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医有毒 作者:莫风流
医香美人染君心,别人穿越都是主角,顾若离觉得她是女配,人生百态妖孽作怪,她肯定不是最亮眼的那个。
看她娘,身份尊贵,气焰无双,风流绝色,冠盖京华。
看她姐,名门嫡长,誉满天下,琴棋书画,人人堪夸。
看她妹,勋贵幺女,骄矜风华,若柳拂风,满京桃花。
她没资格靠脸吃饭,只能靠才华。
一手医术,一根金针,闯一条盛世繁华路,做一回最瞩目的女主!
小剧场:
一间书房,一方长案,一把壶,两只茶盅!
一男一女对面而坐。
女人神色端凝,眉头微蹙。
男人双手交握,腰板笔挺。
一如谈判之态。
“房子修了,聘礼备了,诰命请了…”男人眸光深黯,语调沉着。
女人蹙眉,问的认真:“然后呢?”
“你何时上轿?”男人微倾身,含笑看着女人。
女人起身,头也不回:“我最近很忙,分身乏术,再等等吧。”
“好!”男人暗暗磨牙,面上却毫不在意,闲适抱臂看着女人的背影,“等到何时?!”
女人开门,面容端肃:“不好说。”
“时不待人,你想好了!”男人回的咬牙切齿,拳头之中指骨脆响,他就不信,就算她是根铁杵,他也要把她掰弯低头!
女人离开,步伐从容。
窗外,听墙角的某人泪流满面,别人相爱是情不自禁,情投意合,情意绵绵…七爷和顾三小姐,简直就是情天霹雳,就等着那道雷最先霹到谁!
☆、001 突发
“昨夜的火太诡异了,两个时辰,四进的宅子,竟就这么烧没了!”
此刻,几乎半个庆阳成的百姓都挤在了药庐巷里,望着一夜之间化作灰烬的顾府,又悲又愤。
“肯定是有人要害顾家。”有人愤愤不平的接了话,“要不然什么火能烧的那么快?最蹊跷的,顾府上下居然一个人都没有逃出来。”这人说着,拍了拍身边一个孩子的肩膀,拍完才发觉对方是个姑娘…
顾若离却毫无所觉,视线落在顾宅的废墟上,浑身颤抖。
耳边一个妇人带着哭腔道:“上个月同安堂义诊,顾老爷子亲自给我们哥儿瞧病,那药方还在我家摆着呢,那么和善的人,怎么说去就去了呢。”妇人说不下去,捂脸哭了起来,“天杀的恶人,一定不得好死。”
祖父顾解庆从医三十载,曾任太医院院正,十三年前致使回庆阳后,开了顾氏同安堂,每两个月会举行三日义诊,一开始来的只是庆阳的百姓,渐渐的附近的几个州府百姓都会赶过来,近几年的义诊日几乎已经演变成庆阳府的庙会,即使无病无痛的百姓,也会来逛一逛,拿一些预防风寒的药包回去煮茶喝。
“可不是。”有人接了话道,“前儿下午顾二爷陪着三小姐去华山寺烧香,父女两个有说有笑的,没想到这不过一天的功夫人就没了,可怜顾二爷那么和善的人,三小姐也只才十三岁啊。”一顿又道,“都说好人好报,老天真是瞎了眼了。”
祖父有两子,父亲顾清源行二,和朝阳郡主和离后未曾再娶,膝下只有她,在族中行三。
脑子里嗡嗡的响着,顾若离眼角酸涩,忽然,鸣锣声传来,顾若离沉默的隐到了人群之中。
有官轿在顾府门外停下,轿中出来的人曾是顾府常客,庆阳知府黄章。
百姓迎了过去,有人噗通一声在刚走出来的黄章脚边跪下来,哭求道:“顾家上下三十四口人命枉死,求青天大老爷做主啊。”
黄章敢做主?顾若离避开官兵,冷冷的看着昔日常来常往,热情周到的黄章。
“胡说。”黄章打断百姓的话,露出遗憾的样子,哽咽道,“天灾人祸,本官怎么做主!”
