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这厢房里的气氛渐渐的变了,空气中带着几分热意,董大人举着酒杯,兴致勃勃的看着那屏风,偶尔露出沉醉的表情,好像专心的欣赏着这琴音。
一曲终了,啪啪啪,董大人的掌声响亮,“好,弹得好,不愧是京都之中琴艺最好的。”
他笑着对着身后的小厮说着什么,四周竟是渐渐安静了下来。
“绯红楼的沉莲姑娘,果真名不虚传。”
董大人赞赏的点点头,他的话却是让元烨身子一僵。绯红楼的沉莲姑娘…
屏风被小厮缓缓推开,琴后,坐着一名紫衣女子。
精美的面容衬托着她冷艳的五官,虽然面无表情,可是眉眼间的媚态仿佛带着几分笑意。
“多谢大人夸奖。”不卑不亢的态度,沉莲微微低下头来,修长的手指开始在琴弦上拨弄。元烨就那么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子,竟是觉得十分尴尬。
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见她,上一次自己没有亲口向她道谢,会不会让人以为他是忘恩负义之人?可是元烨却也心中惭愧,想起之前自己对沉莲出言不逊,就觉得无脸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沉莲自然是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元烨,方才那位大人说短发公子的时候,她便知道了。
听说这两次的京考,他都得了首名,这确实出乎她的意料,不过真心为他高兴。这般正直的男子,相信他日一定会给百姓带来福音。
沉莲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一首较为欢快的曲子从她的指尖流出。
元烨低垂着眼,可是依旧会忍不住朝着那紫衣女子看去,然而,琴音之后竟是传来一阵讨论声。
“沉莲近来可是赶超绯红楼头牌的姑娘啊!”
“可不是吗,身价也涨了不少。”
“陈大人你怎么知道?”
“额…呵呵呵…”
诸如此类的声音传进元烨的耳中,他的手不由得握紧,这些大人,怎么这般低俗…枉读圣贤书!他们的对话简直就是对沉莲姑娘的侮辱!
可是…元烨深吸着气,沉莲的身份摆在那里,只是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在场的都是麟国的文官,怎么可以与市井百姓同流合污,绯红楼那种地方,在元烨看来,任何的读书人都不应该去。
况且,他们只知道沉莲姑娘的身价,可有想过人家姑娘愿意不愿意?!
元烨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再次看向沉莲时,却发现对方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这些对话肯定不止自己听见了,想必她也听得见吧?她的心中会是怎样的想法,还是已经习以为常了?
元烨的心中有种叫同情的东西疯狂的滋长着,他为沉莲不值,明明是个好姑娘,却要遭受这般不平等的待遇。
一道身影从元烨的眼前掠过,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董大人已经走到了沉莲面前,举着手中的酒杯笑着,眼中流露出一种精光。
曲子接近尾声,沉莲终于抵不过头顶上那炙热的目光,抬起头来,就看见了董大人深沉的笑意。
“美酒赠佳人。”他将自己方才喝过的酒杯,推到了沉莲的面前。
“…”在绯红楼的这五年里,她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在众人的面前是偏偏佳君子,一旦进了绯红楼,就会卸去所有的伪装,化成凶猛的野兽。
沉莲看清了这些男子光鲜外表下的真面目,早已经心灰意冷。她更是没有奢求过他们可怜自己,放过自己,因为,自己在他们的眼中不过是一件玩物罢了。
虽然没有了清白之身,可是她骨子里金枝玉叶的傲气,还是有的。
接过那杯酒水,她没有像其他的女子一样欲拒还迎,而是坦然的仰头一口饮下,“多谢大人赐酒。”
“哈哈哈…沉莲姑娘就是不一样。”董大人赞美着,他的话却是令元烨觉得十分刺耳。
“能入得了董大人的法眼,沉莲姑娘说不定就要翻身了!”
