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声终于拉回了林怀玉心神。
“呃,什么?不知小姐刚刚有说什么吗?”意识到自己刚才走神了,林怀玉再一次涨红了脸,忙不迭地问。
“林大人,又在想什么?”秦涟漪也觉得莞尔,敢情他刚才说的那一段话,纯粹是梦游呀!
“没、没什么。”林怀玉怎么能说他希望有一天她能喜欢上自己,做他一辈子的妻,甚至被他抱在怀中亲一辈子呢?这种话他是怎么也说不出口,能得到心爱的女子为妻已经是上天最大的恩德了,他应该知足了,不能再要求太多。
“我在想你穿上嫁服…穿上嫁服…那个洞房花烛夜…那个,不是、不是,我不是在想洞房花烛夜的事…”他心中越急,解释的越发乱七八糟,神色更是羞窘,脸更红,可是不解释还好,越解释越糟。
林怀玉的脸被傍晚的彩霞还红,结巴个不停,巴不得用针线缝起自己的嘴巴。不是早想好,不能说错话吗,这回,坏了,坏了,人家小姐一定以为自己是个好色之徒。
“请小姐千万不要误会,我决不是在想那种事…”可他好像真的动了些许色心,这,这,这
秦涟漪沉默不语。
林怀玉见状,更是忧急。
“小姐,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可以对天发誓。”说完,他真的举起了手,总之,他就是想要解释清楚,解释清楚,他再怎么样也不该扯到“洞房花烛夜”去才对,这让人家小姐怎么想,可惜,我们堂堂的,文采风流的探花郎,偏偏只要遇上秦涟漪,他就会乱了阵脚,这话就不会说了。
“小姐,是怀玉失言,但是我可以保证我绝对不是好色之徒…”他甚至不敢抬头看秦涟漪的脸色,唯恐看到几分厌恶之意。“我相信你。”秦涟漪不忍看他如此狼狈的样子。但想到洞房花烛夜,男女之间的一些事情,她的心绪也不宁起来。
“我…我…那就好,那就好。”虽然秦涟漪没有显露出厌恶之情,不予他计较,但林怀玉总觉得唐突了佳人,心中总是有一丝忐忑不安,觉得自己又笨又傻,甚至不禁有些自惭形秽起来,他真的配的上她吗?。
“那、那我就先告辞了,明日再来拜访小姐。”林怀玉觉得今天自己又搞砸了事情,接下来,总有点忐忑和不自在,唯恐,婚事横生枝节,所以,打算先打道回府,跟表哥商量商量,听听表哥的意见,再想补救的法子。
说完之后,他就从亭子的这边石阶而下,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他很留意脚下的台阶,可还没走几步,却被秦涟漪唤住:
“林大人?”
“不知小姐还有何吩咐?”林怀玉马上回头。
“大人还是应该从这边下去才可出府。”
“哦,我走错路了。”他红着脸,又是尴尬难当。
“大门要从这个方向出去。”
“噢,是,多谢小姐提点,怀玉先告辞了!”
林怀玉又从这边亭子台阶而下,向大门而去。他当然看到旁边的下人都在偷笑,心中更是懊恼和无力,为何,为何他每次总要在秦小姐面前出糗呢,害得他对自己的自信也在一点点消失。
那边梅香再也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小姐,你说,如果你不提示林大人,他从那边儿去,前面就是咱们秦府的茅厕,不知他有何感想?”这个新姑爷,真的是太可笑了,呵呵,呵呵!
秦涟漪却没有笑,只是注视着林怀玉远去的身影,心中微微叹息,希望,选他真的是一件正确的事情,自己这次没有做错。
042,准备番茄
热闹的市集,烈日方炽,却有一道独特的风景。
只见两个汉子,抬着一个大筐,筐中放的不是别的,正是那红澄澄,烂兮兮的番茄。
“老板,你这里还剩多少烂番茄,统统拿过来,我全包了!”