天灾人祸,这是黄章的话,他的话代表官府的立场,可见不管顾府失火多么不寻常,在有的人眼中就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天灾人祸了。
顾若离往后退了退,如坠冰窖。
有人不死心,大声喊道:“什么天灾?!就是老天霹雷也不舍得落在顾府上头,黄大人,我看根本就是人祸。”
是啊,鬼都不信…顾若离笑的讥讽。
“胡言乱语!”黄章收了哀伤,叱责道,“此等话往后休要再说,若再有一律抓去坐监!”
百姓噤声,不是怕,而是从黄章的话中听到了弦外之音,知道在黄章这里说了也只是胡言乱语了!
黄章暗暗松了口气,朝身边的衙役问道:“查的如何?”
“主仆共三十三人。”衙役压着声音回道,“三小姐身边的大丫头还没有找到。”
黄章蹙眉,眼中略有些迟疑,衙役接着又道:“若是活着,肯定还没有走远,属下这就派人去找。”
“仔细找!”黄章目光在人群四处一扫,又神情莫测的看了眼顾府的废墟,拧着眉转身上了轿子。
巷子里人头攒动却寂静无声,过了许久有人长叹一声,声若洪钟满是悲切:“老天不公,好人没好报啊!”
话落,哭声又响了起来。
顾若离转身就走,她步子又快又急,手却忍不住抖了起来。
这件事毫无征兆,昨天晚上她在房中炮制草药,家中的人聚在内堂说话,她甚至还听到大伯母的笑声…
为什么会突然起火,还一个人都没有逃出来。
她死过一次,死在大火之中,所以明白被火烧死时的痛苦和绝望…
那么多人!
顾若离埋头走着,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心中的愤懑,才能纾解漫天的恨意…她不该一心扑在医术上,应该和她们在一起,至少不会到此刻一无所知。
“嘿。”忽然,她面前的路被人堵住,堵着路的人嬉笑道,“是个小娘们。”
顾若离皱眉,头也不抬转身就换个方向继续走,那人一愣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快,顿时喝道:“给我拦住!”
立刻有四个人将顾若离围住。
顾若离抿着唇抬起头来,面前是五个十五六岁的乞丐,衣裳褴褛却目露凶光。
“是个丑的。”黝黑的皮肤,干瘦的身材,左脸上还有一块骇人的红疤,几乎覆盖了半张脸,还真是丑,那人嫌弃的皱眉。
忽然,顾若离朝着他冷冷一笑,那人一愣居然觉得眼睛被晃了一下,暗暗感叹顾若离丑归丑可那双眼睛却是极其的明亮清澈,可不等他深想,就看到她朝着他手一挥,眼前顿时白色粉末飞舞,他立刻呼吸受阻眼睛也疼了起来…
“嗷。”四个人此起彼伏的嗷嗷叫,这一切不过转瞬之间,顾若离掉头就跑。
领头的人大怒,眯着眼睛顾不得疼,一把扯住顾若离的手臂,骂道:“小娘皮,竟然用毒!”他说着话,脸已经肿成了猪头。
“放开!”顾若离有点慌,抬脚就朝那人踢,那人咬牙切齿将顾若离推倒,“还挺凶,爷还真不信制服不了你。”
顾若离倒地,顺手抄起起脚边的半块残砖,迅速起身朝那人拍了过去,那人让开砖落了空抬脚踹顾若离,她迎头而上,她手里再次抓了粉末,就这时,一颗石子凭空斜飞过来,不偏不倚打在那人眼窝里,那人钳住她的手一松痛苦的大吼一声,捂住了眼睛。
顾若离就看到血从他手指缝里流了出来。
她皱眉抬头朝身后的围墙上看去,就看到一双狭长的眼睛似笑非笑,还有朝她炫耀似的弹弓,随即那人露出个头来,压着声音道,“搬个梯子来。”
顾若离撇了眼两三人高的围墙,又扫了眼少年,在少年期盼的目光中她掉头就跑,跑了几步就听到墙头上拿着弹弓的少年怒道,“忘恩负义。”
