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睫,深色的眸子黯然,他祁奈一向是天之骄子,从未碰过壁,可是偏偏却入不了玖墨上神的眼。上神一直是他心中最好的师父,除了他,无人可以胜任他祁奈的师父之位。
见祁奈一副落寞的样子,玖墨看向他,然后疏离道:“修炼法术,从来都不是为了欺负弱者。我看你的修为是长进了,但是性子却愈发恶劣了。”
真是雪上加霜啊。
雪色的锦袍轻轻掀起,一头柔顺的乌发也散着淡淡的光泽。他是那般的养尊处优、春风得意,即使是他的父君,也不曾对他说过一句重话。可是眼前这个自己心中的敬仰之人,却不加掩饰的批评着他。
愈发恶劣?
“上神,小仙…”祁奈神情局促,看向玖墨,欲开口为自己辩解,话未说完,却不料被玖墨的话语生生所打断了。
玖墨扯了扯嘴角,那唇边的笑意更为柔和,仿佛何以融化冬日的冰雪,似乎只要他一笑,便可让万物复苏。他环在茶晩腰际的手臂也未撤开,可是望向祁奈时,那笑容却多了几分疏远,他几乎是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祁奈知道,那个神色,叫做无视,因为自己也是这般,无视所有人。可是今天他才明白,被人无视的滋味,竟然是这般的难受。
“方才你说了什么?”玖墨似是思索了一下,然后眉头微微一缩,细细回忆了起来,继而舒展开来,“茶晩的后台不够硬?对吧?”
他轻飘飘一个眼神丢过去,便让祁奈难以招架。
祁奈怔住,心中涌出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这话的确是他说的,可是却是他的一时失言,他是气愤了才会如此,一想到这资质平平的茶晩欲入玖墨上神门下,还不知死活的闯晞微殿,他就想把她千刀万剐。
可是,他并没有任何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让茶晩打消念头而已。
清风拂过,吹乱了满院桃花,花瓣落入碧池,渐渐飘散。四周的看热闹的仙人们也似乎是感受到了一股冷意,不出一言,保持缄默。
玖墨笑了笑,低头望着身侧的茶晩,他就这样看着她,看了许久,然后,才一字一句,斩钉截铁道:“…从此刻开始,我便是你的后台。”
他的每一个字,如同誓言一般,飘进茶晩的心中,然后狠狠砸落,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印记。
他的话语不重,可是祁奈却听得清清楚楚,容色一僵,唇色也变得更加的惨白,良久,才不敢置信道:“上神,你…”
玖墨凛冽的目光一扫,几乎是带着冰雪的,冷声道:“告诉东华帝君,我玖墨这一生若要收徒,便只收茶晩一人…再怎么,也轮不到那些恃宠而骄的人。”
那些恃宠而骄的人?
明明是一句轻飘飘的话语,祁奈却如同雷霆一般击中了,身体踉跄的朝着后边退了几步。上神的一句话,便浇熄了他一万年等待的信念,而且,也告诉他,即使是自己的父君出面,也不改决心。
周围的气氛一下子犹如入了冬季一般,冷的可怕,四周寂静无声,耳畔之余微风拂过的声音。
茶晩的身子轻颤,神情却是诧异万分。可是这张近在眼前的温和的脸就这样看着自己,那双琉璃般的眼睛似是在昭示他说的话字字是真。
这一切,太突然,让茶晩猝不及防。
明明今日,她才第二次见上神啊。
这般护着自己,着实让她费解,她不认为,这玖墨上神是看中自己的资质,毕竟,有祁奈这样的璞玉在先,自己充其量也是一块引玉的砖而已。
前世的经历告诉她,这是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从来都没有。
可是…茶晩略微敛了笑意,她无法否认,当上神那般义正言辞的护着自己,字里行间为自己出气,然后温柔的冲着自己笑的时候,她是感动的,至少那一刻,她的心里是暖暖的。
