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星遥被逗乐了,看向依旧面无表情的江途,脱口而出:“这个你得问你哥哥了,是不是最漂亮的,我自己说的不算。”
江途:“……”
他目光扫过去,笔直地盯着少女的笑,她笑起来比安静的时候要好看,眼睛黑白分明,笑起来像是有光在里面闪。
她爸妈真的很会起名字,祝星遥,祝星遥……他在心里呢喃她的名字,这个名字很适合她,从头到尾都适合。
祝星遥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刚想挽回,他就淡淡地开口了,“大家都这么说,应该就是了。”
这个回答中规中矩。
祝星遥笑了两声,江路哼哼:“我就说嘛,没见过比你漂亮的。”
她今晚胃口出奇的好,吃完一碗鸭血粉丝还吃了两块锅贴,又喝掉了大半瓶豆奶,江路小学生食量更惊人,剩下几块锅贴都进了他的肚子。
刚放下筷子,祝星遥的手机就响了。
老刘看她走了太久,不放心,打个电话过来问问。
祝星遥:“我马上就回去了,你在路边等我一会儿。”
刚挂断电话,就听见一道痞里痞气的声音——“哟,这不是江途吗?咿,江路小朋友也在啊。”
她抬头,就看见一群穿着打扮像社会混混的人站在桌子旁边,笑容轻蔑,领头的男人剃着短短的寸头,刮了几道花,看起来有些凶相,他在江路的脑袋上揉了一把,江路先是缩了一下,立即不悦地站起来,仗着身体瘦小,钻了出去,又瞪回来:“别碰我!”
“啧,小鬼真小气,碰一下都不行。”
那人懒洋洋地笑,听起来像是熟人开玩笑似的。
祝星遥呆了呆,不确定地看向江途,发现原本放松状态的少年一下子变得紧绷起来,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厌气,他没看她,站起来看向那几个混混,冷淡问:“你们想做什么?”
她明白过来,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又联想到他家里的债务……
江途应该跟他们很熟悉了,之前被迫请假一个多月说不定就是拜他们所赐。
那人又笑了声,目光瞥到祝星遥,笑容忽然顿住,眼底透出惊艳。
他看着她,又不可思议地看向江途,猛地又笑了,眼神暧昧:“江途,这妞谁啊?这么正点,很久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了。”
江途脸沉下来,一字一顿:“不关你的事。”
祝星遥从小被保护得很好,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种混混,她很讨厌别人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她站起来,清清冷冷地开口:“我漂不漂亮,确实不关你的事。”
她微仰着下巴,从骨子里透出一股不可侵犯的气质,勾得陈毅心痒。
江途回了一下头,沉默地看她,他并不想她掺和进这种烂事里面,甚至有些后悔带她来这里。
陈毅挑眉:“性格还挺辣的?”
