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模糊了伍加比的视线,她看不清王云泽的脸,只是盯着王云泽模糊的轮廓说:“咱们都活得轻松一点儿吧,我累了。”
伍加比上了出租车,司机问她去哪儿,她不说话。司机撇撇嘴,漫无目的地开。他从反光镜里看到这个戴着红围巾的姑娘泪流满面。
王云泽望着远去的出租车,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他无精打采地回到婚礼现场,吴娜递给他一杯水,他们什么话也没说,谁也不知道此刻王云泽在想什么。
尚言和公司的人在饭店请几个洽谈业务的老总吃饭,手机响,尚言一看是伍加比打来的立刻站起来到外面去接。
“怎么了?店里忙么?”尚言以为店里忙不过来了,他不知道伍加比去参加婚礼的事儿。
“我想见你,你在哪儿?我去找你!”伍加比是哭着说的,此时此刻,她想马上见到尚言,为什么,她说不出原因,只是心里,就是这么想。
尚言整颗心揪起来了,他皱紧眉头,“你为什么哭?”尚言急切的声音中夹杂了一些怒气。
“我想见你。”伍加比重复了一句。
尚言把公司的一个人叫出来,他说他有急事儿必须马上走,几个老总交给他们了。
尚言回包房向老总们表示歉意,自罚三杯白酒,陪着笑脸退了席。他把车钥匙留给了公司的人,然后有点儿失重似的离开饭店。
伍加比见尚言下了出租,西装革履地朝着自己迈着猫步就过来了。走到跟前,伍加比才知道,尚言喝多了。
尚言盯着伍加比哭红的眼睛,表情有些痛苦地说:“为什么总是让我听见你哭!”
伍加比看着尚言痛苦的神情,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尚言砸了一下嘴,紧皱着眉头把脸扭向一边。伍加比低下头,眼泪掉到地上。尚言把脸扭回来,上前两步,轻轻将伍加比的头贴放在自己的怀里。伍加比双手环抱住尚言的腰,尚言什么也不再说了,只是越来越紧地搂住伍加比。
伍加宁等到很晚也不见伍加比回来,电话也打不通,她只好和高放锁了店门回家了。高放累坏了,趴桌上睡好几觉了。今天跟女人打了一天交道之后,高放发现,比伍加宁难对付的女人大有人在,因此回家后,高放显得百依百顺的。
高卫民扭伤了腰,高洁问半天怎么伤的,高卫民都支支唔唔说不出来。高放开车出去买了几贴膏药,伍加宁建议去医院拍个片子,高卫民死活不去。张玉敏一反常态,坐一边儿一句话不说。其实高卫民的腰是背张玉敏扭伤的,那天张玉敏在楼道里看见儿子背着儿媳妇,心里诸多不满。过后又有些不平衡,自己年轻时也没享受过这等待遇,于是,她连强迫带威胁地让高卫民也背背她,结果高卫民就闪了腰。
高洁说对面的影楼开业酬宾,婚纱照打六折。伍加宁说:“对咱们家来说,暂时没有什么意义。”
高洁对张玉敏说:“妈,您跟我爸可以去补照一套婚纱照。”
高卫民立刻瞪着眼说:“跟谁?”他摆明了自己不想去。
张玉敏说:“去吧老伴儿,结婚时都没照,好歹让我也穿一回婚纱。”
高卫民说:“腰疼,照不了。”
张玉敏没再说,可是高放高洁伍加宁都知道,只要张玉敏想办什么事儿,早晚得办了。

尚言喝了几杯浓茶之后,胃里舒服多了,酒劲儿也下去一些。三杯白酒啊,一口菜没吃。伍加比两只手捧着茶杯,呆呆地盯着,一口没喝。
尚言把茶杯从她手里拿出来,她这才回过神儿看着尚言。尚言把水倒了,又重新给她倒上一杯。伍加比伸手接的时候,手指与尚言的相碰,俩人互看一眼。
尚言说:“茶水都凉了,你的手还没热呢。”说着尚言拽过伍加比的一只手,用自己的两只大手包住。伍加比感到尚言的手,特别温暖,和他的目光一样。
伍加比僵直着身子,一直端着茶杯的手像是被谁钉住一样。尚言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好笑,他松开伍加比的手,把茶水从她手里拿下来放桌上,然后把她两只手一起握在自己手里。
“你放松点儿行不行啊,我又不吃你。”
伍加比看见一个女服务员站在一边儿掩面偷笑,她立刻抽回自己的手说:“我怕你吃了我消化不了。”
尚言笑,硬生生拽回她的手,“倔死了,好好地享受我的关心不行么,非得那么好胜!”