顾若离一口气跑了三条巷子,才喘着气停下来。
刚才那个少年…
她警戒的回头看了眼,确定无人就接着往城外跑,时值正午几个守城的官兵百无聊赖的打着瞌睡,进城出城的人很少,冷冷清清的…顾若离心砰砰跳了起来,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脸上的红疤。
只要今天出了庆阳府,认识她的人就少了很多,她也就安全了。
顾若离一步步朝城门走去,忽然,她看见城门口有个人一瘸一拐的朝她走来,是一个少年,穿的很破脸上脏的看不清容貌,但一双长而冷的眼睛却黑白分明,很有辨识度。
是刚才打弹弓的少年,她认的。
少年朝她笑笑,竖起三根手指晃了晃。
三,他是在暗示他知道她的身份,顾若离心中戒备,面上却未显。
对面的少年一脸笃定的看着顾若离,晃悠悠的走过来,他吃定了似的看着她,张口道:“过来!”他觉得顾若离肯定会来,毕竟他可是亮出了她的身份,她要不来她就是傻子。
他很笃定。
可是顾若离脚步只是顿了顿,只是一下,她扫了少年一眼,掉头,抬脚,飞快的朝原路跑回去。
“日!”少年一瞬愕然,继而暗怒,因为顾若离的用意很明显,她在五个不怀好意的乞丐和他之间做出了一个选择,她去找那五个乞丐了。
少年拔腿就追,依旧一瘸一拐的。
街上人流多起来,但没有人注意到两个脏兮兮的孩子。
顾若离大口喘着气,她十一年前成了朝阳郡主肚子里的一块肉,成了顾府的三小姐,不算锦衣玉食,可也是饭来张口,日子过的太舒服了,今天才跑这么一会儿她就觉得快要死了,要知道以前在医学院运动会上,她可是跑过马拉松的。
身后的少年明明受伤了,可是跑的还是很快,顾若离不敢停下来,和五个凶神恶煞的乞丐比起来,这个少年更加的危险。
“你给我站住。”忽然,手臂被人拽住,顾若离打了趔趄,抬手就朝少年撒了一把粉末。
好像早就料到了这一招,少年屏息一下子扑在顾若离的身上,把头脸埋在她胸口。
顾若离低头看胸口的脑袋,大怒,少年也楞了一愣,尴尬的摸摸鼻子,可下一刻一个脑门卯足了劲的撞过来。
少年捂住鼻子,鼻血冲了出来。
☆、002 好歹
“日!”少年捂着鼻子,瞪着顾若离,“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少年啐了一口,满嘴都是血,可还不忘拉住她的一只手臂。
顾若离推他,眯着眼睛道:“你什么人,想干什么?!”她此刻的脸又脏又丑,不熟悉的人很难认出她。
不知是害怕还是跑动的太久,顾若离的声音不稳,鼻子额头上大滴大滴的落着汗,样子说不出的狼狈,可一双盯着少年的眼睛,却是清冷一片露着寒光。
少年无由的一怔,出人意料的笑了起来,他牙齿又白又齐,在乞丐中很是少见,可顾若离却觉得刺眼:“说!”她说着,手再次探进荷包里,昨晚祖父推她出门时告诫她此生不得行医,却没有不让她用毒。
她的荷包里可不止方才一种毒。
“还想用毒!”少年摁住顾若离的手,一双狭长的凤眸盯着她,“恩将仇报的女人。”
顾若离眉头微蹙,朝着少年倾过来的肩膀咬过去,又狠又准。
“嘶!”少年吃痛,立刻钳住她的下巴,“没想到天仙似的顾三小姐,居然是属狗的。”
他果然知道她是谁,顾若离松开他,冷冷的问道:“你想干什么。”昨晚她身边的大丫头自愿扮成她的样子赴死,黄章不会想到,可不代表他看到自己会认不出。
少年没说话,掏了个手帕出来擦了脸上的血,顾若离看到这块手帕虽有些破旧,可洗的干干净净的。
少年收拾自己,手却没有松开顾若离,他怕他一松手她立刻就没影了,这个女人看着瘦弱,可实则反应很快且凶悍的很:“你打算去哪里?”
