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竟然还允许他去找!
狐疑的看了眼姿态放的极低的霁月,管家忽然觉得心中一个激灵,不敢妄议,忙领着堆着笑脸的霁月
朝后院去了。
夜间,大皇子处理好事务,想到端木筝便朝去后院找她,他与端木筝自小定亲,后端木罄出事她们兄
妹又毫无踪影,此事一直拖到今天,没想到前几日端木筝竟然找上门来,提着剑怒容满面取他首级,他这
才令侍卫将她关了起来。
她是他的,这辈子再也别想从他的手中逃走。
“什么?被人带走了,谁?”
婢女答的小心翼翼,瑟缩着道:“今天下午管家带人来的,说是皇子您同意的。”
大皇子眼睛猛然一瞪,是他同意的?他什么时候同意过?
管家匆匆赶了过来,一见风雨欲来的气势,顿时跪了:“皇子,的确是您同意的。”
大皇子此时才算彻底反应过来,他是实实在在的被人摆了一道,竟没有丝毫的怀疑,就这么轻松的让
他将端木筝带走了。
“查!将胡伦塞翻个底朝天,也要将人给我找出来。”
此刻,端木筝梳洗干净,呼哧呼哧坐在大圆桌前胡吃海塞,吃的不亦乐乎,时不时那眼睛瞄着对面笑
的很假的霁月,终于忍无可忍道:“狐狸,我没踩你尾巴吧,一脸怨尤。”
霁月冷哼,忽然伸出一只手,手心摊开:“这桌菜五十两银子,加上路费保护费共计一千两,现银结
账改不赊欠!”
端木筝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瞪着杏目指着他半天才说出话来,捏着拳头:“你放什么狗屁
,凭什么跟我收钱,还收的这么贵,况且,是你喊我来,又是你自作主张的去救我,关我什么事。”
“不付,立刻走人!”臭女人非得治治。
“没钱,绝对不走!”死狐狸脑子抽风。
霁月磨牙,脸上的笑越发的阴冷:“也行,写借条!”
“不写,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要敢要尽管拿走。”端木筝吃干抹净转身进去睡觉,她得养好精神好
好谋划一番,此次一定要为父亲正名。
“好。”
端木筝一边走一边打嗝,根本没听到身后传来的某人的回答的声,和奸计得逞后的笑意。
夜间,端木筝翻了个身,忽然觉得身上痒痒的,像是有什么从她心底爬了出来,缓缓的一点一点蔓延
至周身。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忽然一脸见鬼的表情愣住。
只见咫尺的距离,两只狐狸眼正发出贼兮兮的光芒,看猎物一样看着她…
“唔,那就把命寄存在我这吧,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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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的尽头,烟尘扬起遮天蔽日,无数战马驰骋而来,一只雄鹰在飘动的旗帜恣意狂舞,五万兵马并
不算多,却拥有足以踏碎澜月山河的威力。
“昨天那一战打的可真漂亮!”穆朗夹紧马腹,努力追平身前飞扬女子的身影,可无论怎么加速也拉
不平距离。
“那是当然,这几天是老子打了这么久的战最爽的一次。”无论是南疆还是澜月甚至于大周,都不会
有这样的记录,短短三天的时间,他们五万兵马在夏侯渊和风千华指挥之下,连收两城,如今南疆丢失的
四城已回复一半。
这样的速度,他们以前连想都不敢想,如今却真真实实发生在眼前,心中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三日前,他们随风千华和夏侯渊出了鳌城,一路绕道去砀灿,打的澜月主帅措手不及,连夜夹着尾巴
逃走,他们势如破竹将沁科也收了回来,如今只剩下两城以他们的速度,不需三日就能收回来。
爽,实在太爽了!
倏地,为首的马匹的蓦地停住,白衣如华面容沉冷似冰的女子,凤眸中射出寒冽的光芒,其内的冷几
乎能将这天地冻结成冰。
尸殍遍野,白骨如山,形容眼前的境况再贴切不过。
往日生机勃勃的青草,此时被一具具或大或小或老或少的尸体压着,乌泱泱一片,这些百姓定是因为
战乱举家离迁避难,却不料是在这里遇到远征而来的澜月大军,而死于他们的刀下,成为战乱的亡魂。
他们何其无辜!
雾影跟在身后,吐息间杀气氤氲,纵然他更随夏侯渊经历过无数次战役,却也不曾见过如此的场景,
这么多百姓甚至有刚出世的孩子惨死,他胸中跌宕几乎将唇角咬出血来。
“爷…”雾影语调生硬,齿间的话被他生生的压了下去。
夏侯渊缓缓摆手示意他不必说,目光看向风千华再落在身后所有面色惨白的众士兵,面容之上看不出
任何情绪,但是眸底的一抹寒意却越集越深,他坚定开口没有丝毫犹豫:“走!”
