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寿包子?”薛潋突然就从后面跳了出来,“我怎么没听说天香楼有福寿包子?”
幼清被惊了一跳,哭笑不得的道:“你怎么就不事先打个招呼。”喘了口气,问道,“天香楼没有福寿包子?”
天香楼的福寿包子现在还没有吗?还是她记错了,以前徐鄂常买回来的难道不是天香楼的?
“确定没有。”薛潋很肯定点头,“不过这个名字到是不错,又吉利,可以让他们做做看。”
幼清愕然,忍着没笑起来,问薛潋:“你怎么过来了,大表哥好些了吗?”
“我见你没回去,以为你生气了,就过来看看。”薛潋打量着幼清,“不过看你心情还挺好,那我就放心了。”
幼清失笑指着薛潋就笑道:“我看是你自己心情好吧,大表哥醒过来了,你又没了压力,往后继续声色犬马的浑日子了是不是?”薛潋很不屑的斜眼看着幼清,“你天小看我了,我是哪种人嘛!”
幼清掩面而笑,和采芩道:“瞧着倒像那么回事。”又对薛潋道,“那你快回去看书去,院试没多久了吧。”
薛潋顿时泄了气,无奈的看着幼清:“我都没法和你说话了,一开口就是让我读书。”又道,“就不能说点别的。”
幼清不说话,薛潋就兴冲冲的道:“那封神医可真是有趣,像个孩子一样,不高兴就是不高兴,喜欢就露出色迷迷的样子,你不知道他刚才看你的眼神,我都快忍不住上去打他一顿了,可是一细瞧好像又带着敬崇的样子,我又下不去手。”
薛潋这话说的到是没有错,封子寒确实是这样的人。
“还有,还有。”薛潋两眼放光,“宋大人可真是厉害,医术那么厉害,而且我看他只怕还懂点拳脚。…”
不会吧,宋弈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样子,幼清不相信挑眉道:“你怎么觉得他会拳脚。”
“刚才吧,封神医就这么推着拉着他,他又在气头上,力气大的很,可是不管他怎么推宋大人却像是长在地上似的纹丝不动,不但如此他轻轻一拂手,封神医拉着他的手就不由自主的松开了,你说,他是不是会拳脚功夫,依我看只怕还不差!”又兴奋难耐的道,“难怪马术那么好,原来如此!”
幼清就想到宋弈方才给她号脉时的样子,脑海里就冒出道貌岸然四个字来,好不感兴趣的道:“嗯,人家即便有拳脚那也是人家的事,你若真要学他,不如学学他读书好了,他还是宋传胪呢。”
薛潋被她堵的一愣,继而大笑起来,扶着肚子就道:“你再这样,小心变成我大哥!”说完高兴的甩着手里折下来的树枝,摇摇摆摆的走了。
幼清无奈,回了青岚苑,许是精神松懈下来,她靠在炕头上打了盹儿,等醒来的时候绿珠就神秘兮兮的和她道:“宋大人和封神医告辞了。”幼清哦了一声拿了端了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绿珠见她不感兴趣,便卯了劲儿似的道,“大表少爷让二老爷把二少爷找回来了,还请大家都出去了,他和二表少爷两个人在房里说话呢。”
幼清闻言一怔放了茶盅:“大表哥找和薛明在房里说话?”
绿珠点着头。
薛霭想做什么,为什么单独和薛明说话,还不能让别人听?
难道是…
薛霭知道了下毒的人是谁?