除了天帝会如此宠着自己,叶离会护着自己,紫蕊和绿夭会站在自己的身边,眼前这个人,却是意料之外的。
茶晩啊茶晩,你一定要争气啊。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玖墨甩下这一句话,便揽着茶晩飞向琅環轩的西南方向。
一袭白衣落寞,祁奈就这样看着那一红一黑的身影消失在空中,眸中流露出一股痛苦之色,那个方向,明明是晞微殿啊。
今日的场面委实精彩,众人见祁奈心情不佳,本就忌惮他的众仙人们便纷纷撤去。
祁奈立在空中,那一身白色锦袍被吹得猎猎作响,握着折扇的手发出咯咯的声音,指尖微微泛着白色,全身冰冷,仿佛被人浇了无数次的冷水。
一顶十二人轿,一袭白袍飘逸。碧池空中,不余其他。
第十二章 蠢货一只
一路清风,吹得周遭的云层如雾气一般慢慢散开,那画面极是美妙,而不远处那翠竹环绕的晞微殿也若隐若现。九重天上,那座宫殿,是最冷清的存在。
没有人会去那里,因为那里住着从不见人的玖墨上神,就像环绕着的翠竹一样,傲然孑立,不染世间任何纷争。
茶晩稍稍侧头,这身旁的玖墨不发一言,也并未看她一眼,一股子清高孤傲的模样。茶晩挑了挑眉,然后乖乖的保持缄默。可是…她的眸色一沉,然后流露出一丝暖意,微微扬唇,两颊的浅浅的梨涡隐现,比往日多了几分难得的温婉。
茶晩低头,看着环在她腰际的那只手,从刚才到现在,从未移开过。
他出现的太突然,来的太意外,让她猝不及防。
突然忆起那日叶离对自己说的话,那次她进了晞微殿之事,叶离告诉自己,玖墨上神从不见人。这五万年,他并未出现过任何重要的场合,即使连天帝寿辰这般隆重的场面都未出席。
那个传说中的上神,也仿佛真的只是一个传说。
可是那一次,她居然进去了。若真如传言一般,那么上神的府邸怎么可能让她这般轻易进去了,而且更让她讶异的一点,他的态度,他的语气,并没有半丝不悦的样子。
就好像…茶晩的手一顿,青丝拂面,几乎遮着了她的眼睛,就好像,他在等自己。
茶晩想着,突然眉头微蹙,方才腹部被击中,此刻还是如同烈火焚烧一般,疼的厉害,额头冒出细细的汗珠。她不禁心中埋怨,这祁奈出手还真重,一点都不留余力。
拂面的风吹得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是此刻就这般静静的倚在玖墨的怀中,那淡淡的属于玖墨的味道,始终萦绕着她。
茶晩想起了刚才的场景。
他说:“…从此刻开始,我便是你的后台。”
红袖下的素手紧握,茶晩轻轻闭了闭眼,这个上神真是的…为何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叹了一口气,看来以后自己在这天界,是更加的难混了。
茶晩想着,虽然有几分无奈,可是心中还是释然了。反正她自个儿也没什么人缘,如今心中念的,不过就是早早提高修为,下一次见着流夜,可不能如那日一般任他鱼肉。
一提到流夜,茶晩便如鲠在喉,心情是糟糕透了,轻咬嘴唇,发觉连心都是一阵细微的绞痛。
大概真的是失神了,到了晞微殿,双足落地,茶晩才反应过来。
四周翠竹一片,不料玖墨倏地撤开放她腰际的手,然后独自拂袖而去,一头青丝擦过她的肩,轻轻拂过。茶晩愣了愣,不明所以,然后轻移莲步紧跟了上去。
她可不认为,今日玖墨上神会突然救自己,只是恰好出现,顺手而已。茶晩跟在他的身后,望着那一袭黑色锦袍,上面绣着精致的云纹,就如同他的人一般,明明是如此的低调,可是却无法让人忽视。
有些人,天生就是用来敬仰的,就如玖墨上神。
她茶晩在这天界生活了五万年,也见过不少有来头的仙家,只不过自己仗着天帝这强硬的后台,不曾给哪位有过好脸色,却也没有什么人可以让她觉得值得尊敬。
这天界早已不是以前的天界了,虚与委蛇带着假面具的多了去了,相比之下,那单纯的卿戎仙君可谓是无淤泥而不染,比他们好上太多了。
若自己不是因为天帝的缘故,不知有多少人想暗中整顿自己。盼着自己倒台的人,还会少吗?
