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爬起来,朝着苏婉如扑了过去,“是你,是你害我的。”
众人不认识苏婉如,自然不会帮着她,高春一下子扑了过去,苏婉如一动不动的等着她打过来…
“高春!”陆思秋三两步上去拉住了高春,“不准胡闹。”
事情已然办砸了,若是再打架,她这个绣长可能都要被罚的。
邱姑姑脸色极其的难看,喝道:“都是死人吗,拉着她出去。”
“姑姑,姑姑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高春喊着,求饶,邱姑姑不忍再看,挥着手,“带她走。”
高春被拖了出去。
苏婉如看着高春的背影,一脸的惋惜,还以为她真有胆子打她呢,没想到…
可惜了。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邱姑姑疲惫的道:“大家都去做事,阿瑾你今天受委屈了,回去歇着吧。”
“谢谢姑姑。”苏婉如躬身行礼,抬头朝依旧挂在屋檐下的两匹布看去,高春派人盯着她,却并未盯着胡琼月…
中午,她穿着胡琼月的衣服翻墙从后院出去,将布料挂在了山水馆的屋檐后面。
等她回来刚躺下,如她所料,高春便带着人来了。
她进了锦绣坊,事情还没办成,谁都别想挤她出去!
蔡萱长长的松了口气,握着苏婉如的手还依旧有些发抖,“阿瑾,我们回去吧。”
“嗯。”苏婉如看了一眼陆思秋,对方也正看着她,眯着眼睛满目的恨意。
楼上,刘三娘面无表情的将方才的情景看完,眉梢微挑,她身边的焦振英低声问道:“三娘,这事你怎么看。”
011 聪慧
“这个小丫头不简单。”刘三娘沉声道:“她不过才来两天,就能四两拨千斤的将高春打出去,换做你我都做不到。”
焦振英点了点头,犹豫道:“不过,姑姑向来怜惜人才,高春走了,这口气姑姑势必还要出在她身上的。”
“她看出来了。”刘三娘语气激赏,她刚才分明看到了苏瑾挑衅高春了,只是被陆思秋给拦住了,“能不能让姑姑出了这口气,那就看她到底有多聪明了。”
话落,刘三娘关了窗户,焦振英道:“你想收为己用?”
“再看看吧。”刘三娘说完,坐下来接着绣一副男式的官服补子。
焦振英若有所思。
苏婉如回了房里,胡琼月正好绕过一地狼藉出门,两人撞上苏婉如忽然一反常态,出气似的对胡琼月喝道:“你见地上脏乱,怎么不喊人来收拾,指望谁呢。”
胡琼月一愣,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娇蛮的苏婉如了。
自从后宋倾覆,苏婉如死里逃生,他们战战兢兢彼此都收敛了很多,所以她楞了一下,但随即反应过来,顿时面红耳赤的怒道:“我还没问你,我床上的糟乱是你连累的?”
苏婉如怒容满面:“是又怎么样,你难道不知道收拾一下。”
“谁弄的谁收拾。”胡琼月忽然抓了桌子上的茶盅就丢在了地上,茶水溅了一地:“你凭什么指挥我做事。”
苏婉如踹到了凳子,怒道:“那就这样留着,谁都不要好过。”
两个人之间,一触即发的斗势。
蔡萱看的目瞪口呆,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两个人平日脾气不合她是看出来了,可也从来没动手过。
蔡萱一头雾水,尴尬的拉架,“那个…有话好好说。”苏瑾脾气最好了,怎么突然就拿胡琼月出气了。
“去请姑姑来。”苏婉如看向蔡萱,“这个公道,怕是没人能还我了。”
蔡萱啊了一声,随即哦哦的点着头,“那我去请姑姑来。”
她提着裙子跑去请邱姑姑,也说不清楚事情始末,“…两个人突然就闹起来了,您快去看看。”
“怎么这么多事。”邱姑姑正心疼少了一个绣活好的绣娘,可想到了胡琼月她还是放了茶盅起来,帕子还没绣好,而且胡琼月的湘绣确实不俗,留在锦绣坊将来定然能有用处,她快步过去,刚到院子就听到乒乒乓乓的声音。
她喝道:“闹什么呢。”进了门,就看到苏婉如和胡琼月披头散发的站在房间里,茶壶,茶杯还有衣服布料都丢的乱七八糟。
“姑姑。”胡琼月率先道:“她心里不痛快,居然拿我出气。”
邱姑姑看着苏婉如,问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是,是我的错。”苏婉如垂着头,“我心情不好,迁怒了胡妹妹。”又道:“我今天给姑姑添了许多麻烦,请姑姑责罚。”
邱姑姑一愣,没想到苏婉如直接认错。
“行了,萱儿把房间收拾好。”邱姑姑神色不明的看着苏婉如,顿了顿道:“你去领一卷线到面壁房去,什么时候劈好了线,什么时候再出来。”
这话说出来,邱姑姑的心情忽然就舒服了一些。
苏婉如一句都没有反驳,乖巧的道:“是!”
