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皇姐就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了三年吗?!那大皇姐呢?骄傲独立的大皇姐,她也会在这里吗?想到这,云清歌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耳边传来一声浅笑,本该埋没在这喧嚣的尘世中,可那清澈的嗓音却如山间的溪水般,沁人心田,令人耳目一新。
“恕在下失礼,小公子这般单纯,实在不适合这里。”
此刻的云清歌脸蛋微红,她不由得抬起头来看向声音的来源,不想这一眼,竟好像令时间停止了一般。
她的身旁,竟然早已经坐着一名男子,此刻正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
月牙色的华服衬托着他如白瓷一般的肌肤,那对眼睛璀璨如星辰,高挺的鼻梁下是微微扬起的浅红薄唇,俊美的面容竟让人忍不住想起了天上的皎月,令四周的星辰黯然失色。
而他的身旁,所有的胭脂女子竟成了他的背景一般,竟是无人靠近他左右,自成一道风景。
云清歌的心有刹那间的静止,但是很快,她便提高了警惕。
“人人来这只为了寻欢作乐,而小公子却一副要奔赴刑场的模样,这让众位美人见了,可要伤心难过呢。”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点点嘲笑,奇怪的是,明明如此轻佻的言语,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却丝毫不会让人厌恶,仿佛他说的话全是情理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样的面容,让云清歌立刻想到了那个人,方才细微的好感刹那间烟消云散。
“阁下难道不是么?旁人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只有阁下一人独坐在此,自娱自乐?”
云清歌的话却让那名男子笑得更深,他微微靠近,身上竟是带着一丝好闻的淡淡清香,就如同他的气质一般令人心旷神怡,“难道小公子不觉得,与在下并坐在一起,再美的女子也会瞬间变成庸脂俗粉?”
“…”好…好自恋的一个人!
云清歌懒得再理他,可目光却也不愿看向他处,只能盯着自己眼前的白瓷茶杯。
一双好看的手伸了过来,那人竟是为她斟了杯茶,“坐在在下身旁,想必也是无人敢来伺候小公子了,这里不是孩童该呆的地方,长了见识后早些回去吧。”
他以为自己是来长见识的?!云清歌的脸越发烫了,要不是形势所逼,她才不会来这种烟花之地!
会来这种地方,想必这人也是个风流男子,云清歌当下轻轻挪了挪身子,与他保持了一点距离。这样的动作落在那男子的眼中,也只是轻轻笑了笑。
“君,君公子…让奴家来伺候您吧…”一个柔柔的声音传来,云清歌只见一名粉衣女子,娇羞着面容缓缓靠近,那双含情脉脉的目光紧紧的追随着身旁的男子,可是却有些胆怯的迟疑着动作,好像在等待男子的答复。
她的声音都快淹没在乐曲里,男子将目光停驻在这娇羞的面容上,粉衣女子看似十分紧张,云清歌被这刺鼻的香气熏得忍受不住,默默的将位置挪得更远了些。
“抱歉,我这兄弟看起来不太高兴,多谢美人好意了。”
此话一出,那粉衣女子立刻有些哀怨的看向云清歌,便微微行了一礼,恋恋不舍的离开了男子的身旁。
云清歌脸上没有丝毫愧疚的神色,更是没有理会他。这时,四周的乐曲声突然消失,不知何时台上多出了一块屏风,一阵流水般的琴音传来,清晰的音符传来,男子的眼中似有惊讶,慵懒的眼神随即变得兴致勃勃起来。
红色的高台上,屏风缓缓被拉开,红衣女子独坐于台中,显得那般超脱于世。一双美目仿佛装满了沉寂,却有种别样的味道。她的眼神好像在回忆着什么一般,这眉眼之间的冷傲,让云清歌的呼吸顿时止住。
“好!好曲!”一名男子举着酒壶,大笑着看向台上的女子,眼中尽是不可一世。
“沉莲姑娘,在下可算是等到你了!”
