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晓心中也明白,元烨最多是个有能力的官员,而沈天辰,才是那个知人善任的领导者,所幸此人本性正直,否则让他做了丞相,只怕朝野会更加的动荡。
百晓的脸上带着笑容,“倘若丞相的一手中了毒,有药可解,可是却要以损害全身为代价,可能还会减少寿命,那么这手,是留还是不留呢?”
沈天辰思索了一会,轻轻落下白子。“断章之痛,确实非一般人所能承受,但是留着这有毒的手掌要以减少寿命为代价,实在是不值,况且还有可能影响到另一只手。”
“丞相的意思是,留不得。”
“痛是一时的,而留下那手掌的痛,就是一辈子。”
“老夫明白了。”
“其实百晓先生早就明白了,只是狠不下这个心而已。”
百晓的笑容渐渐的收敛,眼中带着几分惆怅。
“今日百晓先生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啊,看,这一片的黑子,下官就毫不客气的收了。”沈天辰一颗一颗的将黑子收入掌心,似乎漫不经心的提起,“放才那颗黑子本不应该放的,否则也不会失去这么多了。”
对方一阵沉默,许久之后百晓竟是拍案而起,“不算,方才那局不算!”
“哈哈,这棋局可以悔,可是这后半辈子,就没有机会悔了。”
“你这小家伙,居然还教训起老夫来了!”
亭子里一片欢乐的笑声。

乐安候的府上,一抹落寞的身影在庭院中徘徊着。
迎面走来一名婢女,柳香立刻拦住了他,“侯爷还没有出来吗?”
“柳公子,侯爷还在书房里呢。”
“那静风呢?”
“静风公子也在书房里。”丫鬟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整个府邸都知道柳香的身份,如今的他无非是担心侯爷有了新的相好,只是静风公子的模样,倒是让别人不相信会变成那样的情况,柳公子太多虑了。
怎么过了这么久还在书房里,他们在做些什么呢?不过是个账房先生,真有那么多话可以说吗?
柳香张望着,这几日来他都吃不好睡不着,侯爷更是没有在他的屋子里留宿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每次静风在的时候,侯爷好像都尽量避免与他说话。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柳香心中一喜,立刻迎了上去,可是出来的却是静风。他当下仔细的看了看对方的衣着,还好,是整齐的。
“柳公子可是在等侯爷?”
“嗯。”他淡淡的应了一声,便从静风的身旁擦肩而过。
回到账房里,一只白鸽落在了他的窗台上,小心翼翼的取出上面的纸条,而后迅速放在烛台上燃掉,突然一声怒喝,“你在做什么?!”
静风一惊,就看见柳香一脸愤怒的看着自己。
“我就知道你是奸细,说,是谁派来的!”
静风的心中快速盘算着,最后笑了笑耸了耸肩肩膀,“柳公子的话,静风不太明白。”
“哼,休得隐瞒,这就跟我去见侯爷!”
柳香不由分说便拉着静风的手往外走,还不忘抓住那只鸽子。
正在书房里的乐安侯听见了外面的吵闹声,抬起头来就看见柳香阴沉着表情,“侯爷,这个人果真是奸细,侯爷千万不要被他迷惑!”
什么,奸细?
可是静风的脸上却是一副无辜的表情,柳香将那只信鸽丢在桌上,乐安候皱着眉头,“静风,这是怎么回事?”
“侯爷,静风也不知道柳公子为何会这么说。”
“你还敢狡辩!如果你不是奸细,为何要与外面飞鸽传书?”柳香气的整张脸有些扭曲,乐安侯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心中带着几分反感,“静风,这是真的吗?”
他不愿意相信柳香的话,可是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想必柳香也不会服气。
“静风只是与家乡的兄弟保持着联系,远在京都才能时刻清楚家乡发生了何事,而且不久之后,静风也要回去了。”
“什么?你要走!”乐安侯紧张的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腕,柳香没有想到侯爷居然没有质问如此拙劣的谎言,反而担心他是不是要离开。
“是啊,在这里承蒙侯爷关照多日,可是既然找不到京都这边的亲人,便只好回家乡了。”
“你在这里难道过得不好吗?为什么要回去?”乐安侯心中不舍,柳香看着他眼中的紧张,当下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侯爷,难道你相信他的谎言?!”
啪!一声脆响让柳香与静风皆是一愣,乐安侯高举着手,“柳香,你这一次太失礼了!太让本侯失望了!”