一卷线都劈成丝,熟练的也要劈三天!
“姑姑。”蔡萱辩解道:“这事不是阿瑾的错,而且胡姐姐她…”
邱姑姑没有说话,今天因为苏瑾她失了一个绣娘,现在她不舍得再罚胡琼月了,不过,说到底这些事苏瑾也是受害者。
小姑娘家的心里有气拌几句嘴也是常理。
她罚苏瑾,其实还是有些私心,想到这里邱姑姑便对苏瑾有些内疚,补了一句,“好好想想,早点做好出来。”
苏婉如应是,邱姑姑带着胡琼月走了。
苏婉如收拾了几件衣服出门,蔡萱跺脚跟在后面,“阿瑾,你怎么不解释,姑姑这样太不公平了。”
“没什么。”苏婉如笑着道:“你回去吧,我去面壁房待两天就出来了。”
蔡萱红着眼睛,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事情怎么变成这样了。
苏婉如提着衣服去了面壁房。
陆思秋站在小道上,脸色阴冷,她身边的人道:“姑姑罚她了,看来她在姑姑眼里也没有特别。”
“赶走高春,只是因为她运气好。”陆思秋转身离开,恨道:“这个仇我势必要讨回来。”
一个小绣娘而已。
相反,苏婉如心情还不错,不是她虐来顺受,而是她看出来赶走高春,邱姑姑不舍得。
这口气邱姑姑不发出去,就会在心里留个疙瘩。
她想留在锦绣坊,就不能让这个疙瘩存在。
所以,她挑衅了高春,想和她打一架,然后被邱姑姑罚一顿出出气,可是高春太笨了,连打架都手生,她正想着办法,就碰上了胡琼月。
胡琼月很聪明,一点就透。
不过,胡琼月帮她也是帮自己,因为以后她不管得罪谁,再出什么事就和她胡琼月没有半分关系了。
苏婉如闲适的在面壁房坐下来,看着粗粗的一卷线,揉了揉额头。
不管现实如何,这卷线她是非得劈好不可了。
“生活真是不易!”她叹了口气,离了父母的庇护她一个人真的是如略薄冰,处处艰难。
晚上,蔡萱端着晚饭过来,还带着一卷艾香,苏婉如高兴的道:“你这个东西太及时了,我刚才还后悔没要点香来,腿上都被蚊子咬了好几口了。”
“活该。”蔡萱知道苏婉如虽从未抱怨过,可是骨子里却很娇气讲究,来的路上她们渴了都喝溪水,在林子解决生理问题,可苏婉如却宁愿忍着,如今待在这里被蚊子咬了一腿的包,她看着就格外的生气,不由气红了眼睛,“你也太好欺负了,姑姑罚你你就认。”
苏婉如笑着点头,“是,我是包子,软软的包子。”
“算了。等我出头了,我一定给你出今天的恶气。”蔡萱说着站起来,“衣服我帮你做好,你快点把线劈好出去。”
苏婉如吃好饭将碗给她,送她出去,“你快回去,这里蚊子太多了。”
蔡萱点头应是,“你自己也担心点。”
苏婉如颔首。
找了缺口的盆在井里打水洗漱,她就坐在桌子前面接着劈线。
她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做的又快又稳,她学苏绣不止八年,前一世她便就在苏州工作,做的就是这份手艺。
夜,静悄悄的,不知从哪里传来的狗吠声一阵阵的响着,待三更的鼓响起时,她已经劈了一小半,忽然…身后的门被人推开,她一愣回头道:“萱儿,你怎么…”
话没有说完,就看到门口站着两个黑衣人,虽蒙着面可难掩一身的杀气。
看清来人,她立刻反应过来,拂灭桌上的灯,屋子里一下子暗下来。
她抓着长凳就丢了出去,喊道:“救命!”