“那可不一定,听说沉莲与绯红楼签下了终身契约,不能赎身的。”
元烨再也忍不住,他那愤怒的表情,起伏的胸膛,落到一旁苏惊华的眼中,疑惑道,“元兄,可是身子不适?”
这时,只听一声惊呼,董大人突然伸出手去拉住了沉莲的手腕,他的大手仿佛把玩着什么珍宝一般,细细的抚着沉莲滑腻的手背,还有修长的十指。
沉莲没有反抗,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
“之前本官就邀请过沉莲姑娘几次,这一次终于得偿所愿。”一抹冰凉爬上手腕,沉莲的眼前出现了一只碧绿的玉镯。
“嗯,果真适合沉莲姑娘这双纤纤玉手。”
董大人竟是在众人的面前抓着她的手不放,就好像文人在欣赏着什么名人书画一般。
四周的大人们满脸的笑意,显然没有人会去阻止董大人。
“回去告诉红妈,就说沉莲姑娘今晚不回去了。”董大人看向沉莲身后的几名女子,她们似乎已经见惯不怪,恭敬的行了一礼,“是。”
元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众人只是这么笑着看这荒唐的一幕。董大人,内阁学士!难道,这就是麟国官员的真面目吗?
他从来不曾想过会是这样的真相,他们都是麟国百万书生中的佼佼者,身为官员居然不能以身作则,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可耻!可恨!
砰地一声,元烨突然站了起来,动作太大导致矮桌上的酒壶摔在了地上,满满的酒水顿时溅到了四周。
董大人有些不悦的转过身去,在看见元烨之后,立刻收敛了愤怒的表情,“元公子可是喝醉了?来人,送元公子回静书堂。”
“烦请董大人,将沉莲送回去。”
“…”什么?!众人显然没有听清楚他的话,而沉莲的眼中划过一抹担忧,这个书呆子,是想得罪董大人吗?她知道元烨的性子,想必是看不惯这样的场景。
可是,一旦入了官场,他早晚都是要接触这一切的。现在他还坚持着自己的原则,但如果不能舍弃一些东西,那么往后他在麟国朝中将寸步难行,更别说什么为百姓谋福了。
“那位公子想必是喝醉了吧。”沉莲好听的声音立刻将董大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眼前美丽的女子对着他笑,让他的酒劲越发的猛烈了起来。
“沉莲姑娘,还是笑起来更美…”说着,便伸出手去朝着沉莲的面庞抚去。
突然,一双手紧紧的握住了董大人的手腕,元烨颤抖着身子,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董大人,难道不知何为礼义廉耻吗?!”
“你…大胆元烨,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立刻有大人反应了过来,站起来指责着元烨的目中无人。
“这,这…元公子喝醉了!请董大人见谅!”刘大人立刻紧张的来到元烨身旁,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道,“元公子这是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
刘大人显然没有想到,元烨居然会有如此大的反应。身为男子,面对美色哪有拒绝的道理,就算是内阁学士又怎么样,也是个正常的男子。刘大人到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像沉莲这样的身份,能被董大人看上,说起来还算是她的福气。
只是刘大人似乎也明白元烨的想法,这年轻的书生将原则看得太重,不是说这样的性子不好,只是太过耿直,只怕往后在朝廷中会得罪很多的人。
“元公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见他没有反应,刘大人急出了汗。
董大人眼中阴霾,“元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董大人贵为内阁学士,怎可这般失礼于人前?!这里是风雅阁,不是绯红楼,况且沉莲姑娘只是来为我们弹琴助兴的。”元烨起伏着胸膛,将董大人的手拿开,更是一把摘下了沉莲手腕上的玉镯,“沉莲姑娘,你回去吧。”
“慢着!本大人还不知道,这里什么时候是元公子说的算了?”董大人竟是笑了出来,历练过后的目光十分的犀利,他看着眼前这年轻的公子,血气方刚,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这次得了首名,往后就能飞黄腾达所以现在就目中无人了?
“董大人,难道不觉得有愧于杨学士吗?!不觉得有愧于先人吗?!”