逝者已矣,还有更多的百姓水深火热,这样的纷乱必须结束。
风千华率先打马飞奔而去,雾景晃动她没有回头,挺直背影透着一股彻骨的寒凉。
烟尘朦胧死寂一片,五万人马奔腾而出,不复方才的热烈,却有着一种执着的信念飘荡在烟云之上。
三日后,南疆丢失的所有城池皆数收复,澜月主帅张昭烁像狗一样,狼狈逃亡在草原上,好不容易带
着谨慎的三千人到达澜月变成莫凉,却被一只箭钉在城门之上。
鲜红的在光影下,泛着讽刺的猩红。
六日前,他们三千人拼死守着鳌城,心中忐忑抱着与城共存亡赴死的意念,六日后一切发生了翻天覆
地的变化,如今他们兵临城下,而澜月却闭门不出死守城池。
侵略与被入侵只在一线之隔,势态变化或许可以预料可以控制,却永远也无法抹去它所带给无辜人们
的伤害,风千华不愿意,没有人愿意,然而这样的战争并非他们不愿就可以忽略,只有彻底覆灭,才能换
得永生。
莫凉城的主将一日被替换,乃是澜月赫赫有名的连琼,此人在澜月享受玉面将军的称号,为人温润谦
和有礼,但武功却是不凡智谋超群,在澜月人人敬仰。
此刻,他站在城墙上,唇角噙着一抹笑意,目光颇具深意的看着风千华。
夏侯渊眸光微眯,开口道:“扎营。”
连琼不似别人乌合之众,不容他们小觑,若想攻下莫凉,必须得从长计议。
风千华微微点头,此人长相俊朗眼神温和不笑时让人觉得春风拂面,但是那笑却让人觉得阴冷,反复
有种对方挖好了坑,等着猎物跳进去的感觉。
五万大军驻扎在莫凉十里之外,第二日夏侯渊攻城,折损兵马三千,败!
第三日,夏侯渊忽然停止了一切动作,与风千华骑马在莫凉城外溜着弯,放马蓄水好不惬意,看得城
内澜月士兵一头雾水,连琼亦是满腹狐疑不解。
第四日,依旧如此,夏侯渊竟然架起火堆,亲自为风千华烤肉吃,香喷喷的肉香引的所有人口水不断
,可无人敢上前要半块,只能干着急咽着口水,眼巴巴的看着。
风千华端坐在对面,看着夏侯渊气定神闲的烤着肉,她忍不住摇头,有时候这个男人像木雕一样严谨
生趣,做事一板一眼绝不退让变通,有时候他又腹黑深沉算计手段不留一丝痕迹。
甚至于有人中了他的圈套,却还傻傻以为,问题出在自己身上,根本不会将看似耿直刻板的秦王的与
阴谋手段无赖耍诈联系在一起。
事实上,夏侯渊优哉游哉两天按兵不动,无事人一样在敌军的眼皮子底下四处瞎逛,是因为他在等,
等大周的消息,等北疆的消息。
风千华怜悯看了眼身后寂静却压抑的莫凉城,不出半日,这座城必然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果然,下午北疆传来消息,大皇子忽然发兵逼宫,北疆皇帝怒气攻心自刎于龙座之上,大皇子手握遗
照号令群臣,正在这时本应在路上的二皇子,忽然带着三十万大军去而复返,北疆彻底陷入一片战乱之中

夏侯逸一早接到消息,派张硕领兵二十万,自齐州出发两日内赶路八十里,无声无息出现博阳,擒住
城外驻扎澜月大军主帅,一路挥兵而上,势如破竹。
一个时辰后,夏侯渊发动三日来首次攻城,日落时分莫凉城门轰然倒塌,虏获俘虏八千,副将三名,
然而主帅连琼却不知所踪。
十日后,风千华与夏侯渊在澜月汴梁聚首,此刻澜月六十三座大小城池,已失去半壁。
三日后,他们站在在澜月京都昭安,沉重的城门早在他们来之前已经大开,满城的百姓瑟缩在家中,
偷偷开着一条门缝从里面窥着街道上的情景,一排排士兵严阵以待个个面色萧然,澜月的文武百官夹道列
在两侧,在这倒春寒的天气里,依旧是汗流浃背,心里惶恐忐忑极度不安。
他们至今不明白皇上为什么突然发动战争,又为什么一意孤行派一些根本是废物的人去任主帅,但是
他们知道,澜月败了,败的彻彻底底一塌糊涂,从今以后这天下再没有一个名叫澜月的国家,而轻易做到
这一切的人,便是将要从城门走进来的那对男女。
这些人中,有一人低着头,面色早冷风中微微发白,他便是当日在大殿之上,与风千华针尖对麦芒的
任博。
当日她巧舌如簧,将自己逼入绝境出尽洋相,他服她心思灵活口才了得,但也不过是书生一个,从心
底之中一直不曾认可她,然而事到如今,他不得不配服那个人,技压众才子还游走于官场风生水起,不畏
强权惩办贪官,当他以为他志在朝堂等待步步高升时,她却以监军的身份出征沙场,出谋划策,立功与万
马之前,再次扬名天下。
这些却不是令他最震惊的,当摘掉她竟然是女子时,他几乎站立不稳,他任博自负一生,竟然在一个
女人手中败的这样彻底。
澜月大势已去,任博心中再不忍,但也无可奈何,天下分久必合,似海皆内是一家,天下的百姓的也
少些战乱,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只是希望,大周的接手,能善待澜月的百姓。
心中想着,任博不知不觉中抬起头,目光带着期盼的看着城门。
伴随着一阵马蹄声,远远地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驭马而来。
众人大气儿都不敢喘,紧紧盯着那两道身影,直到他们到得城门。打马停下,骏马长嘶,那黑白两道
的身影才算是清清楚楚映入了眼帘,一瞬间,所有人的手心里都捏紧了汗,只见那两人…
男子眉目深刻,俊美不凡,一双鹰眸敛藏着深不见底的沉然光芒,只站在那里目光淡淡一扫,却如天
生的王者般,尊贵无匹!
女子绝色倾城,清丽无双,尤其是那周身萦绕着的气质傲然清冷,立在男子身侧却不输半分,犹如谪
仙踏临凡尘,睥睨天下!
