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如果根本破不了题,还指望他能写出一篇水平很高的文章吗?
那些八股文虽然出题是有范围的,可出题的人却是神出题,不仅破题重要,这文也写出来,也是文言文呀,里面涉及都用典的问题。
典,在这里指的就是典故的意思,要是你一片大白话上去,主考官绝对不会夸奖你,过早地开展新文化运动,而是嗤之以鼻,很不屑的,认为这样的文章竟然敢写出来丢人。
说实话,就秦韵这种天才,刚穿越,还没学过几篇八股范文,现在让她女扮男装去考试,除非,她在考场上用了手段,打晕了隔壁考房的士子,换了试卷,否则,她那落榜是注定了的。
女子想要女扮男装进考场,除非事先打通搜身这个关节,否则进门时,人家是要检查你衣服里是否有夹带,衣袍都是要解开检查的,裤子估计都不放过。
这春闱考试,因为要搜身,大多数考生穿的单薄,有的就算带个炉子也不会生。
明朝的春闱会试是要连着考三场的,这三场每一场又是要考三天的,意思就是进了礼部贡院的大门之后,考生要在贡院里面连着考九天试,这九天不能出小小的考试格子。
吃喝拉撒都在那里面,要是遇上座位不好的,天上下雨的,房顶还会漏水。
这九天过程中,有一些考生就因为承受不住,竖着进去,横着被抬出来了,三年时间就等于浪费了,再等个三年,才能参加下次考试。
总之,这九天之后,所有从贡院出来的考生,身上都发臭了,许多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去,抱头大睡几天。
亲,要是那位神奇的穿越女主在这种状况下,还能进考场,一考考个状元探花的,只能说,亲你丫实在太强大了。
秦韵之所以想到这些,也是当初两人在水缸中泡的,柳折眉这家伙身子骨太差,竟然受了风寒,当时她还想着,要是这柳折眉到时身体不行,上不了考场,她是不是扮成柳折眉的样子去考场几日游?
可等打听清楚春闱会试的相关规定后,秦韵觉得自己歇菜了,就算她能混进考场,也能坚持九天,也过不了八股文那一关,到那时,就是砸柳折眉神童的名声了。
好在,柳折眉这几日,身体已经恢复的不错了,进场参加考试应该没啥大的关系了。
“静表姐,静表姐?”有人在她耳边喊她,她反应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叫她,她现在可是唐静。
真是的,她刚才怎么又想到了柳折眉这家伙,竟然走神的这么严重。
她回过神来才发现,站在她面前的竟然是方四公子方崎。
方家的其他姐妹们,也都在此时盯着她看。
“哦,崎表弟,你怎么在这?”
“静表姐,我按你说的改了一下,果然好过了,你过去再帮我看看。”方崎此时的情绪明显很高昂,一点都不像先前在湖边遇到他时,他那种谁也不爱搭理的样子。
对方二公子这种对科学比较执着的人,在现代,她也见的多了,只是,方二公子一直不是她的目标人物,她真的不想和对方牵扯太多呀。
没看到,旁边的方家姐妹们都在看吗?