不管对方是谁,半夜到访绝不会是好事。
而且,这世上她认识的人都死了,除了鬼不会有人半夜来找她。
两个黑衣人楞了一下,很惊讶苏婉如的反应,双双避开凳子,两人身如闪电,迅速上前…
捂嘴,劈手。
苏婉如头昏脑涨,却还是拔了发簪,朝捂着她嘴巴的人心口猛然一扎,那人闷哼一声。
她也被劈晕了过去。
人在江湖飘,总是会挨刀啊,哈哈。
看完来留言啊,公众期大家都很寂寞!
012 意图
苏婉如醒来时在一间书房,简洁的不像书房的书房。
四面的书,当中一张桌子,桌子上只有一盏灯,灯光下,有个男人。
他穿着一件墨色镶金线的华贵锦袍,靠在椅子上一双修长遒劲的腿架在桌子上,他侧颜很好看,高挺的鼻子,长长的睫毛浓密纤长遮住眼睛深邃幽暗,下巴的弧度坚毅冷硬,周身散发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苏婉如打量着他,从软榻起来,男人含笑看着她,语调欢喜,“苏…”不等他说完,苏婉如已惊的后退了一步,脱口喊道:“镇南侯。”
晕倒的那一瞬她想过很多可能,却独独没有想到,抓她来的人是沈湛。
他为什么抓她来,那天不是比对画像了吗。
难道他凭着那张奇丑的画像认出她来?
她好不容易从平江府逃出来,却还是要死在阴沟里?
苏婉如三个字在口中转了一圈,沈湛脸色阴沉下来,磨牙道:“你喊我什么?”
她有些害怕,后退了一步,行礼,“民女叩见侯爷,不知侯爷深夜请民女来有何吩咐。”
她一退,他们之间的距离足有七八尺的,他唰的一下站起来,却是两步就到了她面前,看着她逼视着,“你喊我侯爷?”
苏婉如接着退,试探的道:“那喊什么?”
不喊你侯爷,难道喊你祖宗?苏婉如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沈湛更怒,掐住了她的脖子,负气的盯着她:“喊什么?喊祖宗!”他胸中的怒火腾腾的烧,那天在锦绣坊,她就没有认出他来,他以为她是害怕所以装作不认识。
可是现在四下无人,她居然一口一个侯爷的喊她。
这个蠢女人,居然不记得她。
苏婉如喘不过起来,可又弄不懂这人在说什么,他们不认识,尊称他爵位不是很正常吗,她惊惧不已,气息不稳的道:“侯爷什么意思,民女不懂。”
发白的唇瓣被她咬的殷红,一张小脸憋的红扑扑的,上挑着眼尾的双眸染上了一层雾气,水汪汪的看着他,像是要溺死谁似的。
莫名的,他心头一缩,手中的力道恨的加重,“还真是不懂!”
他满脸的杀气,让苏婉如心头绝望,不管他什么原因,恐怕她是不能活着离开了。
死就死,她拉着他一起。
苏婉如盯着她,抽了银簪卯足劲朝沈湛扎去。
同归于尽吧!
沈湛却不慌不忙轻而易举的擒住她的手。
一捏,骨裂般的痛,她受不住力道,簪子在手中脱落。
沈湛鄙夷,戳着她的脑门,“就这点能耐还想杀我。”话落,直勾勾的盯着她,“想我死在你手里,恐怕你需换个方式。”
无耻!