一黑,一白。
一如渊深沉不可估测,一华光清雅青莲出世。
然而,那两人忽然对视一笑,周身的淡漠瞬间消失无踪,萦绕着浓浓的温情爱意,一步一步朝着人群
走来。步伐沉稳,节奏一致,仿佛生来便是为了配合对方,那么的和谐又耀眼。
仿佛天神踏在云端,看似很近却又高贵的难以触及。百官捏着手心的汗,余光不停的看着缓缓走来的
两人,他们并未带很多人进城,更多的士兵已随张硕去澜月东面,所剩不多的士兵也已提前进城,这样的
低调毫不张扬的做法,让他们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微微放下了些,这改朝换代朝臣大清盘是常有的事,如今
他们是家国破灭,若是秦王一个不爽将他们统统杀了,他们也说不出丝毫质疑抗议的话。
百官擦干手心的汗,官袍一甩,动作整齐划一的跪了下来。
“秦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呼海啸声震耳欲聋,如海潮,如波涛,如巨浪,一波又一波绵延而去,回荡在城市的上空,久久不
散…
夏侯渊淡淡看着众人,负在身后的手忽然一动,不动声色又极其自然的抓过风千华的手,紧紧握在手
中。风千华眉头一挑,却没抽出,任由他牵着。两人并肩,在一排排屏住呼吸,心跳如鼓的百官身边走过
,接受着一道道从各家的门缝中,屋顶上,窗户里投来的或惧怕或惊慌或忐忑的视线。
并肩,携手,迈进了皇宫…
这千百年来屹立不倒的皇宫!
直到那两道消失路的尽头,所有人才恍然的抬起头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刚刚明明他们什么都没有
说,甚至连看都未曾看自己一眼,可那股巨大的压迫感,却宛若实质在他们头顶,他们甚至连余光都不敢
抬起半分。
呼出口气,他们这才发现,背后的内衫早就湿透了。
人群之中,任博抬起头来,目光深深的看着那远处的男女,久久不曾动作。
华丽庄严的宫门,徐徐打开,沉长的影子的投在地面,在历史的长河中划下一道长长的休止符,两个
身影踏着朝阳的华光,缓缓走来,在一片静寂中,翻开澜月百年来,新的一页。
更是属于天下的新的篇章。
御书房中,袅袅的龙涎香依旧徐徐萦绕在横梁之上,澜秋绝的龙案,依旧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就连案
上的青瓷茶盅还留有余温,风千华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袖下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夏侯渊目光在御书房冷冷一扫,视线定格在龙案上,一块金色的面具,正在微暗的光线下发着森冷妖
异的光芒,空洞的眼中却没有澜秋绝那双戏谑的桃花眸。
面具下,压着一份信,风千华挥开面具,迫不及待拆开信。
蝇头小楷洒脱不羁,却又清晰工整,不像澜秋绝的字却又实实在在是出自他手。
“多谢,后会有期!”
简短的几个字,莫名其妙的内容,风千华心中的火蹭的一下蹿了出来,他做了这么事,死了那么多人
,甚至连澜月的江山都因为他即将彻底覆灭,就这么走了,留下这么几个字。
湾仔,他竟然将湾仔一起带走了。
“澜秋绝!”风千华几乎磨着牙说出这三个字,恨不能立刻找他,将他扒皮抽筋。
夏侯渊轻轻揽住风千华:“我们一定能找到湾仔。”
他说的这样的笃定,让风千华刚刚提起的心松了松,连日来死死撑着的一股力道,在这一瞬间彻底坍
塌,她颓然靠在夏侯渊胸口,沉沉的阖上眼睛。
阳光自雕着龙纹的格子中跳进来,落在地上斑驳跳动,仿佛一副画卷,将房中两人拢在其中,有冰凉
的液体的,缓缓落在他的衣襟上,令他身体微微一怔,满目的自责与愧疚,心疼不已。
两人在澜月皇宫搜寻良久,依旧毫无线索,路过一个偏僻的宫殿时,里面悉悉索索的说话声传来,极
轻,若非他们听力极好根本听不到,夏侯渊眸光一暗,皇宫里的宫人早就逃的差不多,到处皆是是空荡荡
的落寞空寂,而这样偏僻的宫殿,怎么可能还住着人?
推门而入,忽然一愣,院内坐着一个老者,满头灰白的头发稀稀落落的搭在肩上,一身明黄的中衣,
歪歪扭扭拢着,光着脚眼神呆滞的看着前方,口中念念有词。
“澜月帝?!”夏侯渊脱口而出,微微吃惊。
澜月帝孤傲,强权一世,权利上从不容旁人质疑,是澜月史上手段最为强硬的帝王,当年他逼宫弑父
从太子手中夺得皇位踩着兄弟的尸骨一路扶摇直上奠定皇权,死在他手中的人数不胜数,以至于很长一段
时间,澜月早朝时竟只有三两位的大臣,而其它人不是被他处斩便是勒令卸甲。
这样一位强势的帝王,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
不用想,肯定是出自澜秋绝的手。
不知是不是因为听到这边的动静,他忽然转过脸来,空洞死灰的目光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在他们脸上
转过,口中的声音忽然拔高:“你不是他,你怎么会是他!”
话音一落,风千华脑中电光一闪,仿佛有什么霍然开朗,小片刻她朝夏侯渊无奈一笑:“我们好像…
…”
“被利用了。”夏侯渊接道。
“澜秋绝会去哪里?”转身关上门,曾经的金口玉言此刻嘀嘀咕咕叨叨不休,对于他来说,该是莫大
的讽刺和侮辱,让他亲眼看着澜月一点一点覆灭,比杀了他还要残忍!