特工界有一句闲话,是说执行任务时多管闲事是要遭雷劈的,秦韵就觉得她先前又管了一次闲事。
方崎今年十四岁,这个岁数在现代来说,婚姻还是很遥远的事情,可这时代,男子成婚早一点的,也有这个年纪成亲的,但更多的还是十七八岁了。
秦韵假扮的唐家表妹今年十五岁多一点,这在古代,表姐弟之间相差一两岁定亲的那是很多的。
所以,相差一岁的表姐弟亲近,在现代,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有的跟亲姐弟也没啥差别,可这时代,男女多说几句话,都会引来风吹草动。(红楼梦中的那个贾宝玉那实在是个异类,不算的。)
更别说,这方崎看到她先前走神,没有反应,竟然伸手来拉她的袖子。
“啊,哦,这个,崎表弟,这个我也不怎么懂,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你还是去请教一些懂行的人才是。”秦韵现在可不想发展什么表姐弟奸情,也不想在方家引起更多的关注,当下语气含糊地拒绝道。
“哦,这样呀。”方崎也只是在某个方面比较痴迷一些,并不等于智商有问题,这个时候,看着所有的人都看着他们两,才发现自己刚才被一时的兴奋冲昏了头,难怪静表姐会拒绝他。
当下,他不再纠缠秦韵,而是走到了自己嫡亲的妹妹方二小姐身边道:“瑜儿,先前你和静表姐看到的水车,静表姐无意中说了一句话,让我弄的水车现在终于能带动纺纱机了,你请大嫂还有众位表姐们过去观赏观赏。”
秦韵见状,不由地在心中说了一声,世家公子毕竟是世家公子,这方崎绝不是那种只懂得科学研究,却不懂人情世故的科学狂人。
世上的事情最怕捕风捉影,方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还邀请大家一起去观看,这样一来,显得极其坦荡,秦韵也是今日才进方府,这样一弄,就将刚才的风波给消除掉大半了。
这些姑娘们,一年也出不了几次门,平日里都被关在家里,府上走来走去,也就这么大点地方,能看的那就那点风景,更别说,北方的春天来的比较迟,还要等上一段时日。
如今听到有个新奇的玩意儿要看,不管是给方崎的面子,还是猎奇心理作祟,她们一下子都嘻嘻哈哈道:“去看看,去看看。”
在方家姐妹交流的过程中,秦韵发现,方家的大少奶奶似乎有些融入不了这等换乐的气氛中去。
她和众人之间似乎总隔着点什么,是她刚入门不久,还是有其他的缘故。
看来,要彻底地接近这位方大少奶奶也不容易呀。
到了湖边,秦韵首先关注的不是那水车,而是湖心亭。
此刻湖心亭以空无一人,方大公子和那位中年文士早已离开了。
她所不知道的是,方大公子离开时,在湖边看到弟弟自个在折腾这个水车,他虽对这个不感兴趣,看在弟弟并没有放下书本,玩物丧志,也就容忍了弟弟这点爱好。
他不是闺阁女子,一眼就看到了弟弟弄的这个东西,对民生方面的作用,这对会试结束后,就可以马上进入官场的他,还是有几分吸引力的。
当下就随口问了几句,方崎方四公子面对自家大哥的询问,当下也没隐瞒,将秦韵的发现说了出来。
还说真的有用。
换来,方大公子若有所思的神情。
既然,没看到另外重要的目标,她也将眼神转到了那水车上面,看了几眼,秦韵不得不说,方崎方四公子在这方面也可能是个天才,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呀,他还真改好了那水车。
姑娘们叽叽喳喳地看着那水车,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水车改良后,一旦大面积使用,会对国家民生的重要性,那些事情对这些大家姑娘们来说,实在太遥远了。
她们更多的是把这水车当做一件玩物,玩的不亦乐乎。
在湖边玩了一会,天色已经不早,该到用晚膳的时间了,方家各房还是有小厨房的,可今晚的晚膳,方夫人还是摆了一个小宴,请全家人还有亲戚们聚在一起吃了一顿饭。
其实,所谓的全家人基本都是女眷。
方侍郎果实繁忙,还没从衙门回府呢,方二老爷这几日在工地上,根本就没回府,方大公子也没出现。
方二公子大概在外边寻花问柳,也没出现。
剩下的,几个年纪小的公子好歹还算到场了。
秦韵拿不准方大夫人对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心思,但这晚膳她是必须到场的。
可在其他人眼中,这顿饭就绝不是一顿饭的事情,至少在下人心目中,秦韵的身份一下子就提高了许多。
只有徐妈妈知道,这是自家夫人在造势,如果夫人动了让唐家表小姐当儿媳妇的心思,自然要让府中所有人先留意唐家表小姐的存在,然后才能一步步地进行下面的计划。
宁家表姐和殷家表姐见状,一而感觉到原来这个让她们不放在心上的唐静,还是很讨方大夫人喜欢的,不会方大夫人也有那样的心思吧?
