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们道:“服侍您是我们的职责,这些事情怎么可以让您自己动手。皇子别跑,别跑呀……”

十一(7)入宫
阿婴裹上袍子往外跑,宫女们追在后面。
那场面霎时乱成一团。
拓月王妃与贞贞正从外面进来,几乎被撞上。
阿婴裹上袍子,连忙施礼:“母后。”宫女连忙给王妃请安。
拓月王妃扶起穆乐,教训四下:“这是干什么?你们做了什么把阿婴皇子吓得这般惊慌失措?”
宫女们相互看看:“回禀皇妃,奴婢等,只是想为皇子更衣梳头。”
拓月王妃斥责道:“定是你们照顾不周,都下去吧!”
宫女们即下,拓月王妃看着阿婴小皇子惊魂未定的样子,摸着他脸颊笑,满心喜欢的:“谁能想到,我昆仑国的大英雄,了不起的阿婴王子竟然被几个宫女吓成了这副样子。”
阿婴低头:“不……不习惯,不喜欢。”
拓月王妃道:“那,让母后给你梳头,你会习惯吗?”
两人进了里面,阿婴乖乖坐下来,拓月王妃给他梳头:“孩子呀,你刚刚回来,有些从前的事情和规矩记不起来了。你看市井上有人打铁,有人割肉,有人卖字画,这皇宫里面也是一样。你是主人,要被伺候,有些事情不能自己去做。奴才们的,伺候你是他们的活计,你不让他们做自己的活计,他们又怎么讨生活呢?是不是这样?”
阿婴听进去了,点头道:“母后,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王妃微笑。
阿婴起身:“母后,我换了衣服,去骑马射箭,操练操练。”
“好。”
阿婴
即下,王妃久久凝视着他的背影:“贞贞。”
贞贞上前:“在。”
王妃命令道:“刚才那些奴婢,手脚粗笨,不懂规矩,把她们调开,交代下去,给阿婴皇子甄选一些新的奴婢。”
“遵旨。”
拓月王妃略略沉吟:“哎……总觉得他回来之后哪里有些变化。他在大唐究竟经历了什么?”
贞贞回道:“……离开昆仑后,我与阿婴皇子也曾失散,后来终于见面。他中间的遭遇我只略知一二。”
“你知道他做什么了?”
贞贞略有迟疑:“……被一户人家收留,充当小奴,伺候马匹。”
拓月王妃难以置信:“什么?你说阿婴曾给人……别说了!这件事不许跟别人说起!……谁曾被他服侍,也不怕折损了自己的福气!”
哈哈你没想到吧,那折损了自己服气的女子此时离得不远。
灵溪这厮肯定是赚了不少,他在昆仑国度的家是个精致院落,这天晚上来了个重要的客人,肥肥白白三十多岁的男子,正是从灵溪手里买奴隶的皇宫内官应瓦。
灵溪把一包钱财放在宫官应瓦手中。
应瓦笑笑会意:“明白明白。不就是这个姑娘要送到宫里去吗?放心吧,我都帮你安排好!”
应瓦拿了钱就走,灵溪过来与远安说话:“安排好了,应该没有问题。”
远安道:“你倒是颇有手段,这么快就找到渠道了?”
灵溪道:“那人是皇宫里的当值太监,专门负责
引入新的宫女奴才,从前欠过我一个大人情,我说什么他都能照办的。咱们运气好,宫里恰巧要入新人,我跟他说好了,你顶替实瓦格大人家的娜娜小姐进宫,这几天就走。听懂了吗?你从此之后就不是大唐来的远安大小姐了,你是实瓦格娜娜。”
远安转转眼睛:“嗯。记住了。只是这样不会穿帮吧?”
灵溪道:“不会。那边实瓦格大人那里也不愿意送亲生女儿进宫。两边对好,不会有麻烦。”
远安道:“太好了,先谢谢你。”
灵溪看看她:“哎,实不相瞒,我还有一件事情担心呢。”
“你说。”
灵溪道:“远安大小姐,您在大唐都是被人伺候的主儿,能在我昆仑国入宫当奴婢伺候人吗?再说入宫的奴婢又与平常官员富户家里的仆人不同,那须得训练有素,恪守规矩,又有些独特才艺的,这些您都行吗?别到时候穿了帮,还没见着阿婴皇子,就被人扔出来,可就功亏一篑了!”
