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孟绍堑喜欢的,只是傅静知!对,只是她那样安静的,柔和的,清秀的,彬彬有礼,而又优雅得体的女人,也只有那样的女人才配得上他!一个野丫头,不知道天高地厚就说出这样大胆无礼的话,只会沦为笑柄!
如果苏灵不是只有二十岁,如果她能再成熟冷静一点,如果她换了别样的方式,说不定这一切就有了别的结局…
而如果孟绍堑没有被权势迷了眼睛,没有被错误的自以为是的爱情糊住了心,如果他早一点清醒过来,在从机场出来的车子上,在那个女孩子笑吟吟弯着眼睛拈着糖霜山楂递到他的面前,说“可好吃了,你吃不吃”的时候,他能抓住他心里一闪而过的情动,是不是他的人生,也就从此改写?
但命运中,从来,没有如果。
三天后,苏灵启程去美国,临去之前,她很是趾高气昂的给孟绍霆打了一个电话:“孟绍霆,姑奶奶失恋了,姑奶奶准备去美国勾搭你,姑奶奶准备舍己救人,普度众生,化身鹊桥啦!”
孟绍霆挂了电话那一刻,忍不住在心里想,如果静知知道他和苏灵在一起了,会是怎么样的反应,会真的,像苏灵说的那样,再也不做一只鸵鸟,封闭着自己的心,她是会痛苦欲绝,还是回松一口气,然后安安心心和绍轩在一起?他不知道,但他决定赌一赌。
ps:快吧,快刀斩乱麻的解决了老大和苏灵,说真的,心里无限唏嘘啊,其实蛮想让老大被苏灵拯救,但是他的人生已经是不归路了,就这样吧。
咱们静知听说老二和苏灵在一起了,会什么反应啊啊,这个死鸵鸟,有本事你一辈子做缩头乌龟!!!!求月票求鲜花…星星眼望着大家~~~~嘻嘻
真心无处寄(六千)
她是会痛苦欲绝,还是会松一口气,然后安安心心的和绍轩在一起,他不知道,但他决定赌一赌。
阳光穿破云层,从巨大的落地窗户透进来,他转动椅子,任由那过分耀眼的光芒落在他的脸上,暖融融的感觉让人的四肢百脉都充满了懒洋洋的气息,手中的笔干脆丢在一边,忙碌了一夜之后,他方才觉得浓浓的疲惫和倦意拼命席卷而来,竟是在这阳光里,毫无设防的沉沉睡了过去。懒
安城敲门数下,不见有人应声,心内不免有些惶急,想要径自进去,却莫名的有些发怵,若说以往,他和二少亲密无间,就算是闯入他的卧室,他也只会笑着骂他几句,但现在,他却再也不能。
在外面站了许久,漂亮的秘书小姐拿了文件夹过来,有些好奇的望他:“安先生?您怎么不进去?总裁不在里面吗?”
