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澜之道:“客栈。
你身上发热,应该休息。
我会去通知王府,让家人来接你回去。”
星慧仍是顽固地:“我不会谢谢你的。”
赵澜之道:“昨晚我要抓捕霍都山山贼的事情被你破坏,我也不会为此谢谢你的,星慧郡主。”
这又让她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星慧郡主懊悔地闭上眼睛,狠狠咬牙。
赵澜之道:“你刚才睡梦里叫姜忍的名字。你梦见他什么?”
星慧道:“总是一样的内容。他被你一剑
刺死!”
赵澜之坦然道:“我跟你说过,那是我职责所在。我不后悔,可是我也会想念这个难得的朋友。”
“可惜他回不来了。
我们都一样,走上了一条不归的路,回不来了。”
赵澜之道:“……郡主,我不知道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却想要劝你一句话。日子是自己过的,路是自己走的,你觉得自己没有选择,可能仅仅只是缺乏改变的勇气而已。”
星慧一声冷笑。
赵澜之不为所动:“有件事情,我从没跟人说过。说有个男孩,他的爹爹是军中叛将被斩首,他们全家都被发配到了塞外。所有人都说他跟他爹是一样的坏人恶人。人人都帮他指了一条路,这条路就是当坏人的路。可是他不信,他要作一个好人,一个好好的自己。他才不被别人所左右。”
他说的是谁?
星慧缓缓道:“……这个男孩现在怎么样了?”
赵澜之道:“他后来成为了军官,成了捕头。
破获疑案,除暴安良。
他的父亲早年的罪名也得以沉冤昭雪。
……这个人现在就在跟你说话。”
星慧不语。
赵澜之道:“郡主好好休息,家人过会儿就会来接你回去。
我先告辞。”
赵澜之转身走,又停住了:“另外……请郡主不要以为可以阻挠我执行公务,我要做的事情,我要逮的山贼,别人也阻止不了。
不过,昨夜的事情,我可以当做它没有发生过。
我不追究你与霍都
山的关系。
……我是说,星慧郡主你,我想你有所为难,我暂且可以当作你与此事无关。
可别再让我逮到下一次。
你好自为之!”
赵澜之离开。
轻手轻脚关门的声音。
他像是个温柔的人。
星慧的眼泪又涌了上来。

九(7)投名状?
却说赵澜之回了营帐,撩开帘子,看见一人被缚,他便笑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霍都山的贼人贺准,他被星慧郡主干扰,两次而捉拿不得的人。
贺准恨得咬牙切齿,旁边老翁跪在地上。
赵澜之从外面进来,孝虎等人迎上前去:“大人,逮到了霍都山的人。”
贺准发狠叫骂旁边那老翁:“好老儿,你竟敢陷害我,给我送官!亏你还是我姨娘的汉子,我还叫你一声姨夫!”
老翁道:“你早年就离开家去霍都山落草为寇,我不把你送官,我自己就命难保了!”
赵澜之看看贺准,皮笑肉不笑:“想跑?全城的人都知道我们在搜捕霍都山的贼寇,你还想跑到哪里去?”
贺准哈哈大笑,毫无惧色:“当山贼无非如此,自由的时候无比快活,被逮着了也没啥意外。废话少说,杀了我吧。”
话音没落,赵澜之抄起鞭子狠狠抽在贺准头上。
贺准恨得鼓劲儿挣扎,睚眦尽裂。
赵澜之沉声道:“杀了你太便宜。你功夫不错,在霍都山不是大王,也该是个头领。带我们找条好路进山吧,我也许赏你个全尸!”
“放屁!杀了你爷爷吧!脑袋掉了无非碗大个疤!我才不会带你进山!”
赵澜之冷冷一笑:“不着急。我给你点时间考虑。把他带下去,严加看守!”
四下上来,把贺准带走。
孝虎等人走到跟前,赵澜之展开地图:“霍都山山势险要,易
守难攻。
眼下找到了带路的,我们明日就开拔讨伐!”
“遵命!”