远安沉吟,刮刮下巴:“你说的有理呀……这可怎么办?要不你赶快训练训练我?”
灵溪搓搓手:“哎呀,时间可紧呀……训练你,怕是来不及了呀。”
两人互相看看,深思着……
翌日,皇宫内。
总管高高在上,内官应瓦领着一列宫女进来,远安人在其中。
应瓦向上禀报道:“总管大人,这是刚刚招进来的一众宫女。
遵照宫里的要求,甄选的都是
家世优良,背景单纯,样貌超群的女孩。”
总管点头:“这些都还好说,在皇室身边伺候的人,必须要淳朴善良,心灵手巧,技艺上佳。”
应瓦道:“还请大人考察。”
总管点点头:“那,就从丝绣手艺开始吧。”
应试的小屋内,宫女们各自手执丝线在刺绣。
远安那一双舞刀弄剑的手不住地颤抖,拿起丝线和细针,摆弄了几下,手上的针好悬掉了,被她接住,庆幸地笑,忽然疼得咬住了嘴巴,闭上了眼睛,还不敢出声:她失手把一盒子密密麻麻的细针刺到了自己的胳膊上……
收了灵溪钱财的应瓦偷偷进来,看看众人,再看看远安,失望摇头,从袖子里拿出准备好的锦缎扔给远安。
远安接住:钱不白使,有救了……
转眼时间到了,宫女们交上作品,总管一个一个的看,拿到一个特别好的,不禁赞赏:“这是哪一位姑娘的绣工啊?”
应瓦上前:“回禀大人,是这位娜娜小姐,实瓦格大人家的……”
总管会意,招手让远安过来:“娜娜小姐啊,想不到你都长得这么大了,你出生的时候,你爹爹开宴会,我还去过,还送你佛像为你祈福呢。”
远安道:“谢谢大人。”
总管道:“这绣工真是不错呀。是从哪里学来的?”
远安道:“我从小就立志能进宫侍奉尊贵的皇室,每日都勤练绣工。直到昨天晚上都在练习。
大人您瞧,这是我用绣针刺在手臂上的,告诫自己无论做什么都要尽心尽力!”
那之前被针扎出来的密密伤口被她补上了几个,拼成个心的形状,煞是别致。
总管哪里知道远安为了尽早进宫弄死穆乐不惜自虐,还格外感动呢:“好孩子好孩子呀!”
应瓦看着远安那个德行摇头:“不把我们当宫斗戏吗?废话太多。活不了几集……”

十一(8)再遇贞贞
考完了绣工,又考跳舞。
乐队演奏,宫女们各个舞姿翩跹。
总管不时点头,手指点着:“这位可以,这位也不错,这个……舞姿略显粗重了一些。”
远安还没上场,拧着手指头,浑身冒汗,想起进宫之前灵溪家中,他果然不是危言耸听。
灵溪跟她说:“我昆仑国上至皇室贵族,下至黎民百姓,人人皆爱好舞蹈乐律。入宫宫女,须得能歌善舞。远安大小姐,请问您会跳舞吗?”
远安冷冷一笑完全不当回事儿:“哼,跳舞嘛,我擅长三十六般武艺。跳舞又有何难?”
灵溪道:“请让我看看。”
远安也没含糊,立时给他跳了几步,手臂舒展,刚武有力,还自觉不错,心里挺得意。
灵溪最终难以忍受:“停!停!给我停!”
远安十分不爽:“我这骑马舞你不喜欢还是怎样?!”
“你跟谁学的?”
“额……突厥武士。”
“你真该捅死他!”