“与你无关。”顾若离盯着少年,少年望着她的眼睛,忽然心里有些发毛,手就松了松,“我只是想跟你去京城,并无恶意。”
她根本不信,这个人出现的太古怪,且目的不纯,最重要的他知道她的身份,她冷声道:“不可能。你换个条件,我们可以接着谈。”
“你能给我什么。”少年撇撇嘴,打量着顾若离,她穿的黑色短褂有点大,被他一扯就露出一截纤长细白的脖子来,与她此刻黑黝黝可怖的脸成了突兀的对比,“我愿意和你一起走,是你的福气,你不要不识好歹。”
谁要你的好,顾若离不说话,少年哼了一声,接着道:“成,你不答应我也可以,我现在就去告诉黄章,说你是顾三!”话落他松开手,做出一副要走的架势。
他以为顾若离会怕,至少挽留一下打个商量,可身后半天没动静,他不由回头,就看到她站在原地,手里正拿着一截墙角抠下来的砖,照着他脑门拍了下来。
顾若离此刻很紧张,她没杀过人,但是若不杀了这少年,她就要一辈子被他捏在手心里威胁。
“日!”少年反应更快,蹲身回转,极其灵活的蹿到顾若离的身后,一把握住她的手,压着声音愤怒的道,“你还真敢下手,我刚才可是救了你。”他是鬼迷了心窍,才觉得顾若离会挽留哀求他。
“那又怎么样。”顾若离一字一句道,“你现在想杀我!”
少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摇着头道:“还真是没有见过你这么横的女人。”又摆着手,“我要真想杀你,刚才为什么要救你,我的目的很清楚,就是打算和你一起离开庆阳去京城。”
顾若离没有说话,盯着少年,眸中的寒意没有减少半分。
“你奇怪我怎么知道你要去京城对吧。”少年一脸无奈,“顾家的人都死了,你无处可去,当下唯有东去京城找朝阳郡主,现在这形势只有她敢护你几分了。”
她确实是打算去京城,却不准备去找朝阳郡主,那个女人当初离开时半分没有留恋,她若是去只有被嫌弃的份。
“不过…”少年卖着关子,“此去京城至少要三个月,你说你什么本事都没有,恐怕不等到京城你就已经饿死街头了。”又道,“和我一起可不同,我不但能护着你,还有本事不让你饿肚子,怎么样?!”
顾若离不想和他啰嗦,她就是饿死,也不能和一个来历不明目的不纯的人在一起。
“还有。朝阳郡主前几年就改嫁了,现在指不定你弟弟妹妹都满地跑了,她会不会认你,会不会护你还不一定哦。”少年一脸自信,稚嫩的脸上神采飞扬,“而我,我有办法让她认你护着你。”他说着靠近顾若离,压着声音道,“最重要的…我霍繁篓决定的事,从来没有反悔的。”
他的意思,他跟定了她。
“跟着我去京城?”顾若离终于开了口,“你不怕死?”
霍繁篓笑了起来,凤眸微眯,明明是脏兮兮的脸此刻却透着分耀眼:“我和你一样,什么都怕,唯独不怕死!”
“谁说我不怕死。”顾若离没有信他,可是却明白此刻确实甩不开他,要是他真去告诉黄章…只有先稳住,出了庆阳府再说,“啰嗦什么,走!”
霍繁篓也不信她,这个女人不过十一二岁,面容稚嫩身材瘦小,可那双眼睛却宛若古井似的让人猜不透,而且脾气也古怪,翻脸比翻书还快,保不齐她什么时候就背后拍他一砖。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家都在赌,他赌的是顾若离此去能前途光明,而他也顺便捡一个便宜。
他们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走。”霍繁篓松开顾若离,“刘癞子他们吃了亏,这会儿肯定在找你,庆阳你是一刻不能留了。”
顾若离没理他,她要不是知道庆阳不能留,也不会在城门口被他堵上!
两个人原路返回径直往庆阳城门走,一路上人流窜动哭声震天,顾若离回头,曾经顾家的高门阔院再也看不见,眼前只是一堆埋藏了她至亲的废墟。
胸中憋闷,顾若离攥紧拳头,她还会回来的,顾府不会倒,将会一直屹立在庆阳!