“连琼。”夏侯渊唇瓣勾唇一抹笑意,一副成竹在胸。
同一时刻,远在千里之外的乌蒙山上,一片春意盎然,暖意融融。
“秋绝,你不会真要带着这小鬼吧?”连琼一脸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一大一小每时每刻都在做着各种小
动作胡掐不由觉得好笑,澜秋绝这样的性格,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和孩子相处的这么和谐。
自从十五年真正的太子澜秋绝在一次狩猎中,被一只流箭误伤死后,当时的他不过八岁,竟然冷静的
将哥哥的脸弄成被兽抓伤的样子伪装成他,而他自己却戴上面具变成了哥哥澜秋绝。
此次以后他性情彻底大变,背负着哥哥仇恨的他,变的阴冷奢杀暴躁易怒,直到有一日他查到,当日
的那支箭,竟然就是太上皇暗示人射的以后,更加的变本加利。
对孩子更加的厌恶,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喜欢这个小鬼头,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从今天开始,喊我秋熠。”澜秋绝看好友一眼,脑袋上被那小鬼的两只胖手揪的一痛,漂亮过份的
脸也跟着抽了抽。
他救回自己的头发,任那小鬼骑在自己肩头,向着山下轻笑走去。
两侧的山花烂漫,姹紫嫣红美不胜收,蝴蝶煽动着色彩分明的翅膀,在一丛丛花草间曼妙舞动,晕出
清香阵阵,远处绿林成荫,溪流潺潺谱写绝美的华章…
清风吹拂,两大一小三个身影,在蜿蜒的山道上缓缓远去。
“小鬼,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让小爷考虑考虑…”
“…”
“考虑好了没?”
“小爷方才想了想,你这里好吃好住实在比我家好的多,或许小爷开心了住上个三年五载…”
“你讹我?”
“你咬我啊?”
“靠!那两个混蛋,生出来的什么小恶魔…”
------题外话------
让大家久等了,此文宣布正式完结!

番外1:欠收拾的狐狸
日出鸡啼。
一抹阳光缓缓地照进窗格,随着阳光移动,一点一点爬上床上女子的睡颜。
杏眼,长睫,红唇微撅,发丝铺展,没有了往日清醒时的张牙舞爪,看起来娇憨又安然。
端木筝皱皱鼻子,一边捂着眼睛一边翻个身,睡梦惺忪中咕哝了一句:“臭狐狸,老娘早晚扒了你的狐狸皮。”
耳边仿佛有呼吸一窒,传来一声引导性的问话,轻轻柔柔恍若梦境:“扒了皮之后呢?”端木筝整个人缩在锦被里,舒服地像只蚕蛹。一咧嘴:“做围脖!”
那呼吸继续凝滞,她却管不了那许多,再一次陷入了给死狐狸扒皮抽筋拔毛做围脖的美梦中。丰润的嘴角弯起满足的小弧度,琼鼻不时皱一皱,发出美美的轻鼾。
忽然。
杏眼猛然睁开!
端木筝一歪头,就看到了她所感觉到的床铺下陷,并非是梦!这凹陷下去的地方,正躺着只硕大的死狐狸,眯着狐狸眼危险地瞅着她,身后仿佛有只毛茸茸的大尾巴摇来摇去。
四目相对,霁月扬唇一笑。
回应他的,是端木筝“嗷”的一声尖叫,**一扬,紧跟着一记连环十八腿娴熟而凌厉的正中前胸!
砰!
四仰八叉,霁月摔到了床底下。
随后,劲风一扫端木筝掀开被子,看到周身衣物完好无损才放心的松了口气,迅速的起身穿衣收拾完毕,这才回头瞪着犹自趴在地上,用细长的狐狸眼幽怨的看着他的霁月,杏眼一瞪叉腰俯视着他:“死狐狸,你抽的什么风!”
她瞪着眼睛,眼底清亮一片仿佛一颗极亮的水晶,熠熠生辉光彩夺目,他心中一窒脸上的表情更加痛苦,捂住胸口,凄凄哀哀的道:“我一个人睡,冷!”
冷,确实冷!
端木筝只觉得背脊处滋溜一声,一股凉气升起来,她毫不客气的打了个寒颤,抖着嘴角:“你…你…”
这只狐狸,她敢打赌他一定有什么阴谋。
否则怎么会用这么恶心人的语气说话。
非奸即盗!
是奸是盗,霁月心中明亮如镜,他依旧趴在地上,姿势闲适的很,这样的造型非但没有让人觉得他低人一等,反而无意中散发出一种慵懒的风流,他皱着眉伸出手,语气诱哄:“拉我起来。”
这个女人太暴力,若想收复她光靠武力绝对行不通。
只能死缠烂打,偶尔示弱!
委屈一下有什么,以后一辈子的时间,有的是机会治她!
端木筝看着他,被他的表情哄的一愣,犹豫的伸出手,却在下一刻目光一动,转身就朝门口走,边走边摆着手:“你慢慢装,老娘才懒得搭理你。”
身后铺天盖地的磨牙声传来,霁月一骨碌爬起来,看着端木筝消失的方向,咬牙切齿:臭女人,老子非把你收的服服帖帖。
端木筝没回头,大摇大摆的打开院门,正要出去,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挡住她,木良敛眸沉声道:“军师吩咐,小姐暂时不能出去。”
“不能出去?凭什么!”
木良面无表情,用着秦王府所有暗卫统一的语气,复读机一样:“军师吩咐,小姐暂时不能出去。”
接下来,无论端木筝说什么,木良的回答,绝对不会多一个字。
“臭狐狸,滚出来!”端木筝叉腰朝着房间内吼道。
霁月摇摆着走出来,手里多了一把羽扇,慢慢摇着将天空飘落的雪花,吹的七零八落:“想我了?”