远安气馁:“那怎么办?学习舞蹈可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我练剑练得出拳抬脚都虎虎生威,不会那种好看的胡旋舞呀。”
灵溪不屑地:“胡旋舞算什么。算了时间太短,教是教不会了。看来我们得想一点别的办法……”
这边吹奏手鼓着腮帮子示意,远安硬着头皮上场了。
总管一见是她,脸上微笑,满怀期待。
远安也是笑笑,硬手硬脚地比划几下,接着就左脚绊右脚倒在了地上。
其它宫女笑起
来。
总管惊讶:“啊?!不会跳舞呀?不会跳舞可当不成宫女,也不能留在宫里呀!”
应瓦在一旁擦汗。
远安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泥巴。
总管道:“娜娜姑娘,你这舞蹈跳得可真是不及你的绣工。
不会跳舞的宫女是不能入宫的呀……”
远安双手合十:“总管大人,我的舞姿是不太优美,可是我会别的绝活儿。”
总管道:“那你会什么呀?表演出来,让我看看。”
远安笑笑,从怀中掏出些药粉开始在手里揉搓,不一会儿放出手掌大小一小块儿云彩。
云彩飘到空中,会打雷下雨,然后散了。
总管讶异:“哎呀,会变戏法呀,这个新鲜。”
远安道:“小人知道舞乐表演原本就是宫女们应该必修的功课,但是我从小就不擅长这个。可是总管大人您说,别人都会跳舞,独独我会变戏法,这不也是让主人们开心的好方法吗?”
总管寻思片刻:“嗯,说的也有些道理。奴才们的使命不就是让主子开心吗?好,这一关你也过了!”
远安大喜:“谢大人!”
不消说这也是灵溪出的点子,远安不善舞蹈,一筹莫展,灵溪道:“现在开始教您跳舞可是来不及了,不如咱们剑走偏锋,我教您几个戏法吧。”
远安将信将疑:“能行吗?”
灵溪道:“还能行吗?哼,会变戏法的人最性感,好几个姑娘为此迷上我了。”
“让我瞧瞧。”
灵溪说
着表演了那手搓云彩的戏法,一边对远安说:“这法子虽古旧,但是非常唬人。是秦始皇的术士炼丹药的时候不小心研究出来的。那,你瞧瞧怎么样?厉害吧?”
灵溪的法子果然有效,至此又帮远安过了一关。
总管看着应瓦点点头,应瓦手执丝绢念命令:“经过甄选,可以留在宫中侍奉皇室的人有……”
他随即开始点名,有人入选高兴,有人落选失望。
“实瓦格娜娜。”
远安听见了自己的假名,煞是高兴,心里想着:那个灵溪果然有些手段,到底是把我留在这皇宫里了。
哼,就此距我夺回佛珠,除掉穆乐那个小贼又进一步!
应瓦念完名单,收起丝绢:“念到名字的姑娘请随我来吧,我将你们引去后宫。”
女孩们双手合十,向总管施礼,列队随应瓦离开。
恰在此时,贞贞及几个随从迎面过来。
远安一看,立即低头,心里大惊:“是她?!哎呀我见过她!哪里来着?哪里来着?对了!霍都山!”
对,没错,正是霍都山。远安抱着奄奄一息的穆乐痛哭。
贞贞从地上拿起带着叶子的树枝轻轻抽打穆乐的身体,口中念念有词:“不破不立!不去不来!不舍不取!不枯不荣!”
远安那时又悲伤又着急,还骂她是哪里来的疯子?那女孩却只是哈哈大笑,从袖中拿出药丸,捏了一半推进穆乐口中,将已经断气的穆乐给救活了……
怎么她
也在这里?还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怎么大唐的奴隶在这边都当老大吗?卧底之国?
远安赶快低头,与贞贞擦身而过。
总管给贞贞施礼:“贞贞大人。”
贞贞一副冷脸:“新的宫女已经选出来了?”
“回禀贞贞大人,新选出来的宫女共十六人,应瓦引她们去后宫了。”
贞贞回头,看着正要离开的宫女们,忽然道:“站住!”