苏婉如大怒,咬着唇气的发抖,“羞辱我有意思吗,要杀要剐还请利索点。”
“嘴比脑子好使。”沈湛抬手给她擦眼泪,压着怒气道:“没用的东西。”
他手常年握刀,指尖有茧磨的她脸生疼,她让不开只能生忍着,“我有用无用都和你没关系,侯爷堂堂男人不做,非要做宵小,果然上不得台面。”
反正要死,她豁出去了。
“你想激我杀了你。”他冷哼一声,松手将她丢了出去,气的坐下来,翘腿睨着她,“爷改主意了。”
蠢女人,说他是宵小,他就该弄死她。
苏婉如跌坐在地,捂着胸口咳嗽了起来,脸色也由煞白渐渐敷上一抹微红,她喘着气抬头看着她,愤怒的道:“我的身份就算要死,那也该是赵之昂亲自审问画押羽林卫动手,就凭你区区一个镇南侯,还不够资格杀我。”
“你什么身份?”他脸色转圜,戏谑的道:“爷怎么不知道。”
她冷笑:“侯爷何必装傻,你为何抓我来,你自己不知道?”
“一个小绣娘还嘚瑟了。”他重新靠回椅背,腿架在桌子上,张狂中透着冷冽和沉稳,“不过爷喜欢。从今天起你就是爷的人了,高兴吧。”
他不知道她的身份?苏婉如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他眼中的戏谑毫不掩饰。
他在羞辱她,苏婉如心头更怒,“这话和你人一样粗俗,没有半点值得人高兴之处。”
“爷就是粗人。”沈湛看着她,不是简单的打量,而是极具侵略性的,像是要将她剥光了一样,“高兴不高兴随你,爷高兴就成。”他目光在她身上一扫,逼过来,像吓唬小孩子似的故作杀意,“你要是不老实,爷就把你就地办了。”
莫名的,苏婉如相信他绝非随口威胁,而是真的会这么做。
她现在隐隐觉得,这人或许抓她来真的和她身份无关。
因为这人就是神经病。
她下意识的捂住了衣领,又觉得这样显得势弱,便松了讥诮道:“这么说,侯爷仅仅是因为我貌美而抓我来这里。”
“要点脸。”沈湛嘲讽,“自己说自己貌美。你瞧瞧你这瘦的干巴样儿,除了脸你还有哪里像女人?”
她只是一时顺口而言,被他这么一堵她顿时没了话。
她不由想起那天在锦绣坊,他直白的说她生的好…如果真如他所言,他抓她来只是因为这样?
可她半点欣喜没有,只觉得受辱。
心里想着,她又抬头打量着沈湛,想起他的出身,听说她娘是在一间破庙里将他生下来,一直到他十五岁从军,她们母子都过的颠沛流离,她娘替人洗衣做鞋,他则在外面做市井混混,杀人放火无所不做。
因为名气太响,赵之昂看中了他,请了个先生教他识了几个字,几年后他犹如天神一般冲向战场,用惊天将才震惊天下。
沈湛是赵之昂的惊喜,更是后宋厄运的开始,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毫无来历连字都不识几个的粗鄙之人,居然改变了天下的格局。
她想到那些挂在城墙上成千上万的后宋士兵头颅,想到被他剜肉吃了的尸体,想到父兄…恨的气血翻涌。
“会什么?”沈湛睨着她。
方才玉石俱焚的心情,在他推开她的一瞬便消失殆尽了,想到苏季,她再没有勇气上去一搏。
衡量过后,她看向他道:“民女不懂侯爷的意思。”
“猪脑子吗。”他不耐烦的目光扫过她,落在她小巧的耳垂上,细腻圆润,他下意识的舔了舔干燥的唇,端了茶盅将茶倒进嘴里,“唱曲,跳舞,暖床叠被。”
苏婉如皱眉,他说的这些当然不是附庸风雅,分明就是侍人的技艺。
“恐怕要让侯爷失望了。”她站起来抚了抚有些皱的裙摆,“这些,民女都不会。”
啪!