她期待的在房里走着,忽然停了下来和绿珠道:“你去那边看看,一会儿二表少爷出来时说些什么,还有,让陆妈妈来我这里一趟,就说我有话和她说。”
“知道了,奴婢一定打听清楚。”绿珠也意识到会发生什么事,高兴的跑了出去,采芩忧心忡忡的道,“老太太还在呢,这关可不好过。”
幼清明白,薛老太太是觉得二房如今势弱,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当然会多护着弱着一点的儿子…
只是,事情无绝对,如果薛霭真的确定并且有证据证明下毒的人是薛明,那么这件事就算是薛老太太也无话可说了吧。
她笑了起来,越发觉得神清气爽。
“陆妈妈来了。”小瑜冒着头笑嘻嘻的打了帘子,紧随其后陆妈妈笑着进来,行了礼,道,“方表小姐找我。”
幼清请她坐,说起薛霭找薛明谈话的事:“大表哥可说了是为了什么事,怎么一醒来就和薛明关着门说话呢。”
“…二老爷说将二少爷找回来让他们兄弟说说话,大少爷就同意了,我倒是没瞧出什么来。”陆妈妈不解,“可是有什么事?”
幼清也不好断定薛霭会做什么,便显得有些不确定,陆妈妈见她不说话,就说起盐水胡同那边的事情来:“这半个月我都让玉金蹲在那边,他憨憨的也没怎么来过府里,就是二老爷见到了也不认识他,受了些天总算是摸清了那边的时间。”她高兴的道,“那边的好像是信佛,正月十五那天还去庙里烧香,在家里也供着观音菩萨,前两天法华寺的知客僧过去化缘,那位还捐了五十两银子。”
幼清颔首,陆妈妈接着往下说:“她们是每日卯时起,晚上是亥时歇下,平时也不出门母女都在正院的暖阁里做针线,院子里有四个丫头两个婆子四个粗使婆子,卯时过后就会有婆子出来买菜,其它的时间都是关门闭锁,也不大和邻里走动。若是我们真要放火的话,可以从左边耳房里开始,耳房里堆着杂物,隔壁住的是两个值夜的婆子,大概不等烧到她们就能把人惊醒,既惊着人也不会真的烧死哪个。”
陆妈妈想的很周到,幼清闻言颔首道:“那您就找个可靠的人去放火,放完了火就往拢梅庵那边去。”刘氏关在那边,身边跟着的秋翠和凌春都被老太太送去那边了,丛雪早就没了,只有一个夏柳并着府里其它婆子被送回了武威侯府示威似,薛老太太还做好了和武威侯打硬仗的准备,没想到那边竟然一声不吭的把人收下了。
花了七八天的功夫,薛老太太把二房那边该收拾的收拾,该发卖的发卖,悉数清空了人,又在庄子里挑了好些个年纪小的进去服侍。
所以幼清才会说让陆妈妈找人放了火就往拢梅庵跑,因为刘氏现如今身边可还是跟着人的。
不管别人信不信,只要不怀疑到他们头上就成。
陆妈妈和幼清合作似的成了几件事,她现在对幼清可谓是言听计从,闻言就点着头道:“好,我一定交代好她们。”又道,“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太太是不是?”
“还是不说的好。姑母向来不会说慌,若是老太太哪天察觉了点什么一问姑母,姑母说漏了嘴可不好。”她说着又在陆妈妈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陆妈妈眼睛一亮,道,“好,那就这么办!”