出城的人很多,来来去去,却出奇的安静,人人面上都挂着悲切,霍繁篓打量了一眼顾若离,见她面无异色才放了心
两个人垂着头混在人群中,顾若离放慢了步子,尽量不露痕迹,守城的官兵扫了他们一眼便没有再看,顾若离暗自松了一口气,加快了步子,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马蹄声。
“让开。”随着一声怒斥,马蹄声渐近,顾若离立刻低着头随着人群退避在一边,紧贴着城墙站着,随即一队车马呼喝着从她面前飞驰而过,尘土飞扬顾若离拿袖子捂着脸,耳边就听到守城的官兵带着崇敬和遗憾的道,“骁勇将军刚来就走了?”
“应该是。”另一人答道,“顾家的人都死绝了,他不走也没有办法啊。”
顾若离怔住,目露迷茫。
☆、003 落脚
霍繁篓在夜色里指着前面看不到头的官道,声音忽远忽近:“前面就是何家畔,过去就是合水县。”他知道顾若离没有离开过庆阳府,索性把去京城的路讲了一边,“咱们过合水入延州府,往东去太原府,到了石阳就是京都辖管。”
顾若离看着,他比她高半个头,身材消瘦,十三四岁的样子,容貌清俊一双狭而长的凤眼精光暗藏,透着明晃晃的精明!
确实很精明,京城那么远,他分明也是第一次去,但却已将路线摸清楚了,可见他今天堵着自己,绝不是心血来潮。
他到底知道多少?!顾若离心头发寒,等入了合水一定会想办法将他甩了,至于去京城的路,她对此时的路线不熟悉,但是从庆阳到北京一千两百公里,大致方向她却是知道的。
霍繁篓不知道顾若离所想,用下颌点了点前头的山:“外面不安全,我们进山住一夜。”
顾若离不置可否,跟着他往山上爬,到半山腰他停在一处还算平缓的地方,指着一棵树和她道:“你歇会儿,我去找点吃的。”话落他一瘸一拐的走了。
顾若离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说话,四处找了枯枝堆在一起,等霍繁篓提着两条洗干净的鱼回来时,顾若离正折腾着火堆,烟雾弥漫就是不见火苗,他顿时哈哈笑了起来,讥诮的道:“真是没用。”话落,三两下将火点了,火势噼里啪啦蹿了起来。
顾若离盘腿坐下:“怎么烤?”昨夜太慌乱也太突然,她出门时什么都没有拿,祖父也只是塞给她一封信让她收好,除此之外她身无长物。
没有钱没有物,她连最基本的生火都不会…
顾若离叹了口气。
“你就等着吃吧。”霍繁篓娴熟的搭了个架子,将鱼架在上面,又从自己带来的布包里翻了几个牛皮纸包出来,动作认真的捻着盐往鱼上撒着。
“是盐。”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毒药那么贵,我一个乞丐可弄不到。”
顾若离扫了他一眼,才发现他的衣裳是湿的,大概是因为刚才下水抓鱼的关系。
她收回视线没有说什么。
香气渐渐散开,霍繁篓将烤好的鱼递给她:“吃吃看,正宗的霍氏烤鱼,童叟无欺。”
“谢谢!”顾若离接过去却没有立刻吃,他抬眸看她,就看到她侧身坐在一边,纤细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单,还有脸上那块骇人的疤,灰扑扑的透着落魄,难以和曾经光鲜骄傲的顾三小姐联系在一起。
“顾三。”霍繁篓扬着眉头,眼底露出一丝不屑,“人死不能复生,你就是把自己饿死了也没有用。”
顾若离没接话。
霍繁篓盯着火堆又道:“除了你,一个都没有逃出来,不是她们有心赴死,就是事先被人做了手脚,若是前者,那他们根本不值得你伤心,若是后者你就更要好好活着,为他们报仇。”
顾若离皱眉:“这是我的事。”
霍繁篓浑不在意,抱着鱼坐在火边吃着,摆着手道:“你们这些人就是假仁义,得了,当我没说。”
顾若离掉头过去不想和他再废话,等吃完了鱼她靠着火堆背对着霍繁篓躺下来,大概是因为太累的关系,她居然睡着了,等再醒来时身后的火堆已经熄了,霍繁篓蜷缩着睡的很沉。
顾若离没再看他,顺着霍繁篓昨天下山的路走了一会儿就看到了一条小溪,在溪边梳洗了一番,晾干了脸上的水渍起身往回走。
霍繁篓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蜷缩着。
“喂!”顾若离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走了!”