一片欢呼声,赞叹声,夹杂着那令人反感的嬉笑声,可是台上的女子却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一般,直到角落里出现了一群人。
那些打手,他们压着一名狼狈的女子走了进来,台上的歌女眼中微闪,目光时不时落在那被打手们辱骂的女子身上。
不少男客们笑着看向那身上满是伤痕的女子,但很快便将注意力转回台上。
“好酒,酒好,美人也好…”醉醺醺的男子脚步虚浮的从那几名打手面前走过,他好像看见了什么新奇的东西,“咦?这里也有个美人?!”
“别打我,别打我,呜呜…”那女子摔在了他前方,脏乱的发丝披散着,眼中尽是涣散的呆滞。
男子呵呵一笑,“美人,我不打你,我会好好的疼爱你…”男子右手提着酒坛,左手已然伸出去轻佻的抚了一下那女子的面庞。
云清歌眼中划过一抹厉光,脑海里竟是浮现出三年前悬崖边上的画面,目光中忍不住流露出一股恨意。
“怎么,你认识那女子?”
018】云想容
“怎么,你认识那女子?”
这个声音,让云清歌立刻收敛了自己的表情,只是双手依旧不住的颤抖着。
狼狈的女子被这醉酒的男子一碰,目光变得从未有过的惊恐。她疯了一般往后挪动着,却被一名打手牵制住。知道这名客官不过是喝醉了,魁梧的打手上前解释道,“公子,这是我们绯红楼的粗使丫头,不是名牌里的姑娘。”
绯红楼规模庞大,每个楼里的姑娘都有自己的名牌,就好像一种身份,一种烙印。
“哎呦也,粗使丫头也这么美,不要紧,我有的是银子…”那男子作势便从袖中抽出了一叠银票丢在了八公主的身上,可是,她却一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表情只有惊恐。
一阵哄笑声传来,不知道是在嘲笑这名醉了的男子,还是在鼓励这出格的举动。
台上的女子手指有些僵硬,一种莫名的幽怨和愤恨不经意的从眼中流露出来。
“这…那得问问沉莲姑娘。”看见这么多的银票,虽然知道对方不过是喝醉了,大好的机会也不能白白溜走。
绯红楼也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若是哪个姑娘的贴身丫头有幸被客人相中了,必须要经过姑娘的同意,毕竟这是抢生意的事情,不一定每一个姑娘都愿意客人的目光从自己的身上转移到丫头的身上。
“但是沉莲姑娘现在台上,恐怕不好打扰…”
几位打手们面露难色,绯红楼的管事红妈眼尖的看见这一切,笑着走了过来,“不过是个丫头,过会儿我去和沉莲说说,难得有客人这么糊涂,瞧这丫头脏的,今日倒是撞好运了!”
那么多的银票,她倒是希望每日都有那么几位客人醉上一回,多看中几个没办法为绯红楼赚银子的丫头那有多好。
得了红妈的指示,打手们让开道来,那醉了的男子眼中放光朝着地上的八公主走去,“美人,来,让我好好的疼爱你…”
台上的女子琴音不由得一断,众人正打算看出好戏,不想,一抹月牙色晃过,竟是有人拉住了那名男子,“柳兄,喝这么多,不怕错过了真正的美人么?”
这声音,竟如滑过圆石的清水一般馨香,众人顺着声音看去,竟是被那男子的容貌晃了眼睛。
“又一个美人!”醉酒的男子眼前一亮,被他拉住的手开始不安分的朝着男子身上摸去,“来,给公子我亲…”
红妈当即吓了一跳,一个闪身便冲到了两人之间,那醉酒的男子竟是亲到了红妈的脸上,立刻引来四周的哄笑。
“嗯,真香啊…”男子的手还不忘在红妈的腰上捏了捏。
“哎呦,红妈真是风韵犹存,看我们柳公子这般陶醉,羡煞旁人啊!”
“哈哈哈…”
云清歌没有任何心情观赏这出格的丑态,她心痛的看着地上受了惊吓的八公主,恨不得一剂毒针将那醉酒的男子就地正法!