都说神仙高高在上,却不知一个个暗自各怀鬼胎,他们都见不得别人得势,却虚伪的看见弱者露出同情。
就如…似是碰触到了伤口,茶晩心头一颤,就如那次自己深陷幽冥炼狱,让她彻底看清了人心。
茶晩不再去想,那些愚蠢的过去,不提也罢。
玖墨入内殿,随手执起一个琉璃杯,杯中的桃花酿芬芳扑鼻,修长的手指轻轻抚着杯沿,然后送到嘴边,微微一抿。饮酒之后,似是才想起了殿中有另一个人的存在,玖墨的目光落到离他不远处一直驻足着的茶晩的身上。
一张不算绝色的容颜,一双勾人的桃花眼,一袭火红的襦裙,这个茶晩的性子,就如同她的外表一样。
玖墨习惯性的勾唇,然后轻轻嗤笑一声,懒洋洋道:“初次见你还以为你虽然没有过人的天赋,但也不算太笨,可是今日一见,本尊愈发觉得自己看走眼了。”
茶晩蹙眉,双手紧攥,依稀听出了他话语中的讽刺,心中念着“他是上神,他是上神”,这才不动怒,只是这般静静的看着他。
若玖墨看不出眼前这人的心思,那他几万年绝对是白活了,不消片刻,玖墨的笑意倏地敛去,继而却厉声道:“蠢货,真是自不量力!”
不似一般慵懒的语气,就这样一句话,便让茶晩愣愣的定在原地,仿佛身体中的血液都凝固了,冰冷的很。
“玖墨上神,我…”
“如你不改改你的性子,即使你百年之后胜了所有人,我也不会收你。”玖墨一字一句,十分的清晰,丝毫没有玩笑的意思,他的双眸冰冷,此刻毫无波澜。
殿内的空气似是凝结了,一切安静极了,此刻若是一片羽毛轻轻飘落,都仿佛可以察觉的到。茶晩眸色黯然,松开轻咬的唇瓣,不作声响。
玖墨扶额,平静了万年的心此刻却有了一些烦躁,果然,一个人清静久了,的确不适合动气。只不过,玖墨瞥了一眼一脸沉默的茶晩,眼前这个人,实在是让他有些棘手,但是故人之托,他又岂能言而无信。
算了,不能太凶,这女娃娃有天帝撑着,可是娇惯的很。
“本尊问你,那日你欲拜我为师,原有是什么,你可还记得?”玖墨的语气平和,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心情起伏,就连眉梢的戾气也渐渐消散,犹如云开雾散清风自来一般分外温和。
茶晩抬睫,然后忆起当日之言,如那日一样,语气坚定道:“我想变强。”
没有其他。只有自己,才可以一直保护自己。
“呵。”玖墨轻笑了一声,然后语重心长道:“在此之前,你得有命。”
“那祁奈虽然骄傲不羁,可是他却是比你有天赋,是块修炼的材料。”玖墨语气淡淡,然后望向她,打量一番,“至于你…中人之姿,后天不足。最致命的一点,就是不知死活,若是今日本尊不出面,你说,你会沦落到何种地步?”
他的话语字字见血,茶晩虽然觉得生气,可是却找不出理由反驳,而后才不满的忿忿道:“那上神为何愿意收我为徒,而拒绝了祁奈?”
如他所言,自己差祁奈太多了。
没想到茶晩会这般问,玖墨好看的眉头一皱,有气无力的看了她一眼,满是鄙夷道:“本尊一向喜欢高难度,你有意见?”
茶晩暗自咬牙,心中暗道:意见?她怎么敢有意见?
