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清看完信心里感动,提笔给赵芫回信:“这件事姑母是问过表哥的意思,表哥当时虽没有点头,却也没有反对。以他的性子,大约就是认同了,可想让他再多些反应那是也不可能的,他的性子也只会这样了。”
赵芫收到信时长长的松了口气。
八月初五,在夏二奶奶的主持下,两家交换了庚帖,八月十二纳吉,定了八月二十过大礼,亲事便算是定下来了。
幼清高兴的和薛思琪道:“可见阿芫和大表哥还是有缘分的,一波三折后,总算是成了。”前一世赵家也曾提过亲事,可是薛家却拒绝了,如今端看薛赵两家的关系,按理说姑父和姑母是不可能不同意的,更何况,薛霭那时候落榜又身有残疾,赵家肯提前已经是非常难得。
可是姑父和姑母还是拒绝了,现在来看,只有可能是薛霭自己拒绝了,
这一次,薛霭没有反对,在她看来,薛霭不反对就是同意,他也没有赵芫所想的那样讨厌赵芫,或者说,他会不会有可能被赵芫打动了,也对她起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关注呢?
不管是哪一种,结果都是可喜的。
“你大哥的婚事定了,我也了了一桩大事。”方氏笑着道,“等过了中秋节,就要把家里拾掇拾掇,我的意思,是想着再建个院子出来给你大哥住,可你姑父说让老太太搬去疏云阁,将烟云阁让给他们住,可老太太那边…”方氏叹了口气,老太太本来就不喜欢赵家这门亲事,如今还让她把烟云阁让出来给赵芫住,不用问,她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那您让姑父去说好了。”幼清笑着道,“老太太一向都听姑父的话,仔细说说她肯定会理解的。”只是这样一来,就和她住的近了,也不知会不会…
方氏叹了口气,道:“这事儿也是你姑父提出来的,我去说,老太太定然是不会点头的。”顿了顿又道,“先放一放吧,索性也不急着这么几天,等过了中秋再说不迟!”
幼清点了头,刚要出去,陆妈妈在外头喊了声:“太太。”随即掀了帘子进来,看了眼幼清,回道,“广东的中秋节礼到了!”
方氏一怔,问道:“确定是广东来的?”
陆妈妈颔首:“千真万确是广东来的,太太要不然将跟车来的婆子喊进来问问?”
“好!”方氏点了头让陆妈妈去喊周家的婆子,过了一刻,幼清就看到一个穿着秋香色对襟短卦的婆子进来,圆脸庞打扮的很利索,进来就给方式和她行了礼,笑着道,“奴婢佘陶氏给太太还有方小姐请安。”也没有解释,一眼就认出了幼清。
幼清微微皱眉,方氏已经问道:“你们是几时出门的?出门时你们夫人和小姐可到家了?”
“奴婢是七月初二出的门,出门时夫人和小姐还没有到家,不过等入了运河,就收到了家中的来信,说是夫人和小姐已经安全到家了。”佘陶氏笑着道,“夫人还让奴婢给老太太还有太太磕头,她们母女一切都好,让你们不要惦记。”
方氏嗯了一声,她们不打招呼就走了,一走几个月一封信都没有捎回来,如今人能到家就好,其他的事她也不必多问了。
“那让陆妈妈陪着你去给老太太磕头去。”方氏笑着吩咐陆妈妈,“将车上的东西卸了,将人都安顿下来,再准备几桌席面,一路劳顿让她们好好休息休息。”
陆妈妈应是,佘陶氏回道:“太太不必麻烦了,我们在外头租了客栈,一会儿就去客栈住,也只住两天,八月二十那天我们就要往回赶,小姐十月十六定亲,要是迟了我们就赶不上了。”
方氏听到前面说她们定了客栈就不高兴,待听到周文茵定亲时,她便凝眉问道:“文茵定亲了?”佘陶氏就看了眼幼清,拔高了声音,像是有意炫耀似的,道,“是啊,我们小姐一回去正好就碰到了粤安侯夫人,她非常喜欢我们小姐,来回走动了几次,就请媒人上门说媒了,这些还是奴婢在路上时家里那口子写信来说的,要不然奴婢还不知道,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奴婢无论如何都要赶回去的。”
幼清根本就不在乎佘陶氏有意的炫耀,她奇怪的是周文茵竟然这么快就和粤安侯的次子定亲了,前一世她是中秋节后走的,回去后第二年才定的亲事,没有想到这世足足提前了一年!
