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她开口询问。
裴奕涵却侧过头去,端起茶杯,假装喝茶的样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这是什么态度,就那么吝啬对她说一句话吗?枯蝶多少竟产生了一点气恼。对自己妻子耍酷的男人算什么男人?
她不再看那布包,而是将它推回到了裴奕涵面前,然后,装作一副小媳妇的模样,低垂了眼眸,其实并没有放过他的一举一动。
裴奕涵见状,放下茶杯,面上的表情更冷硬了,片刻后才吐出了难得的四个字:“送给你的。”这两件东西从他十七岁准备好,到如今,整整过了八年,一直没有送出去,原本是打算在新婚之夜送给未来的妻子的,可没有一个未婚妻或者新嫁娘活到那个时候,要不是自己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他也许真的以为自己是个‘克妻’的命。现在,看到她,他是真的希望她能一直活的好好的,就算万一,她也有了万一,他也忍不住将这两样东西在这个时候拿了出来。希望,她是真的能够配的上,有足够的智慧和勇气保护自己。
“哦?”她还没见过有人送礼是这个样子的,一句好听话都不说,或者根本打算不说话,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好像是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吧。
“你不要?”看她还是保持原本的动作,没有伸手接过的意思,他摸不清女人的心思,尤其面前这个小女人的,只好再次开口。
“是什么东西?”小样,我不主动搭理你,就不信你能继续装酷,不说话。
“打开看看。”这次,他的语气变的柔和多了,又将东西推回到了她的面前,他没送过女人东西,也不知道送女子东西时该是怎样的态度,一切全凭心意行事。
这次,枯蝶没有继续拿乔,她也想这布包里到底包的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伸出芊芊玉指解开了那个布包。
布包里有两样东西,一支金步摇,这金步摇在当时只有皇室中女眷以及世家的未来当家主母才有资格佩戴,这支金步摇做工细致,闪闪发光,看的出是一件很不错的首饰。
不过让枯蝶更感兴趣的是,另一件东西,这是一把小巧的匕首,匕首柄上镶嵌了许多名贵的宝石,其中还有一颗很大的金刚石,只是咱们现在所说的钻石,足足有几十克拉吧,匕首的外鞘也是一样,匕首刃是用乌铁打造而成的,看起来很锋利。这样一把匕首,小巧而精美,用来女子防身是最好。
她现在是新娘子,根本不好随意走动,当然也不能为自己寻找一两件防身的武器了,原本打算到了京里,打造一把银针,再打制几双特制的绣花鞋来,在鞋底弄上刀刃,不过这些,毕竟等到了京里才能实行,这一路上,倒是真的没什么防身,原本的这身子又是这么差,长期的徒手搏斗根本不现实。
这么一想,枯蝶看着这匕首心中就多喜欢了几分。而且,她想,裴奕涵送这两样东西,应该多少有点什么代表意义,只是,她对这年头的风俗还真是有些不了解。
因为她现在所处的这个年代,是历史上没有的,它的朝代号叫做东唐,从下人们的穿着打扮还有房屋建筑,她可以看出有唐代的影子,可怎么冒出一个‘东唐’来呢?枯蝶之所以知道这点,还是看到了两人婚书上的日期,才判断出来的。
“这两样东西都是送给我的?”
“嗯。”面对枯蝶亮晶晶的眼睛,裴奕涵低应了一声,神情有些不自然。
“那好,你对我再说十句话,我就接受你的礼物。”看到裴奕涵的耳根子有些发红,枯蝶发现这个酷哥原来也会害羞呀。当下心中,更是有了捉弄他的法子,男人都是被用来改造的,她可不想在查明这身子的死因前,对着一座冰山‘相敬如冰’。
结果枯蝶话音一落,果然见裴奕涵神色一僵,然后就见他蓦地起身,丢下一句话:“让她们帮你准备一下,半个时辰后我们上路。”也不等枯蝶回应,就落荒而逃了。
枯蝶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忍不住,想哈哈大笑,这么久了,她第一次有了大笑的兴趣,也许是脱离了原来的时代,身份,和任务,她整个人放松了许多,没有那么多顾虑,才有如此愉悦的心情。她突然发现,调戏这个很酷的男人其实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看来,当这个新娘子也并非全无福利呀!