如今还要看这玖墨上神的脸色,若以后入了师门,更是要敬之爱之,绝对不能得罪上神。
见茶晩吃瘪,玖墨扬了扬嘴角,心情稍霁。不过…也幸亏隔了五万年才找上自己,若再早些个日子,那岂不是活活多受几万年的罪。他从来都不喜欢有任何的牵绊,那些个琐事,实在是烦人的紧。
可是到了如今,他却躲不了了,先偷闲个一百年,丢她出去练练再说。若这无心插柳能让她大增修为,也就圆满了,至少以后教起来,也不会太费劲。
幸亏此刻茶晩不知道这玖墨心中所想,不然真的会气得吐血。
“上神,今日之事,的确是小仙冲动了,多谢上神出手相救。”茶晩难得低头,语气软软道,可是眸中还是含着一些不悦,然后撇了撇嘴。
玖墨颇感惊讶,但是如今茶晩低头,他可是极为受用的,原本轻松的心情此刻也愈发愉悦了起来,墨玉般的瞳仁含着明显的笑意,执手抿了抿桃花酿,然后挑了挑眉,似是闲话家常一般道:“今日本尊原是去寻你的,却不知碰上这茬。”
“不知上神找小仙,所谓何事?”茶晩恭敬道。
手指细细摩挲着光洁的杯壁,悦耳的嗓音自口中泻出,宛如流水潺潺,“若本尊不加以指点,百年之后你想胜过祁奈,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听言,茶晩自动略过后半句,结果话茬,询问道:“上神的意思是…”
玖墨一脸无害,用一种“你每晚出去散散步”的语气说道:“从明日开始,你便夜夜去晞微殿后的飘渺幻镜,待一整晚再出来,若是这般,百年之后与那祁奈相较,还算有几分胜算。”
茶晩一听是飘渺幻境,心中“咯哒”一声,然后嘴角微微抽搐,良久才勉强扯出笑意,满怀希冀疑惑道:“上神,你不是开玩笑吧?”
只见玖墨一愣,然后放下手中的琉璃杯,俊美的脸上洋溢着浅浅的笑意,然后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玉碎般的话语被缓缓吐出,“…你说呢?”
第十三章 闷骚无救
竹林深处无尘湖,无尘湖边琉璃殿。琉璃殿内鸳鸯榻,鸳鸯榻上卧美人。
茶晩依旧一副懒散的模样,侧身躺在美人榻上,一旁的紫蕊细心地剥着新鲜的碧水葡萄,然后放入茶晩的口中。
绿夭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则是满含崇拜的望着自家的上仙,然后殷勤的扇着扇子,那模样别提有多狗腿了。
此时此刻,琉璃殿内一派祥和,委实是宁静至极。
“小晚!我要杀了你!”
这声音可是平地一声雷似的,仿佛连这华丽气派的琉璃殿都抖了抖。
茶晩微微眯着的双眸睁开,蝶翼般的羽睫稍颤,一双琉璃般的水眸就这样瞥向正朝着她迎面奔来的叶离,然后轻轻吞下口中的葡萄,语气慵懒道:“怎么着?又到我这里来发什么疯?”
“我不想殃及池鱼,你们两个先出去!”来势汹汹的叶离此刻火气很大,对着茶晩身侧的紫蕊、绿夭喝道,那一身嫩黄色的长裙无风自动。
绿夭怯怯的望了自家的上仙一眼,而紫蕊却面无波澜,默默为茶晩剥好最后一个葡萄,然后顺手抵到茶晩的嘴边。茶晩见状,吃了葡萄,便示意她们二人出去。
二人屏退,殿内只余茶晩与叶离二人,一袭听得到叶离粗重的喘气声,可见此刻她是多么的怒不可遏啊。
殿内烛光熠熠,微微的明黄色氤氲,看起来带着些许朦胧之色。一袭火红裙衫的茶晩不偏不倚的靠在美人榻上,宛若无骨。
见茶晩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叶离更是气愤极了,大声吼道:“你不是答应过我,好好和祁奈相处的吗?今日是怎么回事?”