元烨此刻看着董大人的眼神不再尊敬,在他的眼中看来,这些文官们就与那日在街道上欺负弱女子的京都恶霸没有差别。不,他们的身上披着圣贤的外衣,却做出这种伤风败俗之事,元烨真想用书籍将他们一个个统统砸醒!
苏惊华惊讶的看着这一切,没有想到这元烨居然如此胆大,敢当场给众人大人们难堪。这个场面,只怕谁也救不了。
“元公子,别说了!你喝多了!”刘大人焦急的想要将元烨拉走,不想他竟是一手抓住了沉莲的手腕,“沉莲姑娘,我们走!”
他…沉莲看着那牢牢握着她手腕强有力的大手,之前他还因为自己的身份不愿碰触自己,如今,沉莲竟是觉得,他对自己好像已经没有了芥蒂。他不再看不起身为红尘女子的自己,反而为了这样一个她,得罪了德高望重的董大人。
“元公子…你不能这么做…”沉莲不想害人,元烨是难得一见的正人君子,很可能因为今晚的事情,让他从此便断了仕途。
前方的男子突然转过身来,眼中满满的坚定,“沉莲姑娘,你不比任何人轻贱,你有权拒绝旁人!离开这里,小生带你离开这里!”
“慢!”董大人一声令下,立刻有两名侍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一抹危险的笑意浮上董大人的嘴角,方才的酒劲被暴怒冲得一干二净。“元公子若是踏出这里一步,往后的路,知道会怎么样吗?”
元烨缓缓转过身来,看着那一张张愤怒的面容。“就算不入朝为官,我也不会与你们为伍!”
刘大人脑中轰的一声,完了,全完了。元公子这是将自己逼进了死角啊!
沉莲轻皱着眉头,看着那为首的董大人,心中已经明白,元烨彻底的激怒了朝中这些重要的文官,他的性子当真一点都没有变,这样的人,是该为他可惜,还是为他庆幸呢?
可惜他与官途再也无缘,庆幸他往后可以一直保持着自己的原则,不用没入那滩浑水之中。
元烨注意到沉莲的表情,以为她心中害怕。“沉莲姑娘,不要怕,我在这里,不会让他们伤害你。”
“…”一抹奇异的暖意划过心间,沉莲看着那对认真的双眸,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两名侍卫冷着脸,不肯让开道路,元烨就那么直直的与他们对视着,直到董大人一个手势,两名侍卫这才让开来。
看着那两道离去的身影,董大人脸上的笑意终于收敛,四周陷入一阵诡异严肃的氛围。
众位大人们更是黑着一张脸,面面相窥。
前方的男子走得很快,沉莲只觉得手腕被他抓得生疼。“元公子,你万不该如此冲动。”
元烨的身上充斥着怒气,方才那些文官的嘴脸,彻底打破了他一直以来的幻想。这样一批官员在朝,麟国还能富强多久?
终于,前方的男子停下了脚步,他回过头来,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小生只知道,一举一动都不能有辱圣贤。这样的朝廷,不入也罢!”
沉莲长长的叹了口气,“也不是所有的官员,都与他们一样的。”
“内阁学士尚且如此,还有谁…”
“元公子,前方的道路不止一条而已。也有人像元公子一样坚守着自己的原则,与这黑暗的势力顽强相争。”
沉莲的话,让元烨眼中闪过几分怀疑。朝堂之中,还有这样的人吗?
112】奇怪的宫女
而另一头,厢房之内陷入一片阴沉的气氛之中,董大人就站在那里安静的看着元烨他们离开的方向,众位大人们面面相窥,谁也没有料到那元烨居然如此胆大,真的一点都不给董大人留情面,带着他看上的女子就这么离开了。
谁都不知道该如何圆这个场,“这个元烨,真是胆大妄为!”
“想必是仗着自己是皇上钦点的头名,所以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吧!”
“哼,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董大人宴请他,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真是忘恩负义!”