她垂头喝着茶,佘陶氏正和方氏说着粤安侯门第如何如何显赫,粤安侯次子相貌如何为人如何…大有出一口气的意思。
幼清失笑,佘陶氏说这些事是她当家的写信告诉她的,可真是难为她当家的了,将事情写的这么仔细,还交代她来薛家一定要大肆渲染一番,就像要给周家找回场子似的!
不过,好不好的,光看门第有什么用,就去做了皇后,也不代表就一定幸福美满。
伦是方氏脾气再好也听出了佘陶氏的意思,冷笑着道:“那可真是要恭喜姑太太了。既然妈妈住在客栈,那我也不强留你了,稍后你将客栈的地址留下来,明儿我将贺礼和礼金一并让人送过去,到时候我们也不用再差人多跑一趟了。”
佘陶氏一愣,方氏已经和陆妈妈道:“送这位妈妈去烟云阁吧。”
佘陶氏还想再说,却被陆妈妈就故作亲热的拉着出了门。
“姑太太也真是,她怎么不想想婚事不成难不成是我们的错?文茵那孩子做了什么…”她说不下去,气的道,“还好季行也定了亲了,要不然她还不知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呢。”
“您不用在意这些,周表姐定亲了也是好事,往后也不会再因为婚事而和大表哥有什么瓜葛,一清二白的,各自婚嫁,以后如何就听天由命,看各自造化了。”幼清笑着给方氏倒茶,“老太太那边还不乐意呢,这位佘陶氏去指不定就被赶了出来。”她话刚落,就看到陆妈妈笑眯眯的进来了,压着声音道,“…老太太一听到周表小姐要定亲了,就抓了桌上的青花茶盅丢了出去,说往后她没有这个女儿,让佘陶氏有多远滚多远!”
当晚,佘陶氏就带着从广东来的押车的人住去了客栈,第二日方氏真的让人将贺礼和礼金送过去了,之后就再没有过问一行人的衣食住行。
八月十五那日,一大早方氏就派轿子去三井坊接薛思琴和祝士林,祝家在京城也没有旁人,这中秋节自然就要回娘家过了,不到中午夫妻二人就一同来了,祝士林给薛镇扬还有方氏请安,笑着道:“九歌也是一个人在京城,这万家团圆的日子,他独自在家中未免太过孤单了,小婿能不能将他请来,与我们一起度中秋?”
“自是可以。”方氏听到宋弈就高兴的道,“你派车去接,免得他不好意思,若是不成,就让周长贵亲自跑一趟。这大过节的,自是人越多越热闹,尽管让他来!”
祝士林笑着应是,薛镇扬颔首道:“你岳母说的对,今日不议旁事,一心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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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8 求和
凉风习习,月如银盘,银白的清辉挂在枝头,草尖,花丛还有波光粼粼的水面…
连日的喜事,幼清心情前所未有的好,她笑眯眯的和院子里几个当值的道:“你们也歇着吧,今天中秋节,不着急的事就留着明天再做。”又吩咐绿珠,“你拿十两银子去厨房,让灶上的妈妈给你们做一桌席面,再去外头买些酒回来,也热热闹闹的过节。”
“谢谢小姐。”绿珠兴高采烈的说完,又道,“那我们都留下来,小姐身边谁跟着服侍啊?”