宫女们停住脚步。
远安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贞贞道:“都给我转过身来。”
宫女们转身,远安死死低着头。
贞贞一直走到她身边:“抬起头来。”
远安犹豫,心想大不了一死,终于抬头,对上了贞贞的眼睛。
贞贞看了她良久:“我在哪里见过你吧?你是唐人!?”
问句。
问句就说明不确定了?
远安面无表情:“……你才是呢。”
贞贞冷笑:“丰腴肤白,长相已与众不同,还敢否认?”
那收了灵溪钱财的应瓦着急,几步跟上来:“启禀贞贞大人,这是实瓦格大人家的小姐娜娜,她母亲就是唐人,她本来就有些唐人血统,长相与别人略有不同,也是正常呀。”
贞贞皱眉,端详远安良久:“……算了。走吧。”
远安舒了一口气,与众宫女随同应瓦离开。
终于行到僻静处,应瓦舒了一口气,低声地跟远安说话:“哎我说,灵溪给我的这点银子可真是没白使。
你呀,根本也不是当奴才的料子啊,
把你塞进来,我这可是提心吊胆啊!”
远安道:“谢谢应瓦大人成全。”
应瓦道:“以后记得我的好处吧?”
远安道:“请问应瓦大人,我得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阿婴皇子呀?”
应瓦回身看着远安:“哟?还惦记这个呢?目标订的挺高,你的翅膀够硬吗?好好的别想太多,把自己的活计做好吧!等会儿先去布草房学洗衣服。”
这话真是不顺耳,远安低头撇嘴。
来了第一天就得上工,从早忙到晚上,打扫清洗各种活计,宫女们回到宿舍也是深夜,都是累得够呛,捶腰揉肩:“……好累啊,真是好累啊……
……是呀,那么多衣服要洗,那么多杂活儿得干……
……欺负我们是新来的呢……”
远安推开窗子,看向外面,一座高台远望发光:“哎你们快看,那座高台怎么在发光啊?”
一个知道多的凑过来看:“这你都不知道?那是皇上的寝宫,法师们在为皇上治病呢!”
远安看看她:“治病就治病,点那么多灯干什么?”
“什么点灯啊,那是九星佛珠运行时发出的光亮。”
远安一听来了精神:“九星佛珠?”
另一个宫女上来说:“这都不知道?九星佛珠就是阿婴皇子从大唐夺回来的宝贝呀。我听说,阿婴皇子回来的当晚,陛下都已经断气了,结果,法师们用佛珠施法,陛下又得以还阳,如今正一天天的好起来呢!”
远安此时已经激动得够呛,还在试探,故意问道:“胡说八道,死掉的人怎么还可以还阳?”
“所以这才是九星佛珠之能呀!所以阿婴皇子才被奉为我昆仑国的大英雄啊!也许以后继承皇位的也是他!”
另一个上来不同意:“那可说不定,你忘了还有被关在佛塔里的阿衡皇子呢!”
“可是阿衡皇子被判了重罪!”
终于有年长的上来喝止了她们:“快闭嘴!皇家的事情也是你我能够议论的?不是说累吗?还这样话多,是不是还想去洗衣服呀?”
宫女们噤声,各自上床睡觉。
远安吹了灯,眼睛在黑暗中闪亮。近在咫尺呀。远安此时已经激动得够呛,还在试探,故意问道:“胡说八道,死掉的人怎么还可以还阳?”
“所以这才是九星佛珠之能呀!所以阿婴皇子才被奉为我昆仑国的大英雄啊!也许以后继承皇位的也是他!”
另一个上来不同意:“那可说不定,你忘了还有被关在佛塔里的阿衡皇子呢!”
“可是阿衡皇子被判了重罪!”
终于有年长的上来喝止了她们:“快闭嘴!皇家的事情也是你我能够议论的?不是说累吗?还这样话多,是不是还想去洗衣服呀?”
