顿问道:“赵公子过去了吗?”
刘梅笑道:“他已经在那边了。”话落,打量着顾若离,若有所思的问道,“霍神医和他很熟?”
熟吗?顾若离挑眉含笑道:“不熟!”
既然不熟,那就不怕伤她的心了,刘梅暗暗松了口气,领着顾若离去了祠堂前的院子。
院子里摆了四五十张桌子,旁边架着几个灶,此时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顾若离却是一眼看到了坐在最边角席位上,独自喝着茶的赵勋。
墨黑的衣袍,飞扬的剑眉,冷清疏离的面容,都显露着他与周围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
好似感受到视线,他也正抬头朝她看来…
微微一怔。
顾若离施施然而来,芙蓉色收腰短褂,配着一条草绿色的挑线裙子,下头是一双崭新的芙蓉面挑兰花的绣鞋。
俏生生立着,应对着拥过来和她打招呼的人们,不远不近的说着话,从容不迫。
她不知听了什么,微微笑了起来,侧对着他的脸,光洁细嫩,笑容青涩而可爱。
茶流入口中,赵勋提壶又自斟了一杯!
周身的气息越发的森凉。
“霍神医。”司璋引着她往主位上去,“你是贵客,今天由你坐主位!”
顾若离忙摆着手,笑着道:“司老大折煞我了。”看到了不远处的槐书,“我就坐那边好了,正好可以和槐书说说话!”
“这怎么行!”司璋想要留她,顾若离已经自顾自的走过去,笑着和槐书道,“姐姐能坐你旁边吗?”
槐书点头不迭:“当然能!”话落,跳起来给顾若离将长凳拖开一些,“姐姐坐!”
“谢谢!”顾若离失笑,在槐书身边坐了下来,和他说着话。
司璋还要过去,刘柏山拉着他道:“霍神医毕竟也还是孩子,你别吓着她了!”
“也对!”司璋挠头,他总是不记得顾若离的年纪。
两个人一起在主位坐下,又招呼着村里头老老少少落座。
四十几桌酒席,村里的女人们几乎都在灶上或者在自己家里忙活,能上座的除了一些将近成年的孩子,都全是是健壮的男人,有一些那天晚上顾若离已经见过了。
“姐姐!”槐书扯了扯顾若离的衣袖,隔着七八张桌子指着另外一头,“哥哥在那边,我去喊他坐这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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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 杀意
“哥哥坐那边很好。”
顾若离现在还不想和赵勋说话,等明天和司璋说放他们离开这里,她就会和赵勋分道扬镳,就如霍繁篓说的,到了京城他们再去查探那个生病的人到底是谁。
即便他们没有办法,她还可以去找朝阳郡主,她的前夫一家死于非命,她就算想袖手旁观,也无法摘干净。
“哥哥一个人很无聊。”槐书偷偷往那边看,委屈的道,“还是把他喊过来吧,这里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顾若离愕然,没有料到槐书竟然这样护赵勋,他们不过待了一个上午,而且,她可不相信他是个能温柔细心与孩子相处的人。
槐书已经等不及的跑走了,她转头去看,果然看到槐书停在了赵勋面前,拖着他的袖子。
赵勋循问的朝她这边看来。
顾若离蹙着眉回身,端茶慢慢喝着,等过了一刻,身后传来脚步声,槐书嘟着嘴重新坐下来,不高兴的道:“哥哥不愿意过来,说他在那边坐着习惯了。”
习惯什么,才坐一刻钟而已。
看来大家感觉都一样,不想和对方再有什么牵扯。
也好,顾若离不以为然,笑着和槐书说话:“你的身体还要接着吃药,多养一养才能长肉长个子,知道吧!”
槐书的个子,比起同龄孩子确实瘦小了一些,所以第一次见面她还以为他只有五六岁。
“我知道了。”槐书点头,“我以后一定多吃饭,长的胖胖高高的,像大哥哥那样!”