端木筝懒的和他说,终于回到北疆,当年父亲的战死却被人冠上叛国之名,她此次无论如何也要讨回公道!
让她躲在这小小的院子里,闻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空气,然而身边却没有往日父亲的容颜,她怎么能安静下来。
“少废话,我要出去。”
霁月一身大红锦袍,如火妖冶倜傥风流,语调斩钉截铁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不行。”
她的心思他怎么能不知道,只不过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外面大皇子蒙拓正在翻天覆地的找她,现在出去不等于送羊入虎口。
最重要的是,他们之间还有那样一层关系,他绝对不会同意。
端木筝眯着眼睛,暗暗渡测着自己和木良的武功差距,如果硬闯能有几分胜算,但是答案还没出来,霁月已经笑眯眯的走过来,一语点破她的想法:“别妄想硬闯,秦王的暗卫,十个端木筝也走不去。”
恨!
纵然知道是为她好,她也气的不行,父亲的仇此刻不去报,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好,打不过木良,打你总可以!
一拳挥出,劲风呼啸。
嗷!
霁月一个四仰八叉摔倒在地,左眼上以极其诡异的速度,迅速晕集了一块淤青,变成了独眼熊猫。
甩了甩拳头,端木筝潇洒的从他身上跨过去,一个眼风都不赏给他。
木良嘴角抽了抽,同情的看了眼霁月,复又面无表情的消失原地,军师只吩咐他守门,没吩咐他做别的事。
他绝对不会承认,他很高兴看这个腹黑无良的军师大人吃瘪。
霁月捂着眼睛爬起来,紧紧握着手中的羽扇,呼呼扇着风:“有本事你别用武功!”
他怎么就没听夏侯渊的话,学个一招半式呢,如今也不会被这个女人欺负。
房中,端木筝托着腮,杏眼骨碌碌转着,她在等,等天黑。
蒙拓将她关了三日,每次见她都支支吾吾,她当时气昏了头根本不听他说话,现在想起来,他一定是有话想说。
当年父亲在时,将她许给蒙拓,她当时什么都不懂,却觉得蒙拓虽有些有勇无谋,但人却不坏让她不讨厌,却没有料到,当父亲出事时,却是他第一个站出来,将他们兄妹赶出北疆,一点情面都不留。
父亲曾救过他一命,他不但不谢反而落井下石,这样的人简直禽兽不如。
她要报仇,第一个想杀的人就是他!
所以她一来北疆,便持刀闯进皇子府,她要挖出他的心,看看到底是黑是红。
往事一幕幕,是他们兄妹如狗一样被人追杀,她拼命保护哥哥逃到大周,一路乞讨南下,终于在铎州落脚,建起山寨落草为寇,为人押运只为求一份安稳,伺机报仇,她虽然明白自己的能力想要报仇,依旧是难如登天,可是她不甘心,这个仇恨如一颗毒芽一般,在她心中一日日壮大,撑的她的心窒闷的生疼。
闭上眼睛,眼角一颗清泪露出,手下的桌子更是发出一声脆响,四分五裂。
一直安静的待到晚上,霁月破天荒的没有来骚扰,扒开窗户她鬼鬼祟祟的探出脑袋,大眼晶晶亮四处一扫,猫着腰蹑手蹑脚的出了后门,小心翼翼的爬上围墙,刚刚上去,忽然前院一阵震天动地的敲门声传来:“开门,搜查!”
暗卫中为人最为圆滑的木风开门,站在门口笑眯眯的道:“军爷,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都是老实的百姓,一直安安分分哪。”
来人根本不听,大嗓门的吼道:“少他妈废话,老子奉大皇子之命,前来抓奸细。”
话落,一把推开木风,呼喇喇十几个人扛着明晃晃的大刀闯进院子里。
木风眼中精光一闪,知道在别人地盘不能轻举妄动,他蹬蹬蹬退了几步,像是受不起这一推,惊恐道:“军爷,我们真的良民啊。”
领头之人根本不听,喝道:“搜!”
随即十几个人冲进各个房间,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之后,又跑了出来:“回统领,没有可疑的人。”
统领精光闪动的眼睛四处一扫,连最细微的角落都没有放过,随即领着人一阵风的走了出去。
木风赶紧关了门,走进屋子。
霁月从暗室中走出来,眯着眼睛怒气冲冲道:“端木筝跑了,去找。”
木风心中咯噔一声,难怪刚刚一点声响都没有,没想到小姐竟早已经跑了。
霁月更是气的不轻,刚刚门一响,他进房间找她,没想到房中哪还有人,这个女人真是胆大妄为,明明知道满城在搜查,她竟然还跑了出去。
木风木良领命,转身便走,霁月喊住他们补充道:“去皇子府和成王的府门口等。”
那个女人看着嘻嘻哈哈没心没肺,可他知道她对父亲的事一直耿耿于怀,且性子又执拗的很,不达目的绝不回头,她此刻出去说不定又去找蒙拓了。
她为什么没有想过,单凭她一己之力怎么能做到,她为什么不问问他,愿不愿意帮她?