强盗四人组的老大,我们的大乖同志,把胸膛拍得啪啪响,以作保证。他的大嗓门很快引来了更多人的注意。
看着越来越满的筐子,大家都纳闷着,这谁家呀,难道顿顿只吃番茄不成,就算顿顿要吃番茄,叶的吃新鲜的才不会生病吧,哪有人偏要吃烂的,真是奇怪,连这点常识都不懂。店家是满脸的不赞同。不过出钱的是大爷,他正好就半筐前几天没有卖完的有些烂掉的番茄。
“烂番茄?”他再一次确认。
“有没有,快点拿出来,不要让大爷我久等,一会我还要去其它摊子呢?”强盗四人组的老大不耐烦的催促着。
当初刚接下这个任务,他还觉得挺新鲜的,但三天过去了,这市集上的烂番茄比黄金还少见,店家大多买的都是红澄澄的新鲜番茄,烂番茄却少得可怜。
而抬着筐子走在前方的三乖更是极度的郁闷,收集番茄鸡蛋,他们强盗四人组何时如此落魄了,都怪那个恶魔王爷。说他们上一次没有完满地完成任务,这次收集番茄呢,只是将功补过。
切,去他的将功补过!越是这样,他一定好好回去研究研究自己的老皇历,看为啥越来越流年不利,碰上小人。
“老板,把你所有的番茄给大爷我拿出来,我全要了,最好是愈烂欲好。”强盗二人组的老二在另一边也大声喝叫道,他和老四抬了另一个筐子。但话出去了半晌,见店家还是一脸呆滞,没有动作。
“大爷,要烂番茄?”这人高高壮壮的,不会是来砸摊子的吧?
“大爷,我这里可都只有新鲜的番茄,”哪有人专买烂兮兮蔬菜?不是砸自家的招牌吗?店家忐忑不安地望着他。看着他的神情越来越凶恶,不由地硬着头皮道:“大爷,是不是你那天从我这摊子买得菜觉得不新鲜?”
“别罗嗦,我就是专要烂番茄,可不是意有所指了!”这店家未免想太多了,他做人可是一向直来直去的,哪有那么多弯弯道道,又不是他们这些奸商!
店家一听放下了心,忙把一些看起来完好的番茄也一起奉送,希望快快送走这莫名其妙的汉子。
突然强盗四人组的老二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摊子,他要的烂番茄也快被人整篓清走了!
这可怎么了得。他一个箭步上前,腾地一下酒到了那摊子前面。
恶声恶气地道:“你敢。”
那店家比突然出现的凶神恶煞吓了一跳,不小心,噗地一下刚好坐进了刚才那还未被处理的番茄篓里。
强盗四人组的老二一看,那店家压着了自己要的烂番茄,当下也不容多想,就想把烂番茄从店家的尊臀下面解救出来,一把上前,就打算捉住店家的衣领将他提一边去。
那店家早已吓坏了,看到强盗四人组的老二抬起了手,误认为对方要他的命,忙害怕地闭上眼睛,全身发抖,口中还不停哀求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呀,小的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儿,请好汉饶命呀!”
“呔,你这店家唠叨什么,谁要你的命了,本大爷是要你下面那些烂番茄。”话音还未落,就捉住那店家的衣领将对方提了起来。
恩,这篓烂的还不少,抛下一个碎银子,他就提起那篓烂番茄准备倒到筐子里,却闻见了一股尿骚味,皱了皱眉,再看了那店家一眼,原来他大爷刚才把人家吓得坐倒番茄篓里尿了裤子。
这时,早有几只绿头苍蝇凑了上来,嗡嗡叫个不停。
在后面抬筐子的强盗四人组的老四,忍不住嫌恶地皱了皱眉,为何他们要当街表演如此可笑的闹剧,为何他们要为一个恶魔王爷可恶而可笑的行为出卖他们自己的形象。
他可不像其他三个兄弟没头脑,就知道执行恶魔王爷的命令,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个恶魔王爷又想捉弄人了,只是,这次的可怜虫,倒霉鬼不知是谁?
也许,也许,他懒得再想下去。
日落西山之事,他们终于决定打道回府,但收集到的烂番茄还有一些不尽如人意。才这么点,那里狗交差呀!