一听今日的天界舆论,她便火速赶来,哪知这罪魁祸首居然这般悠闲,真真叫人恼火至极。
茶晩一早便知这痴恋祁奈的损友会兴师问罪,心中自然也有了一番说辞,但是此刻见叶离怒发冲冠,若她再火上浇油,那绝对会死的很惨,至少凭着她对叶离的了解,这厮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充满灵气的眼睛一转,然后语气温和笑着道:“今日之事,的确是我太过冲动了,不过来日方长,我定会与祁奈仙君好好相处,离离你放心吧。”
前提是祁奈愿意和她冰释前嫌。茶晩挑了挑眉,不过,凭他高傲的性子,这恐怕是不太可能的。
如果叶离相信着茶晩的鬼话,那她在天界这几万年是白混了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祁奈,居然还这样做,真的是太让我心寒了。”哪知叶离火气尽散,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那换脸的速度着实让人惊叹一番。
青葱玉指抚上额头,茶晩觉着有些头疼,她宁可见叶离撒泼的模样,也不愿看她使用苦肉计。
茶晩轻轻咳了一声,然后自美人榻上坐起,稍稍整顿了一下衣裳,“好了,你也别和我使这些小伎俩,今日之事也不能全怪我,那祁奈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字字带刺,也是他先动手的,被伤得那个人可是本上仙。”
说起这茬,茶晩心中便有些愤懑,方才在晞微殿,一番言语之后,那上神便伸手抚过自己的腹部,虽说是治了她的伤,可是也未免太不拘小节了吧。
若是平常仙君,定让她当成登徒子,一顿狂揍。
“玖墨上神英雄救美,这件事如今天界正传的沸沸扬扬,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祁奈仙君,那也不会给你制造这么好的机会接近上神啊。”
瞧瞧,那话语可是字字铿锵,茶晩已经严重怀疑,此人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好友了,这件事哪能这般曲解,反倒那咄咄逼人的祁奈成了受害者了,自己是因祸得福了。
这合欢殿的叶离仙子扭曲事实强词夺理的手段是愈发的高明了,几乎可以颠倒黑白了。
“想我叶离怎么说也是天界出了名的美人,爱慕我的仙君也不胜枚举,可是我一心系着祁奈仙君,你是我最好的闺中密友,若你也不肯帮我,那我便要孤独终老了。”叶离说着,不忘执手拭了拭眼角的濡湿,然后嗫嚅道:“小晚,你难道不知道,今日一事,对祁奈仙君的打击有多大吗?”
祁奈仙君平素一副清贵高傲的模样,唯一一个可以让他低下头的人,便是九重天上的玖墨上神,至于其中原由,也是众说纷纭,却无人能给出一个真切的答案。
然而崇拜玖墨上神的仙君如过江之鲫,祁奈在此之列,也算是平常而已,便也没有再深入考究。
不过与其他仙君不同的是,祁奈天赋过人,家世殷实,才貌出众,心中自然不乏鸿鹄之志,一心想入上神门下
可是今日,一向春风得意的祁奈仙君,居然当众被玖墨上神拒绝收徒,而且言辞决绝,那原因居然是因为茶晩。
众仙皆知,这茶晩上仙独来独往,性子委实不讨喜,居然能得到上神的青睐,这简直是神恩浩荡。
茶晩双双手一摊,然后耷拉着脸,语气软软道:“那离离你让我怎么做?”
一见茶晩服软,叶离破涕为笑,那双水灵灵的丹凤眼直勾勾的盯着茶晩。
茶晩被看的有些毛骨悚然,背后一阵凉意,欲反悔,却知自己为时已晚。
是夜。
晞微殿与平日无异,冷清静谧,风吹疏竹而不留声,茶晩踏云而来,然后双足着地,一身红色裙裾轻轻被风掀起一角,仿佛随时都可以乘风归去。
足音茕茕,踏入晞微殿后院,却见一抹颀长身姿正落一树枝上,那树枝纤细欲折,却稳稳的承载着他的重量。
茶晩抬头,目光一直静静的落在他的身上,然后心中轻声念叨一声:真是闷骚。
似是听到了声响,玖墨枕在臂上的头略微侧过,墨发低垂,泻下一头的温柔,他的目光如水,即使这样打在茶晩的身上,也没有丝毫的波澜。
茶晩知道,自己在他眼中,也不过就如一棵草一株花一般,今日从叶离的口中听了许多关于上神的事情,她唯一记住的一点,就是这上神向来眼高于顶,入得了他眼球的人寥寥无几。
她茶晩有几斤几两,心中还是清清楚楚的。
又近了几步,茶晩仰起头,然后笑吟吟道:“上神真是好兴致。”
那只玖墨蹙了蹙眉,然后风轻云淡道:“…你以为本尊闲着无聊吗?”
茶晩:…你难道你不闲吗?