“侯爷…柳香说的真的,他真的是奸细…”
“住口!”乐安候发现静风正用一种疑惑的目光在自己和柳香的身上徘徊着,糟糕,难道他怀疑些什么。在还没有获得他好感的时候,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和柳香的事情,更不能让他离开。
两行热泪从眼眶涌出,柳香委屈的看着那一脸愤怒的男子,他从来都没有打过自己,现在居然为了这个奸细…
“来人,将他带下去。”
立刻有侍卫从外头进来,将柳香带了出来,乐安侯立刻换上一副歉意的笑脸,“静风,这一次可能柳香误会了,还请你见谅,至于回去…你再考虑考虑,毕竟京都繁华,在这里也比在你的家乡有前途啊。”
静风谦虚的点了点头,“侯爷对静风如此器重,静风会再考虑一下。”
“好好好,回去休息吧…”
看着那离开的背影,乐安侯长叹了口气,瞬间眼中浮上愤怒,这个柳香,看来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夜深人静。
一抹黑衣无声的在屋顶上穿梭着,那一队队巡视的士兵却是无人发现屋顶上的异样。
今日在书房里,静风注意到乐安侯似乎习惯把重要的东西藏在文案之中,他揭开了几片屋瓦,偷偷的潜了进去。
公主信中所说,近日来乐安侯等人一定会有所动作,只要找到有力的证据自己就可以全身而退。
他快速的在那些书籍中翻找起来,外面风声作响,只听一个幽幽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呵呵,这一次,看你,还有什么借口…”
这个声音?!静风当下一惊,只见角落里缓缓的站起一个虚弱的身影,“柳香?”
借着月光,柳香蹒跚着脚步朝着他靠近,“咳咳…你,你把我害得好惨…”
静风皱着眉头,那张青肿的面容渐渐清晰,原本清秀的男子仿佛被狠狠的蹂躏过一般,脸上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他的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血迹,“侯爷说,要把我赶出去,不过现在好了,你是奸细,我不但没有错,还有功…咳咳…”
难怪方才自己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此刻的柳香已经没有了半条命,他的呼吸如此的微弱,连站都站不稳。
“乐安侯这般对你,你居然还想留在他身边。”
“住口!咳咳…如果不是你,侯爷对我,不知道有多好…你用什么手段迷惑了侯爷,不过不要紧,你死期将近了…来人,来…呜呜…”
静风眼中划过一抹杀意,伸出手去捂住了他的嘴巴,“本想留你一条性命,可惜了…”
柳香最后的意识,停留在乐安侯平日里最喜欢的那个砚台上,怀中的男子彻底没有了气息,静风心中有些烦躁,他将柳香放在了地上,很快便找到了他要的东西,看着地上了无生气的尸身,微微收敛了神色。
次日,一声尖叫划破天空。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跳湖了!”
当乐安侯赶来的时候,只见湖边围满了人,静风一脸凝重的望着湖里。
“发生了何事?”
静风转过头来,看向乐安侯的眼神带着几分深意,“静,静风,怎么了?”
“柳香他,死了。”
什么?!难道是昨晚自己下手太重?
湖面上浮着一具身体,下人们将他打捞了起来,被浸泡着的脸面已经分不清模样,乐安侯皱着眉头,心中却有些庆幸,还好,这样看不出他之前被自己暴打过一次,否则静风这边就不好解释了。
“哎,看来他是对昨天误会你的事情感到愧疚,于是投湖自尽了。”乐安侯惋惜着,静风的脸上带着几分歉意,“侯爷,都是静风的错。”
“怎么会是你的错,是他想不开…”
乐安侯对着下人们吩咐道,“将柳香好好安葬!”没有人注意到,静风的眼中划过一抹深意。

平安宫内,云清歌看着静风送来的信件,脸上没有过多的反应。
这时,一名宫女慌张的冲了进来,“皇妃,快,救救娘娘啊…”
云清歌抬起头来,就看见了一张哭泣着的小脸,她一眼便认出这是丽妃宫中的宫女。
“发生了何事?”
“方才娘娘在御花园里不小心撞到了桌角便血流不止,太医说要早产啊…”
早产?!离丽妃临盆还有些日子,云清歌当下严肃了表情,“带我过去!”
丽妃的宫外,皇上被宫人们拦着,他焦急的来回徘徊,听着里面一阵一阵的惊叫声,整个人烦躁无比。
“怎么样了?!”太医满头大汗的出来,那难看的脸色让麟国皇心中一沉。
“皇上,丽妃如何了?”太后在嬷嬷的搀扶下靠了过来,里面的惊叫一点都没有减小,“哎呀,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一旁的宫女瑟瑟发抖着,太后当下冷声喝道,“当时谁在丽妃的身旁?!哀家要摘了她的脑袋!”