安城忽地抬头,背上却有了隐约汗水,“方才敲门不见应声,许是睡着了,昨晚又熬了一个通宵,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秘书小姐微微蹙眉:“可是,有加急的文件…”
安城略一思索:“给我吧,我先进去瞧瞧,总裁这几天脾气不好,万一睡了被吵醒,又要发火…”
秘书小姐感激的点点连头:“那么谢谢你了,安先生,这是LEM集团董事亲自派人送来的合约书,拜托您了。”虫
安城接过厚厚的一沓文件,微微颔首:“放心,你去忙吧,我会交到总裁手中的。”
轻轻推开门,安城拿着文件站定,就看到他背对着门坐在转椅上,头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手臂从椅子扶手上垂下来,似乎是睡着了,他站在那里许久未动,捏着文件的手指渐渐发紧,二十多年了,跟在他身边二十多年,他一直拿他当真心相待的兄弟,从不曾有一丝一毫的亏欠,他安城,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能有今天,全靠他所赐,但今日,却也是他,在他背后又捅了一刀。
他从不曾怀疑过他,在他面前向来没有秘密,但却是他倾心相待的他,隐藏了参天的阴谋和秘密,他不想,可是,他不能。
纵然他害他伤他,但是他亦是有底线,有他在一天,哪怕那人用他的命来威胁,他也不会让二少陷入困境,也不会让他有生命之忧,如果真的到了无可挽回之时,他甘愿用他这一条贱命,换他的知遇和倾心相交之恩。
他将文件夹放在桌子上,拿出手机,一页一页无声的拍下照片,然后,转身离开,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将这些照片打印出来,然后打开传真机…
****************************
这一病好转之时,天地之间已然是银装素裹,密封极好的卧室里透着浓重的药香,静知已经可以披着小袄坐起来,靠在枕边看非同捏着铅笔写大字,她病这一场,非同就长大了许多,再也没有闹着出去玩,也没有闹着要回去那里,他做完作业,写好每天都要练习的十个大字,就乖乖的趴在静知的枕边,静知吃药的时候,他小大人一样皱着眉,会在她放下药碗的那一刻,立即就把自己最爱吃的糖果塞在妈妈的口中,每每这时,静知只觉得满身满心都是甜蜜,似乎那浓浓的药苦就再也感觉不到了。
已经有好几天没怎么见到绍轩了,他请了以前非同的小保姆过来照顾他们,而他就搬到了公司去住。
静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她曾在病中喊出孟绍霆的名字,她只想着,也许绍轩还没有完全想明白,因此,她也就很少打电话给他,只在非同想爸爸的时候,她才会替非同拨了电话,然后在他们父子说完话之后,和他交谈几句。
和以往不同,他和她说话时,声音淡淡的,像是客客气气的普通朋友一般,几次三番下来,静知就不曾再主动的和他说话,而他,也从来不曾在和非同讲完电话之后,提出要和她说话。
冬日的第二场大雪纷纷扬扬的飘洒而下,静知终究是想着他独自住在公司,不知会不会冻着饿着,心里担忧,病势又好转起来,她就亲自收拾了他几样厚衣服打车去了公司。
一品静轩的前台小姐竟然还是以前那一个,两人认出彼此,很是唏嘘的聊了几句,她告诉静知,孟绍轩就住在办公间的休息室里,还是以前那一个,静知道谢,拿了衣服乘电梯上楼。
绍轩正在工作,午饭外卖还放在一边,已经凉了,但他还没有来得及顾上吃,静知敲门,听到他说进来方才推门进去,他面前堆满凌乱的文件,忙的头也不抬,只是很快的问了一句:“有事?”
静知一眼瞧见他,发现他整个人消瘦了一圈,头发有些乱蓬蓬的,胡子也没刮,颓废的紧,她喉咙里微微泛酸,半天后,才轻轻咳了一声,“绍轩,是我。”
孟绍轩倏地抬起头来,在看到她那一刻,他眼底迸射出慑人的亮光,但那亮光却只有短短一瞬,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他手中的笔捏紧,喉结微微的滚动,片刻之后,面上已然是沉静如水,他望着她时,目光中带着说不出的疏远和淡淡的哀愁,只是一开口,静知就发现了他的不同。
“有事吗?”他放下了笔,身子微微后仰,漠漠的开了口。
静知感觉有些尴尬,但终究还是微微一笑,上前几步:“我看又下雪了,给你送几件厚衣服过来。”
“不用了,我自己买了。”他垂下眼帘,将电脑打开,开机的音乐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略微尴尬的局面,静知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她哦了一声,“那我先走了。”
转身,开门。
却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腰被一双结实的手臂牢牢的圈住,颈间有清晰温热的气息传来,他的下颌支在她的头顶,轻轻磨蹭,而腰间那一双手,却是一点一点的收紧,再收紧。
静知的肩膀缓缓松垂下来,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老婆,你不带我回家吗?”绍轩的声音微微有点沙哑,他的心跳怦怦的,贴着她的心跳。
他的体温滚烫,但她却是冷的,在他的桎梏之中转过身来,平静无波的望住他:“绍轩,我们回家,我有些话,正想对你说。”
“什么话?”他粲然一笑,微微耸肩,低下头望着她,心里的恐惧却在滋滋的蔓延。
静知轻轻咬了牙关,心里的挣扎要她说不出的难受,但终究还是开了口:“绍轩,我,我不…”
“等等静知!”孟绍轩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他一拍脑门,慌慌的转过身去几步走到办公桌后:“子锡要我给他传一份紧急文件,你稍等一会儿!”