 

 

010,新的危险

早饭过后,整个迎亲队伍就要上路了,毕竟,不能继续耽搁下去了。看着连走路都要两个丫鬟扶着,一脸娇弱,我见犹怜还气喘吁吁的枯蝶,裴奕涵再一次怀疑昨晚上那个强悍的女人哪里去了。刚才还出声捉弄自己的她哪里去了?不过比起现在的她来,他还是喜欢刚才那个鲜活的她。即使他没有想到,她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他也问过王嬷嬷,红裳,知道这个新妻子是真的身体很虚弱,绝不是假装的。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呢?虽然心中的疑惑更深,但面上却仍无一丝表情。
出了秦府老宅的大门,今天天色不错,万里无云,这古代的空气还真是清新呀,远处的山峰葱绿一片,衬托的这小镇越发的小巧玲珑。
枯蝶原本以为自己这个新嫁娘不是坐轿子就是乘坐马车,可没想到,迎接她与几位丫鬟的是几辆牛车,她禁不住嘴唇有些抽搐。
其实在很长的一段时间来,古代女子出行坐的都是牛车,因为牛车要比马车安稳,安全的多,唐时,就连贵族女子也不能避免,虽然当时,女子骑马的风俗也很盛行,虽然不知这个‘东唐’是怎样一种社会现实,但枯蝶只能把它向唐代靠拢。
古代的马车车轮不像现在的橡胶车轮这么有弹性,道路也比不上现在的柏油马路,本就颠簸的很,所以,坐牛车对枯蝶这种身体虚弱的人来说,是很合适的选择。
再一次,感叹了一下伟人的那句话,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后,枯蝶还是上了那牛车,牛车车厢不大,红裳和晨曦陪着她一起,绿裳晚照王嬷嬷乘坐一辆,小喜小欢赵妈妈一辆。至于随行的家丁,除了前面十个有身份的骑马走在前面开路之外,其余的都是徒步行走。
裴奕涵则骑着一匹白色的骏马随行,那马很神骏,全身没有一根杂毛,裴奕涵上马落座之后,一人一马,还真是美丽的风景。难怪人们都用白马王子来形容优秀的男人。
也是这一出发,枯蝶才发现,这迎亲的队伍还真的是声势浩大,一路上,引得那些路人频频观看。
“这是什么人娶亲,如此大的排场?”一路人老婆婆闪在路边询问另一人。
“听说是‘七姓’里的裴家为他们大少爷娶亲。”
“‘七姓’呀!真不知新娘是‘七姓’中的哪一家的姑娘。”
“听秦府的下人说,好像不是‘七姓’的姑娘。”
“哦,真不知是谁家,有这样的好运道将女儿嫁到裴家去。”路人满是艳羡的声音。
枯蝶将这些私语听到耳中,没想到,一个普通的寻常百姓都知道‘七姓’是些什么人,可偏偏她这个裴家的媳妇都不知道这个所谓的‘七姓’都是那几家。
对裴姓,这个姓氏,枯蝶记得好像是魏晋和隋唐时的著名世家之一,出了许多有名的人物,难道她要嫁的就是这个家族?难道这个家族真的跟历史上的那个家族有关系?
“红裳,不知我们裴家都与‘七姓’中的那几家结有亲事?”在此之前,她一直没有机会对裴家的人口做个基本了解,从几个丫鬟的只言片语中她可以判断出这个世家人口众多,关系复杂,但具体的却不清楚,原本的叶如蝶要嫁入对方家中,可能多少有一些了解,而不像现在的她,一无所知。对习惯掌握一切,搜集情报的她,这是不能容忍的,所以,开口旁敲侧击。
“回大少奶奶的话,都有姻亲关系。”
“哦,你知道我的出身,想多了解一些自己不知道,毕竟以后要一起过日子。”话点到为止,枯蝶没有继续说下去,等着红裳接自己的话茬,这不仅是为了了解情况,也是为了考验红裳,看她对她这个新主子有几分真心诚意?
如果仅凭两个陪嫁丫鬟,还有叶家送嫁的一些人,她自己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能事事亲力而为,必须,收服一些裴家的下人,该除去的除去,该重用的重用,该策反的策反,该敲打的敲打。