四人有点垂头丧气,为何这年头,找个烂番茄都那么难呢?
算了,还是先回王府好了。
回到王府之时,却看到罪魁祸首正和慕容月闲闲地喝茶下棋。
看到他们进了大厅,唐天齐头也没抬道:“后天就是本王要把它们派上用场之时,你们可别告诉本王,你们还没完成任务?”
“不会吧,让你们收集些烂番茄也这么难得,让下官看看你的成绩。”
慕容月起身,揭开筐子的盖子,就见几只绿头苍蝇争先恐后的向出飞,恶心地他马上倒退了几步,好难闻呀,都怪他好奇心态旺盛了。
“你既然那么好奇,那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唐天齐抬头,刚好看到慕容月退避三舍的样子,他眼中闪过一丝邪意。
“交给我?”
“是呀,本王需要慕容大人为我挑出最经典的烂番茄,至于什么是最经典的烂番茄呢?就是要果肉松软,用手指一捏,就像要破皮流汤,随手一砸,可以达到浆汁四溢的效果。”
“这可不关我什么事,别把我拉进来。”慕容月忙忙摆手。一听就知不是什么好差事。
“这怎么成呢,当然是见者有份好了。”
“还是免了吧,既然有四乖他们为王爷你效劳,那下官我衙门还有事,就先告退了。”慕容月说完,马上运起轻功,向门外窜去,打死他,他也不和这些烂番茄打交道。
只是,跑了一时,能跑得了一世吗?唐天齐面目带笑,强盗四人组则知道,这个恶魔王爷又是在动坏脑筋了。
可怜的慕容大人,他们已经预感到他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可日子更不好过的是他们好不好?
强盗四人组的老二是最藏不住话的,他忍不住问:“王爷,你要这么烂的番茄做什么?”
“完成上次没有完成的任务呀。”
“上次没有完成的任务-----难道是?”不会吧,这次又抢婚呀!
“本王这也是礼尚往来而已,上次有人砸了我一身番茄鸡蛋,难道你们认为就这样算了?”唐天齐眼神危险地眯起。
慑于恶势力,他们哪敢点头呀,又不是命太长了,只是,王爷干吗总跟那秦小姐过不去呢?
“怎么,你们的表情看起来不太乐意?”唐天齐很好心地很体谅问。
“没有,没有。”强盗四人组连忙摇头,可心中则再说,我的王爷大人呀,你喜欢拆散别人的姻缘,可别老是叫我们跟着你一样做坏人好不好?
“那就好,这样,本王不但可以报仇,而且很愉快,是不是一举两得!”
很愉快?
强盗四人组瞪着唐天齐,他大王爷很愉快,可他们不愉快好不好?
但他们还是乖乖点头。
“既然本王和你们已经达成了共识,而你们刚才又未拦住慕容大人帮你们的忙,那接下来,把烂番茄分级的事情就继续麻烦你们了,本王就不打扰你们了。”唐天齐话音刚落,就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折扇,向后堂而去,给他们抗议的机会都不给。
可怜呀!郁闷呀!愤怒呀!沉痛呀!难过呀!
但想起后天会有人和他们一样,可怜,郁闷,愤怒,无奈,沉痛,他们终于好受了点!没办法,只有自己痛苦,怎么想,都有点心理不平衡,是不是,他们也被这个恶魔王爷的个性缺陷给传染了?
他们好不幸呀!
