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满月美目笑意更深。她不常笑,平日里的笑颜,大多给了阿芷。可她生得美,这张脸,同先前名满晋城的周琳琅,也是不相伯仲的。只是她素来低调不爱打扮,恪守 庶女的本分,所以才没多少人注意。她知阿芷这般的小孩子,对一个人好,才是最纯粹的,自从有了阿芷之后,她每日的心情,也就好多了。至于阿芷担心的问题, 裴舟他斯斯文文的,哪会欺负她?不过一想起那日马车之事,她就觉得自己还没真正了解他,准确的说,她看到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并未看到他的全部。
阿芷见二姐姐不问,笑盈盈道:“裴哥哥说,他会保护二姐姐的。裴哥哥真好。”
这样就是好了?真是小孩子。周满月亲了亲她的脸。
·
年一过,两家人商量了一番,亲事定在了三月中旬。
裴舟老大不小了,周满月过了年也就十九了,自然得早些成亲才是。
周满月安心在府上待嫁。
日子过得极快,眨眼就到了三月中旬。
裴舟如今的身份不一样,成亲的排场也得符合身份。宴请的客人之中,除了两家人的亲戚,还有些官场上的朋友。
宋阶携妻儿一道来裴府吃喜酒,二人夫妻恩爱,儿子生得聪慧,小小年纪就是饱读诗书的,倒是比宋阶小时候还要厉害。
除了宋阶夫妇之外,更有来头的便是荣王府一家子。
荣世子陆琮是个不爱应酬的,可同宋阶、裴舟二人,倒是交情颇深。今儿陆琮穿着一袭杭绸锦袍,手里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手边还牵着一个。
晋城谁人不知,荣世子陆琮是个有福分的——先前妻子一胎生了三个儿子,之后又紧接着生了一个胖儿子。
陆琮成亲晚,可现下同妻子孕有四子,丝毫不输那些比他成亲早的。
裴舟看着好友携妻带子,甚是羡慕。
今日裴舟是新郎倌儿,免不了被灌酒。
裴舟是个斯文的读书人,酒量自然浅了些,被灌了一圈,便俊脸泛红,有些醉醺醺的了。
裴舟人缘不错,亲友知他同周二姑娘的姻缘不易,倒是心照不宣的有心放水,是以入洞房的时候,裴舟才没有喝得太醉。
裴舟进屋,瞧着卧房亮堂堂的,燃着喜烛,穿着一袭大红嫁衣的妻子就坐在榻边。裴舟噙笑,眼底有些醉意,他上前掀开新娘子的大红盖头,看着繁琐的凤冠之下,那张俏丽娇艳的小脸,才忍不住唤道:“满月。”
周满月有些紧张。她本是低着头的,待盖头被掀开,又听裴舟在叫她,这才抬眸看着他。
他在笑,笑得很开心。
心里的紧张,也仿佛在看到他笑容的一刹那,烟消云散。
喝了交杯酒、吃了饺子之后,二人各自去沐浴。
周 满月除去凤冠霞帔,洗净脸上的妆容,一头乌发用一根簪子简单的挽着,身上穿着一袭大红色的薄绸寝衣。幼时她不能穿太鲜艳的颜色,怕惹得嫡姐周琳琅不快,此 后自然潜移默化的,养成了爱穿素色衣裳的习惯。可目下这身大红色的寝衣,衬得她一张脸格外的白皙俏丽,变得有些不像她自己了。
周满月坐在梳妆台前,摸了摸自己的脸,觉着有些不真切。
正好裴舟从净室出来,瞧着她衣衫单薄的坐着,才上前道:“不早了,上榻歇息吧。”
二人独处,周满月有些紧张,一听这话,更是下意识的将手攥紧。
裴舟本是字面意思,可话一说出口,倒是明白了。
周满月乖巧的上了榻。
裴舟跟了过去,道:“你睡里面吧。”
周满月愣愣的看向裴舟。这寻常夫妻,都是妻子睡在外头,为的就是能随时伺候夫君。她听裴舟这般说,倒是听话的挪了挪,睡到了里侧。
瞧着她一副小媳妇儿的乖巧模样,裴舟忍不住低笑出声。
被嘲笑了,周满月面颊发烫,见身子侧了过去,不敢看他。
裴舟放下大红床帐,上了榻。
榻上是鸳鸯枕、百子被。
无一不昭示着今晚是什么日子、该做什么。
头一回身边睡着一个姑娘,还是他的妻子,裴舟有些按捺不住,犹豫了半晌,伸手去搂她的身子。她个子娇小,可一抱,才发现还是有些肉的,软软的,和男子截然不同。
周满月知晓今晚该做什么,感觉到他的举动,身子颤了颤。
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可她怎么会不记得?