江途攥了攥拳,转回来看向他:“陈毅,她只是来这里吃饭的,你别太过分了。”
陈毅耸耸肩,目光放肆地打量祝星遥的穿着打扮和气质,她手里捏着的是诺基亚最新款的手机,那玩意好几千块,怎么看都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这么说你们不熟了?”他看了江途一眼,又笑着看祝星遥,“小美人,给个电话号码?下次约你出去玩。”
江途:“滚。”
祝星遥转头看他,少年面无表情,脖子上那根青色的筋紧紧绷着,店里其他客人纷纷看过来,她是很讨厌这些人,但他们人多,他们讨不着便宜。
陈毅脸也冷下来了,“你他妈怎么还这么嚣张?我知道你骨头硬,但你就一个人你干得过我们一群人?你爸欠了我老大一大笔钱没还呢,我都不知道你跟我硬个什么劲儿,我要是你,早就低头弯腰走了。”
江途轻嗤:“那是你。”
老板一看这架势,忙从柜台站起来,显然是认识陈毅,他急切道:“陈毅,我叫你哥行不?别在我店里吵闹行不?我还要做生意呢!”陈毅荷西巷里的人大多都知道,一个专门□□的混混头,真闹起来,在他店里打起来都不是事,“你们来吃饭的对吧?坐下就好了,我送你们几瓶啤酒。”
陈毅看向老板,又笑了笑:“行啊,那先谢谢了。”
看样子,是真来吃饭的,打算收了。
祝星遥轻轻拉住江途的衣角拽了拽,小声说:“我们走吧。”
江途身体微僵,低头看向她细细白白的手指,又垂着眼看她的脸,他缓缓咽下梗在喉咙里的那股艰涩,低声:“嗯,走吧。”
他转身,祝星遥就松手了。
江途看了一眼旁边:“江小路,走。”
江路连忙跑过去,某些时候,他还是会害怕的,需要依附哥哥。
本来这事都已经过了,偏偏陈毅手欠,还抬手用力□□了一下他的脑袋,江路一个重心不稳,往后倒退了两步,撞向祝星遥,祝星遥跟着退了一步,跟连环车祸似的,她后背跟着撞上了端着刚出锅的鸭血粉丝的客人。
那热烫的汤水哗啦啦地洒了一大半,几乎全洒在祝星遥的背上,她惊叫了声,江途连忙回头,很快说:“烫吗?快把外套脱了。”
其实不是很烫,但背上湿了大半,连她的头发都没能幸免。
又油又粘……
那客人是个四十多的中年男人,很不爽地骂了两句:“你自己撞上来的,吃顿饭撞上这种事情,真晦气……”他骂完就走了。
祝星遥脸色难看地把外套脱下来,顺便用外套擦了擦粘腻的发丝,反正都已经毁了。江途拿过她的外套,从桌上拿了抽纸,递给她,声音紧绷:“擦一下。”
她郁闷地“嗯”了声,仔细地把发丝上的汤水擦掉。
江路抬头瞪向陈毅,跟江途告状:“他按我头,我才不小心撞上女神姐姐的……”
江途抿紧唇,目光凶狠地看向陈毅。
他想打人。
陈毅看向祝星遥,刚刚江路叫她女神姐姐?倒是贴切,长相气质却是女神级别的,他咳了声:“我刚才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不然……我赔你一件外套?”
祝星遥抬头:“好啊,三千五百六十八块,我今天第一次穿。”
陈毅:“……”
操,这么贵!
他沉默几秒,又痞笑起来:“行啊,你电话给我,我明天带你去买件新的。”
“想得美。”祝星遥当着他的面,把那件外套塞进垃圾桶,微微一笑,“我不要了,就当是送给你了。”
她抬头看向一脸想打架的江途,抓住他的手就往外拖,江途僵了僵,她的手有些凉,又小又软地勾着他带茧的手指,如同勾着他摇摇欲坠的心,几乎控制不住地想要倒戈。
她拽第一下没拽动,回头看他,软声说:“走啊,我该回家了。”
不走留着打架吗?
江途低头,眼镜从鼻梁上滑了一下,他抬手推了推,也掩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走吧。”
他收回手,揪住愣在一旁的江路,带出去。
三人走出店门,江途看向祝星遥,低声道:“我送你去找司机。”
祝星遥想说不用,又怕自己会迷路,只好点头:“嗯……”
江途松开江路的领子,“你先回去。”
江路有些闷闷地点头,对着祝星遥挥挥手:“女神姐姐,再见。”
小鬼对这片熟悉得很,一下就跑远了。
深秋夜色寒凉,突然一阵寒风袭来,祝星遥没了外套,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毛衣,顿时打了个寒颤,江途一言不发地脱下自己的外套,递过去给她:“穿我的吧。”
祝星遥看了一眼他身上单薄的T恤衫,犹豫着没接,小声道:“你身上那件很薄,我还有毛衣呢。”
下一秒。
少年那件残留着体温的宽大黑色外套罩在她肩上,他转身看向前面,寡淡地丢下一句:“我是男的,没那么容易感冒,而且……如果不是我,你今晚也不会倒霉遇上这种事情。”
他大步往前走。
祝星遥站在老旧的街灯下,看着他高瘦挺拔的背影,能感觉到他好像……很难受。也是,生在这种家,遇上这种事情,谁能好受呢?