伍加比皱了皱眉头,“跟谁学的这么说话,说的时候不觉得恶心么!”
“哎?女人不都爱听么!”
“都爱听?你在哪些人那儿已经验证了?”
尚言哭笑不得,“愁死我了,你别那么较劲好呗!”
伍加比瞪他一眼,听凭他握着自己的手。
等伍加比的手热了,尚言说:“我饿了,咱们吃饭去。”
尚言带伍加比来到一家饭店,进了门总台小姐就和尚言打招呼,显然是认识。尚言对一个服务员说:“照旧。”服务员会意地笑了。
看来尚言是这儿的常客了。
见到这情景,伍加比想起伍加宁说的话,人缘好,女人缘更好。伍加比想,不会是到了窑子也是这样吧。
她正在瞎想的时候,尚言说:“这饭店是我爸开的。”
伍加比诧异,“真的呀!”
“不信啊,要不让我爸过来跟你聊会儿?”
伍加比忙说:“别了,他老人家怪忙的。”
尚言说:“我要了几道这儿的特色菜,一会儿你尝尝,挺好吃的。”
伍加比俯下身子小声儿问:“你在这儿吃饭给钱么?”
尚言瞪着眼睛说:“凭什么给他们钱?”
伍加比说:“那我以后要是来这儿吃饭,提你是不是也不用给钱了?”
“凭什么不给呀,你要是我女朋友就另说了。”尚言一脸坏笑。
伍加比知道他什么意思,不说话了。尚言指指伍加比,“看,多想了吧!我没别的意思,哎呀,小心眼儿吧!”
伍加比问:“今天怎么穿西装了?”
尚言低头看看自己衣服,“我在谈一笔大买卖,谈一半儿就跑出来了。告诉你啊伍加比,我这次要是谈不成,你就得赔偿我损失。这可是一笔大买卖!”尚言强调这个“大”字,嘴也张得很大。
伍加比看见尚言里面就穿了一件衬衣,还敞着怀,露着脖子,于是问:“跟你谈生意的是个女的吧!”
尚言见伍加比盯着自己脖子,他立刻抓紧自己衣领说:“你怎么知道,我不以身相许她不跟我谈。”
伍加比“切”了一句,“你穿那么少,手怎么还那么热?”
尚言给伍加比夹着菜,然后说句:“我脚更热。”
伍加比瞪着他,尚言赶紧笑着说:“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
尚言一个劲儿介绍这几道菜,口口声声称赞味道好,伍加比怀疑尚言这是在帮他爸打广告。
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尚言说:“我想问你个问题。”
伍加比叹气说:“什么时候开始跟你约会!”
尚言笑了,“等猪会飞的时候是吧?”