玖墨轻轻一跃,那一袭墨黑锦袍自空中划过,便从枝上落在,立于茶晩的身前,两人不过隔着一尺的距离,委实靠近。
她几乎可以感受到他呼出的浅浅的热气。
玖墨轻瞥了茶晩一眼,然后又不露声色的移开,就如茶晩心中所想,完全把身前这个活生生的茶晩当成一棵草一株花。
玖墨眉毛一挑:无聊至极。
“好了,本尊从不喜欢多做口舌,跟上吧。”玖墨抿了抿唇,一副极为不悦的模样。
其实说来也是,他清闲惯了,如今要夜夜陪着这茶晩修炼,对于懒惰至极的玖墨上神来说,真的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
玖墨又再次在心中懊悔一番。
茶晩眉头一皱,想来这玖墨上神果真是雷厉风行,这飘渺幻境据说曾是他自小修炼的地方,里面更是一番别有洞天,对于修炼之人来说,是极佳的修行之地,比那琅環轩更甚。
但是…这只是对于有了一定修为的人,若是像茶晩这种半吊子,只是靠着玲珑扇撑场面,只怕一进去就招架不住了。
跟在玖墨的身后,茶晩望着他的背影,然后暗自蹙眉想着:这厮应该不会对自己不管不顾吧?
有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今日叶离对自己出门前的一番叮嘱,茶晩犹豫了一番,还是决定开口了。
“玖墨上神。”
听见身后的声音,玖墨驻足,然后回过了身,面无表情的看着茶晩,那一脸的面瘫样,让茶晩想起了白日的祁奈仙君。
“何事?”那声音字喉中发出,略微有些低沉。
这张脸真的没有半分上神的模样,茶晩却不能不看,目光对上玖墨的眼睛,那双眼睛,委实是勾人的紧,“小仙想问…上神对祁奈仙君,是不是…”
“原以为你只是蠢,没想到废话也如此之多。”玖墨冷言打断她的话,诚然已经知晓她要询问何事。
茶晩一愣,火气顿时涌上了心头,自己真的不该答应叶离问这些蠢问题,被这闷骚无比的上神嘲讽一番原是意料之中的。
据叶离说,这祁奈仙君今日受了打击,心情萎靡不振,作为痴恋祁奈几万年的叶离自然不能让心上人这般郁郁寡欢下去,便找上茶晩,向上神问个究竟。
想来不喜如此优秀的祁奈的人也就只有上神了,可是如今能接近上神的,也就只有茶晩一人。
如果不合理利用身边的资源,那她叶离便就不再是叶离了。
身为合理资源的茶晩不是该哭还是该笑,一头晕便答应了叶离,此刻便跑来巴巴的问上神。
真是自己找罪受啊。
见茶晩一副沮丧的模样,原是面无表情的玖墨却舒展了眉头,薄唇一弯,脸眸中都带着几分波澜,语气温和,“…你就这么想知道?”
“嗯。”茶晩下意识点了点头,然后望向玖墨。
第十四章 白莲心机
“流夜。”那一声低唤,宛若流珠。
眸子一沉,听得月下独奏的颀长身姿猛地颤了一下。
流夜收起正在吹奏的玉箫,一身紫袍贵气逼人,耳畔传入的那熟悉的的声音,让他魂牵梦绕。
唇畔额笑容兀自绽放,那不可抑制的情绪让他的脸看起来更为俊逸,迅速转身,那不远处一抹绛紫色的身影就这样亭亭玉立,直直的映入他的眼帘,流夜觉得,此刻简直是在做梦。
步若流星,流夜朝着那女子走去,行走间,衣角轻掀,然后长臂一揽,便将那纤细的身体拥入怀中。将头埋于她的颈间,闻着她发丝间的清香,此刻的他,心里的那一块空缺被填的满满的。
一手搭在她的腰际,一手托着她的脑袋,流夜一笑,然后抱得更紧,恍若梦呓道:“你终于来了。”
“流夜。”女子的声音着实悦耳,踌躇了半晌,才软软道:“会被看见的,你且将我放开。”
虽是这般说着,可是那女子却没有半分推诿的意思,依旧温顺的靠在流夜的怀中,那紫衣轻掀,青丝交缠,俨然是一对璧人。
流夜剑眉紧蹙,厉声道:“不,不放,好不容易才能见你一次,我绝不放手。”
“流夜,你…”女子无奈道。
“…阿娆,我好想你。”流夜的声音有些痛苦之色,那深情的声音满是痴缠,几乎一听,便不禁让人心头隐隐作痛。
那一声“阿娆”,让女子怔了一下,然后犹豫了一番,藕臂环上流夜的腰际,玉指触碰着他的紫色锦袍,此刻的她感到一阵久违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