她的电话又响了。
江途停住脚步,回头看她一眼。
这次是丁瑜打来的,大概是回到家没看到她。
祝星遥伸手穿过袖子,他的衣服太大,她扯了一下袖子才把手露出来,那件不合身的衣服衬得她纤细柔软得像只小猫。
她跑向江途,接通电话:“妈妈,你回家了?”
丁瑜刚回到家:“你怎么还不回来?”
祝星遥低头,盯着街面上,她跟江途的影子,软声解释:“之前堵车,我太饿了就下来吃了点东西,现在马上就回去了。”
江途把祝星遥送到司机停车的地方,祝星遥想要把外套脱下还给他,他不冷不热地说:“你先穿着吧,改天还给我,我不冷。”
这位同学,你只穿了一件T恤啊!
夜里温度都下10°了,还不冷?
祝星遥理解为一个少年的倔强,他今晚被陈毅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尤其是当着她的面说那样的话,肯定觉得很难堪,她犹豫了一下,放下手。
少女穿着宽大泛旧的外套走远。
快走到车前,她忽然又回了一下头,看见他已经转身,身影在泛黄的旧街头显得冷清孤僻,她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冲动,又跑向他。
江途是怕她的司机看到,影响到她。
转身走得很快。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也没回头。
直到祝星遥气喘吁吁地站在他面前,挡住她的去路,他猛地刹住脚步,垂眼看她。
祝星遥发丝微乱,嘴角还粘着几根,她抬手拨开,扬起白皙精致的脸庞看他,眼睛亮晶晶地:“江途,其实现在怎么样没关系的,以后会好的。”
江途愣住。
心强烈地一抖。
她冲他笑了笑,连给他反应的时间都没留,又转身跑了,宽大的衣角被风吹得扬起,他回头盯着她纤细的背影,心底酸胀到发软。
他知道以后会好的,但从来没人跟他说过这种话,不管她是有心还是无心,同情还是施舍,都让人招架不住。
她知不知道,她这样,会让他想犯错。

祝星遥不知道。
她跑上车,发现老刘正一脸欲言又止地看她,表情非常复杂。
祝星遥估计他刚才是看到了,她身上还穿着江途的外套,却一本正经地解释:“刘叔,我之前下车真的只是去吃了一碗鸭血粉丝汤,就是出了点意外,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事说来话长,还有点复杂……”
刘叔:“哦……”
祝星遥怕他打报告,又乖巧地卖笑:“刘叔,我知道你可能不太理解,但还是请你不要告诉我爸妈,好吗?”
刘叔一脸无奈:“我可能年纪大了,确实不太理解……”
祝星遥:“……”
作者有话要说:途哥:想犯错,想摘星星。
双标途+路痴星【两人都死不承认】

☆、等星星

车停在院子里,祝星遥把江途的外套塞进背包,在老刘复杂的目光下下车,她背着大提琴,拎着包走进家门。
“妈妈,我回来了。”
丁瑜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杯刚榨好的果汁,一看见她就皱眉,放下杯子走过来,“你的外套呢?这么冷的天就穿一件,感冒了怎么办?”她说着帮她把大提琴从肩上卸下来。
祝星遥抓起自己一把头发,凑到丁瑜面前,皱着鼻子说:“你闻到了吗?鸭血粉丝的味道!我不小心被人撞到了,外套太脏我就扔了,你会怪我吗?”
那外套是丁瑜让人从国外带回来的,真的要三千多。
现在想想有点可惜,其实……拿回来洗洗应该还能穿?
“你啊……”丁瑜食指戳戳她的脸蛋,没好气地说,“你爸爸为了赚钱忙成这样,让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你还真挥霍起来了,啊?”