霁月眼眸微眯,眼底一抹痛意划过,微微叹了口气。
她和风千华一样,**的那样可怕,仿佛在她们的世界中,男人的存在根本毫无必要。
此刻,端木筝从一间成衣铺走出来,身上换了一套低廉的男装,松散着发髻,又从地上抹了半把黑灰,脸拢在一片灰蒙蒙中,俨然成了一个落魄的无家可归脏兮兮的少年。
她唇角冷冷一勾,径直朝城南成王府走去。
成王蒙玉璋是父亲生前的好友,父亲出事时他曾连续四次上书保鉴,甚至跪在宫门外整整三日,吐血晕倒在门外,可最终没能讨到一封加封的圣旨,反而叛国抄家的罪名砸在端木府上,一家老小整整一百二十口人,充军发配三千里,死的死散的散。
而作为端木府的嫡女和端木箫这个长子,他们被关在天牢中,与母亲一起等待最后的判决,天牢阴寒母亲身体孱弱又因为父亲的死心灰意冷,终于撒手而去,他们兄妹还没来得及收殓母亲的尸体就被无情的被赶出北疆,永世不得回来。
这一切如恶梦一般,每每午夜梦回侵蚀着她,然而却也有一抹温暖抹之不去,便是这个成王。
当年他在朝中,也一定知道到底是什么人陷害父亲,她今日去便要找机会问个清楚。
成王府守卫森严,她若是大摇大摆非但不能进去,反而可能会被当成贼人轰出来,而且蒙拓虽笨但肯定也知道她可能会来这里,势必派人留意此处。
她只有装作寻找工作的小厮混进去,再寻机会找到成王。
成王心善,一向待人宽厚,就连看门的也很亲和,见她虽一身落魄面黄肌瘦,但眼神却清亮透着机灵,便为她通报了管家。
管家吴伯出来,一见她长的机灵,并未问多少问题,甚至都未曾起半丝疑心,便道:“现在府中并不缺人,你若真想进来做事,也只能临时在外院做些打扫的粗活,待他日我禀了王妃,再看有没有别的机会。”
能进去就好,端木筝已经心满意足,笑眯眯道:“能有安身之所就好,小正已经感激涕零,不敢劳烦吴伯。”
吴伯越看越喜欢,满意的点点头,招来外院的管事道:“你带小正去换件衣服,以后外院打扫的事让她做吧。”
外院管事姓刘,长的贼眉鼠眼,眼睛猥琐的在端木筝身上一转,露出一丝精光,龇着龅牙嘿嘿笑道:“属下领命!”
外院虽也在王府中,但却极少能见到主子,除非府中有宴会大事,内院人手不够才会抽调过去帮忙,否则绝不可以擅自闯入内院。
端木筝默默的跟在刘管事身后,将王府各处安暗卫据点记在心中,她没有把握避开这些人的耳目进入内院,即便进去成王也并非天天在府中,她必须等待时机一次即中否则非但见不到人,反而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刘管事走在前面,趾高气扬的迈着步子,眼睛时不时朝后瞄着,这个少年虽然脸脏兮兮,但是五官却生的极清秀,尤其是从她不经意抬头时,脖颈处露出的那一点肌肤,简直是吹弹可破光泽更是盈动,还有这身板,瘦归瘦可是却很挺拔,甚至举手投足间有股不经意的姿态流出,让他移不开眼。
滋溜!
吸了口口水,刘管事眯着细缝眼道:“小正啊,这外院看似不如内院,可是这花草竹林皆归我管理,莫要小看这些,哪一次王府办宴贵客们来观赏,不夸我打理的好,就连咱们王爷也说这外院没了我可不行,所以呢,你跟着我办事是你的幸运,这以后只要你好好干,听我的话,自是有你的好处。”
端木筝面上认真听着,心里狠狠的翻了个白眼,依着她的性子早一拳把这个人掀翻在地,还听他在这里自吹自擂鬼扯淡,可现在寄人篱下目的未达成,只能委曲求全:“是是,小人一定努力!”
她声音刻意压低,显得略粗,低着头将鄙夷之色藏在满脸模糊不清的灰尘下。
刘管事极其满意,直接分了个条件不错的房间给她。
这里端木筝安营落户,霁月淡淡坐在院中,面上看不出丝毫的着急,但只有他知道,心里却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焦灼的他烦躁不已。
就在这时,木良自门外无声无息的进来,落在厅中,将成王府内事无巨细汇报一遍:“小姐并没有去找成王。”
霁月眯着眼睛,据他查证,当年成王与端木罄关系非同一般,还曾不惜以性命为端木罄做担保,如果端木筝想通了不去大皇子送死,那么她只有可能去成王府中。
如果她没有去,又会去哪里?
“你再复述一遍?”霁月手支着额头,眉头略蹙着。
木良机械的重复一遍:“成王上午进宫未归,成王妃下令打死了一个小妾,丫鬟翠珠被成王妃扣了三个月奉例,吴管家还做主收了一个小厮进门…”
“等等!”霁月忽然挥断他的话,眯着狐狸眼道:“小厮进门?”
木良点头。
霁月唇角危险的一勾,依着端木筝的个性,若是不能大战旗鼓的进去,扮成一个小厮到是不错的选择。
既然她要查,那他就帮她完成这个心愿!
大皇子府中。
蒙拓却已经将胡伦塞城中翻了数十遍,此刻他满脸阴鹫的坐在皇子府中,手中的茶杯猛然摔在地上,喝道:“一群废物,找个女人都找不到!”
地下跪了一地的人,一个个面露惶恐,大气不敢喘:“殿下,那个女人武功高强,说不定早就出了城,要不然属下带人出城去追?”
他们见过大皇子发火,却从未见他为一个女人发火,皇子府中美女如云,但大皇子从未为对任何一个女人另眼相看,更没有哪个女人能激起他情绪的波动,如今他为了一个女人不但大张旗鼓的搜城,
砰!