“回大少奶奶的话,虽说多了去了,实在说不清楚,不过就以现在的五代来说,除了大少奶奶您,还有另外庶出的九老爷娶的不是‘七姓’中女子外,其他的五位太爷,八位老爷,十三位少爷娶的都是其他六家的女儿。”红裳从来就不是笨人,既然未来的新主子问了,她岂会不回答,不但要回答,而且还要回答的好,她在裴家这么多年,从一个负责洒扫的小丫头,现在变成了大少奶奶面前的一等大丫鬟,所看的想的,绝对要比一般人更深远一些,现在只要她侍候好了大少奶奶,让大少奶奶不出意外,安安稳稳地嫁进去,她自己的将来才有保证。
不仅如此,一个小小的县令之女能嫁进裴家,这本身就是一件极其让人意外的事情,而大少爷对这位新少奶奶明显的态度不一样,大少奶奶要是得了大少爷的喜欢,老祖宗的喜欢,那将来也不会受人欺负,自己做下人的也顺心。
更何况,与这位大少奶奶相处久了,越发觉得她的气度和才识应该都是上上之选,丝毫不比家中其他几位奶奶逊色。而且,面对危险,也能临危不惧,对下人,也关爱有加。
“哦,九老爷和九夫人感情很好吗?”闻言,枯蝶对那个裴家的另一个异类难得地感兴趣起来,即使早知对方家族庞大,一听,果然有这么多爷,更别说还有几辈子出嫁的姑娘了,相互交错起来,那姻亲恐怕就多的如同蚂蚁了。
“九夫人是九老爷上司的女儿,不过两人感情是真的很好,当时,九爷娶亲的时候,家中并不知道,到了后来,木已成舟,而且,五太爷和九夫人的父亲也多有交情,就没有继续追究这个事情。”
“哦,看来,你家主子我是家世最差的了。”
“大少奶奶何必妄自菲薄,您家世即使差一些,可亲家老爷是大老爷的救命恩人,你又生的好容色,进门以后,老祖宗一定会喜欢您的,有了大老爷和老祖宗撑腰,您又是裴家明媒正娶的长房长媳,任谁见了,也不敢轻视与您。”
“谢谢你红裳,进门之后,你就一直在我身边侍候我可好?”
“大少奶奶,奴婢本就是来侍候您的,只要您不嫌弃奴婢,奴婢就一直留在你的身边。”红裳没想到一个做主子的竟会向一个丫鬟道谢,怔了一怔,对上枯蝶无比真诚的眼神,忍不住,心头一暖,再这个时候,她是完全地将枯蝶当做自己的主子看了。
“我虽年幼,但自认看人还有几分眼力,第一眼,就觉得你是个好姑娘,晨曦,和晚照她们两人虽然不错,可我们叶府人口单纯,她们两人没经过太复杂的人和事,以后还要你在旁边躲提点提点。”
“晨曦和晚照两个妹妹也是好的,进了府里,奴婢自然会多提点她们的。大少奶奶请放心。”
“以后你们三个就不分彼此,在我心中都是一样的,都一样的亲近。”枯蝶说话间,也扫向了一旁的晨曦。
“奴婢明白。”晨曦和红裳齐齐说道。
车厢开始沉默了片刻,枯蝶也闭目养神,突然,她以一种不经意的语气道:“红裳,你觉得绿裳是个怎样的?”
红裳心中一惊,凝神向枯蝶望去,却见她仍闭着双眼。
“这——”
“我知道你们当下人的,被告诫不可随意口舌,说人是非,不过,现在是我命令你说的。你无需隐瞒,也不必避讳,如实道来即可。”
“回大少奶奶的话,奴婢虽与绿裳在一个府里,可先前侍候的并不是一个主子,奴婢侍候的是老祖宗,绿裳侍候的是太夫人,大少爷定亲之后,迎亲的时候才将我们两人调了过来,并改了新名字。”
“哦,是这样呀。”枯蝶原本还要继续说下去,突然觉得身下的牛车速度快了起来,而且还扭动起来。让车内的三人也东倒西歪起来。
“怎么回事?”
“大少奶奶,您一定要坐好,这牛疯了。”
枯蝶被撞来撞去,根本坐不稳,忙撩开帘子向外看去,这一看,才发现,这牛是真的疯了一样,四处乱撞,而现在走的是一条两边都有人家的路,其中还有几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在门边玩耍。每个身上都披着一片大红锦缎,在不远处用力的晃来晃去。
难怪,这牛要发疯,这分明是在无意识的斗牛吗?牛见了晃动的红颜色不发疯才怪。
可几个小孩子还玩的兴高采烈,全然不知,危险正要向他们罩来。