祝星遥又不能说实话,呛了回去:“你买个包还几万块呢,一个月还买三个呢。”
丁瑜斜眼:“那是我老公的钱,我多花点怎么了?”
祝星遥哼了声:“以后我开演奏会也能赚很多钱,要不是你跟爸爸不同意我读音乐班,也不准我接代言什么的,我可能已经是个富婆了。”
她漂亮有才气,初中开第一场演奏会就有经纪人找上门了,但祝云平跟丁瑜拒绝了,他们某些方面思想比较传统,那时候她想念音乐班,想进乐团,她保证会努力学课业,但无论怎么闹,他们都不同意。
他们觉得学音乐会耽误学业,怎么着也要好好把高中念完才行。
祝星遥有时候想,小孩就是小孩,拧不过大人给你定下的条条框框,只能妥协。
她被丁瑜赶上楼,躲在浴室洗了半小时的头,确定自己头发丝上只剩香味了,才肯罢休。吹干头发,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那件黑色外套,放到鼻尖仔细地闻了闻,上面除了清冽干燥的洗衣皂味道之外,背上那块还有……一股鸭血粉丝汤的味道……从她的头发上沾过去的。
半夜,祝星遥偷偷摸摸地把那件衣服塞进洗衣机清洗。
半小时后,又做贼似的抱着衣服回房间,在阳台护栏上拉了条绳子,把衣服晾在上面,这样就不会被看到了,省得他们审问她。

周日傍晚,林佳语发了半天传单回到荷西巷路口,看见江途拎着一个袋子从干洗店出来,她喊住他:“江途!”
江途站在台阶上,回头看她。
林佳语跑过去,笑着问:“你去干洗店干嘛?”
江途不动声色地走在前面,“没什么。”
“没什么那你手里拿的什么呀?”林佳语追上去,他们家还有什么东西需要拿去干洗店吗?那多贵呀!
江途懒得理她,林佳语习惯了,又自动转了话题:“今天早上江小路跟我说,他昨晚跟你还有一个女神姐姐一起去吃鸭血粉丝汤,然后碰上了陈毅他们,女神是说祝星遥吗?”
他脚步一顿,嗯了声。
林佳语笑了笑:“还真是她啊,我发现你们挺有缘的,总是能碰到。”
有缘?
江途嘴角一扯,大概是吧。
他好像在偶遇她这件事上运气特别好,从一年前开始,不用特意制造偶遇,就总是能看见她,她……大概就是上天派给他的劫和救赎的。
“江路说她很酷,三千多块钱的外套就直接塞进垃圾桶了!”江路小同学跟她说的时候绘声绘色的,还带动作,林佳语都能想象得到那个画面,她说着说着,突然看向江途手里的袋子,忽然有了猜测,“这不会是祝星遥那件衣服吧?”
江途脚步又是一顿,还是嗯了声。
林佳语惊得走不动路:“你昨晚回店里垃圾桶捡的?”
昨晚江途确实是回了一趟店里,衣服已经被老板娘捡起来了,老板娘是觉得衣服穿在祝星遥身上很漂亮,又听说是三千五百多一件,就捡起来准备洗干净了给女儿穿。
那会儿陈毅他们还在,一群混混吵吵闹闹的,看见江途回来拿外套,都乐疯了,各种嘲讽。
要不是老板拦着,往江途怀里塞了外套就把他推出店外,说不定真得打一顿。
江途垂着眼,寡淡道:“三千五百六十八块。”
林佳语:“……”
他继续往前走,不管是三千五百六十八块,还是六十八块,他觉得都不该随便丢掉,或者被人捡走穿在别人身上。
林佳语站在原地,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穿不上这么贵的衣服。

周一,期中考试的座位排下来了,考试时间是在本周三到周五。
祝星遥和江途的书包里都塞着一个袋子,放着对方的外套,黎西西问祝星遥的时候,祝星遥把那天的事情告诉她了,黎西西惊讶得瞪大眼:“所以,你第一次穿男生的衣服,是穿江途的?”