众位大人立刻将所有的过错推到了元烨的身上,他们的酒劲尽褪,谁还有什么兴致。
刘大人一边擦着自己额头的冷汗,心中直替元烨感到担忧,这样的众怒该如何平息,此刻的他连一句解释的话都不敢多说。毕竟这件事,是元烨有失了分寸。
苏惊华看着那敞开的厢门,眼中流露出几分可惜。
然而,第二日,京考首名的元烨与绯红楼的沉莲姑娘关系紧密的传言立刻传遍了大街小巷。有人说元烨为了一名烟花女子得罪了朝廷命官,有人说元烨血气方刚不知天高地。
不论如何,元烨现在的名字京都之中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清晨,一辆马车早早的便等候在慕容府外。
“慕容小姐,璃殿下让奴才来接您了。”
一名较为年轻的宫人笑着,眼中流露出几分别样的光芒。云清歌微微一愣,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之前君未璃与她说过的话,今日好像,是他们喜服量体裁衣的日子。
竟然忘记了这件事情,原本是想要去绯红楼询问一下市井中流传的那些传言是怎么回事,却是想起了君未璃那一日惆怅的神情。
自己对两人的婚事确实太不上心,这一次,她不想让他失望。
一出慕容府,云清歌便看见了那辆舒适的马车,马车上一抹蓝色慵懒的靠在门上,一看见云清歌走来,便传来了那调侃的笑声,“这是哪家的小姐,比这日出的清晨还要美好?”
云清歌微微一愣,抬起头来就看见那一身蓝衣的君未璃,让她不由得想起之前在平安宫中遇见他,竟是将他错认成了福公公,而今日的他又是这副打扮,云清歌便觉得自己有时候实在是可笑。
“这是哪个宫的油腔滑调?”
“嗯…清璃宫的,如何?”君未璃露出了一副认真的表情,云清歌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这些日子来太多事情占据了她紧绷的神经,而君未璃的出现一下子便让她的脸上绽放了笑容,心情一下子便愉悦了起来。
一双手递到了她的面前,眼前是那张柔情的笑容,云清歌心中不由得一暖,缓缓将自己的手放进了他的掌心之中。
马车之中,君未璃就那么紧紧的拉着她的手,闭着眼睛好像在享受着这难得两人相处的时光。云清歌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看向身旁的男子,他突然安静了下来,让云清歌有些不太适应。
不得不说,这张完美的侧脸,微微扬起的嘴角犹如一幅静态的画卷,宁静唯美得让人不忍打扰。
原本紧闭的双眸微微睁开了一条缝儿,立刻撞见了云清歌的眼神,女子当下便收回了目光,这样一来倒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好像她做了什么亏心事般。
君未璃笑了笑,他喜欢看着她脸红的模样,只有这样,他才能知道她的心中真的有自己的存在。
“若是可以,真想让母妃见一见你。”
他都快要忘记母妃的模样了,只记得那柔如春水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璃儿,他日会喜欢上什么样的女子呢?”
母亲,孩儿喜欢上了一名特别的女子,她不是最美的,却是唯一能给孩儿带来心动的女子。
不知道为什么,云清歌竟是察觉到他语气里一丝难以拨开的悲伤与惆怅,君未璃的母妃,是啊,她现在才发现,自己好像从未听旁人提起过。
宫中几位德高望重的娘娘,唯独没有听说过君未璃的母妃。
他不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吗?云清歌发现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为何不可以?”