静知颓然垂下了肩膀,好容易鼓起来的勇气,忽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她有些遗憾,却又好似松了一口气,鸵鸟的想,能拖一会儿,也是好的。
“我正好要去公司,今天主管有打来电话,说我如果好了就去上班,这样吧,今晚下班你回家,有话到时候再说好了。”
“好,那要不要我送你?”孟绍轩从电脑后抬起头来,一脸关切。
“不用,我打车就可以。”静知说着,就要出去,手里的包沉甸甸的,她正有些犹疑,绍轩却开了口:“老婆,我冷死了,你把衣服留下来吧,我下班时正好可以穿。”
她抬头看他,见他低垂了眼帘,面上神色严肃而又认真,在日光灯明亮而又不失柔和的光线下,他的五官如玉一般散发出温馨的光泽,要她忽然就是一阵心酸,差一点潸然泪下。
擦肩而过那一刻,谁又能想到,就是这样的一生。
“好,你多穿点,不要感冒了,晚上回去的时候开车慢一点,注意安全,我和非同等你回来吃饭。”
她喃喃说着,他渐渐抬起头来,目光专注的望着她,唇边笑意却是点点的聚起:“好,你放心。”
她点点头,回他一笑,转身拉开门出去。
他将电脑推开,沉默许久,忽然重重一拳砸在自己头上,偌大的办公桌上,赫然的放着一张报纸,大幅的登载着一则消息——孟氏集团二公子和江南名门千金情定加州海,豪门世家联姻必将重掀金融风浪…
照片上的两人,男的英俊,女的俏丽,小鸟依人一般依偎在他的怀中笑语妍妍,而男人的脸上,温和的笑意缱绻涌出,搂在女人腰上的手掌有力而又温柔,当真是一对璧人!
她对你情深如此,二哥,你却这么快就挽了别人的手,若说在她病重时唤着你名字那一刻,我曾想过放手,但此时,我再也不愿,因为这样薄情滥情的你,根本不配拥有她!
哪怕她爱的是你,我也不会再放手,绝不会,再放手。
*****************
“这样可不可以?要不要再贴紧一点?哎呀,你不要板着一张棺材脸啦,我又没有欠你的钱,我一个黄花大闺女被你又抱又亲,吃亏的人是我好不好?瞧你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我又不是长的像芙蓉,至于嘛你!再过来点,眼睛看着我,温柔,温柔,知道什么是温柔吗?哎,哎,不是死鱼眼…唉呀妈呀,服了你了,我投降,二少爷,您把我想成傅静知,对,就把我这张脸换成她的,我——靠!真是气死我了!”
苏灵一把把他推开,小手呼扇着只喘粗气,孟绍霆一头雾水被她推的趔趄,却有些愠怒的望住她:“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出口成脏!”
“怎么地?我喜欢,我就出口成脏了!你看不惯呀?横,我还看不惯你呢,一个大男人,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不要太没出息噢~~~~!”
苏灵翻他一眼,得意洋洋的摇头晃脑,孟绍霆被她气的脸色发白,好半天,忽然冷笑一声,学着她的口吻:“一个小女孩子,巴巴的跑去追男人,追不上哭的死去活来,差点没把飞机给哭下来,不要太丢脸噢~~~~!”
“你——孟绍霆!你混蛋,有你这样的吗?我好心好意来帮你,你还揭我的伤疤!你们孟家,就没一个好东西!他拒绝我,那是他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金镶玉,是他狗眼看人低,是他眼戳,是他没脑子,是他…”
“他这么差,你干嘛还喜欢的死去活来的?难道你也没脑子?”孟绍霆见她眼圈发红,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口吻不由得软了几分:“灵灵,他拒绝你是好事,毕竟,他已经订婚了,而且,他真的不适合你。”
“怎么不适合我了?你不知道男女相处要互补吗?”苏灵瞪着一双大眼睛,嘴巴下瘪,好像是真的要哭出来了一样。
“他这人很复杂,连我都看不透,你如果跟他在一起的话,会吃亏的…”
“你嫉妒!因为你肤浅,所以你嫉妒人家复杂!”苏灵心里不舒服,不喜欢别人这样评价他,谁又是生来就这样复杂的?如果他和孟绍霆一样,从小到大被人捧着长大,他又怎么会是现在这样一副深沉内敛的样子?