“太后娘娘饶命啊!奴婢,奴婢…”宫女跪了下来不断的磕着头,太后心中的愤怒无法因此平息,“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你没有伺候好丽妃,让她撞了桌角?”
“不,不是奴婢,是…是…”这宫女似乎想要说什么,麟国皇站了过来,“是谁?!”
“是皇后…”
“大胆!何人在此处胡言乱语?!”一个威仪的声音从外头传来,那一身凤裙的尊贵女子在众人的簇拥下款款而来。
“皇后,方才你可在御花园里?”麟国皇严肃着表情,皇后的眼中立刻浮现几分委屈,“皇上,妾身方才确实在御花园与丽妃畅谈,可是众人都看见了,是丽妃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踩了自己的裙摆才会撞到桌角上的。”
“哦?是吗?”太后满脸狐疑,“你说呢?”
那宫女紧紧皱着眉头,皇后冷冷一笑,“是啊,你有什么想说的,就在本宫和皇上面前大声说出来!”
“皇后,你这是在威胁吗?”
“太后娘娘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只是不希望某些有心人坏了臣妾母仪天下的声誉。”皇后一脸的悲愤。
“啊——清歌!清歌——”里面传来丽妃凄厉的叫喊,麟国皇的心紧紧的揪着,“快,叫璃皇妃过来!”
不等皇上的人过去,云清歌已经匆匆赶来,事态紧急,她顾不上与皇上皇后行礼便冲了进去。
“这个璃皇妃,越来越不懂得规矩了!”皇后一声冷哼,太后却是横了她一眼,“没想到皇后在这种时候,还打算让清歌给我们一一行礼?”
“不,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璃皇妃仗着有璃殿下的疼爱,就目无尊长了。”皇后看向那紧闭的屋门,嘴角泛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空气中带着一股血腥味,云清歌来到丽妃的榻边,便被她紧紧的握住了手,“清歌,救我的孩儿!”
那一盆盆的血水触目惊心,嬷嬷们满头大汗,“皇妃,娘娘失血过多,再这样下去不妙啊!”
“娘娘,服下这药丸!”
云清歌从袖中拿出了个小瓷瓶,丽妃服下之后,呼吸渐渐变得顺畅,她的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清歌,我的孩儿…”
云清歌的手搭在她的脉搏上,“没事的,皇子会没事的…”
她转过头去对着嬷嬷们吩咐道,“多打些热水来!散开,不要都围在这里!”
手一寸一寸的按着丽妃的肚子,云清歌紧皱着眉头,“把这药方拿去熬,十碗水熬成一碗。”
“是,皇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宫外的人只见一波又一波的嬷嬷进进出出,“怎么样了?丽妃怎么样了?”
“皇子呢?皇子出生了吗?!”
麟国皇与太后急得手心冒汗,可是嬷嬷们只是摇着头,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又去忙碌了。
“丽妃为何要让璃皇妃进去,难道璃皇妃还懂得接生不成?”一旁的皇后语气不屑,太后气从中来,“要不皇后进去?!”
“…”
“皇上,太后。”
君未璃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太后立刻柔和了语气,“璃儿,你的皇妃还在里面呢。”
“嗯,就交给清歌吧。”
皇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璃殿下这是什么意思,他觉得慕容清歌救得了丽妃?
早产可不是件小事,若是处理不好,可能连丽妃的性命都不保。
屋子里,丽妃一碗接着一碗灌着汤药,她的状况比之前好了许多,已经能使上力气。
“娘娘,快好了,已经看见孩子了!”
云清歌不断的鼓励着她,看着丽妃痛苦的模样,她的眼眶也不由得湿润了,当初母后也是这般的辛苦,一时间,云清歌无比的怀念云国的王后。
一声啼哭让外面陷入一阵安静,麟国皇与太后惊喜的瞪大了眼睛,而皇后则难以置信的站了起来,怎么回事?她为什么听见了婴儿的哭声?!不,这不可能,难道丽妃真有这么好的运气?!
“娘娘,你看,是个可爱的小皇子。”云清歌将那打理完毕的皇子抱到了丽妃的眼前,她虚弱的睁开眼睛,看着那眯着小眼睛的婴儿,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喜悦还是什么。
“皇儿,他…”
“娘娘放心,小皇子只是虚弱了一点,相信过段日子便能调理过来。”
看着云清歌满头大汗的模样,丽妃的眼中充满了感激,“谢谢你,清歌,若不是你…”
“娘娘,高高兴兴的,一会儿皇上该进来了。”
果真,麟国皇破门而入,“爱妃?!”