讨伐霍都山的大军即日出征,远安从府里赶来,送赵澜之上马:“一路小心。”
大军开拔,远安在山崖上遥遥相望。
穆乐在众人之再也没回头。
他没再看她一眼。
大军行进两日,终于挺进霍都山隘口。
两侧峭壁,一条羊肠小道,忽然一队人马挡在前面。
为首的一人豹头环眼手持双锤,另一人赤面黑须手持蛇头铲杖,正是霍都山的二三当家,飞鹰,地龙。
那飞鹰向前一指:“来者何人?报上名来!为何来叨扰我霍都山?!”
赵澜之人在阵前:“山贼!
我乃大唐官军,奉皇命讨伐尔等逆贼!劝你速速投降,免得一死!”
飞鹰与地龙相视,忽然大笑:“我也劝你速速投降,我不给你分尸!
兄弟们,给我上!”
两军交战,当仁不让,霎时杀作一团。
飞鹰与地龙两人确是十分骁勇。
手持双锤的飞鹰手段残忍,杀死了不少官军士兵,自己心里还得意,忽然一矫健少年从兵众之中横身而出,正是穆乐,与飞鹰对抗,非常灵活。
飞鹰诧异,心里面竟有几分赞赏:“呀!这个小兵竟有几分身手!”
他兄弟地龙在一旁见到他分心,喝到:“莫要耽搁,还不快撤!”
飞鹰好胜还想再战,对穆乐不舍,却被地龙拉走,两人带着众兵卒卖了破绽逃走。
孝虎等人带兵就要追上前去。

兵经过狭窄隘口,不料想山贼们早有埋伏,山上草丛树木间忽然放出冷箭,滚下石头。
官兵们一时损伤者众。
赵澜之冷静观察,然后对手下耳语。
不多时,押着犯人的囚车被带了出来,里面正是贺准。
囚车突入隘口。
山崖上埋伏着的飞鹰与地龙远远看见。
飞鹰一指前面:“快看,那是老大呀!老大不是下山玩玩去的吗?怎么这么倒霉又被官军给逮着了?”
地龙痛心挥手:“十有八九又是败在女人身上了!全都给我停!停!莫要伤了老大!”
飞箭滚石全都停下。
赵澜之正中下怀,冷冷一笑:“行了,把他带回来吧。鸣金收兵!告诉将士们延水扎营,就地休息!”
入夜,关押贺准的营帐内。
赵澜之从外面进来,看见地上的饭食,犯人贺准竟一口没动。
赵澜之道:“人是铁饭是钢,这一路我们行军,想必你身上也很劳累。怎么不吃东西?”
贺准道:“我呀,就想这么死了好!用不着你来赏我全尸了!”
赵澜之哈哈一笑:“你可不能死,我还要靠你帮我拿下霍都山呢!”
贺准瞪着双牛眼:“指着我带你上山?别做梦了!”
赵澜之道:“你不带我上山没有关系,我围了下山之路。困上些时日,你的兄弟们怕是也要顶不住了。更何况你在我手上,由不得他们不来搭救。我早已布好陷阱,就在这儿守株待兔,以逸待劳。一点一点地将
他们消灭!你说行吗?山大王?!”
贺准听他这般称呼,转转眼睛又笑:“我……我才不是什么山大王!大人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你也太瞧得起我了!”
赵澜之道:“哼,别客气了,今日隘口处,飞箭滚石阵好不厉害。你一入阵,全都停了,他们不敢射箭不敢推石头。你若真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卒,谁还在乎你的死活!就在这里好吃好喝吧,我都伺候着!”
赵澜之说罢扬长而去,临走时嘱咐护卫:“给我严加看守!”
一人帐外观看,暗中计划着自己的阴谋。
正是李龙。
他转身回了自己的营帐。
弟弟李豹得信赶来,李龙道:“这霍都山向来易守难攻,朝廷几次发兵都无功而返。即使郭将军在时,都不曾斩草除根。想不到赵澜之竟颇有章法。他真要是将霍都山拿下,回朝请功,那他的位置不是更稳?我想要加官进爵,不就更难?!”