“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待会儿记者就来了,灵灵,你去补一下妆吧。”孟绍霆见她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但眼底却透出浓浓的哀愁,心有不忍,就岔过了这个话题。
苏灵嗯了一声,转身进了化妆室,却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大哭了一场,再出来的时候,眼圈就有点发红,记者拍了照,却正好捕风捉影的夸大其词,什么感动的泪洒现场,什么用情之深感天动地…不再一一述说。
孟家几人看到,却是心情不一,孟太太和孟震宗自然是老怀大畅,孟绍堑看到报纸时,却是愣了一愣。
那天的情境还历历在目,苏灵离开之后,他曾经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不停的回想着当时的情景,长久养成的习惯,要他思考问题的时候,出发点就是猜忌人心,当看到报上的消息之后,他终究是认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她果然是为了老二,做那一切,哭着吻他,说她喜欢他,不过是一场骗局,瞧,不过眨眼间,她就和孟绍霆双宿双飞了,亏他那一天,差一点就信了,亏他还,对她担心不已。
孟绍堑面目冷凝,几乎看不出眼底的神色,他一向内敛,轻易不会将情绪外露,但此刻不知道为何,眼底却有了阴森的光彩,手中的报纸已然被他无意识的狠狠揪紧皱成一团,心里跳跃着愤怒,却又自己猜度不出,这愤怒究竟是为了什么!
但心底,却已然将对孟绍霆的恨加大了几分,莫名其妙的,就有一股无名火在体内滋滋的燃烧了起来…
*****************************
饭菜早已摆上了桌,非同都捂着肚子嚷嚷了好久饿死了饿死了,钟表上指针指在了九点钟,但是孟绍轩还没有回来,打他的手机,关机了,静知并不知道乔子锡的电话,又没办法不管非同(静知特意给小保姆放假了),只有耐心的在家等。
先喂了非同吃饭,将他哄去睡了,静知将饭菜都热了几次,孟绍轩还没回来,她就坐在沙发上开了电视等他,不知过了多久,竟是偎在沙发上睡着了,夜已深,虽然开着暖气,但只穿了加棉睡衣的她醒过来时还是觉得有点冷。
忍不住的搓搓手臂,脑袋却有些懵懵的,隐隐作痛,嗓子也火烧火燎一般的难受,她咳了一声,倒了一杯水喝下去才觉得
好了一点,客厅里的灯依旧是开着的,静知睡眼惺忪的坐起来,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绍轩还没回来?不会是下雪天开车出了什么事吧?
静知慌地站了起来,却不料好似将什么东西给碰到了地上,她低头一看,却是一张报纸,忍不住一怔,报纸?她好似从来都没有订报纸的吧?