红妈一脸难色的看向身旁的月牙华服男子,见他的脸上依旧是那慵懒玩味的笑脸,这才放下心来。
“柳公子,您醉了,来人!还不快扶公子去厢房歇息!”
立刻有两名女子上前转移了这醉酒男子的注意力,台上的屏风一转,不知何时,那红衣女子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绯红楼的头牌花魁。
美丽的女子一出现,众人立刻忘记了突然不见了的沉莲,目光紧紧的追随着台上那起舞**的身姿,赞美声不绝于耳。
“君公子,您…”红妈一脸歉意的看向身旁的男子,对方只是无谓的笑了笑,目光飘向方才云清歌站着的方向,微微一挑眉,人呢?
“沉莲姑娘,这是楼里的规矩。”打手将满身是伤的八公主交给了红衣女子,对方理智的点了点头,“我明白。”
私自逃出绯红楼的人,必定要受到惩罚,沉莲压抑着眼中的痛,将这神志不清的八公主扶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她轻轻的敷着那皮开肉绽的肌肤,眼眶微红,却带着一抹难以察觉的坚定。
此刻的八公主神情呆滞,也不觉得痛,就那么任由女子处理着她的伤口。
“八妹,都是大姐的错。”
这一句自责,让八公主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焦距,她突然兴奋的抬起眼来,“九妹!我看见九妹啦!”
然而,沉莲却是苦笑了一下,“是吗?你看见九妹了。”
“真的,我看见九妹啦!”八公主高兴的重复着这一句话,沉莲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若是九妹知道现在的自己是这般的模样,她九泉之下,不会瞑目的。
那一日,九妹决然纵身跃入悬崖,自己本该追随而去,然而,那南宫傲月却留下了自己的性命。
或许是想要羞辱云国皇族,南宫傲月将自己放进了这京都最大的花楼里,三年来,不断的问自己,是要死,还是要活?可是,国仇家恨,叫她怎么甘心?!
这一条命留着,或许能有一线希望!这副身子已是残花败柳,云国大公主三年前就死了!那可笑的自尊,已经被自己埋藏于心中,如今的她,是绯红楼的沉莲,身价不菲。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窗外,飘来一句淡淡的声音。
沉莲的动作一顿,那目光僵硬的转向窗外,脑海中竟是闯入了多年以前那些零星的回忆。
“穆禾!”
她一把推开紧闭的窗户,眼前却站着一名陌生的小公子,对方的眼中尽是令人难以忽视的光亮。
心中浮起一丝厌恶,她这是怎么了,穆禾在三年前,就战死沙场了。
与她未成亲的大驸马,本该在与麟国联姻后完婚,而如今的自己,只怕死后都永远没有脸面去见他。
“公子,今日的沉莲未摆出名牌。”只有摆出名牌的姑娘才能接客。
冷着脸,正要关上窗户,却被那双白皙的手拦住。
“当日,穆大将军就凭着这首词,才博得了皇姐的芳心吧。”
皇…姐?沉莲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面容,心中满满的疑惑。
云清歌深吸了口气,“你不是沉莲,你是云想容。”云国的大公主。
------题外话------
本章中的古诗出自李白所作《清平调》
019】姐妹同心
“你不是沉莲,你是云想容。”
这坚定的眼神,竟是让沉莲心中一惊,她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小公子厉声道,“你是谁?!”
这个花楼里不会有人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南宫傲月既然敢将自己安排在这里,他就要有一定的手腕和觉悟,毕竟,收留云国的余孽,这条罪名可是会株连九族的!
“七岁那年,我因一时贪玩偷出皇宫,被父皇责罚关在长平宫五日,皇姐每日夜晚都会潜进宫中哄我入睡。九岁那年,我不慎摔了使国结盟之礼,是皇姐替我揽下责任,亲自向使国赔礼道歉,才免于两国纷争。十一岁那年,我将皇姐玉佩偷偷放于穆将军衣物中,因此促成一段良缘…”
“别,别说了…”沉莲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事情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
“九妹!”八公主从屋里头冲了过来,沉莲立刻捂住了她的口,她的目光带着几分犹豫,最后一个眼神,“快进来!”