嬷嬷们脸上带着笑,她们有多久没有看见皇上这么高兴的表情了。“恭喜皇上,是位小皇子呀!”
“皇儿?来,给朕看看!”
那幼小的婴儿传递到麟国皇的手中,他低着头,心中只剩下狂喜,“爱妃你看,皇儿像极了你啊!”
虚弱的丽妃破涕为笑,“让皇上担心了。”
“不,是爱妃受苦了…”麟国皇想起了什么,“璃皇妃,这一次多亏了有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
云清歌轻轻笑了笑,“清歌倒是真的有个请求。”
“说!朕都答应你!”
“希望皇上能彻底调查此事,还有,在这后宫之中保护好丽妃和小皇子。”
云清歌的话让麟国皇一愣,他看着眼前这张别有深意的面容,渐渐收敛了表情,“朕,答应你。”
丽妃深深的看着云清歌,她回想起在御花园的事情,不知是谁在她站起来的时候踩住了她的裙摆,似有一双手推了她的腰一把,她才会如此准确的撞上了桌角。
只是无凭无据,她又能说什么呢。这样的戏码,这些年来难道她看得还少吗,只是庆幸着皇儿能安然降生。
“皇上,可决定了皇儿的名字?”
“嗯,朕之前想了几个,不过现在…”
“皇上,快,快让哀家看看小孙儿!”太后满脸喜悦的冲了进来,云清歌默默的退了下去,深深的看着这温馨的一幕,便转过身去。
那里,站着那抹金色的身影。
皇后的脸上带着高深的笑,“璃皇妃真是丽妃的贵人啊。”
“皇后说笑了,是丽妃娘娘福大命大。”
“哦?本宫倒是觉得,璃皇妃不是一般人。”她的笑容带着几分讽刺,天知道此刻她有多么想掐死眼前这个女子。
“皇后娘娘不进去看看吗?”君未璃凑了过来,他淡淡的笑着,皇后这才收敛了表情。
“不了,皇上现在正享受着天伦之乐,本宫就不进去打搅了,摆驾回宫!”
皇后离去的背影也带着怒意,君未璃缓缓执起了云清歌的手,“清歌,你受累了。”
“怎么会累,累的是丽妃才是。”
这张小脸还留着薄汗,君未璃心疼的用袖子拂去她的汗水,“你觉得这件事情与皇后有关?”
云清歌给了他一个深深的笑容,她往前跨了一步,突然觉得眼前一阵眩晕,“清歌?!”
君未璃立刻扶住了她,“身子不适吗?!”
“没,只是有些累了。”
她轻喘着气,不想君未璃突然打横将她抱起,脸色紧张的朝着平安宫的方向走去。
“未璃,我没事…”
“别说话。”
君未璃皱着眉头,他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女子,云清歌分明感受到了他的在乎,心中不由得一阵温暖。轻轻的抓住他的衣襟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回想起方才丽妃那一幕,胃中竟是产生一丝翻涌。
脑中似乎有什么闪过,云清歌的脸色一变,她疑惑的低下头来看着自己平坦的腹部,她的小日子还没有来,难道…
“我去叫太医。”轻轻将云清歌放在床榻上,不想刚要转身,却被身后的女子拉住,“不用了,你忘记了我也懂得一点医术吗?”
君未璃恍然大悟,差点忘记只怕宫中的太医都不及云清歌。
“感觉好些了吗?”
此刻的云清歌心中满是感动,她开始设想无数个可能性,心中这种感觉难以言喻,只知道有他在身边,她便有足够的勇气。
为人母…
不知过了多久,君未璃无奈的看着眼前已然沉沉入睡的云清歌,柔和的笑了笑,她真的是累坏了呢。俯下身去轻轻的她的额头上一吻,帮她小心翼翼的掖好被子,俊美的男子便无声的转过身去离开了屋子。
“殿下。”
福公公手中带着一封信件,交到了君未璃手上。
“这是沈大人从边区传来的。”
君未璃的眼中露出了几分笑意,“将那件东西,交给天辰。”
什么?“殿下,那是大公主留给殿下的…”
“放在天辰那里更有用。”君未璃轻轻拍了拍福公公的肩膀,“对了,准备一些补品,等皇妃醒来之后记得督促她吃点。”
看着那远去的男子,福公公心中满满的惆怅,自从成亲之后,殿下真的变了许多,越来越懂得照顾别人,哦不,越来越懂得照顾皇妃了。
“大公主,您倒是看看,真是一物降一物…”
“老福,你在说什么?”不想,前方的男子在拐角处露出了那张满是笑意的面容。
“不不不,奴才什么也没说。”

这一日。
丽妃的宫中,云清歌正逗弄着襁褓中的小皇子,丽妃却是在一旁绣着兜衣。
“娘娘,这等事情怎的自己来做?”