043,街头惊变
为了早点迎娶心上人,也为了不另生枝节,宁轩帮助林怀玉在最短的时间里准备好了一切,征得秦老爷的同意之后,那些所谓的“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在短短几日就完成了。全京城爱看热闹的人们再一次知道,秦大小姐要出嫁了。
今日,蔚蓝的天空蓝的如同水洗过一样,阳光明媚,鸟语花香,鼓乐齐鸣、丝竹悦耳,忙碌的下人和亲朋好友们川流不息。
为了给女儿最好的,秦老爷自然要足气势,而林怀玉更不想委屈心爱的人,也鉴于上一次秦涟漪出嫁的阴影,这一次,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弄得风风光光的。
可,新的探花府还在承建中,而林怀玉目前还住在薛府,两家只有一墙之隔,总不能把新娘子刚从这家门口出门就进隔壁门吧,那多没意思,多不喜庆。
于是,经过两面商量,最后决定林怀玉迎娶之时,带着新娘的花轿绕城一周,他在前骑马迎亲,新嫁娘则坐在八人大轿上跟着,这样就可以做足气氛。
林怀玉进入秦府,他觉得心又剧烈地跳起来,在这一刻,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感谢过上天,让他美梦成真,如果说还有什么遗憾的话,就是到现在为止,他还不是真正地了解她对他的心意。
这么一想,他没注意门框,这脚下就那么一绊,差点摔倒,整个新房还在侍候的新娘的丫头们,各个都捂着嘴只笑,退了出去。
站稳身子,看到穿着准备好的凤冠霞帔,头上也罩著绣着龙凤呈祥的盖头的新娘子,不禁露出傻笑,从今天以后,这么美丽的女子就是他的娘子了。
相对于第一次成亲的忐忑,这次,连秦涟漪自己都没想到,为何如此平静。
林怀玉站在她的身边,却不急着出去,反而是清了清嗓子道:“娘子。”不知为什么,他心中总害怕那盖头下的女子不是心爱的女人。
最近几日,他总有一种身在梦中的感觉,所以,他不自觉地开口,想确定一下。
“你来了。”秦涟漪在听到他唤了声“娘子”后,淡淡地应了一声。
林怀玉这才确定自己不是在作梦,这一切再真实不过了。
“直到昨天为止,我都还很担心,就怕你突然说不嫁了。”
秦涟漪默然,轻轻地叹息道:“不知相公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还是对娘子我没有信心?”她从没想过,林怀玉竟然如此没有信心。
“我----我-----没----没-----”林怀玉有点结结巴巴,他没想到秦涟漪竟然直接问了出来。
“那就好,就不要多想了,我现在不是就嫁给你了吗?”
“好,我不多想。”不想让秦涟漪多想,他马上附和。即便事实如此,他也不愿当着心上人的面承认。
想到这儿,林怀玉便不许自己再胡思乱想了。
“我…”他还想在说点什么,但只说了一个字,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相公想说什么?”
“呃…我…我会对你一辈子好的,娘子一定要相信我。”林怀玉终于鼓足勇气先说道。因为他担心这些话,如果是对着秦涟漪的眼睛说,他会说不出口,所以,他想现在乘着秦涟漪盖着盖头之时,把心中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他只想将秦涟漪永远捧在心上疼宠,把最好的都给她,让她一辈子幸福。
“我相信你。”既然成了亲,秦涟漪也选择信任他,毕竟,和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人生活一辈子,想必也是可以忍受的吧,希望这次她看走了眼、看错了人。
林怀玉刚想说点什么,喜娘已经闯了进去,催促新人到大厅行礼。
两人出了门,来到大厅,牵着红绳的另一端,林怀玉心中还是恍恍惚惚的,要不是身旁的喜娘提醒,他还在继续恍惚。
“新姑爷,行礼。”她在旁边小声地提醒。不知谁在身后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襟,
林怀玉马上回过神来,轻轻一拉那一端,两人跪下,朝坐主位的秦老爷拜了三拜,秦老爷示意他们起身,接过林怀玉递上的酒盅,虽然是第二次嫁女儿,但心中却仍然酸楚。从此之后,他们父女就不能天天见面了。
这时,门外,男方已经燃放起鞭炮,锣鼓声也跟著响起,催着新人上轿出门。
锣鼓声,泼水声响起,林怀玉翻身上马,挂了大红马辔、锦花流苏的白马上,他一身喜服却不显丝毫的俗气,更加俊朗非凡,玉树临风。
盛大的迎娶队伍经过之处,沿途放著鞭炮和敲著铜锣,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就在经过一条比较狭窄的街道时,前面突然出现一群穿黑衣的蒙黑巾的不速之客,这一下,可把所有人看愣了,这是怎么回事?
