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战士挠挠脑袋,耳根都红了,低头嘿嘿笑了几声:“谢谢明小姐,我一定努力!”
一伙人吃完东西,又坐着聊了一会儿,走出小吃街,已经快两点了,姜导看向明烛:“你们还想去哪里逛逛?”
他们一早就出来了,因为陆焯峰让他们晚上六点之前回到部队,回去太晚了不好。经过汽车站门口,明烛看了眼从里面涌出的人群,林子瑜撇撇嘴:“突然好想回家啊。”
唐馨瞥了她一眼,“你可以先回去的。”
确实,这个剧本创作过程不容易,到了现在,已经没有规定谁一定要留下来了。
林子瑜不高兴地看她,“我只是说想,没说一定要回去。”
姜导看两个小姑娘又要拌嘴了,笑着打圆场,“等他们演习结束,我跟杜宏要回去一趟,去空勤院采访。可能要呆一个星期,你们谁要是想回去,就跟我们一起回。”
他说这话,看了眼明烛,这次采访对象包括明烛的哥哥明深。
明烛看向姜导,“我留在这里。”
跟部队结束这一个月集训,回去之后就要闭关写剧本了。
除了非必要的事情,应该很少再去部队。
这样,她跟陆焯峰见面的时间就少了很多。
姜导毫不意外,笑了,“行,你们想留就留吧,回头让杜宏把资料发给大家就行。”
汽车站刚到站几辆大巴车,人流涌动,明烛避开行色匆匆的行人,走得有些慢,唐馨走在她身后,还拿出手机看了下朋友圈。
突然,人群里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啊”,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听得人心惶惶,明烛心跳不安地往汽车站里看了眼,人太多了,看不清。
有人大声喊:“快跑啊!杀人了!杀人了!”
“杀人了!快跑啊!”
“快跑啊!他们疯了!拿刀乱砍人!”
“啊…”
男女老少惊叫着四处逃散,全部往门口冲。
一时间,汽车站门口混乱不堪,每个人脸上都惊恐不已,拼了命地往外面挤,反应慢的人被挤着往门口走,更有行动不便的小孩老人跌倒在地,但已经没人顾得上他们了。
身后,十来个手里拿着长刀的人见人就砍,刀尖上全是血,已经有不少人痛苦地倒在地上,鲜血淋漓,场面混乱血腥。
明烛被不断逃窜的人群撞得差点儿摔倒,回过头,终于看清发生了什么,脸色大变,两个小战士怒红了眼,推着他们大声喊:“你们快去躲起来,别呆在这里!”
唐馨和林子瑜亲眼看见暴徒毫不眨眼地砍杀人群,脸都吓白,姜导和杜宏几个男人忙拽着她们跑,“快跑!”
汽车站门口人群比不上火车站,但也足够密集了,暴徒显然早有准备,趁着人最多的时候下手。行李箱和背包掉落在地上,已经没人去管,逃命要紧,行李箱和背包成了障碍物,不断绊到急于逃跑的人。
小战士大声喊:“人群疏散!往四周跑!”
“人群疏散,往四周跑!里面的人不要往外跑了,往里面躲!”
“人群疏散,不要挤!”
两个小战士一连喊了好多声,人已经往里面冲了。
明烛跟唐馨拉着手,跟着人群跑。
有时候越是急,越是跑得慢,一大群人慌不择路,毫无次序,险些造成踩踏事件。
两人被人狠狠撞了一把,险些摔倒。
明烛扶住唐馨,一回头,看见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摔倒围栏边上,一个个人从她身旁跑过,却无暇顾及。前方,一个蒙着脸,提着刀的人挥砍而来,她一咬牙,转身回去。
“我过去一下,你先走。”
唐馨没听清,手上忽然一松,回头看了眼,明烛已经沿着铁栏边往回挪,她大惊失色:“明烛你干嘛!快回来!”