周文茵陪着薛老太太回了烟云阁,薛老太太见她心事重重的,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拉着她坐下,安慰她道:“季行如今醒了,可真是菩萨保佑,等他今科高中后,咱们就双喜临门,你们也不小了,尽快把日子定了,也别拖了就在今年把婚事办了。”又道,“你父母亲那边我写信去说,你也不要回去了,让你娘带着源哥儿来一趟就是,到时候就在水井坊的宅子里出嫁,或是外祖母再给你另添置一套,省的你回广东来回的跑耽误时间。”
“外祖母。”周文茵并没有显得很高兴,意兴阑珊的道,“这事我看还是等表哥春闱过后再说吧,免得分了他的心。”说完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薛老太太眉头一锁,就道:“又不是现在就让他成亲,有什么可分心的,再说,季行书读的好这事不但影响不到他,指不定还让他更有劲头。”又爱怜的摸了摸周文茵的脸,“不要胡思乱想,我们茵姐儿端庄大方,长的又这么好看,你和季行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瞧着心里就欢喜。”
周文茵满脸通红,偎在薛老太太肩头,低声说着,像是喃喃自语,更像是开导自己似的:“希望大表哥真的会高兴吧。”
“当然高兴了。”薛老太太高兴道,“我就等着你们给我生重孙子了。”仿佛看到了重孙子已经在眼前了,乐的笑起来。
“外祖母。”周文茵跺脚,“您再打趣孙女,我就不陪您说话了。”一副生气的样子,可转过去眼泪就忍不住的落下来,又飞快的擦了眼泪。
薛老太太没有看见,可端茶来的陶妈妈却看的清清楚楚。今儿大少爷一醒来就惦记着让封神医给方表小姐治病,望着方表小姐的眼神专注关心,周表小姐应该也知道了,肯定是多心了。
陶妈妈暗暗叹了口气,这男女之情有时候确实强求不得,有的人日日相伴为他鞠躬精粹,可是他却是宛若不见,有的人就是一眼就能把自己魂魄给摄了去,这些事还是讲求个缘分。
可惜,老太太肯定是不理这些的,不过也好,她瞧着表小姐比方表小姐也好一些,端庄大方,将来做宗妇绝对是最合适不过的,况且,周姑爷如今的官越做越大,大少爷有个得力贴心的外家总归是助力。
方表小姐虽漂亮,可女人不能漂亮一辈子,最后靠的还是要看女人持家的本事,能帮男人多少,这样的夫妻情分才能长长久久。
老太太有时候虽有些强势和不讲理,可对儿女的心是真真儿的,若不然她也不会千里迢迢连年都在路上过的,风餐露宿连她都吃不消,老太太却是一句苦都没有诉。
来了又遇到这么多的糟心事,她怎么能舒心。
等周文茵上楼去找薛思画说话,陶妈妈就将周文茵方才哭的事情说了出来:“…奴婢看这事儿还真要问问大少爷的意思。”
“有什么可问的。”薛老太太脸色顿时冷了下来,“还不因为那个方幼清,我看那姑娘就不是个安分的,长的一副狐媚勾人的样子。”说着气不打一出来,“这事儿没的商量,我们茵姐儿多乖巧,又懂事大方,他若是不同意便连我这个祖母也不要认了。”
“瞧您。”陶妈妈笑着道,“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您就生这么大的气,表小姐好,我瞧着方表小姐也是不错的。”
薛老太太哼哼了两声没有再说,却打定注意等薛霭会试结束就把这件事定下来。
两人刚说完话,周文茵就扶着薛思画下了楼,薛思画过来行礼,轻声细语的问道,“大哥醒了?可真是菩萨保佑。”说着喜极而涕。
薛老太太淡淡的点了点头:“你身体不好没事不要下来,就在楼上歇着便是。”又道,“也不要没事整天就看书,女孩子家绣活才是主要的。”
薛思画脸一红垂着头应是,眼角就跟着红了。
周文茵笑着打岔:“画姐儿绣活好的很,还准备裁了布料给未来的侄儿做衣裳呢。”自是说薛思琴成亲以后。
“嗯。”薛老太太嗯了一声,薛思画就有点坐不住,“祖母和表姐说话,那我就先上去了。”说完扶着自己的丫头上了楼。
周文茵就挨着薛老太太坐着,轻声道:“您都同意让三妹主来了,可见您心里还是疼她的。她心思敏感的很,一点小事就能哭上几天,这么下去怕是受不住的。”
“一个丫头,我还能把她捧上天不成,将来还不是人家的。”薛老太太不以为然,就觉得和家里的几个丫头比起来,周文茵她是越看越喜欢。
周文茵被看的不好意思,就笑着道:“也不知清妹妹那边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她。”薛老太太拦着她,“有什么可看的,她那样的指不定多高兴呢。”
这话说的有点过头,陶妈妈咳嗽了一声。
薛老太太就端茶吃茶没有再接着话,周文茵只当没听懂,笑着道:“她身体也不好,我们住在一处总要多费点心思才是。”一顿又道,“不过二表弟去劝了,大约也没事了。”
薛老太太听着心里就是一动,方氏既然喜欢自己的侄女,就把她说给薛潋好了,两个人年纪相当,薛潋虽有些不懂事可却是个好孩子…想到这里她又舍不得,以薛潋的相貌品行,定能说门更好的亲事。
可若真是撇不干净,把方幼清说给薛潋,总比嫁给薛霭的好。
她两厢取舍,犹豫不决。
薛老太太想着心事,周文茵就安静的坐在一边也不说话,懂事的陪坐着。
“老太太。”薛老太太房里的丫头端秋进来回话,“大少爷房里的洮河来了,说大少爷有事想和您商量,若是您得空,能不能移步过去坐坐。”
和泰哥儿的话说完了?薛老太太闻言就点了点头,问道:“外院的客人走了?大爷在不在?”