李豹上前一步:“大哥,你说怎么办?”
李龙道:“你不是总想除掉那个穆乐吗?眼下就是一个一箭双雕的好机会。咱们呀,这么这么办……”
士兵营房里,穆乐卸下外甲,一人上来看他:“我明明看见你被砍了一刀,竟然没有被伤着?”
穆乐不以为然:“你看错了。”
那个还想要刨根问底:“可你外甲和衣服都破了呀……”
穆乐还是说:“你看错了!”
李豹从外面进来,走到穆乐面前:“
你,出来!我有任务派给你!”
穆乐狐疑地,放下手里物品与李豹走出了帐外。
李豹手里拿着食盒:“那,这就是给你的差事儿。带来的囚车上那个犯人,你去给他送些饭食。”
穆乐道:“我不是火头兵不是杂役。不做这些事情。”
“怎么着?我对你已经谦让了,你竟抗命不从?”
穆乐沉吟片刻,终究不想惹事,从李豹手中接过餐盒,从命而去。
李龙与李豹在暗处聚在一起,两人阴阴一笑。
李豹道:“大哥,你把守卫调开了?”
“当然。”
“哼。这下可好。
这个至关重要的囚犯被穆乐害死,看那赵统领还要怎样袒护他。”李龙道:“而且,没了这个鱼饵。咱们看看那赵澜之还能有什么攻破霍都山的妙计!看他还怎么在天后跟前领取头功!”
话说穆乐进了关押犯人的营房,把水饭从餐盒中拿出,一一摆到贺准跟前:“吃饭……”
贺准还在叫骂:“我知道你们要把我当做鱼饵,可是这一晚上就好几顿。真的是给养供得足,还是把我当猪来喂啊?”
穆乐抬头:“吃饭。”
贺准愣住:“小兄弟,是你?!”
穆乐也是愣了:“是你?
你不是,你不是餐馆里面杀了那个恶霸的大哥?”
贺准连忙攀亲沾故:“你忘了?我还请你喝酒了呢!哈哈哈,这天底下的路还真是少,当时说后会有期,如今真相见了。可惜居然是在这里。”
穆乐摇
摇头,还是要保持距离:“想不到你竟是霍都山的山贼。”
贺准反唇相讥:“我也没想到你挺善良厚道的小孩竟在这兵营里卖命!”
穆乐心想这也不是我愿意的,便道:“吃饭吧,大哥,说这些也是没用。”
贺准飞脚把穆乐手里的饭食踹翻了。
食物洒在地上,香味诱来两只老鼠,吃了几口,不一时竟都口吐白沫,翻在地上死了。
贺准与穆乐相视看看。
贺准道:“谁让你送饭给我的?!”
穆乐道:“是副尉大人……”
贺准道:“饭食里放了毒药!必不是你们那统领的主意。他还指着我当诱饵攻破霍都山。不知道让你送饭来的此人是想弄死我,还是想害死你呀……”
穆乐一听,再没说话。
营房里面再没出动静,李龙和李豹一直暗中观察。
李豹道:“也该完事儿了吧?”
李龙道:“稳当点,再等等……”
话音没落,穆乐忽然倒退着跑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李龙正中下怀:“哼,小子吓得惊了毛了,走!”
二人上前,之间穆乐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
李龙抓住他的领子:“怎么了?”
穆乐手向前指着:“里,里面那人,怎么,怎么吃了饭就死了……”
李龙与李豹拖着穆乐往里面走,果然贺准翻着白眼躺在地上。
嘴边都是米饭。
李龙暗里在笑,手上使劲把穆乐抓过来:“哼,此人是中毒身亡!好啊你,你竟然毒死了赵统领的重
犯!我大军还如何攻打霍都山?!这下你难逃一死了!”
穆乐指着李豹反驳:“是他给我餐盒!”
李豹摊着双手:“没人看见,谁来作证?”
穆乐指着他:“……你,你又设计害我……”
李豹凶狠无比:“胡说八道!”