宫女们噤声,各自上床睡觉。
远安吹了灯,眼睛在黑暗中闪亮。近在咫尺呀。

十一(9)他不知道
就在这个时候,昆仑国皇宫高台之上,法师在做法,九星佛珠围绕着皇帝运行。
阿婴小皇子双膝着地,在一旁祈祷。
九星佛珠的光芒将他带入了回忆。
那还是在很久以前,他还没有去大唐的时候,小皇子带着随从骑马在街头经过,街巷热闹却秩序井然,百姓们向他鞠躬致意。
一位长者上前道:“尊贵的阿婴皇子您好!”
阿婴点头:“老人家您好!”
老人道:“您之前派来的医生,治好了我背部的顽疾。这是我自己果园里生长成熟的水果,请您尝尝,收下我这微薄的心意。”
阿婴小皇子收下礼物:“谢谢您!我也祝您永远健康!”
百姓们纷纷将手里的礼物献上。
忽然一人从人群中窜出,倒在了穆乐马蹄之下,穆乐连忙勒马,下来将伤者扶起。
伤者脸上蒙着布,满是血污,战抖的双手向前摸索:“对面的是谁?是大家常说起的那位正直善良的阿婴皇子吗?”
“这位长者,我就是皇子阿婴,有什么可以帮助到你?”
“阿婴皇子,阿婴皇子,您请看我。”那人霍然摘下脸上的布,眼睛是两个血窟窿,“我本来也有明亮的眼睛,跟你们所有人一样能够看见,可是有人残忍地把它们挖了去!把我变成了瞎子,变成了残废!”
阿婴小皇子震惊:“是谁如此凶残?你报官了吗?”
伤者摇头:“官也拿他奈何不得,这个人,这个人就是…
…就是你的哥哥,阿衡皇子呀!”
阿婴大骇!
在这皇宫里一个隐秘的角落里,一个少年躺在床上,他脸上蒙着纱布,身形孱弱,此时还是自由之身的阿衡皇子为那少年揭开蒙在眼睛上的布,关切地问道:“怎么样?看见了吗?”
那少年一动不动。
阿衡难过地:“哎,又没成功。你放心。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要治好你的眼睛!”
门口的侍卫们没拦住,阿婴小皇子忽然闯入。
阿衡一见是弟弟,毫无惧色,镇定而又冷淡,用帕子擦手:“是你?你来做什么?”
阿婴上前:“阿衡哥哥,我来找你核实一件事情。”
“什么事?”
阿婴小皇子略略思忖,小心说话:“外面有人栽赃,说你,说你挖人眼睛。我不信!特意来问你!哥哥,他们是不是诬陷你?你告诉我,我就把诬陷你的人治罪!”
阿衡轻轻笑:“我当什么事儿,阿婴你也是小题大做了!挖了人的眼睛算什么呀?整个昆仑国都是你我二人的,为什么我就不能跟老百姓要一双眼睛了?一双算什么?我想要多少就应该有多少!”
阿衡说着掀开了一块黑色的布,那下面透明的器皿里面都是人的眼球。
一旁他自己的侍卫见了,都开始呕吐。
阿婴大怒,抽刀压在了阿衡的脖子上。
阿衡看看他却笑了:“怎么还要杀我?阿婴你好大的胆子呀……”
阿婴霍然改了念头,猛然回身去取榻子
上躺着的少年。阿衡大急,挺胸挡在他前面。
阿婴道:“那是谁?”
“跟你没关!”
“我早就听说了!哥哥还跟这个迷惑你的妖人在一起?!要不是他,阿衡哥哥你怎会堕落如此?!”
阿衡终于软化了,哀求着:“阿婴,我求求你别!我确是为了给他治眼睛,可是我求求你想想,如果我能治好他的眼睛,从此之后,别人的眼疾我也都能治了,这不是好事儿吗?阿婴,哥哥求你别碰他!”
阿婴小皇子恼恨着犹豫着,缓慢收回刀:“阿衡哥哥,你,你如此糊涂!”他扭头就走。
阿衡在后面道:“弟弟,你,你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父皇呀!”
阿婴小皇子站住脚,背朝着阿衡:“哥哥,父皇英明,你以为你修炼邪术,坑害百姓的事情,他不知道吗?!”