像赵勋?无论身高还是体形确实很不错,顾若离赞同的摸摸槐书的头。
菜一道道上上来,转眼功夫堆了满满一桌子,顾若离这边也坐满了人,刘梅给她送桂花酒,小声叮嘱道:“一会儿他们肯定要敬你的酒,你尽管喝,这桂花酒淡的,喝上十坛子都醉不了。”
“谢谢!”顾若离接了酒,“夫人坐在哪边?”
刘梅哈哈一笑,道:“我们这里的规矩,男人喝酒女人不上桌。不过你不一样,尽管放心坐着,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顾若离哭笑不得,被刘梅重新按坐了下来。
随即,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司璋举杯大声道:“今天原不是节庆的日子,但是我们却有好几件大喜的事,所以开了祠堂,咱们今晚谁都不要拘着,敞开肚子喝!”
有人起哄道:“老大,有什么大喜的事,你倒是说说,让兄弟们也高兴高兴啊。”
“呸!”司璋朝说话的人啐了一口,随即又哈哈大笑道,“说就说!这头一件,是我们槐书的病好了,能吃能喝,能闹能跳,是天大的喜事。这第二件,老子的病治好了,霍神医说,明年老子再生儿子,保准混蹦乱跳的能活到一百岁!这第三件,也是最重要的,霍神医往后就是自己人了,以后大家有个头疼脑热,生不出儿子的,尽管去找霍神医!”
司璋话一落,众人一阵吆喝起来,高兴的拿筷子敲着碗筷,也有人笑骂道:“老大,我媳妇还没讨,你就说我生不出儿子,你说,我这媳妇到底是讨还是不讨啊!”
四十几桌人,开怀大笑,爽朗的笑声在山间田野间回荡。
“你想讨就能讨?瞧把你能耐的!”司璋白了那人一眼,高高举着杯子,喊道,“这第一杯敬霍神医,谢谢她大人不计小人过,给我,给我婆娘,给槐书治病!”
“霍神医!”众人哗啦啦的踢开凳子站起来,动作齐整的端着杯子,朝顾若离的方向一推,“敬你!”
顾若离一口饮尽,杯底朝天的道:“多谢大家,先干为敬!”
“爽快!”众人兴致高昂,一起喝完。
酒杯再次被斟满,顾若离笑着道谢,目光朝赵勋看去。
就看到二丫正站在他身边,神色激动的不知说了什么,可赵勋无动于衷。
二丫急红了眼,似乎很避讳司璋的样子,不停的往那边看,司璋一个眼神瞪来,她缩着肩膀跑了开去。
赵勋自斟自饮,神色闲适。
“我去茅厕。”顾若离朝槐书压着唇嘘了一声,“别声张!”
槐书人小鬼大的点着头,指了祠堂后头的小径的一间草房。
顾若离提着裙子,慢慢退了出去。
她一离开,司璋放了下了酒碗,一双眼睛看着赵勋的方向,目露杀意。
“真要杀?”刘柏山有些不安,“可是,霍神医那边怎么解释?”
司璋蹙眉,冷声道:“她说了,他们不熟。既然不熟我们就不用顾忌,若她问起来,我们就咬定说放他出去了!”
刘柏山想想也对,低声道:“那您赶紧,趁着霍神医不在,免得让她看见,寒了她的心。”
“嗯。”司璋颔首,目光阴狠的朝赵勋看去。
顾若离绕过祠堂,果然看到二丫站在墙后,她喊道:“二丫姑娘!”
“是你!”二丫目露厌恶的看着她,“有什么事?”
顾若离走过去,低声道:“你方才和赵公子说什么,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她直觉不大好。
“你还管他死活?”二丫冷笑一声,推开他,“大家对你如此尊敬你就享受便是,赵公子就算被老大杀了,你也不会在乎吧。”话落,便瞪了眼顾若离,将她一推便走了,“算什么朋友!”
她往后踉跄了几步停下来。
司璋今晚就要杀赵勋?
她皱了眉,漠然转过头去,看着不远处院落,里面笑声依旧。
还有远处被夕阳晕染开色彩绚丽的晚霞,罩着群山雾气氤氲,鸟雀啼鸣…
美不胜收。
赵勋一定知道司璋会杀他吧,他为什么不着急?
电光火石间,她忽然明白过来!