“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你怎么做爷的女人。”他摔了茶盅,将她提溜离地,“脱衣服呢,会不会。”
013 禁锢
苏婉如气的直抖,胡乱的打他,吼着:“你放我下来,我不会,什么都不会。你滚开!”
沈湛一提一揽将她抱在怀里,她软软的身子就贴着他胸口,淡淡栀子香毫无征兆的钻在他鼻子里,他目光一暗,声音沙哑的道:“你不会脱,爷会!”
他肩宽手长个子又高,她在他怀中就和个七八岁孩童没两样。
她禁锢的动不了,气的牙齿都开始打颤,她活了两辈子,没受过这样的屈辱,可偏偏对他软硬不行,“你堂堂侯爷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传出去你就不怕天下人耻笑。”
“我怕个…”他匿了后面的粗话,咳嗽了一声,捏她白生生的脸,“谁要笑就笑,爷高兴就行了。”
他这种流氓兵匪,话说出来就真的会做,也不会去管后果如何,更何况,她现在的身份就算传出去,也不会对他有半点影响,她忽然很泄气,“要是办了我侯爷能放我走,那就自便吧。”
就当被狗咬了一口,总有一天,她会将他阉了。
“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走。”他勒着她在怀中,发泄似的,“连自尊都不要了,爷就这么让你讨厌。”
苏婉如想也不想的回道:“比你想象的还要讨厌。”
“白眼狼。”沈湛点着她的额头,使劲点,“总有一天,让你求着爷要你。”
苏婉如又疼又羞又怒,使劲儿的挣扎打着他,“你放我下来,你这个神经病,我就是死也不会求你。”
热热的气擦在脸颊,她娇俏含怒似嗔的面容在眼前,软玉温香又搂在怀中,沈湛有些抱不住了,脸色很难看,咬牙道:“闭嘴!”
苏婉如吓了一跳,停下来看他,一双眼中泪珠蓄着,欲落不落。
她今晚耗尽了力气,又惊又吓又怒,此刻有些虚脱,可一想到她此刻正被一个男人抱在怀中,接连的羞辱,她就恨不得同归于尽。
“沈湛!”她大吼一声,用尽了全力,“你到底想干什么。”
“放就放,吼什么。”他蹙眉,扫了她胸口一眼,“给爷老实待着,闹腾了就办了你。”
不记得他还有理了,他话都没说几句。
沈湛很生气。
就不该留着她的,给他添堵。
苏婉如指着他的鼻子,忽然没了话说,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觉得茫然。
他瞪了她一眼,拂跑转身往外走,啪的一声开了门,头也不回的出去。
苏婉如靠着墙,腿在几不可闻的发抖,方才那一瞬他盯着她的眼神,她害怕他真的会…
绝望无声无息的蔓延上来,她滑坐在地上,捂着脸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难道她真的要待在这里,成为他的禁脔?
那她宁愿死了。
“奴婢青柳,叩见姑娘!”一道女声蓦地响起,苏婉如徐徐抬起头来,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位靓丽的青衣少女,正含笑看着她。
苏婉如站了起来,没说话。
青柳打量着她,女子十四五岁,五官生的很精致,尤其是那双眼睛,水汪汪的透着楚楚可怜的娇媚,连她同为女子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侯爷为什么一反常态的带她回来?
侯府后院虽已有好几位,可都是各有各的来路,侯爷亲自带回来的,她还是头一个。
青柳心中疑惑,就垂着头恭敬道:“侯爷说今晚先教姑娘唱曲,不知姑娘可会一些曲子。”
他居然找人来教她唱曲,真当她是青楼里卖唱的吗。
今天教曲子,明天是不是就要教跳舞。
苏婉如的手迅速的抖着,咬着后槽牙道:“不会!”