幼清说着,就看到采芩回来了,笑着道:“让采芩跟着我就成了。”又问她,“你去的时候,封神医在做什么,他家人在不在,身边有没有陪着?”封氏医馆是封家世代相传的医馆,往前推几代在京城也并不出众,直到了封子寒医术小成后,封氏医馆才在京中渐渐名声大噪,说封氏是靠封子寒起家的也不为过…封氏族人并不少,不过旁枝都四散在大周各处或开医馆或做生药,留在京城的都是封家的嫡枝,封子寒是老辈又未成亲,如今经营医馆的似乎是他的几个侄儿侄孙,这些人肯定会将他供着捧着的,毕竟他是活招牌。
所以,只要封子寒愿意,他还是可以安享天伦,受小辈们供奉。
“奴婢去的时候封神医院子里好多人,来来回回的,奴婢没有见过,但瞧着应该是封氏的人,热热闹闹的围着封神医说话,倒是封神医看上去好像格格不入似的落落寡欢,奴婢把月饼和点心摆在桌上,封神医问了奴婢些小姐的事情,就被一个侄儿还是侄孙扶走说话去了,奴婢就告辞回来了。”采芩笑眯眯的道,“难怪封神医喜欢在外头行医,家里这么多人,一人一句以他的性子定是受不了。”
不管喜不喜的,总归是家里人,幼清不以为然的道:“他年纪也不小了,总会有停下来歇息的时候,到时候有这些侄儿侄女在,也有人能照顾他。”说着,就转目看到周芳,道,“你是要跟着我去前院,还是留在院子里和她们一起?”
周芳是七月底来当差的,就跟在玉雪后头,说是做奴婢,其实她房里的事情不多,玉雪有时候都闲着,哪里还有活派给周芳,所以她大多时候就守着院子里,其他几个小丫头又有点害怕她,所以她就显得有些不合群。
“奴婢跟着小姐吧。”周芳笑着道,“中秋年年有。”
幼清微微颔首,索性就吩咐采芩道:“有周芳跟着,那你也别去了,跟绿珠她们一起吃饭吧,那边也没什么事,别多跟着人凭白累了。”
绿珠就笑着朝采芩打眼色,采芩有些犹豫的道:“周芳也没有伺候过,奴婢怕她…”
“无妨的。”幼清说着往外走,“时间不早了,你们想怎么玩也要有个准备了,我也过去了,大姐肯定是回来了。”话落,就出了院子。
采芩拉着周芳叮嘱道:“你跟着去服侍,不要离小姐太远,时时注意着有什么吩咐,有时候她不好开口说出来的,你也要明白她的意思…”她飞快的林林总总的交代了一通,周芳一一记住,点头道,“我记下了,你放心吧。”说完,跟着出门去追幼清。
采芩叹了口气,望着周芳的背影和绿珠道:“到是希望她能忠心跟着小姐,没有那些个花花肠子。”
幼清笑盈盈的去了正房,方氏,薛思琴,薛思琪以及薛思画都在暖阁里头说着话,薛思琴月份浅身子还未显怀,但人明显圆润了许多,气色也非常的好,幼清上前行了礼,薛思琴拉着她的手大量着和方氏道:“我怎么瞧着月余未见,方表妹长高了呢。”
“是吗。”方氏也望着幼清,满脸的笑容,“长没长我是不知道,不过上半年做的裙子,这会儿再穿就已经露脚踝了,可见是真的长高了。”
薛思琴掩面而笑,摸了摸幼清的脸:“也越长越漂亮了。”
“大姐今儿是怎么了,见我就这么夸我。”幼清笑着挽着薛思琴坐下,和众人道,“我估摸着大姐是想拿好话把我喂饱了,一会儿就少个人和您抢好吃的了。”
大家一起哈哈笑了起来,薛思琪道:“就你这胃口,要抢也该我抢才对!”
“就你能吃,瞧把你胖的!”薛思琴捏着薛思琪的脸,和薛思画道,“真应该将你二姐身上的肉分些给你!”
薛思画掩面而笑,双眸清亮:“二姐不胖,这样刚刚好!”
几个人在房里说着话,陆妈妈端了盘红彤彤的石榴进来,笑着道:“大少爷刚让人送来的,说是山东来的,极甜,要让太太和小姐们尝尝。”
“是吗。”方氏笑着让薛思琴尝尝,“你不是爱吃酸甜的嘛,你多吃点。”
薛思琴笑着应是。
吃过石榴薛思琴便想去净房,她拉着幼清笑道:“方表妹陪我去净房吧。”
“好!”幼清擦了手扶着薛思琴出了门,薛思琴就压着声音问她,“听说前两日广东那边来人了?还说文茵定亲了?”