蒙拓眼眸一眯,猛然拍向桌面:“废物,滚出去。”
端木筝若是要出城,当初她何必要进来,虽然几年不见,但是她的个性却没有变,她狠他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如今他活的好好的,她怎么可能那么容易便收手。
可是,她能去哪里,会做什么呢?
她并不知道当年事情的内情,肯定会想办法去查,可放眼胡伦塞知道内情并且能收容她的人少之又少,除了…
他眼眸一眯,忽然勾唇冷冷一笑,甩袖大步走了出去。
门外侍卫急匆匆走上来,抱拳道:“殿下,皇上召您进宫”
“闭嘴!”蒙拓声线凌厉,大步走了出去,头也不回道:“告诉父皇,我晚点过去。”
侍卫立在哪里,满脸惊恐冷汗飕飕,如今形势严峻一向秉承孝道的大皇子,竟然一反常态拒绝皇上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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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端木筝和霁月的爱情故事,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会有些波折,不过还是有爱滴!
群摸摸,俺回来鸟!
番外2:三个人的戏台
竹林中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枯黄的叶子落了一地,在皑皑白雪中尤为触目。
端木筝负手而立,看着竹林深处目光悠远,却又毫无焦点,面容上一片冷萧。
不知道大华怎么样了,湾仔找到没有,北疆二皇子领兵出征,大周如今元气未足,一旦两方交战以二皇子的军事之才,大周只怕会受重创,澜秋绝的手段也不容小觑,她有没有危险?会不会被澜秋绝挟以湾仔威胁?夏侯渊能不能护她周全?
这一切的这一切,在她心中翻腾,猫爪一样的难受,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她明白,如今她最能帮助风千华的,便是稳住北疆,不给她拖后腿,可是她却任性的潜入成王府了,什么也没有帮到她!
身后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由远至近,随即两个男人的交谈声传了过来。
“你说大皇子来干什么?我们王爷和他早已经撕破脸了,两人朝堂上也尽量不做瓜葛,今天来是不是为了…?”语气小心翼翼。
“你别胡说,我们王爷虽是闲赋在家,可到底也是王爷,大皇子不敢拿他怎么样。况且,现在外面传言皇上内定了储君之位,大皇子只怕是着急了,找咱们王爷求助呢。”
“嘿嘿…这敢情好,我们王府又要回到以前车水马龙,门庭若市的热闹了!”那人说的向往不已,仿佛已经看到门口长龙般的马车,你来我往的当朝显贵,大有与有荣焉的感觉。
“呸!你懂什么,这种局势下站在那边都不靠谱,我看我们王爷不会帮任何人的。”到是有几分见识,只不过语气却有些唏嘘。
“也对…”两人渐行渐远。
端木筝不动声色听着,脸色却是寒气凛凛。
蒙拓来了?
这个时候来成王府,是巧合还是真如这两人所说为了立储之争暗中拉赞助来了?
希望真是如此。
这样一来成王府这段时间肯定人流量增大,她浑水摸鱼的成功率也高些不是!
抖抖身上落的树叶,端木筝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当年的事之后朝堂上知道的人已经不多,即便有些知晓内幕的人也不会告诉她,但当时成王府一直处于风暴之中,府中肯定有些年老的管事经历过还有记忆,如果找对了人,说不定不用见成王,她就可以弄清楚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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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府外书房。
一溜铺着灰亮狼皮,雕刻着展翅翱翔雄鹰的黄花梨木椅的大厅内,一男子面白有须,年纪约四五十岁,但因长的斯文儒雅看着与他右侧的侄子蒙拓年龄相当,此刻他端着茶盅杯盖虚拨着浮叶意味深长道:“大皇子的意思是让我助你?”语气有丝不易察觉的凉薄。
蒙拓装作未觉,执晚辈礼起身微微一伏,诚恳道:“皇叔,我还记得当年在格鲁草原上,我们不慎被群狼围堵,当时我吓的只知道哭,是你告诉我,面对敌人我们不能退缩,只有一鼓作气将他们打怕,打残,彻底断绝他们的念头,才能一劳永逸,哭泣只会让你的敌人轻视你。”蒙拓眼角在门外扫了一眼,重新看着成王知道他面露动容继续道:“何况大周有句话说的好,不战之罪!皇叔,事情已然到了这一步,我还有别的选择么?!”
成王冷笑,你没有选择,我却有!我大可关着门过自己的日子,等到风暴平静下来,我依然还是成王。
蒙拓好像知道他心中所想,片刻停顿一语掀起成王心中千帆巨浪:“端木筝回来了,她若是知道当年是谁害她的父亲,你说她会怎么做?”
成王一惊,面容上又好不掩饰的意外,那是他挚友的儿女,这么多年他一直关注着,直到两年前她离开铎州后才失去音讯,没想到她却回来了。
“皇叔,他是您的侄女更是我未婚妻,我不能看她一无所觉的撞进别人的陷阱而冷眼旁观…”
成王猛然抬起头来,不敢置信的看着蒙拓,蒙拓见他看来,悠悠叹气:“别人不知我,难道皇叔您也不懂我么,当年我羽翼未丰,只有狠心将他们赶出北疆,只有离开了那些人的势力范围才能保他们的安全。”
“皇叔,为了端木将军我们也不能输!”
他的话音未落,室内已经陇上一层压抑的静窒。
片刻后,成王重重叹了口气,将茶盅轻轻放在桌面上,低声说道:“她在哪里?”
这是已经同意他的提议。
蒙拓心里一喜,脸上更是不露分毫将端木筝这几日的行踪和成王说了一遍,成王诧异之极又觉得在情理之中:“你说,她可能就在成王府?”