云清歌一踏进这间屋子,心中便有一种莫名的安心。这里没有刺鼻的香气,所有的摆设依旧是从前那种简单清雅的风格,由此可见,大皇姐还是没有变。
但她依旧忍不住心疼,在这红尘之中,要保持自我,大皇姐该有多么辛苦。
“你真的是九妹?”沉莲安抚了身旁的八公主,她的脸色有些难看,“为什么你现在是男子的模样…”
云清歌轻轻笑了笑,“大皇姐,要进来绯红楼,清歌也只有穿成这副模样了。”
沉莲终于放心的叹了口气,“可是,三年前…”
提起三年前,两个人皆是不由得脸色一变,那缠绕着她们许久的噩梦,如今提出来,就好像生生撕开她们的伤疤一般。
“皇姐,或许是上天眷顾我们云国,让我们命不该绝。”她的手慢慢伸过去覆在沉莲的手背上,两人的眼眶一红,只有彼此才看得见那隐隐燃烧的恨意。
“只可惜,八妹她…”
八公主在一旁看着,脸上泛着痴傻的笑。
“连大皇姐也束手无策吗?”
沉莲摇了摇头,“这三年来,八妹的病情时好时坏,本来前阵子已经清醒了不少,可是有一日,她看见…”那日,沉莲摆出名牌,一位仰慕她许久的男子前来,却不小心被八公主撞见,这样的冲击让她的疯症再次复发。
看着大公主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清歌没有再追问,她看着八公主那傻笑的模样,或许是血浓于水,竟是让她认出了这副皮囊下真正的自己。
云清歌将自己在山崖边醒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与大公主说了一遍,沉莲心有余悸,心疼的抚着云清歌的面庞,“九妹,麟国不比我们云国,你凡事处处小心。”
她最担心的是,一直在父王母后庇护下的九妹,真的能应对这大宅门的阴暗吗?而且,听清歌所说,看来这个慕容将军府也十分不简单。
“大皇姐,从前是清歌愚蠢,如今这个世上,清歌只有你们两个人,在云国大仇未报前,清歌绝不会让自己有事。”那张清秀的小脸此刻满满的坚定,沉莲心中震撼,她更是明白是什么让云清歌有了如此的变化,可是,报仇么?
“你可有了什么想法?”
云清歌的脸色渐渐严肃,“皇姐,等清歌有了把握再告诉皇姐。”还未有十全的计划,云清歌不想让大公主为她担心。
然而,沉莲轻皱了下眉头,“九妹,如果你不想再看见那个人,复仇的事情就让大皇姐来安排。”
她知道云清歌用情至深,被南宫傲月如此背叛,恐怕谁都接受不了。
然而,云清歌却冷冷的笑了笑,“不,皇姐,清歌想见他,想看看他如今高高在上的模样,想看看他过得多好!只有这样,清歌才能时刻记着,他是如何得到今日的一切!如何毁了皇姐的一生…”
沉莲的眼中划过一抹自责,她并不愿意自己如今的模样被云清歌看见,可是,从对方的眼中她没有看见丝毫的不屑,这让沉莲的心里有了一丝安慰。再多的屈辱,只要她们姐妹同心,一切都是值得的!
“九妹…”
“皇姐,叫我清歌吧,云国的九公主三年前就死了。”不用想,云清歌就知道为什么大公主和八公主会在这个地方,京都是南宫傲月的势力范围,他将两人安排在这里,无非是为了羞辱云国皇族,再者,便是要将云国的一干势力压在自己的视线之下。
云国并不是全部投诚,依旧有不少忠臣良将隐忍着,默默的在麟国的灰暗边缘生存,就为了一个时机。大公主之所以甘愿忍受这样的羞辱,因为在这绯红楼里,龙蛇混杂,更便于云国势力的潜入,与她交接信号。
云清歌从袖中拿出了那几瓶金疮药,笑了笑,“有皇姐在,八姐也不需要清歌的这伤药了。”
“清歌,你的医术一直在我们之上,也只有你才阅读过父王藏书阁的所有医书,麟国以歌舞及武艺出众,你千万不要轻易暴露自己的技长。”
“清歌明白。”
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动静。
“君公子。”
院子里,那如皎月一般的男子缓缓回过身去,便看见了那抹粉衣慢慢靠近。
“今日沉莲未挂出名牌,不如就让粉蝶来伺候公子吧。”
这两个声音,云清歌当然认得,当下便与沉莲使了个眼色安静了下来。
一阵沉默之后,“你也会弹琴?”