弯腰将报纸捡起来,随便看了一眼,却忽然怔在了原地。
报纸折的四四方方,最上面是一整版的大幅消息,一帧大照片之外还有几张小小的照片,都是两人的合影。
孟绍霆,和一个年轻女孩子的合影。
静知拿了报纸怔仲的坐下来,她低着头慢慢的看着那一篇报道,无外乎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称赞,却也有少数的负面报道,指责他花心滥情,女人太多…
女人太多…
静知心里渐渐的涌上苦涩,他的女人,从来都很多,而她,只是其中最寻常最没有姿色的一个,前不久见面时,他还流露出依依不舍,但现在,不过是短暂时日,他身边就有了新的如花美眷。
这个年轻的花骨朵一样的女孩子就是苏灵啊,静知愣愣的想着,那天接电话时,他那一句轻轻柔柔的话,又涌入了她的耳中,眼眶周围像是被银针刺着一样的难受,泪腺隐隐作痛,但却怎么都没有眼泪。
他们…这么快就在一起了啊,静知放开了报纸,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她推开卧室的门走进去,却没有停下来,径直走到了阳台上,一拉开玻璃门,寒风呼啸着涌入,扑面而来的雪花夹杂着小小的雪珠砸在脸上疼的厉害,她光着脚走出去,纷纷扬扬的大雪将天地都包裹了起来,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那个给她重建了静园,掏心掏肺的爱着她的男人,终于是死心了吧,终于在她的绝情和自私的折磨下,彻底的放开了她,他不会再等着她了,也不会再继续爱她了,从此以后,当真是天涯相隔,两两相忘。
手掌握住冰凉的围栏,她却觉不出冷,只是脑间一片空白站在这里,原来,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在她傻乎乎的糟蹋着他的一片真心的时候,她已经悄悄的把他关在了心中,只是,明白的太晚,太晚!
她终究还是和他,擦肩而过,她终究还是和爱情,擦肩而过!
绍轩不声不息的走了进来,她望着漫天的飞雪,而他就望着她的背影,她开始追逐别人的身影,而他也一如既往的追逐着她的身影。
从十九岁的懵懂无知情窦初开,到现如今的一片凄清心如冷月,他不知道自己的等待和追逐,自己的孤注一掷,还有没有意义!她若是死心,他不在乎就这样守着她,等着她在漫长的岁月里,渐渐忘却那个人,和他相守一生…
ps:还是六千字一大章,懒得分章啦,大家晚安,话说这几天写完字都是凌晨三点,夜猫子啊啊啊!
我第一次见到你
她若是死心,他不在乎就这样守着她,等着她在漫长的岁月里,渐渐忘却那个人,和他相守一生…
冷风夹杂着雪花肆意的吹打在脸上,她却像是失去了直觉,在漫天飞霜的银白中,在浅黄色光晕下飞舞着的千万飞蚊一般的雪花中,她好似看到他,就那样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来。懒
“静知,我来接你回家,接你回静园…”
他的肩上发上都落了雪,但一双眼睛却像是璀璨的寒星闪烁着温暖的光辉,他就站在那里含笑看着她,黑色的风衣在大风大雪之中猎猎飞舞,颀长的身躯宛若是顶风而盛放的一树樟兰,在寒冷的夜里熠熠生辉,她茫然的睁大了眼睛,手指松开围栏,忽然伸向虚无的空中,她双腮赤红,好似已然失去了神智,眼泪还不曾落下来就已经冻结在了眼角睫梢…
孟绍轩站在她的身后,听到她小小的声音,坚决而又渺远的缓缓响起,那原本风一吹就散的声音,却像是晴天的霹雳,一下子将他所有的希冀震碎,绍轩的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浓浓的绝望和哀伤蹙写成无边无际的心灰意冷。
他还忍受着那样非人的折磨回来做什么?他还苟且偷生的活着做什么?他夜以继日的工作又是为什么?他掏心掏肺的爱着她,就是为了这样一个结果?
就是为了再一次听到,她那样温柔那样缱绻的叫着他的名字,说要回到他的身边去?虫
静知的半个身子探出围栏,手掌似无意识的在空中探寻,想要抓住什么一般,她长及肩部的长发在风中簌簌飞舞,和漫天的雪卷在了一起;“静园…我要回静园…绍霆,我跟你,回静园…”
“静知!你做什么!”