他这么好,可是她却不能把最好的自己给他。
裴舟自身后将她搂住,贴着她的背脊,道:“满月,咱们慢慢来。今晚你累了,睡吧。”他不舍得松手,也不敢再进一步,只动作僵硬的搂着她的身子,顿了顿才道,“…就让我抱抱你,好不好?”
能早些娶到她,已经是件极欢喜的事情了,他们以后的路还有很长,有些事情,不急在这一朝一夕。
周 满月心下感动,任由他抱着。其实在她答应嫁给他的那一日开始,她早就想过之后的事情了。她信他是真心在意他。见他小心翼翼的对待自己,她除了感动,还有庆 幸。她感受着他的气息,听着他的呼吸声,便知他一时半会儿是睡不着的,而且虽然他嘴上说只是抱抱她,可那又硬又烫的东西一直顶着她,足以证明他有多想要 她。
裴舟动了动身子,小心翼翼的挪开,不想那东西抵着她,可不经意间的磨蹭,带来的愉悦,却令他有些招架不住。
他自诩洁身自好,可今晚却在她面前出了丑。裴舟面上尴尬,呼吸也越来越重。
待过了一阵子,裴舟才起身下榻,去净室沐浴。
半刻钟后,裴舟洗去一身燥热,才重新上榻。
他已掀开锦被,下意识去抱人,却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掌 下的细腻温滑,令他尾椎骨一直酥软,身子直直的僵住了。等他还没反应过来,怀里的妻子便转过了身,一丝的不挂的娇软身躯紧紧贴着他,唇瓣也覆了上来。裴舟 忍不住,托着她的脑袋就吻了下去,吻得有些急,几乎想一口将她吃下去一般。他是初次,有些不得章法,险些将人弄疼了。
吃了一会儿嘴,裴舟才喘着粗气抱着她:“满月,我…”
周满月长开手臂抱着他的身躯,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也明白今晚是什么日子…我,我可以的。”早些做这种事,可晚些做这种事,又有什么区别。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他没必要意味的纵容她。
受过伤害,不是肆无忌惮挥霍别人感情的借口。
世上比她可怜的人多着呢,她该好好珍惜这份感情,而不是活在过去的阴影中。
话落,裴舟自然再无顾虑,只低头开始亲她。他不是没有情欲,只不过是不想和别人做这种事情罢了。他知她紧张,便说了一些话让她放松,慢慢的前进。他亲了亲她的眉心,哑声道:“满月,叫我的名字。”
“裴舟。”
“嗯,是我。”
周 满月蹙了蹙眉,忽然觉得,接纳他,一点都不难。他不是陆礼,他和陆礼不一样。她也是喜欢他的。她感受着他的激动,有些承受不住,却没吭声,心里头只念着, 他喜欢就好。她的性子就是如此,善意待人,总是将自己放得很低。有些事情,忍一忍就过去了,只要对方开心,她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裴舟虽然激动,却也不敢太过,弄了一回就抱着她和她说话。她的反应,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了。裴舟欢喜的把人抱紧,啄了啄她的唇瓣,体贴的问道:“累不累?”
是有些累的。周满月诚实的点了点头。
他眼底含着笑,抵着她的额头,两人身上都有汗,呼吸也仿佛是交缠着的。
他道:“那日你生气,我以为你不愿嫁给我了。满月,你为什么答应?”