伍加比拍拍尚言的头说:“恭喜你,你都会抢答了。”
尚言止住笑,趁伍加比不备时,他突然双手扳住伍加比的脸,对准她的嘴深深吻了下去。伍加比并没有反抗,也没有躲闪。她用手轻轻抱住了尚言的身体。
出租车司机无奈地把反光镜向一边扭了扭。
尚言到家后先给公司的人打了一个电话,确定事情顺利之后,他长出一口气。然后他又给伍加比打了电话,俩人突然变得客气起来,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毕竟是他们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俩人以后的关系自然不必说了。沉默半天,谁也没什么话说,却都不想挂断电话。伍加比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回想出租车上那一幕,她的心怦怦乱跳。
这一夜,伍加比失眠了,白天发生的在她脑子里轮番上演。她决定了,她要放下过去,重新开始生活,不管今后面对的是什么,她不会后悔自己选择的路。

第八章

 尚言这两天很忙,他在谈他口口声声宣称的大生意。伍加比希望他能谈成,如果谈不成,伍加比就得当回喜儿,把自己抵给尚言了。
他们自那天亲密接触之后,至今还没见过面。尚言虽忙,可是他总能见缝插针地给伍加比发些肉麻的信息。有些话因为说不出口,所以发信息说,打电话也从来不说。他怕伍加比忙起来就忘记吃饭,所以每到中午就打电话给伍加比提醒她要吃饭。有时候他还托朋友路过服装店时进去看看伍加比,给她送些吃的,因此当伍加比见到陌生男人进来笑盈盈跟自己打招呼时,也不觉得奇怪了。
尚言不同于王云泽,只要他高兴,他会做一切他能力范围之内的事儿,而且根本不管别人怎么看。他昨天还给他爸饭店的厨师打电话,让他做一道招牌菜,然后由一个服务员给伍加比送去了。伍加比手足无措的,当时店里的顾客和送饭的服务员都好生羡慕。
伍加比给尚言打电话说:“你疯啦!”
尚言说:“怎么了?好吃么?我特喜欢这道菜,所以也希望你尝尝。”
伍加比虽然觉得尚言有时候有点儿疯狂,可是她内心里还是为之感动,为之欣喜若狂。
伍加宁傍晚的时候又来抱怨了,眼神儿,说话的表情,活脱脱一个已婚妇女加怨妇。
伍加宁说,高洁已经见了一火车男人了,不是离婚的就是丧偶的。结果一个也没相中,伍加宁不禁纳闷儿,高洁怎么会这么挑剔,已然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了,且离婚,且带孩子,条件居然还是那么高。而伍加比想的则是,怎么会有这么多离婚的男人。
尚言进来时,伍加宁靠在货架旁边拔着眉毛,伍加比坐在款台里上网,尚言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了,伍加比和伍加宁都停了手一起注视着他。尚言目不斜视地直奔款台,伍加比在见到尚言那一刻脸就红了,此刻的她像是被人点了穴,一动不动。尚言从兜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往款台上一放,然后面无表情地说:“明天晚上七点,和平路聚祥楼二楼雅间。”说完尚言一阵风似的走了。
伍加宁看着尚言开车走了之后愤愤地说:“连个招呼都不跟我打,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伍加宁转头对伍加比说:“他疯了吧他!”伍加宁发现伍加比正盯着款台上一只粉红色的陶瓷小猪,小猪背上还长了一双白色的翅膀。伍加宁拿起来,在手掌上摆放好,左右端详一番之后说:“猪里也有天使啊!”
伍加比没说话,拄着下巴若有所思,伍加宁问:“尚言刚才说句什么,明天晚上七点什么什么楼?”
伍加比感叹:“原来猪真的能飞呀,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伍加比不止一次答复尚言,等猪会飞的时候才和他约会。如今尚言不知从哪儿淘来一只长着翅膀的猪,伍加比还有什么理由推脱,只好履行诺言了。
伍加宁看了伍加比半天,她琢磨了一会儿,终于想明白了,“你跟他好了吧已经!”伍加宁明显带着质问的口气,样子也表现出了一些不满。伍加比低着头似乎有点儿心不在焉地说:“算是吧。”
伍加宁有点儿急,伸长脖子,两步就跨到伍加比面前,直勾勾盯着她说:“你怎么自甘堕落了,还真的破罐破摔啊。他忒精了,你看见张盈的下场么?当然,尚言还不至于那么不要脸,可是,你看他,条件多好,这样人追他的女孩儿多了,他自然就花心了。自己觉得有优越感,不会拿你当回事儿的,你跟他在一起你有安全感么!我知道,你现在的感情特别脆弱,特别容易被别人的甜言蜜语所诱惑。越是这种时候,你越应该冷静,很多坏人都是在这种时候趁虚而入的。你不应该把目光只放在你身边这点儿小范围里,王云泽一撤,尚言立马跟上,你就觉得尚言也不错。你应该把目光放远一些,这个世界上好男人是无穷无尽的,你早晚都会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
伍加比看着伍加宁,“那么多好男人,你干嘛非得从人家手里抢啊!”