幼清点点头,将佘陶氏说的话转述给薛思琴听了一遍:“…说是定的是粤安侯府的公子!”
“她们也真是够快的,才回去就定亲了。”薛思琴冷笑了一声在净房外面的在椅子上坐下来,道,“不管她们当初心里揣了多大的埋怨,连走也该和我们说一声才是,祖母那边竟也不知情,这让我们情何以堪。”
幼清笑笑,薛思琴又道:“我听相公说,粤安后府也不是那好相与的,开朝被封在广东,到了景隆年间只有过年的时候圣上才会召粤安侯回京,高兴了见一见,不高兴时连面都不露的,就打发人回去,我瞧着这婚事约莫也只是表面好看,还不知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呢。”
薛思琴其实也只是发发牢骚罢了,幼清便笑听她说着,并不插话,等薛思琴说了一通解了气,两人才缓缓的往回走,薛思琴站在暖阁门口,低声和幼清道:“这段时间,你没有再和宋大人私下里见面吧。”
幼清一愣,摆着手道:“没有,我巴不得再不要见他才好。”
“你也别有成见,宋大人为人还是很正派的。”薛思琴解释过,又叮嘱道:“不过,往后实在有事不好和父亲还有大哥说就去找我,我没有法子不还有你姐夫吗?”说的很有自信,幼清听着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挨着薛思琴笑道,“看来姐夫很听您的话啊。”
“还打趣我。”薛思琴嗔怪的拍了拍幼清一眼,转眼又忍不住笑着道,“你姐夫他,确实对我很好。”
幼清掩面笑了起来,陪着薛思琴进了房里。
方氏让人将饭菜摆在花厅里,里外两桌原是隔着屏风的,也不知薛镇扬怎么高兴起来,笑着和薛老太太道:“宋贤侄常到家里来走动,都不是外人,索性把屏风撤了,我们一起说说笑笑也热闹。”又和方氏道,“在院外再摆上两桌,等吃晚饭我们就移到花园里喝茶!”
方氏见他难得兴起便笑着应是,让陆妈妈去安排。
春柳来请几位小姐入席,幼清就跟着姐妹们说笑着出了智袖院拐去花厅,在撤了帘子的花厅门口,她就看见宋弈正面含微笑的和祝士林说着话,她微微一愣转头问薛思琴:“怎么今天请宋大人了?”
“是你姐夫提议的。”薛思琴笑着往前走,又低声道,“你别不自在,父亲似乎很看重他,不但父亲看重,听你姐夫的意思,他虽官微但在朝中也非常吃得开,看着和各方都不大交好,可偏偏那几个手握大权的又皆是对他习以为常出乎意料的包容,碰上了,就算他不行礼傲然相对,也没有人在背后说他如何如何,可见他是极有成算的。”
当然有成算,大约腹中除了心眼也没有别的东西了,幼清腹诽了一句,暗暗撇了眼宋弈。
仿佛是感受到她的视线,宋弈转目过来,也看到了幼清,眉梢一扬他冲着幼清微微一笑…
轻浮!
幼清哼了一声,还是跟着薛思琴朝着两人行了礼。
宋弈无声的回礼,云淡风轻的和祝士林一起让开了门。
“娘子担心些。”祝士林指了指地面,“方才这里泼了点水,虽擦干了,却还是滑脚的。”他说着就一副要走过来的样子,薛思琴见他要来,忙红了脸道,“我有二妹和表妹扶着,不会有事的,相公去和宋大人说话吧,我们就先进去了。”
祝士林一怔,才想起来薛思琴不是一个人,他尴尬的道:“好,好。”说完,又朝幼清和薛思琪以及薛思画道谢,“有劳几位妹妹了。”
薛思琪觉得祝士林憨憨的,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又怕薛思琴生气忙压着笑,撇过头去,薛思画头垂的低低的不敢看,幼清只好接了话道:“姐夫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大姐的。”话落,浅浅的蹲了蹲扶着薛思琴进了花厅。
宋弈负手站在祝士林身后,视线落在花厅墙角里长出来的几簇微黄的青草上。
幼清跟着方氏以及薛思琴坐在外面的一桌,里头的一桌则是薛老太太坐主位,薛镇扬带着几位小辈落座,陆妈妈带着人陆陆续续的将主菜上来,薛镇扬笑着道:“娘,您说几句话吧。”
“我说什么,你是一家之主,你来说吧。”薛老太太摆摆手,“我这老太太也听你的。”心情并不大好,薛镇世连中秋节都没有露面。
薛镇扬笑着也不勉强,就端了酒盅起身道:“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中秋佳节,休德和宋贤侄皆是初次与我们一起,旁的也不多言,执酒一杯祝我们全家身体康健,蒸蒸日上!”