李龙道:“算了,无论如何,这饭食是你送来的,人就是你毒死的。我看这样吧,这事情不小,赵统领必然要把你军法处置。我念你年纪不大,且放你一条生路。你赶快跑了吧……”
穆乐站起来,声音沉静,试探着:“你,你要放我走?”
李龙道:“正是……”
“真的?”
李龙指着外面:“趁着月黑风高,快走吧你就!再晚可就来不及了呀!”
穆乐转身,背朝着李龙李豹兄弟,李龙从身后已经准备拔刀,就要从后面劈向他——
死尸一般的贺准忽然笑了起来,拨掉了脸上的饭粒,蹭地跳起来,抓住了李龙的手腕子,一边跟穆乐说话:“小兄弟啊小兄弟,你这一转身可不要紧。他可就要从背后要你的命了!”
李龙大惊失色:“原来你是诈死!你!”他回头指着穆乐,“你竟敢给犯人解锁,来人……”
话音没落,贺准一刀捅死了李龙。
李豹见事情败露,也要逃走,被贺准一把逮住,穆乐上前,提起李豹,瞪着圆眼睛问他:“此事可是真的?你们真的这么打算?”
性命在人家手上,李豹再不敢撒谎:“是……是这
样计划的……”
穆乐恨得目眦尽裂:“我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么害我?!”
李豹怯怯:“谁叫你,你不守规矩,不肯听我的……”
贺准大笑,仿佛对穆乐施咒:“杀了他吧!跟这种人混在一起,不死在沙场上,也被他们害死了!慈悲什么?杀了他吧!他刚刚还要杀了你呢!”
穆乐举刀,良久良久,却仍是不忍心,一掌将李豹击倒。
贺准抓住穆乐:“走!跟我一起上山!那才是兄弟们!”
穆乐仍迟疑没动。
谁知倒在地上的李豹暗中射出飞镖,贺准拿起餐盒将飞镖挡住。
那一刹那穆乐飞刀直向李豹——刀正中他面门之上!
贺准暗笑:“走吧,这两个官兵都会算在你的头上!你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还想留在这里?!这就是你入我霍都山的投名状!跟我上山吧!”
穆乐咬牙,跟着贺准毅然决然地离开。
只留那李龙与李豹两兄弟的尸体横在地上!

九(8)设坛结义
话说贺准与穆乐杀了李龙李豹兄弟,二人躲过了守卫,逃出了大营。
月黑风高,贺准带着穆乐在山野间奔跑。
贺准指着前面:“再过一个山头,就是我山寨所在了。小兄弟,你还行吧?”
穆乐虎着脸:“嗯。”
贺准笑笑:“脚力不错。”
两人飞奔了半个时辰的功夫,直到悬崖旁边,一道山涧俯冲而下,震耳欲聋,水花四溅。
贺准与穆乐停住了脚步,贺准道:“跳下去,游到对岸就是我洞府。只是这里水流湍急,到处都是石头,不好泅渡,摔死可多人了。不过我也当这是个龙门,过不去你就是个俗人,过得去你就是条好汉!小兄弟你能不能过去,就看你自己的体格和造化了!”
这厮说完跪下,给穆乐磕了个响当当的头,“不过你要是死了,我这也算行过礼了,不欠你的哈。”
贺准说完纵身跳下山涧。
穆乐跟上去,但见下面险峻,一下子腿上发软,没敢再往前上。
犹豫中他想起来军营里李龙与李豹对自己的陷害;他想起赵澜之把自己打倒在地,高高在上的不屑;他想起自己酒后亲了远安,被报答被赶走;他也想起郭将军府上,人形飞蛾的怪物扑入火光毙命的片刻,远安不顾自身重伤,扑到武后面前替赵澜之求情!
穆乐回头看看:这一边的世界没什么再值得他留恋的了!
他纵身跃下!