伍加宁一咂嘴儿,“不要总扯到我身上,我已是尘埃落定了,现在说的是你!”
“那你怎么就断言尚言不是认真的呢,你就那么肯定他会始乱终弃?”
“反正我觉得他不像有始有终的人。”伍加宁撇嘴。
伍加比似笑非笑地,“高放有始有终!”
伍加宁知道伍加比说的是高放抛弃赵文爽的事儿,于是她辩解道:“他们俩压根儿就不是一类人,到一起也幸福不了。我的出现等于是挽救了高放和赵文爽两个人的未来,现在人家赵文爽也结婚了,挺好的过的。”
“你是救世主啊!”伍加比不屑的眼神看向伍加宁。
伍加宁晃着一条大腿说:“有狐臭的人往身上喷香水那种味儿你闻过么?”
伍加比一愣,不知道伍加宁又要打什么比方了,“很遗憾,没闻过。”
伍加宁说:“很荣幸,我闻过。所以我才能把人世间的事儿研究这么透彻,谁都有自己生活的一个圈子,就像划分领地一样。不是一个圈子的人,最好不要往一块儿凑合,没什么好儿,就像香水和狐臭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一样,害人害己。香的就是香的,臭的就是臭的。”
伍加比哼哼一笑,“我都不知道自己是香的臭的,不试试怎么知道是什么的结果,让我把人世间的事儿也看清楚些吧!”
伍加宁皱着眉,“试试?不走到头儿能试出结果么,走到头儿了还叫试么?”
伍加比不在意地说:“走两步试试呗,不行还回来。”
伍加宁彻底激动了,“你以为你是孔雀啊,说开屏就开屏,说闭上就闭上。这是一条不归路懂么?到时候你甘心么?噢,走两步薰死俩,你觉得那是体质弱的。再走两步,又死俩,你觉得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还想往下走,没完没了,直到头破血流,光剩下后悔了。你和王云泽好八年,结果又怎么样啊,人要是都那么理智,人世间还能这么乱么!”
伍加比眯着眼睛,“你说的这都是什么啊?”
伍加宁摆手,“千万别试,一试水深。”
“尚言是鬼啊!”
伍加宁总结性地说:“反正我不喜欢他做你男朋友,你要是觉得他不错,当哥们儿,认他当干哥哥,怎么都成,男朋友我坚决反对。”
伍加比不高兴了,她不是因为伍加宁贬低尚言,而是觉得伍加宁把她当白痴,自己这点儿事儿也处理不好么?
“我也没征求你的意见,我的事儿,我自己决定!”
伍加宁叹了口气,脸色已经有些变了。
伍加比看着门外路过的人们,“我经常隔着这道门看外面的世界,一对儿一对儿的,我觉得他们都挺幸福的。好像没有这样那样的顾虑,我不能总是隔岸观火吧!”
“是!你都快自焚了都!”伍加宁怪笑了一声儿。
伍加比扭头看着伍加宁,“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话么?”
伍加宁低着头,假装随意地扯着一件衣服,“忠言逆耳,好话不好听。也许我也是多余,你愿意听就听两句,不愿意听就当我放屁吧!”伍加宁拿起包走了。
伍加比看着她走出门,然后把花瓶里打蔫儿的花拎出来,用力扔进了垃圾桶里。
王云泽给尚言打电话,说想找个人喝酒。尚言觉得,无论多忙,和王云泽这一面,是必须见的。
尚言给王云泽倒了一小杯白酒,然后给自己也倒上。王云泽把酒杯拿在手里,看了半天,没喝又放下了。
尚言问:“怎么了?这是好酒,度数不高,不上头。”说完尚言干了,然后抿着嘴唇盯着王云泽等他说话。
窗外,又飘起雪花。
王云泽沉默了半天,终于开口了,“好了吧?”