霍繁篓没动,她迟疑了一下,凑近看他,发现他气息很重,面色潮红,她道:“张嘴!”,霍繁篓下意识的张口,她看了一眼拿住他的手腕号脉,又试了试额头的温度。
脉浮,舌质偏红,苔薄白,微汗,畏寒,低热…她收了手站起来。
两剂桂枝汤就好了。
顾若离面无表情,推了推他:“能不能走?!”
霍繁篓勉强睁开眼睛,撑着坐起来,但却摇摇晃晃的:“不能!”他艰难的笑着,嘲讽的道,“不用到合水,你现在就可以甩开我了,放心,我不会告诉黄章。”说着话人又软倒下去,躺在地上蜷缩一团。
“风寒而已。”顾若离淡淡的道,“死不了!”话落看也不看霍繁篓大步朝山下走。
“医者无心啊。”霍繁篓一点也不奇怪她会丢下他,便摇摇头喃喃的道,“咱们后会有期!”
山里很安静,偶尔鸟雀来来回回的的飞着,等太阳爬上枝头时雾气散开地面便开始蒸腾起来,霍繁篓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忽然感觉有人,他猛然睁开眼睛,就看到顾若离皱着眉头蹲在他面前。
“起来。”她拉着他起来,“我们下山。”
霍繁篓看着她没动,眼睛里露出迷茫和不解,过了好一会儿他哈哈笑了起来。
他昨天跳下围墙时腿伤发作,昨晚抓鱼又受了寒,这会儿浑身无力腿也疼的直不起来。
他以为她会直接走了,没想到居然去而复返!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从来不相信别人会无缘无故的行善,尤其是她!
两个人没有顺着昨天的路下山,顾若离半拖着他往后山走,等日上中天时他们已经在山脚下,霍繁篓刚想说话,忽然身后的山里传出人声来,隐隐约约的他听到有人说:“火堆还是热的,人肯定没有走远,要不要接着找?”
“算了。”有人答道,“一个丫头而已,又不懂医术,活着也捅不了天!”
另一人应了一声:“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太费事了,咱们在老爷那边能交差就行。”
随即声音越来越远听不真切。
难怪去而复返,是怕他怀恨在心和官兵告密啊!霍繁篓松了口气。
这才合理,要不然他真怕一会儿太阳又回到东边去了。
“前面有个村子。”霍繁篓口唇干裂,说一句话要费很大的力气,“去那边歇一天,官兵不会查过去的。”
顾若离扶着他顺着小路往前走。
村子不大,十几户人家,七八个窑洞安安静静的嵌在黄土坡子里。
顾若离回头看着霍繁篓。
“哈。”霍繁篓觉得很有趣,看着顾若离道,“也对,你是千金小姐,应该从来没有求过人!”他说着推开顾若离,朝其中一户人家走了过去,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开了门。
两个人一个门内一个门外不知说了什么,过了一会儿就见霍繁篓朝她招了招手。
顾若离走了过去。
小姑娘暗黄的脸,穿着一件土黄色的右衽短褂,裤子上打着厚厚的补丁,赤脚站在地上,指甲黑乎乎的,见顾若离走过来她笑的毫无戒心:“大姐姐别害羞,家里只有我和祖母,没有人会笑话你。”她看到顾若离脸上的疤,理所当然的认为顾若离是自卑不敢近人。
顾若离露出善意的笑,跟着小姑娘进了门。
屋子是长条形的,光线很暗,也没有多少的家具,只有尽头砌着灶台摆着锅碗瓢盆,炕上坐着一个老妇正在纳鞋底,脸色也是暗黄。
日子过的很艰难。
顾若离若料到里面是这样的情景,绝不会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