宁家和殷家的两位表姐,说实话,宁家表姐就是典型的追星族,她倾慕方家大表哥,最多还是以一种粉丝对明星的心态,也只是想多看对方几眼,这才住进了方家。
就算她原本有嫁进方家的心思,可如今,偶像都结婚了,她倒没有很明显的取而代之的心思。
可殷家表姐就不同了,她是真的喜欢上了方大公子,这种爱是疯狂的,为此,她甚至不顾一切地破坏了家中为她看好的一门婚事。
因为这个,与家人也闹的很不愉快,这才住到方家不回去。
她虽然很想对方大少奶奶取而代之,可她也知道,这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她愿意为所爱的人放弃一切,包括正妻身份。
说白了,就是殷家表姐是不介意当方大公子的妾室的。虽然,方大公子对这个表妹看自己的眼神很是不喜,自然不会移情别恋什么的。
在殷家表姐眼中,她的第一个目标是方大少奶奶,可她也不是一点城府都没有,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下,她不会轻举妄动。
第二个目标就是,没有人跟她来争抢方大公子。宁家表姐的心态她是知道的,虽然有时心有提防,但也知道,宁和是不会真的进方家门的,除非方秦氏出了意外,做继室。
可现在,竟然冒出个唐静来,这让她不得不警惕,她原先之所以不把那方秦氏看在眼里,也是知道方大夫人并不喜欢这个新儿媳妇,可如今看来,方大夫人似乎对这个唐静似乎不错。而这个唐静又刚好在年前被退了婚事,这让她不由地多了几分危机感。
秦韵归根结底还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在这方面现在就算马上修炼,还是保持了现代一些心态,也没觉得一顿饭有多重要。
最最主要的是,方家对她来说,只是一个任务地,她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查明原主死亡的真相,并没有真的想以唐静的身份融入进去。
旁观者的心态和当事人的心态永远是不一样的。
对方家其他人对她的感觉,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或者事不关己,她都能觉察出来,这些人就算再有城府,比得上前世那些特工和犯罪精英吗?
秦韵用完晚膳后,自然是带着丫鬟小婵回到了翠微阁。
有两个不是心腹的丫鬟,对她这种易容假扮的人来说,提供不了什么方便,反而会带来许多麻烦。
好在她贴身带的专用药粉还有一些,晚上可以让这两个小姑娘好好睡一觉。
午夜时分,在她确定两个丫鬟是真的睡死了之后,从小婵的房中偷出一套丫鬟的衣裙。
她的身高虽说比小婵稍微高点,可只要穿了一样的衣服,晚上天气还挺冷,外边再罩一件大丫鬟的斗篷,还是没多少人注意到异常的。
她倒不是第一晚上就要去做贼,而是她当初在街上遇到方大公子时,将身上所有有可能引起怀疑的东西,都先一步,找到地方藏好了。
这地方比较隐蔽,就在方府西北角门里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
今晚,她就是去取这些东西的,这易容的东西也不是能一直保持不变的,也需要时时维护的。
她的打算就是今晚先把有用的东西取回来,藏好,省的到用的时候,却手足无措。
秦韵今晚的行动倒是很顺利,也没引起其他意外,安然回到了翠微阁。
第二日,方家的人都变的忙碌起来了,主要是明日五更时分,方大公子柳折眉他们都要一起进入贡院参加三年一次的考试了。
全家人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到了方大公子身上,以方大公子的才学与名声,人家现在追求的已经不是是否考中的问题,而是能不能中头名,在不怎么样也要进入前十才成。
这样一来,秦韵就变成了府中最清闲的人,这个时候,就算她对那夫妻两有多大的怀疑,那不能在这个时候想办法找上门去打扰人家。
倒是方四公子竟然派他身边的贴身丫鬟,给她送了二十两银子,让她惊诧莫名。
她原本就知道,这时代,你别看,这些丫鬟下人们身份不高,可她现在不是给人家发工资的人,如果平日里还不打赏的话,谁知这些下人们会怎么侍候她。
方四公子大概也知道,她是差点被拐子拐走时,让自家大哥碰到,带了回来,身上自然是没有什么钱财的。
而方大夫人是什么人,徐妈妈倒是提出过这个问题,可方大夫人还打算再考察一段时日,看看秦韵的心性,故意没有在这件事上做些什么。就是想看,秦韵在这种状况下,怎么解决这些麻烦。
毕竟,秦韵假扮的唐家表妹将来可是要成为当家主母的,如果手底下没有几分手段,怎么能撑得起这个家呢?