幼清撇了宋弈一眼,他什么时候成姑父的“贤侄”了?
宋弈正笑盈盈的执酒杯起身,和薛镇扬说着话,眼眸明亮笑容亲和剔透…就只生了一副好皮囊罢了,幼清收回目光。
宋弈放了酒盅,视线慢悠悠的撇了眼幼清,小姑娘正转头和祝太太说着话,不知是什么有趣的话题,惹的她满脸的笑意,神色都飞扬起来,他忍不住想起她在他面前的样子,自从卢恩充的事情之后,每每见面她不是冷眼相对,就是恶意揣测面露嘲讽…
倒是没有见过,她还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宋弈心里转着,笑盈盈的端了酒去敬薛镇扬,薛镇扬兴致很高,竟还即兴吟了一首《太常引》,一词毕,他打趣道:“这清光也并非中秋才有,但有心,月月能赏啊!”
“此言甚是,若说中秋月最圆倒不见得,依我看,这世间佳节在乎的也不过是在此刻的心念,你道最圆便最圆,你道月缺便月缺了!”宋弈凑着趣,引着薛镇扬哈哈一笑,抚掌道,“宋贤侄说的有理,这世上万物如何,断的不过是你看万物的心罢了!”
“高见,高见!”宋弈举杯敬酒,薛霭和祝士林作陪,气氛顿时就热闹起来。
薛思琪用胳膊肘拐了拐幼清,望着宋弈,低声道:“这位宋大人可真厉害,以往我们也过中秋,父亲可从来没有哪一次这般失态的。”
“姑父高兴嘛。”幼清笑着道,“今年咱们家又添了人,等到明年人还要多,到时候姑父只会更高兴。”
薛思琪觉得也有这个可能,就低头喝着面前的汤,尝了两口和幼清道:“这八菌乌鸡汤不错,你尝尝!”又转头去和薛思琴身后站着的春银道,“给大姐盛些来,味道不错!”
春银笑着应是,动作娴熟的给薛思琴盛汤来。
轮到周芳时她便明显不大熟练,薛思琴看的直皱眉,隔着薛思琪问幼清:“这丫头我没瞧见过?是新买的?怎么不多教养些日子。”
薛思琴声音不大,可周芳还是听的满脸通红。
“不是买的,是我去通州时认识的朋友,她和封神医也相熟。来了京城一时也没有去处,就暂时在我这里待些日子。”幼清说完,打岔道,“姐姐尝尝,二姐可说好喝的。”
薛思琴又看了眼周芳,不再提低头喝着汤。
“对不起。”周芳尴尬的将碗递给幼清,幼清就看见碗口上还粘着汤滴,她笑着道,“没事,多做几次也就习惯了。”
周芳应了声是,拿帕子包着筷子安安静静的站在幼清身后,又忍不住拿眼角去看宋弈…爷今儿怎么会到薛府来过中秋节?以往他每年中秋都要去楼里的,陪着大家过节,她下午还在想,不知那边如何热闹,要不要乘着晚上空闲偷偷去给爷磕个头。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爷竟然到薛府来了,那楼里的那些同门怎么办?爷鲜少路面,一年不过这一次,若是他不在,谁也压不住他们,镇不住大局的…指不定就乱套了,周芳心里乱糟糟的想着…难道他忘记了?待会儿提一下?