想起那日,周满月也觉得有些好笑。她偎在他的怀里,却不敢看他的眼睛,脸颊烫得厉害。
他不依不饶,想逼她说心里话,故意使坏。
周满月身子一软,忙道:“我,我觉得自己,最后还是会嫁给你的。”
裴舟忽然没说话了。
“我就想…反正要嫁给你,早一年晚一年,又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的。
早一年,这辈子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就多了一年。所以,她答应了。
她虽未说完,可裴舟知她心里的想法,便捉着她的小手亲了一口,孩子气道:“满月,我还想要。”
周满月一愣,眼睛睁得大大的,还在犹豫说“给”还是“不给”,却见裴舟已经自己“要”起来了。
事后二人起来沐浴,周满月看着泥泞不堪的褥子,脸颊登时就烧了起来,不敢再多看一眼。
这褥子自然是不能睡了,得换床新的。
裴舟见她害羞,把人抱到了怀里,说道:“你去沐浴。”
周满月乖巧的点头,而后看着他:“那你呢?”
裴舟双眸含笑,对上她的眼睛:“你想和我一起洗?”
周满月一愣,未料他会这么问,立马垂眼不说话,羞答答的直接去了净室。
裴舟笑笑,见她进去了,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匕首在手指上划了一刀,把血滴在了褥子上乳白色的液体间。
裴家虽然不像那些高门大户要检查新婚之夜新娘子的元帕,可这褥子还是得送出去清洗的。
他不在意,可他不愿留下一丝一毫会被人嚼舌根的源头。
做完这事,裴舟才叫人进来换新褥子。
收拾好之后,已经过了三更天了。
二人的关系亲近了之后,裴舟自然也不像一开始那般小心翼翼,直接搂着人睡觉。周满月抬眸看着他的脸,见枕边人睡容安静,她才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五官,然后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之上,阖眼睡了起来,嘴角微微扬起。
听着怀里妻子均匀的呼吸声,裴舟才睁开眼,凝视半晌,继而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满月。”
她睡着了。睡在他的怀里。
裴舟欢喜的笑了笑。
第203章 番二:容临宝婵
接正文【第193章】末“一江春水向东流”
洞房花烛,芙蓉帐暖。
陆宝婵死死的抱着容临的背脊,待感受到那一腔热意,这才稍稍松手,眼神木木的看向容临。
容临容貌出众,饶是陆宝婵自小见惯了自家哥哥的清俊无双,还是觉着容临生得的确不错。可这会儿她见容临的脸色有些不大好,才想到他自小是个病秧子,怕是不能使太多的力。
陆宝婵想了想,才忍不住开口:“容、容临…”
容临闷闷的“恩”了一声,之后抬眸,见她眼中有些关切,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才低低的笑了。
他俯身抵着她的额头,挫败道:“真想把你的嘴给缝起来。”
陆宝婵本就疼得厉害,目下见他这般说,真想好好咬他一口。
她抬手推了推他,说道:“我困…”
她想睡。
嫁过来之前,她的确是有些担忧、紧张。可今儿他俩已经成了亲了,现下也算是圆房了,于陆宝婵而言,便是完成了任务。
累了整整一日,又出了一身汗,总该让她休息休息了。
容临没有松手,休息片刻便重振旗鼓。陆宝婵见他动作急,有些气恼,抬手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脸。
可他仿佛更加兴奋了。
这回,倒是比方才好多了。
容临很满意,但是觉得进步的空间还是很大的,遂吃着她的嘴道:“我抱你去沐浴。”
陆 宝婵不大喜欢和他这般亲近,可一想着日后就要和这个男人过日子了,就没法直接拒绝。她垂着眼,小声道:“我自己能走…”她随手拿了衣物套上,待双脚沾地 的时候,双腿一软,差点就摔倒了,好在身边的容临及时将她扶住。陆宝婵靠在他的怀里,他低低一笑,胸膛起起伏伏,震得她脑袋都嗡嗡直响。
容临低头,体贴的问道:“还能走吗?”