秦韵倒是无所谓,她藏好的东西中自然也有一些银票什么的,只是暂时没打算用,怕引起方家人的怀疑。
原本她也想着,怎么才方府变出点钱财来,还没开始行动,方四公子倒是选择雪中送炭了。
要不是她确定这唐家表妹和方四公子之间的确没有太深的交情,她都会以为自个先前收集到的资料是不是不全,才会有这种意外的情形出现。
可问题是,方四公子送来的这银子,她不但不能光明正大地送回去,还要想办法遮掩,这个郁闷呀。
“小婵,找几张纸和眉笔来。”最后想了下,抱着还人情的想法,她将自己记忆中关于机械方面的有些东西打算画几张送给方崎。
这些东西,在西方可能已经出现了,作为一个后世子孙,尤其特工是个政一治性味道很浓的职业,秦韵也不能说,自己没经过爱国一主义教育和政一治一洗脑。
她还是热爱这个国家,热爱这个国家历史的,如今方崎这些发明,说不定还真能引导这个时代的发展,她在里面推动一把,也没什么不可以的,这大概才是穿越人士真正的优越感吧。
她知道,如果她不去影响这个时代的话,再过上将近百年,满族人就会入关,中华的科技和文明将会停滞不前,最后的结果,许多人都知道的。
“好的,表小姐。”小婵的性子还是比较柔和的,不是那种刺头丫鬟,对秦韵的吩咐执行的还是很到位的,也没问她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片刻后,纸张和眉笔都找来了。
其实,眉笔并不是理想的绘图工具,它太软了,可比起毛笔来,它就硬多了。
好在对特工而言,身上的各种东西往往都会产生其他的用途,这眉笔使用起来,也算得心应手。
刷刷几下,她就将一副图绘了出来,等绘出来之后,她才发现一个致命的缺陷,这图纸上的度量衡和明代的度量衡规格是不一样的。
好在她有一个天才头脑,很快将两者之间的关系通过公式转换了一下,然后又重新画图,这次画好的图用的是明代的度量衡。
虽然可能不是精确到千分之一后的程度,但由千分之一的精度,她觉得已经不错了。
图纸画好后,她卷起来道:“不瞒你们两个,我这次来方家时,身上无分文,四表弟送了银子过来,我很感激,可实在没什么东西谢他,这图,是我以前救过一个蓝眼睛夷人后,对方送了我一本书。
那书后来被毁掉了,上面的东西,我还记得一些,似乎和四表弟弄的那些水车什么的有关,我一个闺阁女子,这些东西是用不上的,刚好可以送给四表弟当谢礼,小婵,帮我送过去吧。”
她刚才在一边画的时候,也没让小婵回避,这时,对方自然也看到了她所画的东西。
方家的丫鬟,一等,二等丫鬟大多都是要求认识几个字的,小婵也不是文盲,可就是看不懂唐家表小姐所画的东西是什么,有的看起来有点眼熟,有的看起来怪怪的。
但至少不是那种不能见人的私相授受的东西,当下接了图纸,就送了出去。
方四公子接到图纸后,虽说秦韵在上面并没有配备什么解说文字,可方四公子幼年时,得到一本墨家的典籍,看了之后,从此就迷上了这些东西。
对墨家,许多人可能知道他的政一治一理念是兼爱,非攻,后来因为并不适应后世统治者们的需要,慢慢退出了政一治舞台,在文化方面的影响也越来越微弱。
可只要真的研究过墨家的人就应该知道,墨家其实最擅长的制造,或者可以说是科学发明,他们在建筑,武器,工具方面都有很独到的研究,机关这个词,基本上就是最早墨家的一个写照。
方四公子是专业人士,小婵看不懂的,他至少能看懂一半,一下子视若珍宝。
看来,唐家表姐真的是个不凡的女子,她能得到这等技艺,还能知道这些技艺的价值,可是其他大家闺秀们所不懂得的。
前两年,他年纪还小,看到唐家表姐,也只是觉得对方好可怜,娘亲早死了,又有那么一个爹,所以,在得知,唐家表姐这次是从家里跑出来,身上没有一点钱财时,先前又在无意中帮了他一把时,他不由地动了恻隐之心,才做出送银子这等事情来。