 

 

011,当机立断

这街道并不宽敞,两边都是住户,还有几个玩的兴高采烈的孩子,裴奕涵见状,只好飞身下马,打算想办法去制服这头发疯的牛。
牛车随着躁动不安的牛,忽快忽慢,忽东忽西,牛根本就不把挡在前面的裴奕涵放在眼里,而裴奕涵忧心车中的人,也不敢彻底的激怒了那牛,一时之间,众人束手无策。
枯蝶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头牛有多危险,但她更知道,根源是在几个孩子手中抖来抖去的红布,如果不把这些红布从牛的视线中消失,就算制服了这一头牛,后面还有几辆牛车,几头牛,如果所有的牛都骚动起来,那发生意外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于是,她顾不上东倒西歪的自己,掀起牛车侧边的小窗帘大声喊道:“孩子,红布。让他们把红布扔掉。”希望裴奕涵明白她的意思。
原本正准备跟牛搏斗的裴奕涵闻言,愣了一下,这牛则趁势向那几个孩子奔去。裴奕涵一时之间,陷入了两难选择,要是去拦牛,势必顾不上救几个孩子,可是去救孩子,牛车里的新娘子则会有危险。
不仅如此,后面的几头牛受到了影响,这时也发了疯,
现场一阵骚乱,几个护卫先前并有留意,这时,也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应对。如果只是对付几头牛,他们还不至于太无能,问题是牛车里有人,这个时候,牛车停不下来,又不能让她们跳下来,顾忌到这个,反而束手束脚。
几个孩子则愣了,有的手中还拿着那红布,惊诧地看着这一切。有的看牛发疯了,向自己冲来,慌乱地四处躲藏,这样一来,他们手中的红布更是激起了牛的狂性。
枯蝶坐的牛车的这头牛纯粹发狂了,马车随时都有翻车的危险,她自己凭借经验可能会脱险,可是两个丫头,这时已经吓的花容失色,为了救她们,她必须做点什么。
眼看牛就要踩在了一块拿红布的男孩身上,裴奕涵别无选择,只好先去救那个孩子,而枯蝶则在这时,突然从牛车翻身而出,一个前滚翻,竟落在了这只牛的身上。
牛发现自己身上有了人,更加地骚动起来,扭动起来,蝴蝶尽量调整自己的坐姿,不让这牛把自己摔下去,然后冲着裴奕涵大喊道:“红布,将所有的红布藏起来,牛就没事了。”
只是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此时的表现惊呆了,根本反应不过来她所说的话,只看到她纤细的身子在牛身上翻滚,裴奕涵将那孩子放在安全地带,就要飞身上前。
枯蝶知道自己现在的体力有限,而且,她身上是红色的嫁衣,这么晃来晃去,让后面几头牛都像这头牛冲来,不宜持久地与牛纠缠,当下毫不迟疑地从怀中取出裴奕涵送的匕首,心中一狠,当机立断,将所有的力道倾注在手端,将它刺入牛的心脏之中。
那牛由于疼痛,更加暴躁,而枯蝶则更加重了力气,那牛终于毙命,扑通一下,摔倒在地。四周一片寂静。
由于这一击,使尽了枯蝶的力气,她趴在牛背上喘气,由于她刺入的部位很有选择性,那牛头上的血并没有射出来,要不然污了这红色的嫁衣那就不好了。
柔弱的大少奶奶将一头牛给杀掉了,这是所有裴府的随行人员心中的想法,就连叶家陪嫁来的人也惊呆了,自家小姐何时有这样的能耐了。当下左右人的眼珠子都掉了一地。绿裳等几个丫鬟本来要冲上来看枯蝶的情况,但都像使了定身法一般,迈不开脚步来。而心中发虚的赵妈妈和随行中某几个人脸色都发白了。
枯蝶趴在死牛身上不动,一来是这身子虚弱,力气不够,另外是因为,她穿的是红衣,如果晃动起来,难保后面的几只牛继续发疯,必须先稳定下几只牛的情绪来,等牛的情绪稳定下来,即使她穿的红衣也没关系,因为牛本来就是色盲,只有对晃动的红颜色有感觉,静止的则没关系。