陆宝婵欲回话,忽觉双腿间一股热流沿着腿根滑落,她低头瞧了瞧那液体,登时拢好长衫,倔强道:“我能走。”
容 临做不到循序渐进,只迫切的想要她习惯自己,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便将人抱到了净室的浴桶中,二人一道洗了个鸳鸯浴。陆宝婵当真觉得容临这厮脸皮太厚,他若 是想更进一步做方才二人做的事情,她自然有理由拒绝他,可他偏生没有。他不叫丫鬟,亲自替她擦身,举止君子,可这手却有意无意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二人磨磨蹭蹭,整整洗了小半个时辰。
行至榻沿,容临将只裹了一件薄衫的陆宝婵抱上了榻,从衣柜中拿出寝衣替她换上。
陆宝婵倒是没有拒绝。说来也是奇怪,二人分明是头一回这么亲近,可瞧着他一副极为自然的姿态,她倒是不好意思拒绝他了。穿亵裤的时候,陆宝婵才红着脸,忍不住开口:“我自己来。”
容临道:“等等。”
“…嗯?”陆宝婵看着他,脸烫得厉害。
容临将准备好的白瓷瓶子拿了出来,扬了扬手,挑眉道:“先抹药。”
陆宝婵刚想说她没受伤,待瞧着容临下一刻弯下身的举止,顿时就明白了。她没说话,任由容临认真做事。期间她忍不住抬眼看了看他,觉着这样被一个人疼爱,仿佛也不错。
嫂嫂说得对,容临是个不错的男子,既然是爹爹和哥哥都看中的,自然比她自己选的更好些。
想起姜裕和陈霁,陆宝婵觉得就像是前世一样。
折腾了半宿,终于能好好睡觉了。
陆宝婵自幼丧母,最怕孤单,荣王妃刚去世的那会儿,她就怕一个人待着,每晚都哭闹。那会儿荣王和身边照顾的默默轮流守夜,从来不会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待着。渐渐长大了,陆宝婵懂事些了,自然也不会缠人别人睡不好觉,不过每晚睡觉的时候,她怀里总爱抱一个枕头。
如今没有枕头,陆宝婵有些不习惯。
陆宝婵将身子侧到里头,手臂伸了出去,探了探手,摸到了一个枕头,登时面上一喜,这才赶紧抱在怀里。
容临见状,没有半分犹豫的伸出胳膊将她怀里的枕头拿了出来,直接撩起床帐扔了出去。
陆宝婵蹙眉,睁开了眼,嘟囔道:“你做什么?”
容临道:“这枕头弄脏了,别抱。”
新床上的枕头,都是全新的,哪里会是脏的?
陆宝婵刚欲反驳,忽然想到方才第二回的时候,她喊腰酸,容临就随手把这个枕头垫到她的腰下了,仿佛…还沾了东西。
陆宝婵细细回忆,觉得那枕头的确有些味道,便闭上了嘴,不说话了。
容临很满意,将她的身子翻了过来,捉着她的双手环在自己的腰杆上,这才将下巴抵着她的脑袋,沉声问道:“这样成不成?”
小姑娘家,睡觉的时候喜欢抱东西,倒也是个好习惯。容临心里头盘算着,日后榻上只放两个枕头——一个他俩一起枕,一个用来垫。
陆宝婵愣了愣,只好将就了。
只 是,这种感觉还真是奇怪,莫名其妙的,他就这样闯进了她的生活中,他强势进攻,她却退不得。陆宝婵闻着男人身上的味儿,忽然想起先前,她爱慕姜裕的时候, 也曾想过日后若能嫁他,同床共枕,朝夕相处,该有多好。她喜欢他身上的阳光和暖意,喜欢他笑起来的爽朗大方,也喜欢他护家人时的冲动鲁莽,虽是一厢情愿的 感情,可到底是她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男子,就算现在她不喜欢了,想起来的时候,也觉得甚是美妙。
而如今,她嫁了一个陌生人。
可是好像,也是可以接受的。
陆宝婵手臂紧了紧,像平日抱枕头那般,将人抱紧些。
容临愉悦一笑,嗅着怀中之人的馨香,吻了吻她的发顶。
次日,容临和陆宝婵去给容老爷子敬茶。
容老爷子瞧着孙媳妇儿越看越满意,一本正经的警告容临以后不许欺负他的孙媳妇。陆宝婵喜欢被家人疼爱,早些年荣王府冷清,她再如何的得宠,也只有荣王一人宠着她,可这回有了一个慈爱的祖父,陆宝婵眉眼染笑,很喜欢这种感觉。
回去的路上,容临牵着她的手。
自昨日洞房到这会儿,容临看着温润儒雅,可举止上却有些霸道。容临是个聪明人,靠近她的时候,能察觉到她的抵触,可是他偏偏要靠近,不给她慢慢适应的时间,迫使她在最短的时间内接受他。
可这法子,却极有效果。
譬如昨日容临亲自替她沐浴,如今只是牵着她的手,相比之下,倒是没什么。
所以,此刻容临亲昵的握着她的手,陆宝婵并无半点不适。
容临见她开心,问道:“你很喜欢祖父?”