“外院的客人中午就走了,大老爷也回来了,和大太太在智袖院里歇着呢。”端秋说完给薛老太太打起了帘子,薛老太太就留了周文茵在房里,带着陶妈妈去见薛霭。
薛明不见踪影,房里只有薛霭一人孤单单的靠在床头,脸色煞白中透着灰败,她走过去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服侍的人呢。”
“祖母!”薛霭方才说了许多的话,脸上已微露疲倦,“您请坐,我有话想和您说。”
薛老太太嗯了一声坐了下来,望着薛霭:“好,你说,祖母听着呢。”
“我中毒的事…”薛霭说的有些犹豫,断断续续的说了很久,薛老太太越听脸色越发难看。
------题外话------
宝贝姑娘们假期快乐…天气这么热出门记得穿的清凉点,为我们市容多增添点风景…嘎嘎嘎…
065 回信
季行从小懂事,知道家里的长辈各自有事,五岁的时候就知道帮看着两个弟弟,对两个弟弟也一视同仁,甚至有时候对薛明要比薛潋还要好。
他像致远,自小不说谎话。
就算是真的不想说了,也只是胡乱打岔或者避开不愿意谈的话题,但是不会胡编乱造的糊弄别人。
她也一直引以为傲,对薛家的未来充满了信心和希望。
也等着将来有一天儿子给她挣副诰命回来,就算儿子不能,她还有个稳重得力的长孙。
其实,不但季行,就是泰哥儿和俊哥儿也是个顶个的优秀。
比起那些家里养出了败类的,虚有其表的世家来说,他们这样兴起的府邸前途一片光明。
可是薛霭方才的一番话,让她如坠冰窖中一般,所有的期待瞬间破灭,她不敢相信,更加不愿意相信!
“不可能!”薛老太太第一个反应就是否定了薛霭的话,“你一定是看错了,你父亲请了衙门的人查了好些天也没有个线索,刘氏那边也说了,是她花了重金请的江湖上的人,那人虽没有找到,可是应该不会有错,你不要胡思乱想,安心养着身体就成。”
薛霭皱着眉头,就这么看着薛老太太。
“季行啊。”薛老太太被他看的心里乱糟糟的,她慌乱的端了茶盅连喝了半盅的茶,又道,“泰哥儿像你二叔,胆小良善,他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薛霭依旧不反驳。
薛老太太以为她说动了薛霭,心头一松接着又道:“这件事你还告诉谁了?”没有和致远说吧,若是致远知道了肯定又是一番闹腾,这个家只怕是真的要散了,“这事也只是你的猜测,你不要随意说出去,往后泰哥儿还怎么做人,大家还是一家人,总要为彼此考虑的吧。”话落,她郑重的拍了拍薛霭的手,语带恳求似的,“就当是为了祖母,不要闹腾好不好。”
薛霭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想事情,薛老太太顿时心里没了底,要是致远她还能猜透,可是换做长孙她就有些摸不着边了,就试探的道:“季行,你可是累了,那祖母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她说着站起来。
薛霭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二弟已经承认了。”低沉的毫无波澜的,薛霭平心静气的陈述。
薛老太太像是没听清一样愣住,继而瞪大眼睛,浑身开始颤抖起来她扶着床架头晕了许久才无力的滑坐在床头的椅子,闭上眼睛喘着气,薛霭又道:“祖母是想将二弟送去衙门,还是让父亲只将二弟的功名除了,逐出薛氏?”