丽妃笑了笑,“就当是本宫的乐趣好了。”
看着她如今幸福的模样,云清歌心中十分的羡慕。怀中的小皇子身子软软的,那可爱朦胧的表情令人怜惜,云清歌看得有些晃神,丽妃抬起头来正好看见了正在发呆的她,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清歌要是喜欢的话,赶紧为璃殿下添个孩儿,不是很好吗?”
云清歌回过神来,脸忽的一声就红了,一个爽朗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哈哈哈,朕的皇儿呢?快,给朕抱抱…”
如今的麟国皇每日都会来丽妃的宫中,抱着小皇子一抱就是几个时辰,另外还有太后,两个人争着抢着,闹出了不少的笑话,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从丽妃的宫中出来,云清歌带着知书在晴好的御花园里面慢慢的走着,靠近湖边时,云清歌的目光落到了水面上,她的脸色瞬时一变。
“知书,不要回头。”
“皇妃?”知书顿时一惊,皇妃这是什么意思。
两个人的步伐渐渐的加快,拐进了不远处的回廊里,而很快,一名公公鬼鬼祟祟的跟了上来,他的五官十分粗狂,眼中带着凌厉的杀气。
云清歌正觉得疑惑,今日怎么一路过来都没有看见宫人或者侍卫,方才看向湖面的时候,便从倒影里发现了那跟在她们后面的公公。
袖中默默出现几支银针,云清歌忽然想到什么,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腹部。不行,如今的她不能冒险!
“皇妃,知书去找璃殿下!”
可是,她的袖子却被云清歌拉住,只怕对方早有准备,若是知书现在离开,等待她的或许只有一个下场。
突然后方传来一声闷哼,云清歌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去,惊讶的发现南宫傲月的身影。
他一手掐着那名公公的脖颈,身上泛着刺骨的寒意,那公公无法招架,被南宫傲月生生拎了起来。
“谁派你来的?”
他的声音冰冷,可是那名公公铁青着脸色什么都不说。
南宫傲月冷冷一笑,咔嚓一声,手掌一用力,那名公公便身子一僵,双腿屋里的耷拉了下来,已然断气。
丢掉这具身子,角落里的两名女子才缓缓走了出来。
南宫傲月深深的看着云清歌的脸,“不是叮嘱过你,要小心吗?”
云清歌没有说话,看来他是知道有人要对自己不利。可是,云清歌始终怀疑南宫傲月的目的,更是不想与他有任何的交集,因为这一生,他们注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南宫傲月看着云清歌眼中的厌恶,却反常的没有多说些什么,从她的身边走过,却留下了一句话,“若是君未璃没有能力保护你,还是回到我身边比较好。”
知书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这个侯爷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居然对皇妃说出这种话。可是她再笨,也看得出云清歌与南宫傲月之间有某种复杂纠缠不清的关系。
“皇妃,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
她害怕的看向方才的那具身体,却再次惊讶了双眼,方才还在地上的身体,现在居然不见了?!
某座华丽的冷宫之内,一名绝美的女子正看着手中婴儿的兜衣,脸上带着冷笑。
“是你做的吗?”
“傲月,这是你对母妃应有的语气吗?”女子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你为何一定要取她的性命?!”
终于,女子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浅笑,“那你为何一定要救她性命?她是君未璃的妃子,你对于自己的夫人都可以不闻不问,为何偏偏对一名有夫之妇情有独钟?就凭这一点,我就不能留她。”
南宫傲月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你何时关心过我在乎什么,所以,你也不要妄想从我这里夺走任何的东西。”
“什么?难道你现在的所有,不是我给你的吗?!”
“你给我的?我现在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双手自己的血换来的!你为我做的,不过就是将七岁的我丢到军队里去自生自灭罢了!”南宫傲月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感情,女子起伏着胸脯,却似乎没有什么好反驳的。
“慕容清歌不自量力,什么人不帮,偏偏帮那个丽妃,你以为丽妃的孩子出世,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吗?”
“归根究底,你不过是因为嫉妒。若我连一个刚出世的婴儿都要惧怕,那我也不配坐到如今的位置上!”南宫傲月往后退了几步,“不要以为如今的我可以任你摆布,我只知道自己想要的,若我不想做,谁也不可能逼得了我!”
留下这么一句话,他决绝的转过身去大步的离开了女子的视线。
许久之后,华丽的大殿内响起了一声轻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