祝星遥:“……”
她有时候很佩服黎西西,她总是能找到跟别人不一样的重点。
“嗯……对。”
也没错,是第一次穿男生的衣服。
祝星遥心底升起一丝怪异感,好像穿男生的衣服确实有些暧昧,她见过早恋的同学穿男朋友的校服,男生的衣服宽大带着体温,跟穿自己衣服的感觉很不一样。
黎西西心痛地抱住她,“呜呜,我怎么有种女神被拱了的感觉呢?”
“谁被拱了?啊?”祝星遥翻了个大白眼,在她脑袋上用力一搓,“再胡说八道,我搓到你秃顶。”
黎西西:“……”
她忙护住自己的脑袋,哇哇大叫:“我错了我错了,你绕了我吧……我不想秃头!”
斜对角的张晟:“……”
他总觉得刚才祝星遥跟黎西西嘀嘀咕咕半天,是在说关于秃头的事,他忍不住低骂:“黎西西,你别动不动就说秃顶行不行?有病啊。”
黎西西立即转头骂:“说你了吗?代入感这么强你怎么不去演戏!北电上戏欢迎你!”
张晟:“……”
全班哄笑。
黎西西太特么有才了!
张晟转头看向江途,发现他嘴角也带着点笑,又骂了一句:“你他妈不准笑老子!”
丁巷觉得奇怪了,“别人笑就行,江途笑你就看不过去?你这什么毛病啊!”
是啊,为什么?好像已经好几次了。
大家也觉得奇怪。
江途笑的是祝星遥刚才跟黎西西打闹时张牙舞爪的模样,有时候张晟是真挺智障的,他知道对方看不起他,连被他笑话一下都觉得是耻辱。
他瞥向张晟,很淡地说了句:“你算老几?管我笑不笑。”
张晟嚯地站起来:“你□□什么?”
上课铃声正好一响,曹铭连忙拉住他:“赶紧坐下,谢娅来了。”
果然,谢娅已经站在教室外,抱着教案踩着高跟鞋走进来,“都坐下。”

中午一放学,大家都跑去吃饭了,江城一中的食堂饭菜味道挺好,也不贵,大部分学生图方便就在学校吃,也有不少人去校外附近的美食街解决。
教室里只剩下零星几个人。
祝星遥跟黎西西站起来,她拎着袋子走向后排,江途看见她手里的袋子,知道她是还他衣服。
她把袋子递过去,小声说:“我洗过了。”
江途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她会帮他洗衣服,他接在手里,目光深深地盯着她:“谢谢。”
接着,他站起身,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袋子递给她,祝星遥疑惑地接过来,拉开一看,轮到她愣住了,她惊讶地抬头看他:“你……”
“洗得很干净,应该还可以穿。”他把手机和钥匙塞进兜里,看她一眼,“你要是不想穿也可以,下次别随便扔掉就是了。”
“……嗯,谢谢。”
祝星遥想起自己那晚豪迈地报价,再把衣服塞进垃圾桶的样子……大概有点傻,三千多块对江途来说是笔大数目,她随随便便就扔了,好像很打他的脸。
甚至,她觉得他在嫌她浪费。
江途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又过了一天,期中考试开始了。
考场排序是按照月考成绩错开排的,江途上次没有参加月考,直接塞进一个有空位的考场,刚巧就坐在祝星遥身后。
第一场考试是语文,祝星遥写完作文,准备把选择题答案涂到答题卡上,拉开笔袋才发现,她的2B铅笔笔芯不知怎么断了,她没带转笔刀。
她沉默了两秒。
前桌是别班的,她不认识。
她抿唇,趴在桌上转头看向后桌,猝不及防对上江途漆黑的眼睛。
江途已经做完了,取下眼镜休息,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前面的少女,岂料她突然做贼似的趴在桌上看过来,两人同时一愣,他眯了一下眼。
祝星遥回过神,用嘴型说:“借我铅笔。”
他盯着她秀气的鼻尖上那枚小小的痣,垂眼扫向桌面,桌上有两截很短的2B铅笔,上次被他一掰为二,短得很不好用。