却没想到,会换来这样的回报,仔细想来,他好像真的没怎么了解过,这位唐家表姐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看着这些图纸,他有一种马上冲到唐家表姐面前,与对方讨论的感觉。
可他知道,男女有别,他并不能这么肆无忌惮地去做,这样会给唐家表姐住在自己家惹来许多麻烦的。
秦韵将图纸送走后,就觉得自个已经处理完了一桩事情,并没往心中去,在她的心中,十四岁的方家四公子不过是个中二少年,她又能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目前,最重要的是,还是怎样从方家人身上得到消息。
从方二小姐的反应来说,方家的其他人知情的可能很少,她初来咋到,也不知方大公子是否对她的身份有怀疑,也不敢轻举妄动的厉害。
哎,古代就是这点不方便,在现代已经习惯借助现代化的手段来完成任务,这古代,没这条件呀,按理说,想知道这一对新婚夫妻有没问题,最大的问题在哪,现代,只要安装窃听装置,根本不用近距离窃听,可现在不行。
她如果想要窃听,只能亲自潜入到方大公子夫妻两的居所中,选择合适的方位,又不能被对方发现。
这难度同样不是一般的大呀。
对方大公子这种有秘密的人,他的身边,自然都是他得用的心腹,就算再次易容,也必须得先对这夫妻两身边的人和居所多个详细了解。
好在方大公子明日就要紧贡院了,进了贡院,那院子里的警惕心可能都要松一些。
她也留心观察过方大少奶奶了,觉得对方应该没什么身手,不会是那种特殊人才。她选在这个时段潜入对方的居所观察,应该是最恰当的时间。
秦韵这边顺利潜入,打算执行新的计划,柳折眉那边却陷入了一件麻烦中。而且这样的麻烦对这时代的读书人来说,还是一件致命的麻烦。
什么麻烦呢?
明日就是会试的日子,柳折眉今日也没什么应酬,虽说自家姑父交代过他,让他到了京城之后,去拜访一些人。
可他知道,在会试前去拜访,容易落人口实,还是等考试结束后,那时,一切尘埃落定了,再去拜见,会好一些。
今日,他也没去关注前太原镇守太监,张槐的新的动态,而是将所有心思清空,打算好好在家中待上一日。
他心中其实还是有些不静的,想到那个如风一般的女子,他的心怎么也静不下来。
在过往的考试中,他心无杂念,甚至可以控制考试的结果,可这次,他的心,是真的有些静不下来。
以往,他不能承受失败,是因为他知道,他要为家人报仇,可这次,他不得不承认,他不想在她面前当个失败者。
他希望她回来时,面对的不是一个考场失利的他。
虽说在内心里,他不认为她会是那么势利的一个人,可人的心态就是这么奇怪,尤其是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更要时刻保持自己的自尊和出色。
是的,他对她的感觉应该是一种喜欢吧,
他以前从没有喜欢过任何女子,也一直搞不清楚其中的真正滋味,可他遇到她时,他突然就像一只沉睡在烟雨中的蝶一般,醒悟了。
当他那日在水缸中醒来时,他知道,他无法抗拒这种醒悟,他愿意给她最真诚的承诺,可他同时也感觉到,她是有些不以为然的。
这种醒悟,只是他一个人的醒悟,他也许应该赌气不去搭理她,可对他这种善于算计人心的人来说,他不是要糖吃的孩子,赌气是无济于事的。他会不自禁地时常想起她面上的每一个表情,会时常想听到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到底好在哪里呢?她是很美丽,可是世上的美丽女子不止她一个,那么,就应该是她的与众不同吧,如果他没有这种醒悟的话,他觉得她这样的人,生为女儿身,实在太可惜了,可现在,他却不得不庆幸,她是女儿身,他最先看到了她与众不同的美丽。