明烛像是没听见,被往外冲的人群撞了很多次,肩膀有些疼,她顾不上,往护栏里看了眼,老人还倒在地上呻.吟。她焦急地往前挤,好在,汽车站里的人群已经疏散了很多,她顺利到达门口,快速跑过去,把老人拉起来。
老人感激地抬头看她,颤着手抓着她,“谢谢你,小姑娘。”
明烛没说话,带着人就往外跑。
里面,两个小战士已经冲进去,没有武器,只能捡起地上的包和行李箱砸过去。
暴徒举着刀靠近,一刀砍过来,小战士举起行李挡住。
一连好几下,都没刺中。
他怒了,回头喊了声,立即有人上前帮忙。
明烛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看见小战士夺了一把刀,她心提到了嗓子眼,不敢多看,拉着行动不便的老人往姜导那边跑。
唐馨焦急地大喊:“明烛,这边!”
她喊着,忍不住冲过去。
突然,十来个提着刀的暴徒全部停止行动,往门口跑,一个个凶神恶煞,刀尖滴着血,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刺目的光。
一瞬间,还在门口附近的人群惊恐尖叫,再一次拼命逃跑。
明烛站在铁栏边上,还没来得及跑,就被人从身后狠狠一撞,右脚卡进铁栏缝隙里,整个人不受控地往前扑,重重地摔在地上,膝盖落地,脚踝钻心的疼,脸刷地一下全白了。
唐馨见状,愣了一下,用力推开人群往前冲。
杜宏和顾绍安见状,也冲过来帮忙。
那群暴徒边走边挥刀,没人敢靠近,很快,就从门口逃窜出去。
不到半分钟,人已经不见了。
作案全程不到八分钟。
等警察赶到的时候,暴徒已经逃了,两个小战士制住了一个暴徒,其中一名战士受了伤,躺在地上,血不断地从腹部涌出。
伤员众多,主要先救人,救护车的声音从远到近,很快,十几辆救护车停在附近,警察和医护人员把伤员送上车。
其中,两个无辜群众当场死亡,盖上了白布。
几十个武装特警在附近拉上警戒线,手执枪械,谨慎地盯着四周。
受伤战士被送上救护车,唐馨他们还没从刚刚那场□□中回过神来,她低头看了看明烛的脚踝,已经肿得很高了,明烛脸色煞白,额前渗出细密的汗,显然疼得厉害。
黑脸小战士跑到跟前,看见明烛坐在地上,脚踝和膝盖都受了伤,询问了几句,又着急地回头看被抬上救护车上的战友,明烛忍着疼说:“我没事,你先上车跟过去,我们等下也去医院。”
黑脸小战士点了下头,现在到处是特警,应该不会有危险,他转身就上了救护车。
等特警和警察疏散好人群,部署追捕暴徒行踪,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
救护车不够用,轻伤群众被安排在旁边,等了一个多小时,也被安排上了车送往医院,明烛和那个老人上了同一辆车,唐馨陪着她,主创团其他人打车过去。
唐馨一边帮她冰敷,一边盯着她的脚,“怎么样?”
明烛咬着唇:“疼。”
脚踝疼,膝盖也疼。
唐馨脸纠在一起,“看着都疼。”
车上的人沉默了几分钟,都心有余悸,没人开口说话,老人握住明烛的手,眼泪婆裟地看她:“谢谢你啊,小姑娘,要不是你把我扶起来,我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明烛脚踝实在疼,勉强弯了下嘴角,“没事,你不用谢我。”
老人跟外婆和徐奶奶年纪差不多,她想起了她们,没办法置之不理。
话音刚落,手机响了。
不过不是她的,是唐馨的。
唐馨看了眼,号码她不认识,疑惑接通,男人嗓音低沉:“唐馨,她呢?”
唐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陆焯峰的声音,她忙说:“在旁边呢,我把手机给她。”
她把手机塞给明烛,“陆焯峰。”
明烛愣了一下,把手机放耳边。
陆焯峰此时正在开车,已经到了市区,正往人民医院赶,他握着方向盘,嗓音很低,带着一丝安抚:“我马上就到。”
明烛低着头,“好。”
第36章 第 36 章
暴.乱发生后, 第一时间就有人报了警,最先赶到的是附近的派出所警察,其次是武装特警。
陆焯峰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给明烛打了电话,她手机关机, 又联系不上充当司机的小战士,心底一沉, 直觉是出事了。他手里拿的是李指导的手机, 丢下一句话, “他们可能出事了,我去一趟市区。”连作训服都没换, 拿了车钥匙便跑。
韩靖在身后喊:“要不要我跟你一起走?”