这是两个选择,薛老太太一个都不想选!
“这个混小子。”薛老太太气的嘴唇发紫,“一定是被他那恶毒的娘唆使的,他年纪这么小哪里就懂这些东西,一想到那恶毒的女人,我就气的牙根疼,我当时怎么就觉得她好呢,还女大三抱金砖,你二叔又是做生意的真是再吉利不过了,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她紧紧攥了椅子的扶手,又望着薛霭,“季行啊,我知道你心里失望,难过,可是泰哥儿比你小,向来也不是那懂事的,他还不是听他娘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你要恨就恨刘氏吧…不,祖母替你出这口恶气,那刘氏绝对是留不得的。”
薛霭再次阖上了眼睛,不想再说话。
这一次薛老太太却是知道了,她抓住薛霭的臂膀,紧紧攥着:“要是这样也不解气,那你就把泰哥儿按在院子里打上五十板子好不好,打完之后不管他生死,我们都随他的造化,行不行。”
“祖母。”薛霭素来知道薛老太太的脾气,“泰哥儿不小了,他已身有功名,他更懂是非,不是我想要绝他的后路,更不是我恨他给我下毒,而是这样的人心思阴暗,我无法再和他称兄道弟坦然相处,更何况,您若是将二婶…您以为泰哥儿会怎么想,正如您护着他是因为他是您的孙子一样,他也会护着他的亲生母亲!”一顿又道,“他会不会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会不会将您也恨上?在家过日子,若是也要小心翼翼防着别人,那家又怎么能称之为家呢。”
薛老太太被他的话噎住,半天回不过气来,也找不到话来反驳薛霭。
她刚刚说薛明不懂事,跟着薛霭就告诉她薛明已经身有功名,她说薛明良善,可是他的的确确做了这种狠毒的事,他说薛明…
季行这是已经打定主意了啊。
薛老太太心疼的哭了起来,这是薛霭第一次看到性格强势的祖母落泪,但他不能退步,更不可能因为一点心软就无视薛明的阴暗,这么放纵他,将来只会让他做出更为过份的事情。
“这么说,你是打定主意了?”薛老太太不过落了几滴泪,便拿帕子抹了脸,面无表情的看着薛霭,薛霭点了点头,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是,此事我心意已决,若是祖母不同意,那孙子便只能去告诉学政,到时候薛明受到的惩罚只会比现在还要重!”
薛老太太第一次意识到,她的长孙不但稳重,脾气还很执拗,这份性子真是像极了他的老子。
“好,好!”求着不行,她便生了怒,“你们一个个翅膀硬了,连手足之情也可以弃之不顾,好,好的很!”她点着头来回的在房里走,又停下来盯着薛霭,“你就不怕我定你一个不孝之罪?!”她还活着,孙辈们就闹着不和要分家产,此事若传扬出去,于薛霭来说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一个不孝之罪是会压下来的。
薛霭根本就不打算让步,若是祖母不在,他们只会分了家事后再写信告诉她一声,现在她在了,他们也还是如此的告诉她一声,薛霭淡淡的道:“孙儿不孝!”