他很明白,这世上的东西,只要是宝物,总是会有人觊觎的,如今,在他的眼中,她就是一个无价的宝物,一个神秘的,值得挖掘的宝物。
他能看到的,一定会有别的男人也能看到,他不能在别的男人面前败下阵来,他要做她心中最出色的那一个,这样也许才能真正留住她的步伐。
所以,他不允许,自己这次考试出现意外。
她的人既然现在不知在何方,就让她的画像来陪伴着他吧。
柳折眉是神童,是才子,他的画技自然也是极好的,他拿过纸张,用笔蘸了墨汁,打算作画。
一边画,一边在心中描摹她容貌的一丝一毫。
夏儿刚才一直在一边侍候,这时,看到自家侄少爷画出的东西,她研墨的手不由地缓了下来,她早知道的,不是吗?
她早知道那个不祥的女子太古怪,如今,她明显勾走了侄少爷的魂,明日侄少爷就要进场考试了,这个时候却为她画起了画像,这正常吗?一点都不正常。
可她无力阻止,也不敢开口阻止,她害怕她一阻止,侄少爷看着她碍眼,就要赶走她,哼,她总有一天,会抓住那个不祥女子的狐狸尾巴的。
一副画像成,柳折眉总觉得那个地方画的不对劲,他又要画第二幅时,门房老苍头跑了进来道:“公子,门外有三个士子上门来拜访你。”
“知道了。”
柳折眉知道,这个时候上门的士子极有可能就是本次和自个一起参加会试的。只是自己在太原那边虽然也有点名气,可京城现在汇聚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士子,他还不认为自己的名声会引来更多人的关注。
更别说,自古文人相轻,能中了举的,大多数都是有真正的功底的,如果选择以文会友的话,也不应该选在今天呀。
即使还没见到人,可他已经闻到了一股不善的味道。
可在没有搞清楚对方的来意前,他也不好将对方拒之门外。这样传扬出去,自个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当下整了下衣冠,将画好的画像小心翼翼地收起来,然后才出门去迎客。
到了柳宅的门口,有三个穿着士子服的年轻士子正不耐烦地站在门前,身后还跟着几个随从和书童。
柳折眉的风姿那是没说的,这三人看到门口有人出来了,不自觉地将目光投了过去,这一看,虽说他们是男子,可在这样的风姿下,还有点自惭形秽。
他们觉得出来的这个柳直柳折眉不管怎么说,还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在他们打量柳折眉时,柳折眉何尝不是在打量他们。
左侧的一人,第一眼看上去,有些狂生的感觉,大概也就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他的容貌属于那种长相有点清奇的那一类,
右侧的一位,年纪看起来最小,和自个的年龄应该差不多,一眼看去,有点稚嫩的感觉,站在最当中的可能可能是三人中最有身份的一人,他身材不高,身形有些胖,长相也是一般,只是目光看着自个的时候,似乎有点傲慢无礼。
他当下拱手先自我介绍道:“在下太原柳直柳折眉,不知各位是?”
“在下京城刘洪。”最中间的那位有些傲慢地道。
柳折眉闻言,觉得刘洪这名字似乎在那听过,随后才猛地想起,那个和张槐勾结起来,想要陷害自家姑父和晋王世子的刘御史,不就是这刘洪的兄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