涧水冰冷无比,穆乐在水中挣扎,不时
上下。
混乱中他仿佛看到了一个人,那是个强壮骁勇的战士,在战场上杀敌。
勒杀对手,指挥军队,手段坚定残忍。
那个人回过头来,穆乐看见的是自己的脸!
一口水呛进口鼻,穆乐一下子昏厥过去,身体被漩涡卷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男孩搁浅在岸边,昏迷中喃喃自语:火乐的托托。
几个人的脚停在他旁边。
男孩慢慢地抬起头来。
他的眼睛褪去了从前的单纯幼稚,此时显得成熟冷静,再不不同。
山上的贼兵们把他架起来带走了
又是老远的路,穆乐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绑,他猛地挣扎。
霍都山的老二飞鹰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别动!动一下就给你放血了!”
穆乐沉声道:“你们要干什么?”
一旁的地龙大笑:“小子,老实说,你这是苦肉计吧?啊?你是官兵!长官大人们把你放到我们大营当中来,探明道路,来当卧底!你当我们是傻子?”
穆乐是坦然的:“我不是卧底,更没用什么苦肉计。我救了你们的人,被他引来这里,想不到还被暗算了。哼,跳到山涧里面就没想活着,来,别废话!我这人宁可被杀不愿被绑着!头砍下来,我绝不眨一下眼!来!”
飞鹰大吼,刀子直逼向前:“你当我不敢?!我记得你!那天在隘口,就看你不顺眼!你伤了我好几个弟兄!今天正好了解了,挖你心出来下酒!”
穆乐咬
牙切齿,却没动弹半分。
飞鹰的刀压上去,却砍断了绑着他的绳索。
穆乐诧异,众人却大笑起来。
贺准从外面进来。
飞鹰,地龙迎上前:“大哥!这小子果然有几分硬气!你的眼光不错!”
贺准道:“小兄弟你说得好呀!作人就该如此,宁愿被杀不能被绑着!这就是我们众多兄弟聚集到霍都山的理由!我看人不会看错!你已经跳过那条山涧,越过那扇龙门!你不再是个俗人了!你是山贼!好汉!你自由自在!与我们一样!那,我叫贺准,兄弟们都叫我大哥。这是二弟飞鹰,我三弟地龙,你可有个名字?”
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我叫穆乐。”
贺准道:“好!穆乐,你以后就是我们的四弟!你就跟着我们在这霍都山上一起吃肉,一起喝酒……”
穆乐冷静地:“一起抗敌。”
众人大叫:“好!”
日头高升,风云再起,穆乐与霍都山的山贼们设坛结义。
山贼军队演练棍棒,煞是整齐豪迈。。
穆乐迎风站在山头,心中畅快无比:“从此之后,我是个山贼!”
山下官军大营里,赵澜之骇然看着李龙李豹的尸首,沉吟不语。
孝虎从外面进来:“大人,众将士都如数在岗,只是走了穆乐。”
赵澜之起身命令:“牢房昨夜的守卫呢?带上来问话!”
片刻,两个值宿的兵卒跪倒在地。
一个道:“昨夜遵照大人的命令在这里值班,没过多久
副统领李甲大人命我二人去左营巡视,他在这里亲自守卫。待我等回来时就已经是这般情形了!”
赵澜之脸色铁青:“是李副统领让你二人离开的?”
二人连忙道:“事关军令人命,小人不敢撒谎!”
又有兵卒被带上来。
赵澜之问道:“你们跟穆乐一个营房?”
“回禀大人,正是!”
赵澜之道:“昨夜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在营房中本已准备休息,穆乐被副尉李豹大人叫了出去。二人在门外略有争执。而后穆乐就随李大人走了。详细情形小人不知。”
“下去吧。”
剩饭洒在地上,老鼠的尸体也在旁边。
军医用银针测试,黑了半截。
赵澜之看见,心下忖道:真奇怪,若饭食是穆乐送来的,他为什么要投毒呢?既是给俘虏送饭,为什么死的却是李龙李豹兄弟二人?
孝虎道:“大人,想必是穆乐与李龙李豹二人起了争执,将他二人杀死。劫走囚犯,叛逃出营!”