感觉面前有阴影笼罩下来,一抬头,就看到了裴奕涵那被冰块还冷的脸,看的出,他是在生气,他生哪门子的气?
现在怎么办?所有的人都等待着裴奕涵的反应,结果,让大家再一次眼珠子掉满地的则是枯蝶的反应,她刷一下从死牛身上一跃,然后扑到面前男人的怀中,抱住裴奕涵的腰柔声柔气地道:“夫君,刚才人家好害怕,就等着你来救我呢!呜呜!”说完,还装模作样地挤出几点眼泪,配上呜呜的呜咽声,让周围的人一阵无语。
这大少奶奶真的是害怕吗?怎么看着倒像撒娇呀!而他们冰块一样的大少爷竟然竟然伸出手将新娘子揽在怀中,轻声安慰道。
安慰的话语别人听不到,但让枯蝶假哭的嘴唇忍不住抽搐,因为他说:“乖,乖乖的,没事了。”什么叫乖乖的,怎么觉得像幼儿园的阿姨哄小朋友似的。
等裴奕涵安慰完了,才发现刚才心中的怒气竟然消解了大半,天知道,她在牛身上随时都会被摔下来,让牛踩死时,他的心整个都提起来了,这女子还真是胆大包天。可她那干净利落的杀牛手法,绝不像一个生手所为,一个闺阁中的千金小姐怎么会懂得这些,他心中的疑惑更深,甚至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如果不是事先确实见过她的画像,他都会认为面前的女子是假冒的了。
那晚她的反应本就匪夷所思,只是当时并没有多家怀疑,如今却不得不多想了,他低头望着怀中人的脸,由于刚才的运动,她的脸上绯红,眉角还有细汗,看的出这张脸并没有被易容,但他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对上裴奕涵有些审视的表情,枯蝶坦然无畏地看着他,随后,不知想起了什么,又娇羞地垂下了头,心中则明白,这人对她的身份可能产生了怀疑,但那又怎样,如果她说谎,没过最新型的测谎仪都测不出破绽来,现在叶如蝶就是她,她就是叶如蝶,她怕什么,她可以编出一千个理由将任何事情合理化,这就是当间谍的本事。消除疑心是他们最拿手的,否则,怎么进行自己的任务。
不过让事情更好玩一些,她并不打算在现在找理由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裴奕涵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个陌生人,目前她还不想太在乎他,所以,就没有解释的必要,他爱怀疑就怀疑去,反正可能永远也找不到答案,她之所以愿意当这个新娘子,只是想知道谁想要她的命?
由于引发这次疯牛事故的是那几个孩子手中的红布,裴府的护卫们早就把几个孩子提到了他们面前,几个孩子看着高大的裴奕涵冰冷的表情,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甚至有一个还尿裤子了。
枯蝶可不想这几个孩子没被牛踩死,却被裴奕涵吓出个好歹来,她伸长手用手指捏了一下裴奕涵的两颊,“夫君,对着小孩子,要面带微笑,明白吗?”
然后根本不看裴奕涵的反应,从他怀中离开,面上摆出狼外婆最标准最亲切的笑容弯下腰去,“小弟弟,你们知道刚才那几只牛为什么突然发疯了吗?”
裴奕涵面皮抽了抽,思维有一刻的僵硬,这女子,这女子,看到周围的人都盯着他的眼神,想到刚才那一幕,这发火好像有些大题小做,但不发火,被一个女子当众动手动脚,这,这,总之,纠结了半天,终究还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并且以更冰冷的表情扫过那些等着看好戏的下人。
原来,这世上还有人敢在大少爷脸上动土呀,那些向来畏惧裴奕涵的下人们,当下对这位心少奶奶的敬仰如黄河之水,一发不可收拾。