尚言先是一愣,然后笑笑,“啊,是,好了。”尚言回想起他吻伍加比那一幕了,于是有点儿不好意思,却又不想在王云泽面前显露,于是看向别处,以此来掩饰。
其实王云泽根本没在意尚言的表情,他一直看着杯中的酒,心里像是倒了五味瓶。

伍加宁回家后一直不太高兴,和伍加比的谈话让她心里一直别扭。她不是觉得伍加比傻,不如自己,她是怕伍加比在感情上创上加创。因为伍加比太感性,她心重,而且又不喜欢发泄,她和伍加宁不一样,可能伍加宁在感情上自私一些,但是她受伤害的可能性就小一些。她知道王云泽带给伍加比的伤害是根深蒂固的,兴许不止是伤害,还有阴影。也许伍加比只是想利用尚言让自己从这阴影中尽快脱离,这不是爱情。她不希望伍加比把喘息的机会给了尚言,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时,又再次沉入水底。这是出于亲人的一种本能反应,是一种保护。她不讨厌尚言,她只是害怕尚言给伍加比造成伤害。
高放劝了伍加宁一会儿,他说感情的事儿,旁观者再清也不能跳到俩人中间搅和,更何况,对今后谁也不敢预言什么。结婚多年的夫妻也有可能反目,这个世道已然如此了,有些事可以预见,但不能预防。可能显得矛盾,但是现实中矛盾居于一种形态是合理存在的,他说,他欣赏尚言,也喜欢伍加比,所以他们若在一起了,他会觉得很好。高放劝伍加宁给伍加比打个电话,因为伍加宁心里别扭,伍加比也不会好受的。
伍加宁打了,伍加比正在雪地里孤单单地漫无目的地走,伍加宁说她很在意伍加比,伍加比说她知道。
打完电话,伍加宁终于可以踏实地吃饭去了。高洁这次见了一个丧偶的,三十八,是个外企的管理人员,条件上还是不错的,只是有个女儿,比铮铮大一岁。高洁表示愿意接触一下,伍加宁表现得比谁都雀跃。张玉敏果然还是拉着老头儿把婚纱照拍了,放大了一张挂在了卧室。老两口一化妆倒真是显年轻了,可伍加宁怎么看都觉得像二婚的。
尚言和王云泽喝到很晚,车上都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虽然没少喝,王云泽却异常清醒,舌头不打结儿,断句断得也很准确。从饭店出来,一个男的正站在王云泽车边撒尿,王云泽走着直线就冲那男的去了,不由分说,上去就是一拳。尚言看愣了,后来他明白了,这才是喝多的最高境界。
那男的让王云泽给打蒙了,等他想起来还手的时候,王云泽直挺挺地倒下了,那男的以为王云泽有心脏病什么的,生怕讹诈,于是看了尚言一眼,撒丫子就跑了。尚言走过去把王云泽扶到车上,然后给一朋友打电话让他过来帮忙把车开走。
到家后,尚言把一双冰凉的手塞进王云泽衣服里,王云泽一下子就醒了,瞪着眼睛问:“你拿什么扎我了?”
尚言被弄得稀里糊涂的,他说王云泽打人了,王云泽说他诬陷,死活不承认。王云泽说尚言喝多了,瞎说呢,尚言点点头说:“是,我喝多了,你怎么回来的?”王云泽笑了,笑得特妩媚,然后突然一绷脸说:“我要吐!”说完张嘴就吐,连头也不低,尚言直勾勾看着王云泽,王云泽下巴上,衣服上全是刚才吃的面条。尚言一阵恶心,直往上翻,然后他皱着眉头说:“天老爷呀!”