祝星遥等了几秒。
监考老师站起来,皱眉咳了声:“坐好来,不准交流答案。”
江途把那半截铅笔递给祝星遥,祝星遥连忙接过去,举起那支短短的铅笔,自证清白:“老师,我只是借一下铅笔。”
作者有话要说:途哥:没想到掰成两半的铅笔会成为一对。
好啦,知道大家很想看长大后的剧情,但是暗恋剧情是我非常想写的,有这部分才完整,有铺垫后面看起来也比较有感觉呐,写蜜果的时候大家也催着长大,途哥加油,长大后星星就是你的,谢谢大家~

☆、等星星

考试一结束,江途起身就走。
“哎,你的铅笔。”
祝星遥转头叫住他。
他侧身低头,目光落在少女白皙纤细的手指,说:“不用还了。”
祝星遥看着他走远,把那半截铅笔塞进笔袋,祝云平有个爱好,喜欢收集钢笔,这个爱好传染了她,她笔袋里花里胡哨的都是钢笔,很快把那半截笔淹没了。
江城一中每年元旦都有迎新晚会,期中考试结束通知就下来了,每个班要出一个节目拿去彩排,彩排通过了才能上舞台,当然……实在没人报也没办法。
曹书峻拿到通知后,站在讲台上微笑问:“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话音刚落,底下一群男生肾上腺激素突然飙升,全都沸腾起来,丁巷反应最快,抢答:“这还用想吗?我们女神祝星遥上去拉大提琴啊,绝对艳压全场!”
“就是啊!我们班就这么一个节目,稳赢!”
“我早就想看女神拉大提琴了,之前只看过视频,不够啊!”
“就这么定了!不用商量!”
……
不止男生,女生也都看向祝星遥。
看过祝星遥演奏会视频的都知道,她是当之无愧的才女,有她在别人就不用操心了。一时之间,几乎全班的同学都盯着祝星遥,黎西西忍不住说:“你们别擅自做主啊,星星当然可以艳压全场,但你们也得问问她同不同意啊!”
曹书峻本意也是让祝星遥一个人上,这样他们班就不用另外浪费时间排练节目了,他咳了一声:“祝星遥,你觉得怎么样?你要是同意的话,我就报上去了。”
这个节目要是报上去,连彩排都省了,毕竟当初祝星遥拉大提琴的视频被放上校园网,不止学生,老师们也看过。
祝星遥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下,轻轻点头:“好。”
曹书峻笑:“那好,还有其他同学想准备节目吗?”
他还是很民主的,要是有别的同学想上台表演,那也没问题啊,也没说一个班只能上一个节目。
“有祝星遥就够了。”张晟想讨好祝星遥,说完这句,又轻嗤了一句,“别人再上去,岂不是丢我们班的脸吗?”
祝星遥真的很不喜欢张晟说话的语气,她回头看他一眼,皱眉道:“你这么说谁还敢上去?”
张晟愣了一下,被噎得说不出话。
曹书峻也皱了皱眉:“校园活动,人人都可以参与,张晟别乱说话。”
黎西西哼了声:“不会说话就不要多说。”
张晟脸都黑了。
曹书峻再次确认了一遍,没人报名,他点头:“那祝星遥准备一下,选好曲目跟我说一声。”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而且,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年级,大家都知道了祝星遥要在迎新晚会上表演的事情,有几个班就比较惨了,没人报节目,其中就有8班。
陆裴和周原坐在第四组最后一排,周原也不知道兴奋个什么劲儿,搭着他的肩,“要不要在晚会上搞点动作?”
上次被拒绝之后,陆裴其实有点消沉,事后他想了想,确实有点着急了,他拍掉他的手:“全校师生老师盯着,你想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