蒙拓点点头:“她个性好胜心性极强,我们若是直接找上门又有我在,只怕她连你也不相信,所以我们只能给她制造机会让她自己找上来,您看如何?”
成王脑中依旧是当初那个十一二岁的,肆意飞扬爽朗洒脱,比男孩还要勇敢的小姑娘,微微点头也赞同蒙拓的提议。
蒙拓早就查到端木筝在外院,甚至连她住在哪里都摸的一清二楚,成王府侍从婢女小厮都有编制,多出一个人很容易便能查到,何况他直接问的便是当事人刘管事。
两人话题又重新回到朝堂上,忽然门外有小厮报道:“王爷,门外有位名叫霁月的男子求见。”
成王眉头微蹙,目光转向蒙拓,他不认识这个人,理所当然认为是来找蒙拓的。
蒙拓表情有些奇怪,他冷笑一声:“此人是夏侯渊的军师,我和他有过一面之缘。”隐去了被霁月骗的事。
成王更是诧异,他与夏侯渊毫无交集,霁月来找他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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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笼罩下,成王府却是多年来难得的灯火辉煌,一片热闹典沸,内院中来往侍女小厮忙的团团转,端木筝见隙拉住个小厮:“小哥,你这是去哪里,府中发生了什么事?”
大冬天小厮一脑门的汗,也不知是兴奋的还是累的,咧着嘴笑道:“管事说内院人手不够,吩咐我将外院的两个院子收拾出来,今晚有贵客入住。”
端木筝心里咯噔一下:“什么贵客?”
小厮神神秘秘,左右看看小声道:“听说是大皇子殿下来了,要住这里…我得赶紧走了!”说完快步离开。
端木筝眉头一皱,笑眯眯拉住他:“要不要帮忙?”
小厮看看他,觉得自己一个人确实有点忙不过来,点头道:“那谢谢你了!”
端木筝笑的非常谦和,黑黝黝的脸上白牙亮晃晃的。
“那个…王爷今晚是不是设宴招待大皇子?”她心里奇怪,成王怎么会蒙拓关系密切到这个地步?!
“是,皇子现在在前面正和王爷说话呢,好像来的还有另外一位客人,至于是谁我就不知道了。”
“啊?”端木筝不可抑制的嘴角抽了抽,不是她想的多,而是她的第六感非常不好。
另外一个人,会是谁?
转过个弯,绕过前面的竹林的,便是两座院子,这里风景很好但因为偏僻平时却没有人住,如今府中一次来了两位贵客,成王只能将这两处收拾出来,一则离内院比较远内眷出入方便,而来这两处院子有**的角门,贵客进出也相对比较便宜。
端木筝跟着小厮进进出出,佯装帮忙,但眼睛却在四处滴溜溜的转。
这里虽然不是皇子府,但蒙拓既然出门身边守卫必定很多,她不但没有把握也不愿在成王府动手。
不过,内院今天必定热闹,如果她混进去,是不是…
费了一番周折,端木筝终于混在一群端着菜的小厮中,进了内院,七拐八弯的来到正厅中,远远的便听到堂内传出几声大笑,那声音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
不是蒙拓还有谁!
暗自磨了磨牙,将头垂的更低,今晚有点奇怪,按理这么大的王府上菜端菜断不会由小厮来做,可是她端着盘子一路畅通直奔正厅,却没有见到一个丫鬟模样的人来交接。
端木筝越想越觉得奇怪。
可还没等她想明白,队伍中的第一人已经跨了进去,明晃晃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她想躲都没法躲,只能硬着头皮几乎将菜托到头顶,心虚的弓着腰小心翼翼的跟着前面的人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一股暖流扑面而来,厅中的交谈声诡异的顿了一顿,瞬间气氛凝结住,但是眨眼功夫又恢复如初。
笑谈依旧!
端木筝以最快的速度将菜放在桌子上,然后飞快的睃了一眼正厅,随即退后的脚步一顿,差点一个倒载甩了出去。
一汪绿色毫无征兆的入了她眼,程亮的绿纤细挺拔的身板儿,不用看脸端木筝就几乎气短。
如果说她不确定蒙拓来此的目的,但是她可以肯定霁月的目的是什么。
阴魂不散的臭狐狸!
脚下的步伐加快,迅速闪了出去。
“好险!”端木筝拍拍胸口,安全出来了,这两个人应该没有认出来,否则无论是蒙拓或者是霁月都会跳起来立刻拆穿她。
“你们几个,就守在门口,随时侍候!”吴伯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所有人迫不及待的停了脚步,以极其训练有素的方式垂首列队在门口。
这样一来,端木筝愣愣的站在哪里就无比的突兀。
这站在门口,进进出出来来去去的,指不定就被发现了。
这时候走无疑不是明智的做法。
正厅中,霁月倚在椅子中,手中托着只酒杯微微晃动,目光在门口微微一扫,笑道:“听说王爷府中的风景,在北疆首屈一指,不知明日可有幸饱览一番?”
成王不知霁月来意,但直觉此人不简单,笑道:“霁公子有兴致,本王定当奉陪。”
“如此,叨扰王爷了!”霁月端杯敬成王,冷不丁蒙拓的杯子伸过来:“一起,一起!”
三人推杯换盏,气氛看似无比热烈!
蒙拓大笑,提壶要亲自斟酒,酒壶提起,忽然眉头一皱。
砰!
琉璃珐琅的双口壶摔在门口,碎片泛着彩光四溅飞散,蒙拓微怒大步走了出来:“狗奴才,壶里没酒也不知道加!”
说着,他如鹰般的目光,在门口矗立的八个小厮身上一转。
如刀一般!
所有人只觉得呼吸停止,腿一软几乎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