“论弹琴,粉蝶可能没有沉莲弹得好,但论舞姿,粉蝶可以与花魁一比。”
这个粉蝶,平日里便时常与花魁内斗,没想到今日居然在客人的面前大放厥词。这种戏码沉莲看得多了,只是这个君公子,倒是让她有些在意。
“只可惜,本公子不喜观舞。”
“…”云清歌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俊美的公子往那一坐,却无女子敢上前了,只怕三言两语就会让自己颜面尽失。
这男子不止自恋,还很冷酷。
粉蝶终于掩面离去,那月牙华服的男子却在院中站了一会儿。
方才有人看见那小公子往这个方向走,可是现在却看不到人影。那个小人儿,难不成会在绯红楼里迷路?
男子没有注意到自己嘴角浮起的丝丝笑意,转身便消失在月色之中。
020】华容的心思
外面回归于平静,云清歌望了望阴沉的天色,最后不舍的与沉莲道了别,她深深的看了八公主一眼,便轻轻推开门迈了出去。
她走了几步,依旧忍不住回过头来,“我还会再来的。”
沉莲压抑着心中的担忧,微微点了点头。
绕过喧嚣的回廊,云清歌此刻已经无心被四周那奢靡的景象所扰,她低着头快步行走,绕过那弥漫着的香气,快到门口处,却听见了一阵嘈杂的声响。
“呦,这是怎么了,突然就下起雨来了。”
云清歌皱着眉头望向门外,果真,这雨淅沥沥的,街道上的人一路小跑,显得狼狈至极。
不少姑娘们纷纷抱怨着,这雨天得阻隔多少生意在外面。
“小公子,这雨越来越大了,还是让姐妹们好好伺候小公子吧。”门口的一名姑娘仿佛看见了金主一般,立刻迎了上来作势就要把云清歌往里面拉,那刺鼻的香气让人心中厌恶。
“不必了。”躲开那女子的拉扯,云清歌一脚迈开便朝着雨中冲了进去。
如今的慕容府,容不得自己有半步差错,只怕有些人就等着抓自己的把柄。云清歌这次冒险出来,却也有自己的分寸,可是在外多呆一分,就多一分风险。
此时的雨如瓢泼一般,砸在身上冰冷生疼。云清歌的视线渐渐被雨水模糊,终究在离慕容府不远的一处屋檐下停了下来。
“你说,这雨会下多久?”身旁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云清歌抬起头来,那张明月般的面容便在这雨中呈现在眼前。
他的留海微湿,贴着完美的侧脸,此刻的目光中闪着流光,竟让云清歌明白了何为惊艳。
居然是他?云清歌的眼中不由得浮现一丝警惕。
“本以为小公子在绯红楼里迷了路,看来是在下多心了。”他微微笑了笑,便撇开头去看着外面被雨帘隔绝开来的景色,不知道为什么,云清歌竟是在那深邃的目光中发现了丝丝惆怅,甚至,还有一种熟悉的东西。
真是个怪人。
“公子,您真的在这儿!”一名家丁从雨中冲了进来,他的手里撑着一把油伞。
“公子,府中来人了,公子还请快回去吧。”
那男子接过家丁手中的油伞看了看,最后转向云清歌的方向,“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小公子还是快些回去。”
他将手中的油伞递了过来,云清歌心中却不待见,听他的语气,是把自己当成了孩童?