这会儿陆宝婵梳着妇人发髻,穿着大红色锦绸牡丹纹褙子,一张脸却比待在闺阁时更加的朝气有活力,她双颊绯红,点头道:“嗯,祖父很亲切。”她自小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缺,独独缺了这种慈蔼护短的长辈。她说道,“祖父说他喜欢下棋,我以后要好好学习棋艺。”
容临侧头看着她,双眸清亮:“我教你。”
陆宝婵摇摇头:“不用了吧,我自己看棋谱就行了。”
容临认真道:“下棋如带兵打仗,光是纸上谈兵是不行的,最要紧的是实战。”
仿佛…也有几分道理。
陆宝婵心下犹豫,道:“那…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听祖父说,你平日都很忙啊。”
容临笑了,说道:“再忙,陪妻子的时间还是有的。”他看着她的表情,知她动摇了,又道,“祖父棋艺精湛,府中无人能胜他——”
陆宝婵心下钦佩,容老爷子的形象在她面前越发高大了起来。
却听容临继续说道:“…除了我。”
容临年纪轻轻的,棋艺能胜过容老爷子?她才不信。可陆宝婵知男人爱面子,倒是没有戳穿。
容临晓得她不信,捏了捏她的手心,道:“你是我妻子,我自然不会藏私,下回就将胜祖父的诀窍教给你。”
说起来还一套一套的。
陆宝婵觉着他俩已经成亲,她该学着慢慢接受他,所以也不拒绝他的好意,旋即点了头,道:“嗯,好。”
他俩的住处在“临渊居”,容老爷子住在“存善堂”,两处位置离得倒是不远,可靖宁侯府同荣王府差不多大,走起来还是需要些时间的。
容临知她今日双腿有些发软,走了一阵便遣了身后跟着的小厮和丫鬟,只一把将人拦腰抱起,大步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陆宝婵有些害羞,可二人相处时间不久,她却已经有些摸清了他的性子。他看着好说话,性子温温和和的,可作出的决定,却是不许任何人改的。
她说了几句,他俊脸含笑,只说无妨。
也是,靖宁侯府他最大,容老爷子巴不得孙儿孙媳感情好,哪有人会来说他的不是。
陆宝婵的确有些腿酸,也不多说了。
其实,就算是少女怀春的时候,她也没有想过这等出阁的举止。可她的占有欲素来比一般人强烈些,骨子里最喜欢这种大张旗鼓的宠爱。可他偏偏,仿佛很了解她似的。
第204章 番二:容临宝婵
容临虽然强迫着妻子接受他,可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如何把握好尺度。
男人稍稍强势一些不是错事儿,这个道理,容临领悟的不算迟。
新婚两日,陆宝婵也渐渐习惯了他的亲近。
这一晚,陆宝婵晚上梳洗的时候,在小匣子里,发现了一个荷包。她看了许多,神色有些恍惚。
大周女子有向心仪男子送荷包的习俗,她不擅长绣活儿,这荷包是她精心缝制,算是少有拿得出手的物件。
虽然过去好几年了,可保存得好,瞧着就和崭新的一般。
这是她原本打算送给姜裕的。
陆 宝婵不敢再想下去,总觉得她已经嫁为人|妻,而且姜裕也有妻有儿,她不该再留着这东西。她的性子是那种做不得亏心事的,曾经做过亏心事,就每晚睡不着觉, 而且这报应一向来得及时。反正她一做坏事儿就生病。陆宝婵想着,将荷包拿起,决定明儿想法子处理掉,日后安安心心当容临的妻子。
容临从净室出来,见她失神,唤了她一声。
陆宝婵傻傻的愣了一下,手足无措的把荷包放进了匣子了,然后起身道:“什么事?”