“不用。”
一眨眼, 人就不见了,跟阵风似的。
因为突发暴.乱,韩靖和他必须得留一个人在部队,随时待命。
陆焯峰一边往市区赶, 一边给姜导打电话, 等联系上他们,已经是暴.乱发生的半个多小时后了。因为突发事件,很多人都顾不上看手机,甚至有人在逃命的时候, 手机掉了。
跟姜导联系上后, 姜导说:“我们都没事, 就是明烛返回去把一个老人带出来的时候, 被撞倒,崴脚了,不知道有没有伤到筋骨。还有…阿不受伤了,比较严重,已经送去医院急救了,不知道有没有生命危险…”
阿不是受伤的小战士,他名字太长,大家就叫他阿不。
陆焯峰唇抿成一条线,沉声道:“我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让部队通知阿不的家人去医院,如果真发生不幸,或许还能见最后一面。
安排好一切,车开进市区,陆焯峰给明烛打了个电话,还是关机,他只好拨唐馨的电话。陆焯峰不知道明烛现在怎么样,突然遇上这种事情,她肯定被吓坏了。
那姑娘说了句“好”,就没再说话。
陆焯峰轻轻吁了口气,“等我。”
…
医院到处都是伤员,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匆忙抢救伤员,伤势过重的很快被送进手术室,急诊室也挤满了人。
明烛下车后,单脚站立,右脚轻轻点在地面,唐馨扶着她,看着挤满人的医院,叹了口气,又忍不住诅咒暴徒:“那些人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想起刚才那场□□,明烛冷冷开口:“不,他们不是人。”
是连畜生都不如的魔鬼。
姜导等人走向他们,看了看明烛,“还能走吗?”
明烛倚着唐馨,一跳一跳地走了两步,“可以。”之前唐馨一直帮她冰敷,已经缓了很多,没那么疼了,只是肿得严重,要检查有没有伤到筋骨。
唐馨看她走得辛苦,说:“我去找个轮椅来好了。”
明烛拉住她,“不要了,现在医院到处是伤员,医生护士都忙不开,还是算了,慢慢走过去吧。”
“好吧。”
在场的男性看看明烛的脸色,估计也不会让他们背一下,或者抱一下,嘴皮子动了动,也没人开口。
林子瑜上前,跟唐馨一左一右地扶着她。
突然,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挡在面前,三人同时抬头,林子瑜愣了愣:“陆队。”
陆焯峰脱了作训服外套,迷彩裤,黑色T,军靴,低头看向明烛,目光落在她肿起的脚踝上,一声不吭地在她面前蹲下,抬起她的脚,认认真真地查看。
明烛有一阵的恍惚,低头看他。
或许是军人天生就能给人安全感,陆焯峰更甚。
大家一看见他,都松了口气,仿佛刚从之前那场劫后余生中脱离。
唐馨看着陆焯峰,第一想法是:可以抱人的男人来了。
陆焯峰放下明烛的脚,站起来,低声问:“疼么?”
明烛抿唇,“之前冰敷过,缓了些了。”
下一秒,就被人拦腰抱起。
明烛惊了惊,忙搂住他的脖子,耳根微红,有些窘:“我可以走。”
陆焯峰垂眼睨她,“两个人架着的那种走?”
明烛:“…”
他低头笑笑,抱着人走进去。
身后,跟着主创团,一群人实在浩荡惹眼,加上陆焯峰的穿着和体格,一看就是军人,回头率不是一般的高,不断有人注视他们。明烛脸彻底红了,她小声提醒:“注意你的身份。”
陆焯峰面不改色:“什么身份?”
明烛指尖在他肩上轻轻扣了一下,“军人。”
“军人不能抱人?”