王云泽吐完特从容地站起来,异常平静地说:“我要回家。”
等尚言看着王云泽出了门,他捶胸顿足地说:“主啊,原谅他吧,他自己不知道。”

伍加比站在天桥上,仰头看着天上的雪。天空那么黑,那么遥远。她拍了拍身上的雪,然后掏出手机给王云泽打了电话。王云泽已经不省人事了,手机在枕边震动,他浑然不知。伍加比只是想告诉他,他可以解脱了,大家都要开始新的生活。
任晓琳带一个朋友来伍加比店里挑衣服,伍加比热情招待,还打了折扣。朋友走后,任晓琳说,这个女的有个侄子,条件不错,可以见见。伍加比一口回绝了,她还不打算和妈妈说尚言的事儿,毕竟八字刚要有一撇,她只是说,自己反感相亲。这种事儿,任晓琳自然不会强求,所以她也没再说什么。晚上任晓琳有饭局,精心打扮之后,她开车去赴约了,她最近迷上了打麻将,没事儿就去楼下和几个大妈大婶的摸上几把。她运气不错,总是赢钱。娱乐的过程中,她认识了一些新朋友,今晚就是和牌友去吃饭。伍加比希望妈妈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去生活,伍加宁说的对,到了这个年龄,快乐最重要。有时候,好心情是千金难求的,活着就要快乐,不快乐就是浪费生命。
伍加比看看表,六点十分。她回想起尚言昨天来时那一幕,她扭头看看柜台上的小猪,忍不住笑了。离尚言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十分钟,所以伍加比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了,她立刻补了补妆,正当她准备关门的时候,王云泽的电话打进来了。伍加比略显迟疑,缓缓地接了。
“你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了?”王云泽问,眼睛肿得像肚脐眼儿似的。
“嗯。”
“我昨天喝多了,没听见,今天我休息,睡了一天,所以…”王云泽咬了咬嘴唇。
伍加比说:“我打电话也没什么事儿,你喝点儿水吧,酒量不行就别总喝。”伍加比顿了一下,“当然,听不听的,我现在也没权利说。”
王云泽说:“你有。”
伍加比心里一颤,她沉默了,王云泽深深叹口气,“我昨天和尚言喝的酒,我已经知道了,反正…反正不管怎么样吧,我都希望你好好的。我们是朋友,对吧!”王云泽笑得特苦涩,伍加比不说话,只是使劲儿点了点头。
王云泽稳了稳情绪之后说:“以后,如果你需要我帮忙,尽管给我打电话,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可以为你赴汤蹈火。”
伍加比笑了,同样苦涩,在挂断电话之前,伍加比对王云泽说:“你也要好好的。”
王云泽也是不说话,用力点着头。
伍加比坐在店里发了半天呆,她心里一下子变得乱七八糟的,等她理清思绪,再看表时,已经六点四十了。她草草地收拾了一下,然后锁了店门打车奔向尚言约好的饭店。
她赶到饭店时,七点过一点儿,服务员把她领到尚言预定的雅间,她要了一壶菊花茶然后坐下来等着尚言出现。她以为尚言会先到,然后坐在桌前嬉皮笑脸地冲她贫几句。可是伍加比等了十分钟尚言还是没有出现。伍加比给他打电话,无法接通,伍加比有些纳闷儿,尚言心心念念想要和她约会,不会爽约吧!她又耐心等了十分钟,服务员第三次进来催了,尚言手机依旧打不通,伍加比的耐心被彻底磨光了,她是负着气走的,直接打车回了家,手机也关了。
伍加比蜷缩在沙发里看着光盘,看得心不在焉。当门铃想起时,她半天才起来。她以为是老妈忘记带钥匙,要么是伍加宁又来诉苦。可是一开门,尚言气喘吁吁地对着伍加比傻笑,伍加比一时间不知所措。
愣了一会儿伍加比说:“你,你怎么知道我家?”
尚言顺了顺气说:“我大概知道几号楼,然后我就在楼洞口等,后来我看见一大妈,我就跟她打听。她不知道伍加比是谁,我说,就一姑娘,大眼睛,俩酒窝,挺倔的。然后她说,是不是上回拿花盆砸汽车那个。我说,对对对,就是她。然后她就告诉我几层,哪个门。”尚言说完喘了口气,伍加比眯着眼睛看尚言,楼梯上有脚步声,尚言回头一看,一大妈正步履蹒跚地走上来。尚言指着大妈对伍加比笑笑说:“就是这大妈。”
伍加比瞪了尚言一眼,她一想起自己坐雅间里那傻样儿,气就不打一处来,她狠狠地关门,尚言随手一挡,门“砰”地关上,尚言应声惨叫。伍加比立刻把门打开,一刻也没迟疑。尚言趁机把一只脚伸进门里,伍加比一见上当了,想再关门,但是门被尚言的脚卡住了。尚言笑着说:“就算是犯人也有最后陈述的机会吧!我解释一下,你听听,如果不可原谅,你再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