此话一出,君未璃的表情顿时一僵,他转过头来看着云清歌疑惑的表情,沉默了许久,“清歌,难道你不知道…”
“殿下,我们到了。”
外面传来了宫人的禀告声,君未璃的话被打断,他眼中一闪,立刻换上了一张笑脸,“我们走吧。”
拉起云清歌的手,小心翼翼的将她扶下了马车。身旁的女子低下头来整理着自己坐皱了的衣裙,而君未璃的目光却是有些深沉。
一座华丽的宫殿里,一排穿着正式的嬷嬷们整齐的排成一列等着云清歌他们。
“慕容小姐有礼,奴婢是今日为小姐量衣的崔嬷嬷。”
君未璃放开了云清歌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我就在隔壁,若有需要,可以唤我。”
他的语气轻柔,仿佛将云清歌当成了一个不安的孩童。测量尺寸能有什么其他的需要?云清歌看着一旁偷笑的几名嬷嬷,立刻明白了他是故意的。
没有再理会这男子,云清歌便跟着一脸笑意的崔嬷嬷迈进了屋子。
“小姐放心,宫里头所有尊贵的娘娘都是由我们量体裁衣,连同太后当年大婚时的喜服,也是由我们一手制成。龙凤呈祥,鸳鸯成双,每一件饰物都是大有讲究,小姐只需要放心便好。”
崔嬷嬷细细的为云清歌介绍着,而她身后的几名嬷嬷已经开始动作了起来。
此刻云清歌的心情有些复杂,她并不是第一次穿上喜服了。三年前她还在云国的皇宫里,接受嬷嬷们的教导,而今日,她却站在这里,用另一个人的身份,嫁给另一个人。
云清歌有些犹豫,若君未璃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会不会觉得可怕之极。借尸还魂,只怕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肯定会有不少人认为自己是不吉利的吧。
云清歌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打算将自己真实的身份告诉他。虽然,她一直秉承着相伴一生的两人,必须绝对的坦诚忠诚,而现在她一直在做着与自己从前的原则背道而驰的事情。
说与不说,云清歌陷入了一阵挣扎矛盾之中。
“小姐的身段可真好,相信我们做的喜服一定能令小姐在大婚当日倾倒众生。”崔嬷嬷的笑意更甚,云清歌礼貌的回敬了一笑,目光不由得飘向身旁的那堵墙,君未璃,就在隔壁吗?
“殿下,这是您吩咐的东西。”
一名素衣的嬷嬷手捧着一块用红布包裹着的盘子,解开一看,里面是一副精致的图案。
君未璃伸出手去,轻轻抚着上面的一针一线,表情甚是怀念。
素衣嬷嬷皱着眉头,喜悦之余更是流露出了几分悲伤。“当年,公主也是穿着这龙凤呈祥的喜服出嫁的,与陛下是一对儿。若是公主能看见璃殿下大婚,相信公主在天之灵,也会心满意足的。”
“嗯,就照着这图案吧。”
君未璃笑了笑,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见云清歌穿上喜服的模样,他的皇妃。
“殿下,这些东西,也是当年公主留下的,说是要给殿下未来的皇妃…”一堆精美的金饰出现在君未璃的眼前,俊美的男子目光如旧,久久的看着这些悠远的凤冠金钗,“嗯,既然是母妃选的,便是最好的。”
“是。”
嬷嬷看着这张与大公主极为相似的面容,眼眶不由得一阵温热,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感叹着岁月如梭,如今,连殿下也即将成婚。
君未璃站了起来看向窗外,听着外面传来轻微的声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隔壁的屋门打开,“小姐放心,我们绝对会让小姐满意的。”
云清歌笑了笑,只觉得浑身酸痛无比,一边走着一边微微扭着自己的脖颈,“怎么,很累吗?”
耳边突然传来的笑声让云清歌吓了一跳,那张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她立刻往后退了一步。
“…你,也量完了?”
不能让他看见自己的窘迫,云清歌发现,如今的她哪怕只是与君未璃对上眼,都会忍不住心跳加速。从何时开始,自己竟然变得这般的喜欢他。
“宫中一直都有我的尺寸。”君未璃好像在嘲笑着云清歌的迟钝,“要不要帮你捏捏?”