他就直接承认了。
薛老太太见软的硬的都不行,就指着薛霭恨恨的道:“他虽做的过份,可是你也到底也只是虚惊一场,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何必将他们一家子逼的没有退路呢。”
薛霭撇过头去,道:“事情的性质有事比结果更为重要!”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薛镇扬阴着脸从外头进来,随即门又被洮河重新关上。
薛镇扬负手在薛老太太面前站定。
“你怎么来了。”薛老太太知道这件事不能让薛镇扬知道,便道,“你来也就来了吧,我和季行的话也说完了,我也累了,这就回去歇着了。”
薛镇扬没动,却是出声道:“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他望着自己薛霭,对薛老太太道,“季行的决定已经是仁至义尽,您这样回避解决不了问题。”
“怎么解决不了问题。”薛老太太气的不行,“我看你们是在京城这物欲横流的地方住的久了,人也被养的冷血了,一家子人舌头和牙齿还会碰一下,泰哥儿一时糊涂受了她娘的唆使,你们怎么就不能容他了。除了功名往后他还怎么在世上立足,你这不是把他们父子往死路上逼吗。”
“娘是忘了,昨天季行还生死不明!”薛镇扬冷笑着望着薛老太太,“若是季行真的死了呢,您是不是还要将泰哥儿更捧在手里?”
薛老太太根本不听,怒道:“可你们这样,难道就比他好多少?!”
“是,是!”薛镇扬被气笑了,“那您就当我们无情无义,总之,这件事没有回旋的余地,您若是不愿意,那便回泰和吧。”
她回泰和?薛老太太怒喝一声:“薛致远,你就这么和你母亲说话?!你这官做的可真是越来越有长劲了?”意思是说,你当着季行的面顶撞自己的母亲,焉知将来你儿子不会这么对你?
真是做的好榜样。
“我本意并非如此。”毕竟是生养自己的母亲,薛镇扬语气还是软了下来,“娘,我知道您不愿意看到我们兄弟不睦,可是这件事不是因我们而起,我们也是一直忍让,您看看,忍让到现在就成了这样的局面,季行是您的长孙,您对他投注的希望不比我少,若他真有个三长两短,您现在还能心平气和的说这种话?泰哥儿也是我的侄子,若非真是心生绝望,我怎么可能会忍心对他如此。”
他这话说的其实还是很中肯的,薛老太太耳朵里明白心里更明白,可怎么也不会让步,她深吸了口气,道:“除非我死,这件事我是不可能同意的。”说完摔了门帘子就出了门。
薛镇扬和薛霭皆没有拦他,沉默了许久,薛镇扬道:“你好好休息,若实在无力今年的会试就不要去了。”
“让父亲忧心了。”薛霭神色很坚定,“再休养两日我大约就能康复。”
幼清这边正在听绿珠说薛明的事:“…眼睛还红红的,瞧着像是哭过的样子,不过神情却看不到悲恸,反而…反而有些如释负重的样子。”又道,“奴婢远远闻着身上还有酒气,这段时间二少爷是每日都喝醉了才回来,还听说他近日跟蔡彰还有徐三爷走的极近。”
幼清没有说话,有的事情不管你后不后悔,做了就是做了,永远不会因为你的愧疚和自责以及自暴自弃而有丝毫改变…
如释负重!希望他真的这么想吧,至少还证明他并非大奸大恶之徒。
“薛老太太到是气的摔了帘子,大概是和大少爷还有大老爷没有谈成。”绿珠好奇的道,“小姐,您说咱们会不会分家?”
会!一定会!就算姑父迟疑,她也会推波助澜,这一世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姑母置于危墙之下,再让她像前世那样不明不白的枉死!
周文茵听到了消息,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她脸色惨白的看着半安,确认道:“你说的是真的,表哥的毒真的是泰哥儿下的?”
“府里都传遍了,还说二少爷这段时间夜夜买醉,就是因为心里有愧,还说大少爷一问二少爷就毫不隐瞒的如实相告了,现在大少爷还有大老爷正在和老太太说分家的事,恐怕还要将二少爷的功名也剔除了呢。”半安紧张的心头快跳出来了,“小姐,咱们怎么办,二少爷…”她也不知道怎么说,二少爷人很好,对小姐也很好,他们是坐视不管还是…
周文茵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这件事果然和薛明有关,他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做这种糊涂事,怎么这么蠢!
她揪着帕子,心里久久难平息。
过了许久,她问半安道:“你刚才说泰哥儿出去了?”
半安点着头。
周文茵却开始担心薛明的安危,他不会因为愧疚就做傻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