赵澜之道:“实际情况还不确定。命人将李龙李豹二人尸首带下去。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仍是围剿霍都山!”
孝虎懊恼:“可惜走了诱饵,如今攻山不利呀……”
赵澜之道:“不怕。人都是靠水而居。调集精锐,避开昨日隘口,延河流而上,必会找到对方踪迹!”
“遵命!”
赵澜之脸色深沉,在房间里踱步,猛然回头:“……我明白了……”
如赵澜之部署,剿
匪的官军沿河而上。
山贼已在树林间埋伏。
一声锣响,森林里放箭,出击,山贼飞扑下山与官军混战成一团。
贺准在阵前对赵澜之示威:“大人!没想到吧?
昨儿我还被你押在营帐里,今儿我已经出来了!”
赵澜之立于马上,威严无比:“我劝你速速就擒!别做无谓的抵抗!”
“同样的话我也送给你!哈哈哈哈!”
赵澜之看见穆乐,此时换了装束,就在贺准身旁。
赵澜之怒道:“穆乐!你果然在他营中!”
穆乐未及答话,贺准喝到:“那是我四弟!兄弟们!杀!”
赵澜之率领的剿匪官军与霍都山匪兵激烈厮杀,贺准骁勇,重创无数,飞箭袭来,贺准推开穆乐,自己肩膀上中了一箭。
赵澜之挥手,官军放出绊马陷阱,数人用绳子拉成大网将贺准罩在网中。
赵澜之喝到:“还想怎样?!”
话音没落,穆乐杀出,只凭一人之力,掀开大网,将贺准架走。
两人就要逃走,赵澜之在马上高喊:“穆乐!站住!”
穆乐站住,背朝着赵澜之,一动没动。
赵澜之道:“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穆乐缓缓回过头来。
赵澜之道:“你本无过错,乃是被李龙李豹兄弟二人陷害,不得已逃出兵营!叛军本该当斩!不过我念你单纯无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带着你手里那山贼,马上回我阵中!我不仅不治你的罪,还升你为校尉!让你带兵杀敌
立功!你意下如何?”
穆乐不语,看着手上的贺准。
贺准捂着伤口,咬牙看着穆乐:“……你已经跳过龙门了,你还要回去吗?”
穆乐猛然回头对赵澜之冷冷一笑:“你手下都是些什么坏人?!你当我稀罕你那校尉?!你还想让我替你卖命?!”
赵澜之挥手,身边众兵拉重弓瞄准穆乐与贺准二人。
赵澜之沉声道:“我再说一次,我答应过远安,你这奴才安然无恙地来,我不想把你的尸体还给她!难不成你非要当山贼?我给你机会了,你不要逼迫于我!”
穆乐沉吟良久,仿佛忽然顿悟了什么,豁然开朗,转身大笑道:“赵捕头,我实不相瞒,那兄弟二人即使不想法设法地害我,我也不见得就会留在你营中!当山贼快活,不受欺负,不受束缚!没什么不好!我不当你的兵卒!也不当……不当她的奴才!”
穆乐说完拽着贺准就跑。
赵澜之发狠,挥手。
霎时万箭齐发!
穆乐猛地回过头来,面对扑面而来的飞箭。
忽然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幻觉——
战场,尸横遍野。
飞箭无数。
在穆乐眼前仿佛定格。
穆乐怒吼:啊!
赵澜之大骇。
众官军,山贼都呆住了——
就在那同一时刻,洛阳城叶大人府中,远安原本伏在桌案上睡午觉,忽地一下坐起来,满头大汗,旋即大叫道:“嬷嬷!嬷嬷!”
嬷嬷从外面进来:“怎么了?怎么了小主子?!”

安道:“拿水给我,刚做了个噩梦,可吓死我了。”
嬷嬷倒水给远安:“梦见什么了?”
远安擦擦汗:“太吓人了,不说也罢。”她正要喝水,发现右手发抖,用左手狠狠拍了两下,方才好了,大口喝水,“……哎呀……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