“…”
陆焯峰垂眼看她,神色凝重,“先送你去骨科,我要去看看阿不怎么样了。”
阿不还在急诊室抢救,小黑脸战士在那边守着,明烛低下头,想起那个满身是血的小战士,心里难受,“好,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陆焯峰脚步不停,沉默了几秒,问她:“除了脚踝,还有哪里有伤?”
明烛老实说:“膝盖有些疼。”
“还有么?”
她抬起手,给他看自己的手肘,那里磨破了皮。
他目光微沉,明烛说:“还好,不是很疼。”
他低嗯了声,骨科到了。
陆焯峰把人放到椅子上,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先过去看看。”
明烛点头:“好,你快去吧,不用管我,他们会照顾我的。”
姜导说:“陆队,我跟你一起过去吧。”
陆焯峰看他一眼,没有拒绝,“走吧。”
唐馨在一楼给明烛办卡缴费,带着卡上来挂号,明烛坚持不挂急诊,因为急诊室几乎已经满了。唐馨拿着排队号走到明烛旁边,问:“陆焯峰呢?”
再看,姜导和杜宏几个也不见了。
明烛低头,“去看阿不了。”
唐馨在她旁边坐下,安静地等待。
…
陆焯峰赶到急诊室,小黑脸战士在手术室门外焦急地走来走去,看见他,停住脚步,红着眼喊了声:“陆队。”
小黑脸手臂上也有伤,伤得也不轻,已经简单处理过了。
陆焯峰看向手术室,“怎么样了?”
小黑脸摇头,“已经进去两个多小时了,还没出来。”
“等吧。”
陆焯峰轻叹了口气,又仔细问了暴.乱现场的事,小黑脸仔细说了一遍,最后说:“他们肯定是有备而来的,逃得很快。他们人多,我跟阿不连根棍子都没有,跟他们打起来很吃亏,拼死了只抓了一个人。”
“人交给警察局了?”
“嗯。”
陆焯峰手抄进裤兜,没有再问话,倚在墙上,安静等待。
手术时间已经过去四个小时,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明烛拍完X光片,所幸没有伤到骨头,不过最近一个星期肯定走不了路了,还需要敷药半个月。唐馨还是去找了个轮椅过来,她说:“虽然你瘦,但我也抱不动你,还是坐轮椅吧。”
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天空依旧明亮。
唐馨把明烛推到手术室门口,陆焯峰快步走过来,看向明烛的脚,拿过唐馨手上的检查报告,仔细看了一遍,“医生怎么说?”
明烛看向紧闭的手术门,抬头看他,“按时敷药,过段时间就好。”
忽然,手术室门“哐”一声,开了。
所有人目光聚集过去,医生拉下口罩,看向众人:“抢救过来了。”
小黑脸战士激动得红了眼:“谢谢医生。”
医生笑了:“我们也要谢谢你们,要不是有你们,我们的日子更不太平。”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阿不被送进加护病房,度过今晚,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杜宏和另外两个编剧去买了饭回来,一群人吃过饭后,阿不的家人也匆匆赶到了,一家老小全都来了,一个个红着眼,听说已经抢救过来后,都松了口气。
小黑脸指着陆焯峰,跟阿不父亲说:“这是我们陆队。”
阿不父亲立即挺直腰杆,儿子当兵他特别支持,骨子里对军人格外敬佩,既然是队长,那自然不一般,他郑重地说:“谢谢陆队。”
陆焯峰说:“应该的。”
安排好后续工作后,陆焯峰跟主创团还要回部队。
他低头看向明烛,弯腰,把人抱起,轻巧得像抱只猫。
明烛搂住他的脖子,安静地看着男人坚毅的侧脸,陆焯峰忽然低头看她,“看什么?”
她移开目光,没说话。
主创团都默契地走在身后,隔了好几米。
夜里十点,这个城市天色完全暗下来了,走出医院,陆焯峰径直走向停车场。明烛低头看着地面的影子,心跳平稳,非常平静。
下午亲眼目睹那场暴.乱,就像一场噩梦,噩梦结束后,精神层次还处于低迷混乱的状态,脑子里其实很乱,也很怕。
此时,却忽然平静下来了。
陆焯峰把人往上提溜,让她脑袋挨着他的肩,微微低头,几乎贴近她的耳朵,低声问:“今天是不是吓坏了,嗯?”