明白了赵勋自始至终都不着急的原因!
她提着裙子往会跑。
槐书依旧坐在桌子边扒拉着饭,众人依旧喝的热火朝天,可就是不一样了…
“你爹和璋伯伯呢?”顾若离靠在槐书耳边低声问他,槐书抬头指着祠堂后的小屋里,“我刚刚看他们去香房里了。”
顾若离又直起身去找赵勋,人头攒动,可他的位置却空空的,不见他的人影。
心不由自主的跳了起来,静了良久才让自己没有失态,她对槐书道:“你不要乱跑,就待在这里,哪里都别去。”
槐书似懂非懂的点着头。
☆、043 反将
顾若离小跑着过去,明明很短的路,她却觉得异常的漫长。
香房应该就是摆放恭品祭品的杂货房,顾府的祠堂旁边也有一间,里面还堆着烟火炮竹纸钱之类,寻常都是禁烟禁火。
可此刻她看过去,里面却隐约透着烛光,隐隐绰绰的有几道人影倒映在窗棱上。
顾若离紧张不已,攥着拳头快步过去,可等离还有十来步的距离时,暗影中有两道身影,无声无息的挡在了她面前。
“霍大夫!”两人面露难色,拦着她,“您现在不方便进去。”
顾若离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不是因为被人拦住,而是面前这两个人她认识:“…你们,怎么进来的?”
他们是赵勋带在身边的,十七个人中的两个。
“这…”两人很尴尬,顾若离正是因为救他们,才被司璋带到这里来的,他们没有办法对她板着脸公事公办,“这里,能困得住别人,困不住爷。”
不知道为什么,顾若离就想到了那一夜窗外沙沙的声音!
原来如此,他不着急的原因,是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有把握着这里出去。
那么也就是说,那夜他们在山里,赵勋根本就是逗着她玩的!
顾若离脸色沉冷,指着香房对两人道:“我要进去!”
此刻,十几步之外,隔着一道门的香房内。
司璋被绑了手脚跪在地上,刘柏山已被打晕,人事不知的躺在他身边。
他愤愤的瞪着面前淡然稳坐的赵勋,咬牙切齿道:“这里外面的人找不到,赵七,是你出去报信的?”他和刘柏山打算将赵勋杀了,却不想被他三两下就制服了不说,更让他震惊的是,赵七的手下,竟然进来了。
“不可能!”司璋自言自语,越想越不可能,“你进山的时候眼睛被蒙,根本不可能记得路。”
赵勋端坐在椅子上,墨黑长袍,峻眉微挑,一双眼睛宛若深潭古井,幽暗的看着司璋,并不说话,而他身后立的周铮却忍不住笑了起来:“还真是不知天高地,这点伎俩也敢和我们爷叫板。”
当年瓦剌囚牢,九曲十八弯,赵勋还不是独自一人将太上皇救出来了。
“你!”司璋顿时满脸涨紫,羞愤的怒瞪周铮,可等看清一屋子人皆是早就料到的表情时,他顿时垂了头叹气道,“算了,这次是我愚蠢,大意了,我不杀你们了…”
“我认栽。”顿了顿,他羞愧的摇摇头:“你们走吧!”
司璋话落,房间里忽然寂静下来,周铮十来个人惊奇的看着他,司璋愕然抬头,便一下子落在赵勋似笑非笑的眼中,他心头一惊!
“你说笑呢吧。”胡立轻嗤一声,“让我们走,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司璋浑身一怔,骤然升起不好的预感,他看向胡立又转头去望着赵勋,不确定的问道:“你…你们想干什么?”
没有人说话,司璋却觉得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门忽然被人推开,清风送入,幽暗的门外一道较小的身影,身姿傲然,昂首挺胸的走了进来。
“霍姑娘!”等看清来人,胡立和周铮顿时激动迎了几步,胡立笑道,“您来了,我们正打算一会儿去找您呢。”
顾若离看向他,微微颔首算作打了招呼。
“霍神医。”司璋亦抬头看着顾若离,不敢置信的道,“您…您也知道,赵七曾经出去过的事?”