容临微微一笑,道:“没事,叫你一声。”
“…哦。”陆宝婵有些心虚,上了榻,身后的男人就立马缠了上来。
容临念着初次大败,男人的自尊心让他忍不住想证明自己,还有,那个荷包。反正是个男人就忍不了。他粗|喘着气吻着她的耳垂,无奈轻笑道:“明日是你回门的日子,本来想放过你的…”
那现在呢?
陆宝婵还未问出口,容临就开始动作了。
次日陆宝婵回门,双腿有些发颤。
她有些怨容临,一路上都没和他说话。容临自知有亏,捉着她的手道:“是我急了,可是宝婵,过了年,我就二十六了,而且我祖父他年纪也大了,所以…”
她都明白的。她知道容老爷子先后丧了两子,之后一个人将病弱的孙儿拉扯大,心心念念想着抱曾孙。陆宝婵本是生气的,可是一听这话,气也消了,小声道:“我不怪你就是了。”
容临笑了,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还是夫人大度。”
陆宝婵被夸的尾巴都翘了翘。
三朝回门,到了荣王府的时候,陆宝婵听了嫂嫂又怀孕的消息,笑得欢喜,比自个儿怀孕还要开心。
容临倒是不知情,回去的路上,搂着她问了问。
陆宝婵同他说了,容临笑笑,道:“大舅子还真是好福气。”
可 不是吗?她哥哥待人素来寡淡,对她这个妹妹,也极少说过什么关切的话。他一贯是做得比说得多。可他是个外冷内热的,其实比谁都会心疼人。也唯有在嫂嫂的面 前,才会流露出些许暖意。譬如上回嫂嫂当着三个小侄儿的面儿,骑在哥哥的身上揍他,若非她亲眼所见,是断断想不到的。二人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嫁 给容临之后,陆宝婵同容老爷子相处比真正的祖孙还要融洽,容老爷子是有女儿的,只是这些女儿都是不省心的,还要一些旁支叔伯,来靖宁侯府的时候,见她年 轻,又是新妇,自然拿她当软柿子捏。她性子直,在荣王府备受宠爱,做不来一些虚与委蛇的事情,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怎么客气。好在容临在这事儿上,是绝对 帮着她的,这些操心事,这回之后,便再也没有让她碰过。
成亲一月,陆宝婵才从这蜜罐子里爬起来,头脑清醒了些,想到了那玉佩之事。
成亲的头半个月,容临日日陪她,如今倒是开始忙起公事来了,可陪她的时间还算多的。他和哥哥一样不喜应酬,忙完事情就回府,从来不在外头耽搁。
陆宝婵想起这茬,心里就更挠痒痒似的,忍不住去了容临的书房。
顺道带了一些点心茶水。
容临遣散丫鬟,只留她一人。见她送来茶水,他虽然欢喜,却也明白,这般温柔贤淑,不像是她的性子会做出来的事情。
容临心下了然,开口道:“若是夫人愿意帮为夫研磨,红|袖添香,那也不失为一桩雅事。”
陆宝婵瞪了他一眼。可到底是心痒难耐,倒是乖乖替她研起墨来。
容临侧过头,看着她略微低着的侧脸,沿着红润的脸颊,到白皙的细颈,而后是一番连绵起伏,美不胜收。他喉中干涩,饮了茶,见她袖子上沾了墨,才捉着她的手,笑道:“脏了。”
陆宝婵道:“我没做过这种事情。”
容临善解人意道:“没关系,习惯了就好。”
听这语气,是让她以后都替他研磨?多大脸?陆宝婵心中不愿,直言道:“我手酸。”
容临握着她的小手,摩挲一番,之后低头亲了亲她的拇指,抬眸问道:“这儿?”
“容临…”
“还是这儿?”
“…这儿?”
他挨个儿,把十个指头都亲了一遍,之后才一把将人圈到怀里:“说吧,你想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