那些黑衣人手中还抬着几个大筐子,接下来就是一阵兵荒马乱,那为首的黑衣人,喊了一声:“预备,开始,砸!”那筐子里,红兮兮,软囔囔的圆东西就向整个迎亲人群飞了过来。
一开始,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但后来反应过来,原来是烂番茄,有人这么恭喜新人的吗?为了不受波及,忙找地方躲起来,而一些负责迎亲的人想上前阻止,却被烂番茄打迷了眼。
但最苦的不是其他人,而是新郎林怀玉,他骑在马上,原本皮毛雪白的马已经被烂番茄砸的变成了花的,这都没关系,有关系的是,这马受了惊,竟然撒开马蹄就向前冲去,林怀玉越是心急,越想让马停下来,但那马却跑得越快。
一路上,冲的过往的行人东倒西歪,水果蔬菜摊子撒了一街道。转眼,新郎没影了。
而留下的新娘子呢?她该怎么办?
从骚动一起,秦涟漪心中那不祥的预感就更强烈了,甚至还比上次遇到山贼强烈。那这次等待她的又是什么?
今天胃疼的难受,脑子不太清楚,写的也不满意,明天修改下。
044,迎客之道
且说街道一片狼藉,但这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就在此时,又从天而降两个黑衣人,这两黑衣人手中倒是没有烂番茄,但他们落在花轿旁边,一前一后,伸出两只手指,竟抬着那轿子里的新娘子上了屋顶,然后在连绵不断的屋檐上蛇行,转眼之间,就不见了花轿的踪影。
下面,迎娶的人终于有了反应,可惜,有轻功者寥寥无几,等这可怜的几只小猫爬上了屋顶,那还有花轿的影子。
于是,秦涟漪的第二次大婚就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告一段落了,新娘子被不明人士劫走。而新郎林怀玉很不幸地摔下马背,据说断了几根肋骨,还是路过的好心人把昏迷的他送回了秦府。
来到这个地方已经两天了,但秦涟漪还没见到这里的正主子,也不知对方意欲何为,她能做的只有继续等待,等待有人出现解答这一切。
那天,在花轿之中的她自然听到了那一团混乱,但她不认为走出花轿外能解决什么问题,林家本以为这次只是在城中穿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而放松了警惕,却不料,光天化日之下,人来人往的街道,竟有人敢如此胆大地抢劫新娘花轿,难道,这京城之内的治安也坏到这种程度了吗?
她不得不去猜测对方的意图,如果对方是对秦家或者林家心怀恶意的人,决不会把她请到这个地方,好菜好饭好床侍候的舒舒服服的,今个,甚至还允许她在院子里散步。
好像对方根本不担心她会想办法逃走。还是他们认为她压根就不会逃走。
那天,坐在花轿中的她,先是觉得花轿一阵腾云驾雾,等落到实处之后,有人轻轻地打起轿帘道:“秦小姐,请下轿。”这人既然称呼她秦小姐,而不是新娘子,虽然还盖着盖头,她什么也看不清,但她已经知道:这里绝非薛府。
她静坐不动,那轿外之人也不催促,双方就这样僵持不动,直到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辰,她终于起身,无论即将面对什么,她都要勇敢面对。
更何况,头上的凤冠压得她的勃颈僵硬麻木,而双腿更由于长时间的坐立而失去了知觉。
更何况,她总不能永远坐在轿子里不起来吧,就算她想用这个行为表示反抗,但又能维持了多久呢?