想到这里她又朝外头看了看,不和爷说也可以,江泰应该来了吧?一会儿去问问江泰,爷怎么会到薛府来过中秋。
周芳看着宋弈,忽然间宋弈的视线就飘了过来,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周芳心头一震慌忙垂了头。
两桌人高高兴兴的吃了饭,又前后起身去了外头已摆好了各类时令瓜果的桌边,大家又在外面坐着说话,周芳惦记着江泰,便低声和幼清道:“小姐,夜里起风了,奴婢去给您取件披风来吧。”
幼清看来眼周芳,含笑道:“好啊!”话落,看了眼宋弈,他依旧不动如山的坐在薛镇扬的下手,几个人有说有笑的样子。
周芳提着裙子出了花园,在假山后头他找到了正抱着剑看着月亮发呆的江泰,问道:“我找了半天。”又道,“江大哥,你知道爷今年为什么回来薛府过中秋吗?楼里如何,他们都没有回来吗。”
“回了。”江泰靠在太湖石上,道,“爷说年年在那边过,今年索性换个地方,所以就来薛府了。”显然也不知道宋弈为什么会来。
周芳满脸的疑惑:“爷不在,那边会不会出乱子,要不要我去提醒爷一下?”
“你找死呢。”江泰道,“爷说让你专心在方小姐身边当差,你专心当差就成,这事爷心里有数!”
周芳欲言又止,却不敢再多,就道:“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些,这里人来人往的,小心被人看见,吓着他们!”
江泰摆摆手,周芳才回青岚苑给幼清拿了件披风回给幼清披上,薛思琴转目望着幼清,问道:“是不是不舒服,要是不舒服就早点回去歇着。”
“我没事。”幼清笑道,“只是起风了有些凉,大姐要不要添件衣裳?”
薛思琴见她没事,就笑着道:“早上出门你姐夫就担心夜里凉让我多加了件衣裳,我这会儿吃了饭又喝茶,还嫌热呢。”话落,就听到那边薛老太太和宋弈说话,“听孙女婿说你比他小一岁,今年也该二十有二了吧,为何还未成亲,家中父母怎地也不为你操持?”
祖母怎么当着众人的面问宋弈这件事了,薛思琴顿时暗暗着急,朝祝士林打眼色,祝士林也没想到,可又不敢开口打断薛老太太的话,只得面露尴尬的看着宋弈。
“回老太太的话。”宋弈温润如玉的笑着,“在下在幼年时已定过亲事,乃是家母闺中好友之女,此女比在下年幼几岁,如今还未及笄,两家长辈便商议再等两年,届时再操办婚事!”
两个人说话声音不大,可因为隔的近幼清还是听进了,没有想到宋弈还定亲了。这样的人面热心冷的,怕是那位小姐嫁给她,将来也是要暗自垂泪的…不过也好,至少不会再祸害旁人!
她笑眯眯的喝着茶,就听到薛老太太又道:“原来是这样。”她颔首道,“那此女如今还在宋大人家乡?将来宋大人是将人接到京城成亲,还是回乡办婚事呢。”
“此事还未定。”宋弈微笑着道,“要听父母的意思,不过,长途路远来去不便,约莫是要在京中操办的。”
你长途路远来去不便,人家小姐也不便啊,幼清撇了宋弈一眼,恰好宋弈正笑盈盈的朝她看来,眸光深谙像是一眼能看到人心里…幼清不惊不慌的回他一眼,又收回目光低头喝茶。
周芳看的惊奇的不得了,爷今儿是怎么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告诉薛老太太,这些事他不是一向不喜欢和外人说的!
“那正好,到时候我们一定去喝喜酒。”薛镇扬不愿意薛老太太盘问这些事情,便接了话随即打茬的和宋弈说起别的事情来…
薛思琴有些累了,方氏见那边正聊的兴起,便让她先回房歇着,薛思琪和薛思画也不想接着留着,就笑着说要陪薛思琴一起回去,两个人又拉着幼清,正要走,那边采琴匆匆跑来了,贴着幼清的耳边道:“小姐,路大哥来信了,刚刚有人裹着石头丢到我们院子里来的,上头是路大哥的笔迹,不会错的。”
幼清眼睛一亮,也没有心思和薛思琴她们说话了,就告辞道:“房里有点事,我先回去了,等会儿再来和你们说话!”话落就带着采芩和周芳和众人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