“不会也没事。”青柳含笑道:“姑娘先跟我去后院梳洗一下吧,明日一早我再仔细教你。”
苏婉如站着没动,青柳就过来扶着她,说是扶可是青柳的力气很大,用的劲也巧,苏婉如很轻易的就被她架着出了门,“姑娘慢点走。今晚您就住正院后的罩院里,床已经铺好了。明儿再给您安排,还有几个空置的院子随您挑捡。”
苏婉如没说话,也不想说话,她只想离开这里,离的越远越好。
两个女人走路声音很小,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停下来,老远的就看到一间院落里亮着昏黄的灯,来来往往的人影穿梭其中。
“那边是侯爷住的正院。”青柳指了指门,“姑娘就住罩院,和侯爷离的很近。”
青柳的声音并无情绪,可听在苏婉如耳中,却满是是讽刺和暧昧,她羞怒的红了脸,想起了那些大户抬姨娘的样子,如今她大概也是是这样,不明不白的夜里被人掳了来,然后就这么不清不楚的住下来。
往后,这院子里的人是不是就要喊她姨娘了?
又或者,她连一个姨娘都不能算,只能充当玩物的角色。
牙齿咯咯打着颤,苏婉如在院门口停下来,道:“侯爷呢?”
“在后院练剑。”青柳见她不走也不强求,“姑娘先去洗洗,侯爷一会儿就回来了。”
青柳说的太暧昧,好似她迫不及待想要被宠幸似的,苏婉如忍了又忍,声音发出来抖的连她自己都听不清,“带我去见他。”
“啊。”青柳一怔,打量着苏婉如,没想到她这么争宠迫不及待,笑着道:“姑娘还是先洗洗吧,侯爷他…”
苏婉如脸色极冷,一字一句道:“带我去见他。”
她宁愿死,也不会做别人的姨娘。
她千方百计的活下来,不是为了受他的羞辱。
014 伺候
青柳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可到底身怀武功,面对一个弱质女子,她有底气,“姑娘,侯爷练功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
“那我就在这里等他。”苏婉如站在门口,拢着手腰板笔直,她不是刻意如此,而是这几年的上位者生活,养成了她这般仪态。
青柳为难,却不敢再动她,总觉得眼前的小姑娘会爆发出无穷的力量。
夜色静悄悄的,明明苏婉如能感觉到一院子的人,可偏偏一点声音都没有,静的让人窒息。
她无心打量周围的情景,昂着头眼帘微垂,神色不明。
不知过了多久,有脚步声传来,她朝前面看去,就看到沈湛提着剑走过来。
大约是练剑的缘故,他只穿着一条墨黑的长裤,上身赤裸着,麦色的肌肤,肌肉有力,随着他的走动上下紧缩的动着,腹部肌肉遒成块状,一条条的顺着肌理钻进裤腰里。他的肩膀很宽,两条臂膀刚劲挺拔,不似前一世那些刻意健身的肌肉,刻板生硬,他的很自然,透着张狂的男性力量。
人近了看的越发的清晰,发现他肩头和胸前有数道刀疤,纵横交错着,像利齿般张牙舞爪的趴在他胸口,昭示他的身份和经历,强势,霸道,还有一股难言的压迫感,让人呼吸不稳,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
他停在她面前,发现她在打量自己,胸前的肌肉就动了动,一副彰显魅力的样子,勾着嘴角道:“好看吧。”
客观的说确实很好看,无论是身形还是容貌,可这和她没关系,对于她来说此人就是个神经病。她恨不得拼个鱼死网破,“我要回锦绣坊。”
沈湛不悦,“你当我说话是…是一阵风?”
他似乎想说脏话,可又顾忌了什么,换了个词。
“那你杀了我吧。”苏婉如昂着头,亦是毫无商量可言,“我宁愿死。”
他蹙眉扫了一眼青柳,青柳眼睛一跳忙跪了下来,道:“奴婢请姑娘来这里,她不肯进去说要在这里等侯爷,所以…”
“滚。”简单的一个字,毫无耐心,青柳脸色煞白,忙起身应是,垂着头快步走了。
转眸看向苏婉如,转身往院子里走,“跟爷进来。”
她站着没动。
他走了几步停下来看着她,“你确定要在这里说话?”
周围都是下人,苏婉如迟疑了一下,跟着他进了暖阁,他随手斟茶喝着,背对着她厚实的肩膀如铜墙铁壁,她扫了一眼,眼睛不知往哪里放。
这个男人,不但喜怒无常,还粗俗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