明烛眼睛蓦地有些红了,她低下头,“嗯。”
毫无预兆,毫无防备,一切发生得很突然,上一秒还在笑的人们,下一秒就可能阴阳两隔,这个世界很和平,也很可怕,总会有你未知的恐惧。
也总有人为这世界的和平与安宁负重前行。
陆焯峰就是啊。
这个热血,铁骨铮铮的男人。
此刻的平静,只有他能给她。
走到车前,陆焯峰拉开车门,把人放进副驾驶,没有马上松开,半搂着她,在她脑袋上轻轻蹭了蹭,低声安抚:“没事了。”
第37章 第 37 章
姜导和杜宏他们一辆车, 小黑脸战士留在医院, 所以是杜宏开车, 一辆车坐不下那么多人, 唐馨和林子瑜坐陆焯峰那辆。
回程的路上,大家都很安静,靠在车里闭目养神。这一天过得惊心动魄,小战士差点儿殉职,明烛受了伤, 精神和身体都疲倦到了极点, 靠在车上, 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陆焯峰开着车, 侧目看了她一眼, 不动声色地把车速降下。
唐馨本来快睡着了,手机忽然响了声, 她打开看,是唐域发来的微信。如今是网络社会, 发生什么事情基本瞒不住,暴.乱发生不久,就上了各大网站新闻,微博热搜, 傍晚她去给明烛找轮椅的时候, 唐域就已经给她打过电话了。
因为明烛电话打不通, 没电了。
唐馨如实把明烛的情况告诉唐域了, 他说明天过来, 不过是傍晚的飞机,再转车过来到部队,估计得折腾大半天,第二天上午才能到。
她看向前方开车的陆焯峰,转头跟林子瑜说:“唐总说明天过来,你知道了吧?”
刚才的消息,唐域是发微信群里的。
林子瑜睡得迷迷糊糊的,唐总来…关她什么事啊,又不是来追她的,她转向窗外,不在意地说:“哦,来就来吧,反正是来看明烛的。”
驾驶座上控着方向盘的男人手一紧,眉头微蹙。
半响,陆焯峰声音有些冷:“唐域很闲?”
唐馨微笑:“追女孩子,总要费时费力的啊,唐总虽然不闲,但时间上还是比你多的。”
陆焯峰眯了一下眼,瞥见明烛放在膝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目光略过她的脸,眼睛依旧紧闭,他自嘲地笑:“确实,他时间是比我多。”
唐馨一愣,这什么意思?认输?
怎么可能,陆焯峰从来不会认输,除非他死。
明烛动了一下,刚想睁开眼,就听见陆焯峰轻哼:“他时间再多也是浪费。”
唐馨:“…”
果然是战场上厮杀,不畏生死的男人,平日不动声色,说话做事却比一般人狠厉很多,她看向明烛。原本靠着窗休息的明烛已经坐直身体,歪头看向陆焯峰。
陆焯峰目视前方,控着方向盘转了弯,才回头看她一眼。
明烛直直地看他,他扶着方向盘转回去,直视前方,嘴角翘了翘:“醒了?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到,你可以继续睡,到了我叫你。”
如此轻易地转开话题,也化解了尴尬。
有些话,他跟她私底下说就好,没必要当着别人的面说。
明烛转回去,真的歪头继续睡了。
陆焯峰低头笑笑,单手扶着方向盘,手伸过去揉了揉她的脑袋。
明烛看都没看他,拍掉他的手,走开。
等车停在部队里,明烛才直起身,她拉开车门,忽然想起自己走不了路,愣在那里。陆焯峰看她一眼,迅速下车,绕过去,弯腰直接把人抱起来。
明烛看着他,认真问:“你这么抱我,会不会影响你队长的形象?”
陆焯峰低头睨她,轻笑出声:“你是伤员,大家没想那么多,何况…”
嗯?