顾若离走过去,望着他摇了摇头,淡漠的道:“不知道!”因为不熟,所以不知道。
“果然我司璋没有看错人。”司璋听着长长的松了口气,又忽然想起刚才没有说完的话,心头一跳急着道,“那你快走,这里危险!”
这一次,顾若离没有回答,视线直直的落在赵勋眼中。
一个清澈疏冷,宛若陌路,一个冷峻孤傲却透着一丝了然,静静对视,若眼神交汇能有声音,此刻怕是噼里啪啦的一阵惊响了。
“你想要这个地方?!”顾若离盯着他,“你费尽心机,就是因为这个,对不对?!”什么投降,什么人质,他根本就是在司璋吼第一嗓子的时候,就想到了今天的局面。
他分明早就知道了司璋有隐蔽的藏身之所,他想名正言顺的查探,想顺手牵羊据为己有而已。
只因为这里不单能住人住家,而且,还能藏兵练兵。
踞守关要,横掐延州喉脉,进可攻退可守。
这个人,果然不简单!
顾若离话落,所有人也是一惊。
司璋的问题,他们还没有来得及理会,顾若离这边也没有和她解释透露半分。
她是怎么知道的。
赵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眼神晦暗不明。
“霍姑娘。”胡立柔声道,“你不要误会,我们只是…”只是需要这里。
顾若离抬断他的话,只看着赵勋。
赵勋未动,沉着的稳坐着,语气淡而无波:“显而易见。”
显而易见,他要这个地方,要定了!
果然啊,顾若离冷笑不已,讥诮的看着他:“所以呢,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杀人灭口抑或将整个村落都屠了?!”
“抢老子地盘?!”司璋终于听明白了,顿时怒然的瞪大了眼睛,蹭的一下站起来,可不等站稳又被周铮一脚踹跪在地上:“跪着!”
“呸!”司璋左右拱着,怒不可遏的想要起来,试了几次都徒劳无功,他眼角几欲崩裂,“赵七,你这个卑鄙小人,肖想老子的地盘,你休想!”这里是他和兄弟们千辛万苦才找到的,花费了那么多精力和钱财才造了这个村。
谁也不可能抢走。
周铮怒拍司璋的头,喝道:“嚷什么嚷,比嗓门大是不是?!”
司璋动不了,暴躁的用头撞周铮,怒不可遏的道:“老子不管你们什么人,要想要这个地方,除非我们全村人都死了,否则,永远不可能!”
“司老大。”顾若离低头看着司璋,叹了口气道,“你还不明白吗,他们根本没有打算留活口。”
司璋摇着头,咬着后槽牙:“凭什么,老子不怕他们,有本事就堂堂正正的打一架!”他们四五百的弟兄,怕他十几个人?!
“你斗不过他。”顾若离声音很轻,透着无奈,“他的八千虎贲军,距此不过百里地,半日就能将此处踏平。”
虎贲军?司璋咬住了舌头,目光呆滞!
☆、044 背道
虎贲营是谁的,这天下无人不知。
没有想到,他第一次出师,居然撞上了。
虎贲军对他青阳山马匪,什么结果他根本不用去想。
他真瞎了眼了,怎么就以为赵七没有能耐,怎么就当他是普通贵人,而没有想到他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赵远山。
司璋悔不当初,脸色煞白。
“赵公子。”顾若离冷笑着对赵勋道,“你要杀了司老大,还是打算屠村,是不是连我这个知情人也要一起灭口了?!”
赵勋看中这里,不是因为美丽的风景,不是因为这里静谧安宁,只是因为此处遗世独立,没有人能找到!
他又怎么会让这么多知情的人活着,给他留着隐患。
赵勋挑眉看着她,没有说话。
“霍姑娘。”胡立大惊,“我们怎么可能对你动手。”
顾若离回头看着他,颔首道:“既如此,那也不用对司老大,对村民动手。”话一顿,她转身对赵勋一字一句道,“三天后他们离开这里,我保他们守口如瓶!”
房间里一瞬间安静下来。
这件事除了赵勋,没有人能答复她!
赵勋打量着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审视,顿了顿他面露嘲讽,挑眉道:“你凭什么保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