 

 

012,杀气警告

几个孩子对上枯蝶有些亲切,有某种魔力的表情,不再那么害怕了,都摇了摇头。
“嗯,姐姐知道你们一定都不知道,可下一次,千万别这样了,这牛呀,要是见到晃动的红布,它就会发起疯来,你们可要记着了,下次,千万不要这样了,知道了吗?”
“我们知道了,对不起,姐姐,让你们受惊了。”其中一个年龄稍微大点,穿着整齐的孩子开口道,看起来多少是受了一些教育的,此时,看到枯蝶和蔼,亲切的表情情绪没有那么紧张了,开口道。
“嗯,都是乖孩子,那么,你告诉姐姐,是谁给你们的红布让你们玩的?”
“姐姐,您怎么知道这红布是别人给我们的?”裴奕涵闻言,脸色更冷,难道今天这事也不是意外?
“姐姐猜的,你们说姐姐聪明不聪明,那人是不是还说,你们拿着红布在这街道上玩一会,不但会买糖酥饼给你们,还会给你们买好多好多好吃的。”
“姐姐,你是仙女吗,怎么什么都知道?”这几个孩子现在已经不发抖了,而且还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枯蝶。
枯蝶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可心中却在暗咒,那些该死的,要杀她,就冲着她来好了,干嘛将这些无辜的小孩子都给牵扯进来,这些孩子看衣着打扮都是百姓家的孩子,如果牛车发疯后,出现了什么意外,这些小孩子自然是脱不了责任的,甚至他们的家人都会受到连累,从看到孩子们手中晃动的红布起,她心中就有了这个猜想。
百姓家的孩子,家境大都不太好,家里人怎么会任凭他们手中拿着十分崭新的红布玩耍呢?他们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呢?仅凭这一点,她就知道事出蹊跷,更何况,接二连三的意外,让她心中早就有了提防。
“仙女姐姐也不是什么都知道,比如姐姐就不知道那个人是长什么样的?”
“姐姐,那个叔叔也是好人,我们答应过他不能随便将他的事情告诉别人的。”
“哦,那个叔叔还做了什么?”
“二黑的娘病了,没有钱看大夫,那个叔叔给了二黑一大包银子,说有了银子,二黑的娘亲病就会好起来的。”
“哦,听起来,他真还是个热心肠的好人,那他给你们红布又是为了什么呢?”看来,自己的对手还不是一般的狡猾呀!竟然,如此利用几个孩子。
“那个叔叔说,他的新娘子病了,庙里的和尚说,只要让几个小孩子拿着红布在街上玩耍两个时辰,新娘子的病就会好了,所以,才求我们几个帮忙。”
“傻孩子,你们被骗了,姐姐听说,要给新娘子祈福,必须是自己家的小孩子才有效,可你们与那位叔叔非亲非故,你们祈福是根本没有效用的,姐姐也是新娘子,最懂得这个了。”枯蝶时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这些善良的孩子,被别有用心的人给骗了,她有必要提醒他们。
“这怎么会呢?我不相信。”另一个孩子大喊起来,脸色的确比较黑。
“二黑弟弟,虽然那叔叔对你有恩,可他特意拿了红布让你们这么做,就是为了害姐姐的牛发疯,然后把姐姐活活地摔死,所以,看一个人绝对不能看一面,你们明白了吗?”
事情问到这里已经清楚了,这几个小孩子也是被利用的,那人既然设了这样的计策,自然把所有的后果都想到了,如今事发,他恐怕早就离开了,到了下一个地方,换一种装束,谁也找不出他来。所以呀,还真不能小看古代人的脑子。
要是每个新娘都遇到过类似的情况,难怪这裴奕涵克妻了。
只是,到底是谁不想看到他娶妻生子呢?
裴奕涵看着枯蝶三言两语就将事情问的清清楚楚了,这女子到底还有多少面目呢?此时,对着几个孩子,没有怒气,那么,亲切而美丽,不像他见过的任何一个闺阁小姐。这样的女子,真的能成为他的妻吗?他心中突然有了一丝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