更何况,她一向是个很识时务的人,也知道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跨出轿门,遮着盖头的眼前,在夕阳的灿光下,一片血红,无端地,她心中的不安之感更加强烈。
但,即使在这个时候,她仍要保持必要的镇定。
在轿门前站定,也许是老天爷有某种暗示,原本盖在她头上的盖头却被一阵风吹地离了凤冠,竟然飘飘扬扬地飞向了远处的树梢,虽然眼前恢复了光亮,可她面无表情,却没有抬头去看一眼,仿佛那红色盖头与她毫无关系。
她只是盯着眼前那个管家模样的人,等待他的下一个答案,而站立在两旁的男女仆从,从头到尾,她都吝啬地没有看他们一眼,仿佛他们根本就不存在。
那管家和几位下人的穿着都不俗,而整个庭院触目可及的装饰摆设,显示出,这个地方并不是一般老百姓住得地方。
那管家年纪并不大,四十来岁左右,也是面无表情,但目光却很锐利,他也正在从头到脚打量她。也许是承受不住她那清冷的眸色,他敛下眼帘,吩咐道:“送秦小姐回房。”
那几个女仆闻言,刚要上前扶她,却被她闪开了身子,淡淡地道:“我自己走!”那总管又看了她一眼,抬手示意那几个女仆退下,而他则在前面带路,不远处,就是一排装修华丽的房子,她原本以为,正主可能在那房中等她,等进了门,却发现,那房子布置的相当女性化,房中却空无一人。
那总管也不曾解释什么,只是对后面跟进的几个女仆道:“好好侍候秦小姐,不得有任何差池。”
“是,总管。”然后,那总管就退了出去。
接下来不但等待她的是漫长的沉默,还有几个女仆虎视眈眈的目光,唯恐她做出什么事情来,她原本想,只要这些女仆开口,她总会从言语间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可她最后失望了。这些女仆除了会说:“小姐,请用茶!”。“小姐,请用膳!”“小姐,请沐浴!”等等诸如此类的生活必需之外,几乎不曾开口说过其他话,而她回答的永远则是简单地:“不用,我自己来!”以至于到了晚上,那几名女仆还是站的直直的,眼睛一眨不眨,说实话,她都有点佩服了。
如果半夜起床,发现帐外的人还是站的直直的,她是有气有笑,她们怕什么,怕她逃走吗?
如果怕她逃走,应该是守在门外,而且,傍晚的时候,她从窗户看到,院子里安排了一些护院,如果再让人守到门外,那完全没必要,更何况,她这样一个弱女子,如果能逃,也许,在发生混乱的街道上早就逃了。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这些丫头害怕她想不开,做出什么自杀的行为来,那她们未免多虑了,她天生贪生怕死,更何况她这条命很金贵,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选择放弃。
“你们也睡吧,放心,我不会寻死。”而有一个女仆闻言,也许是情绪突然放松的缘故,竟然晕了过去。
唉!这又何必呢?
她不否认对造成这一切的那个罪魁祸首有相当的好奇心,所以,她在等待对方现身。
秦涟漪在院子里边散步边想,微风吹起她红色嫁衣,过往的婢仆不自觉地投入目光,她却显得全无所觉。
穿过假山,一棵花树下,有一个女子在掩面而哭。
她顿住步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认出是服侍自己的女仆中的一个,她看起来相当的伤心。
“你为什么哭?”
“呃,小姐,对不起、对不起,”那女仆频频道歉,急急忙忙想离开,却不料也许是蹲的时间长了,脚麻,向前一扑,竟然跌到了。
她很可怕吗?为什么无缘无故地向她道歉,她弯腰伸手去扶她。
“啊,不敢劳烦小姐。”
“你为什么哭?”三天来,她承认自己有些无聊,所以,管起了闲事。
“我-----我娘病了。”不知为什么,面前秦小姐的目光让她不能继续逃避。
“哦,你没多余的银两治病?”这女仆穿的是比其他人简朴一些。
“嗯。”那丫头低着头嗯了一声。
“这个拿去吧。”眼前银光一晃,她手中多了只珠钗。
“这,小姐,我不能要。”丫头猝不及防,看了手中东西一眼,又塞回她手中,转身就跑,好像有狼在后面追赶一样。
“你说,她是在收买人心吗?”远处屋顶上,有两人优哉游哉地吃着花生米,喝着小酒,正是唐天齐和慕容月。
“你说呢?”唐天齐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