阿婴离开,阿衡惴惴不安的脸,回身来看看榻子上的朋友,体贴地:“弟弟阿婴就是这般蛮横,他没把你吓着吧?”
那人依旧不声不响。
阿衡俯下身轻声道:“放心放心,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睛!”
没过几日,阿衡阿婴两位皇子奉皇命陪同狩猎,父子三人骑马在山野中飞驰,随从们跟在后面,苍鹰飞过,皇上举起弓箭又放下,回头示意两个儿子,阿婴与阿衡举起弓箭,飞箭双双射出,苍鹰中箭落地。
未几,随从将带血的飞箭呈交给皇帝:“是阿婴皇子射中。

皇帝道:“阿衡的箭呢?射向哪里了?去找。”阿婴与阿衡互相看看,各自略有不安。
随从们终于找到了阿衡的箭,呈交给皇帝。
皇帝问道:“从哪里找到的?”
“回禀皇上……阿衡皇子的箭是在湖边找到的……”
昆仑国皇帝闻言沉吟片刻,背朝着阿婴与阿衡,仰头低声笑起来,对两个儿子说话:“你们等着我说什么?阿婴,你射箭射得好!阿衡,你不如弟弟,你的箭飞出去太远,边儿都沾不着?你们是不是等着我说这样的话?”
阿衡轻声道:“儿臣学艺不精,请父王责罚。”
皇帝冷笑:“学艺不精?阿衡,你是故意的,你的箭偏得太远啦!”
阿衡跪下磕头:“父皇明察……儿臣是想,是想留那苍鹰一命。请父皇体谅儿臣的慈悲心肠。”
皇帝回头看他,目光如炬:“阿衡呀阿衡,你为什么今天慈悲了?你修炼邪术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慈悲?你挖下活人眼睛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慈悲?你为什么今天慈悲了?你以为这样,就会让我觉得你比这个射死了苍鹰的阿婴更善良单纯?我真该杀了你!”
阿衡一听害怕极了,狼狈磕头:“父皇……父皇……”
皇帝道:“我不是一个糊涂人。我要你知道,你可以用邪术欺骗自己,但是你别想欺骗所有人!你们的母亲恳求我,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那些害人的邪术,你就此不要练了吧!”
阿衡
惶恐地:“儿臣知错!儿臣遵旨!”
皇帝指着太阳对两个孩子说话:“阿婴,阿衡,你们两个人要记住,一个人要像这太阳一样照耀着他的子民,要堂堂正正,心无邪念!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当君主!我身后才能把昆仑国交给他!”
两人同时回答:“儿臣记住了。”
只是一个面目清纯,另一个却有着心虚的眼睛。
此时皇宫里的高台之上,法师们做法完毕,九星佛珠光芒收拢,缓慢落下。
阿婴小皇子几步上前,蹲候在皇帝身边。
皇帝睁开眼睛,比从前更多了一些精神,伸手握住穆乐的手。
阿婴轻声呼唤:“父皇……父皇……”
皇帝皱眉。
阿婴道:“父皇的身体要一点一点修复,不过您放心,不消多时,父皇一定会彻底痊愈。”
皇帝点点头,阿婴紧紧握住皇帝的手。
做法完毕,九星佛珠落在匣子里。一个年轻的法师走上来,要合上匣子的瞬间,犹豫起来。那些珠子光芒璀璨,一个念头在法师心里凭空闪现:“九星佛珠,这可以助人达成所愿,统一天下的九星佛珠,它可知我想要什么?”
他带着好奇,又仿佛受到蛊惑,紧紧盯着佛珠,突然看见广阔的视野里,一个人坐在菩提树下,身着金装,被万人朝拜。他的目光追上去,终于看得仔细了,那正是年轻的法师自己!
法师霎时眼光贪婪,伸手想要碰触佛珠,忽然他的手被一个人
抓住了,正是阿婴小皇子,小皇子摇头劝诫:“法师,佛珠灵力强大,可是你不可逾矩呀!”
法师一身冷汗,双手合十退下。
阿婴将佛珠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