“…不必。”
“爱妃何必如此见外,也只有爱妃才能享受这个待遇。”君未璃一副你该感恩戴德的表情,不想云清歌已经只身走远。
大步的跟了上去,看着身旁的女子冷漠的表情,君未璃无奈的叹着气,“痴心错付,痴心错付…”
“…”
“清歌?”拐角处,出现了一张惊讶的面容。
乔兰将方才的一切尽收眼底,连带着君未璃的那声“痴心错付”也听进了心里,当下便深深的看向云清歌的方向。
“…侯爷夫人。”云清歌看着乔兰的眼神,立刻明白了她在想些什么。
“参见璃殿下。”乔兰对着君未璃恭敬的行了一礼,对方丝毫没有在意她听见了一切,淡淡的笑了笑,“兰夫人不必多礼。”
看着两名女子之间交流的眼神,君未璃微微低下头来在云清歌的耳边说道,“我去御书房,等我。”
淡淡的应了一声,他那温热的鼻息铺在云清歌的脸上,她的面容一时间娇艳了不少。
看着那远去的蓝衣男子,乔兰立刻拉住了云清歌的手,朝着无人的院子走去。
她掌心的温度如此冰凉,云清歌立刻探向她的脉搏,不由得眉头一皱。乔兰的身子如今犹如残破的娃娃一般,心知她一定没有好好的照顾自己。
“夫人,何必这般对待自己?”
乔兰当然知道云清歌话中的意思,她倒是没有回答,屏退了众人之后担忧的看着云清歌的面庞。
“丞相大人知道吗?”
云清歌立刻想起之前自己与她撒的谎,说自己中意的是沈天辰,“…知道。”
“清歌,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你,皇上圣旨一下,金口一言,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璃殿下也是一名不可多得的男子,你…”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她的心中应该很难受吧?乔兰知道,云清歌不会是那种因为对方身份尊贵就轻易动心的女子,她一心以为,云清歌的心中只怕是非常痛苦。
“夫人,其实清歌已经与丞相大人说清楚了,缘分一事向来不能强求,璃殿下对我很好。”看着乔兰担忧的表情,云清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一旦撒了一个谎言,便要用无数的谎言去圆。
“你想得开便好,好在是璃殿下,我相信他一定会对你好的。”方才看见君未璃那难得一见的表情,乔兰替云清歌高兴,这样的男子,一定不会让她承受与自己一样的苦楚。
眼前的女子面庞越发的削瘦,云清歌看着那张淡淡的妆容,如今的乔兰不再注重打扮,女为悦己者容,一旦心灰意冷,还有什么好在意自己的容颜。
“夫人,近来可好?”
乔兰深吸了口气,“自从东西两区的将军被革了职,南宫傲月的性情便阴晴不定,前几日居然将府中一半以上的侍妾赶走,真是捉摸不透。”
前几日?云清歌心中一沉,想起南宫傲月,心中便升起一股浓浓的厌恶与恨意。
“对了,东区的那位于将军,近来与南宫傲月走得亲近。”
于将军,于正康?
南宫傲月的动作真是快,于正康才坐上东区将军的位置,他就已经打好了关系。不过真有那么简单吗?于正康到底不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终究是比不上之前东西两区的将军。
“夫人今日进宫,所为何事?”
乔兰的表情立刻沉淀了下来,“今日贤妃招我进宫,本来想要推脱,后来听说今日你要进宫量体裁衣,便想着进宫看看你。”
贤妃?“为何贤妃好像十分关心侯爷似的?”
“可是不吗?就好像南宫傲月是她的孩子一般,今日让我进来,又是在问我们之间的夫妻之情,自从上一次落了胎,贤妃便惋惜了好一阵,现在又开始催促我,不过,再也没有可能了。”
乔兰冷冷的笑了笑,那样的伤痛,一次就够了。
乔兰的一句话,却是拨动了云清歌的心弦。贤妃的孩子?听说贤妃一直怀不上龙种,她为何会对南宫傲月如此关心,实在是匪夷所思。
这时,乔兰身旁的丫鬟在不远处焦急的徘徊着,“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