他没说下去,看向唐馨他们,径直往宿舍走。
陆焯峰把明烛放在床上,低头看看她的脚,“有什么事情和需要就让唐馨去叫我,她知道我宿舍在哪里,嗯?”
明烛看向刚走到门口的唐馨和林子瑜,乖乖地点头:“好,你回去休息吧,我只是脚崴了,能照顾自己。”
他明天还有训练呢,而且突发事件,也不知道要不要出任务。
陆焯峰嗯了声,转身走了。
突发暴.乱,死亡人数六人,重伤九人,轻伤二十多人,虽然第一时间出动警力追捕,但暴徒有备而来,或许连逃跑路线都昭昭规划好了,成功避开了追捕,目前去向不明,只知道大概方向,往边界地去了。
网络消息传播迅速,一时间人心惶惶,人群密集的商场和车站都有武警执勤,明烛第二天一早看完新闻,就给外婆打了个电话,怕她担心。
外婆只知道她随部队到边疆,不知道她亲身经历了这件事,担忧地说:“丫头,要不你回来吧,我担心啊,剧本回来也可以写的吧?”
明烛想了想,说:“外婆,我是跟陆焯峰的部队一起来的,他会照顾我。”
外婆愣了一下,好似叹了口气,隔了好几秒才说:“既然小陆在,那我就放心了。”
跟外婆聊了一会儿,明烛挂断电话。
她扶着床站起来,唐馨低头看她的脚,把两人的包都背上,扶住她:“走吧。”
陆焯峰训练去了,没人来抱她,只能由她扶着走,林子瑜一早就出宿舍了,也不知道干嘛去了。刚走出宿舍,就看见韩梁拿着条拐杖站在走廊上,笑眯眯地看她们:“早啊。”
明烛一愣,看向那根拐杖,“…给我的?”
韩梁走过来,把拐杖递给她,笑道:“嗯,陆队交代的,这样行走方便点儿,毕竟他也不能时时刻刻抱着你。”
明烛脸一红,接过拐杖,“谢谢。”
韩梁笑:“这几天傍晚你去军医室找我,我给你敷药。”
“我自己可以敷。”
“还是来找我吧,我处理得比你好些。”这事是陆焯峰交代的,韩梁昨晚都看见他把人抱回来了,那珍视的模样,他哪敢怠慢,“我先走了,还有工作要做。”
有根拐杖,确实方便很多。
陆焯峰这天很忙,明烛都没见过他,隐约觉得应该是跟昨天的事有关。一直到晚上十点天黑之后,陆焯峰不知何时倚在办公室门外,身上是一身迷彩服,军靴,高大挺拔,眉眼英俊,目光扫进办公室,落在明烛身上。
办公室里除了明烛和唐馨,还有姜导和杜宏,他们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宿舍。
姜导跟杜宏走到门口,笑着打趣:“来看明烛啊?”
陆焯峰直起身,坦荡承认:“嗯。”
两人走后,陆焯峰走进去,瞥了那根拐杖,看向明烛的脚,“敷药了吗?”
明烛抬头看他,“傍晚去了军医室,已经敷过了。”
他拉了把椅子在她旁边坐下,唐馨自觉自己是个明晃晃的电灯泡,拿着手机出去,“林子瑜上厕所怎么那么久,我去看看她。”
唐馨刚出门,就碰见林子瑜,二话不说,拽着人回去收拾东西,一阵风似的,完了看向明烛:“我跟林子瑜先回去了。”又看向陆焯峰,拽着还懵脸的林子瑜走了。
等人走后,明烛也低头收拾东西,陆焯峰靠在椅子上,两条长腿敞着,漫不经心地看她,“先不回去,陪我聊会儿?”
明烛把电脑放进包里,顿了一下,转头看他,“聊什么?”
陆焯峰手搭在她椅背上,靠得有些近,“你想听什么?”
明烛把鼠标也放进去,笔记本,笔,资料,有条不紊地整理好,把包放到膝盖上,准备站起来,肩膀被人按住。她抬头看他,把包放回桌上,“我只是想去一下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