“不必了,多谢。”
对于云清歌冷漠的态度,对方只是一笑置之,他将油伞默默的放在云清歌身后,便转身与家丁共用一伞,没入了雨帘里。
雨似乎没有停止的趋势,云清歌倚靠在墙壁上,眼角瞥见那人留下来的油伞,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最后静静的伸了过去,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自己何时开始,也变得这般多疑了,多方不过是个陌路人,仅此而已。
或许,有机会可以将这油伞还他吧。
…
“小姐,您这是去哪了,可急死奴婢了!”此刻的云清歌发丝湿润,可那一身朴实的蓝衣却干爽得很,知书有些疑惑。
“路上遇见了好心人,借了把伞给我。”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张面容,但只是一瞬间。
“傍晚的时候,华容公子来了,找不到小姐,说是明日会再来的。”知书忽的压低了声音,她警惕的看了看院外,“二小姐气得脸都绿了!”
华容?云清歌回想起老夫人的话,脸色渐渐淡了下来。
次日,那儒雅的男子一早便等候着,眼中似有期待的看着那紧闭的屋门。
吱呀一声,那清雅的女子踏出房门,华容面上一喜,“清歌小姐。”
他的脸上荡开了温暖的笑意迎上前去,看着云清歌削瘦的面容担忧道,“小姐的身子可好?”
他眼中流淌着的光芒,让云清歌心里明白,老夫人说的也许是真的,这华容对慕容清歌有意。
“华容哥哥!”
与此同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华容的眉头不自觉一皱,看向来人,只见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慕容清欢笑着款款靠近,亲昵的伸出手去搭住了华容的手臂,而后得意的一瞥旁边的云清歌,仿佛在宣誓自己的所有权一般。
华容的笑容有了几分尴尬,他不着痕迹的抽开了手臂看向云清歌,发现对方并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后这才放下心来。
“三日后,丽妃在宫中举办百花大会,特地邀请了大臣千金,清歌小姐会去吧?”
慕容清欢的脸色立刻有些难看,她掩饰着眼中的愤怒,“大姐的身子不太好,怎能去那种人多的地方。”
“丽妃娘娘的好意,清歌怎能拒绝,多谢华公子。”
什么?慕容清欢的笑容有些僵硬,她是故意和自己作对吗?明明从前便不喜出席人多的场合,今日倒好,难道她也想嫁给华容哥哥?!
“二小姐,您怎么在这儿,老夫人唤您呢!”这时,老夫人屋子里的嬷嬷找了过来,慕容清欢有些犹豫,可是嬷嬷催着,她不得不歉意的看向那儒雅的男子,“华容哥哥,清欢先离开一会儿,稍后就回来。”
华容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待她走后,才轻叹了一口气。
“清歌小姐近来受了不少苦吧?这段日子,华容日日为小姐担心,好在上天垂怜。”听了慕容老夫人的话,他才知道慕容清歌失踪的这段日子并没有发生什么,原本心中还有所芥蒂,如今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正担心若她真的失了贞洁,即使纳她为妾,想必父亲也不会答应,而现在,他与慕容清欢虽有婚约,可是慕容清歌以嫡女的身份进华家的门,相信父亲一定会支持。
面对此等男子温暖的话语,是女子都该有所感动,可是云清歌的心中却满满的冷笑。
“多谢华公子,清歌受的苦,哪比得上母亲。”
提起大夫人,华容心中明白了几分,二姨娘的心思他怎会不知道,现在,他倒是偏袒向大夫人一房。犹豫了一会儿,华容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了云清歌的手,“清歌。”
这样的碰触,让云清歌不由得皱了眉头,有些排斥的往后退了一步。
对方微微一愣,当下明白是自己操之过急。“抱歉,是华容唐突了。但是,华容也想让清歌小姐明白,一直以来华容的心思便不在二小姐身上,婚约一事也是阴差阳错。此次丽妃设宴,此等机会,华容一定会让清歌小姐挽回清誉。”
丽妃是皇上的宠妃,更是与华家走得亲近。只要得到了丽妃的支持,到时候由皇上赐婚,相信慕容府也没有理由怪罪华家撤掉自己与二小姐的婚约,慕容清歌便能名正言顺的成为自己的正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