他终究还是无法眼睁睁看着她出事,在她半个身子都倾斜出去的时候,他踉跄上前,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她的身子滚烫如热烈燃烧的炭火,而瞳孔却已经涣散了一般没有焦点,只是茫然的穿过他的脸望向远方,眼泪无穷无尽一般向下流淌,她站不住身子,只是不停默默的流着眼泪,口中间或发出小小的呢喃,都是“静园”…
他麻木的抱着她转过身去,浴室里放了滚烫的热水,他面无表情的把她身上被雪融湿的衣服尽数的扯掉,然后将她丢进浴缸中,她的身子辅一进去,整个人就像是一尾鱼一般滑进了水中,一捧长发像是浓密丛生的海藻浮在水面上,半天没有声息…
他站在一边看着,积雪融化成水,一点一滴的落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他一步上前,将她整个人从水中拽出,他心开始有些发慌了,叫了她的名字许久,她俱是眉眼不动,眼睫不颤,心渐渐就乱了,将她身子弯在手臂,在她背后微微用力拍了数下,她才眉尖微蹙,缓缓的吐出几口水,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她一醒来,他整个人几乎都跌坐在了地上,而她不着寸缕的身子倾覆在他的身上,要他忽然发疯了一样死死的抱住她拼命的摇晃,他像是濒临绝境的困兽,嘶哑的对着她喊;“静知,他已经有别人了,他不要你了!他不要你了,你醒一醒好不好?你清醒一点静知!不要这样傻了,他不值得!静知…别离开我,他不要你,我不会不要你的,你不要有事…静知…”
她被他摇晃的头晕目眩,胃中一阵一阵翻滚不停,眼前竟是大片大片刺眼的白不停的闪烁,光裸的身子完全暴露在冷空气中,刻骨的冷侵袭而来,要她整个人都痉.挛起来,终是在他的连声呼唤中,眼前一黑,沉沉的晕了过去…
像是回到了二十岁那一年的时候,夏至未至时分,她穿白色的短袖上衣,黑色的百褶短裙,脚上是很便宜的帆布鞋,白的耀眼,抱着厚厚一沓书本从图书馆里出来,正是下午三四点钟,太阳褪去了毒辣,而台阶两边大朵大朵的玉兰花半是凋零了,却透出浓郁的清香,她忍不住闭眼轻轻嗅那馥郁的味道,只觉得全身的疲惫都荡然无存了。
跳下台阶预备骑上单车的那一刻,有人站在了她的面前,她抬起头,看到一张英俊而又年轻张扬的脸,他站在她面前两步外,面上神色淡淡,黑色的衬衣黑色的长裤,却自给人一种清冷,要她忍不住愕然了片刻。
而他像是见惯了这样的神情,冷傲开口,声音像是山间的冷泉,将那暑气褪去大半:“同学,请问去金融学院怎么走?”
她呆愣许久,手忙脚乱半天方才指明了道路,他微微颔首,骄傲道谢,立刻转身离开,而她就站在那里,头顶上一阵风吹来,玉兰花瓣纷纷扬扬的飘落落在她的头顶肩上,她盯着他的背影一点一点的消失,猛地觉得,傅静知那无忧无虑而又懵懂无知的年少时光,好似忽然之间…
就结束的干干净净。
第二次见他,是在学校的大礼堂,他穿正装,打着严肃的领带,在数千人面前沉稳而又不羁的演讲,台下无数双眼睛望着讲台上谈吐不凡的他,而她就坐在最后一排靠窗户的地方眼都不眨的看着,他忽然点了她起来回答问题,但她懵然怔坐,许久不曾反应过来,他唇角讥讽的嘲笑扬起,礼堂里轰然的大笑,好多的女孩子都往她这边看,带着好奇而又戏谑的神情,她低下头来,脸烫的发烧,直到演讲结束时都不曾再看他一眼。掌声如同雷鸣,无数的女孩子拿着本子蜂拥着跑向讲台,她茫然的被人流席卷着冲过去,手里的本子还未来得及递过去要他一个签名,就被花枝招展叽叽喳喳的女孩子挤出了包围圈,她站在众人簇拥的圈子外,就那样的望着他,心中渐渐泛酸。
他下笔飞快,眉眼之间带着疏离却又带着让人喜欢的温和,他握着签字笔的手指骨节分明,白皙而又修长,龙飞凤舞的一笔一划绽放在白色的纸上,她转过身缓缓的出了礼堂,门外的阳光如此耀眼,她却感觉自己快要落下泪了。
有生之年,第二次,他离她如此之近,却又如此之远,好似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却又好似,再也摸不到他的衣角。
第三次见他,是他们的婚礼,他穿新郎礼服,胸前佩戴白色胸花,肃穆而又冰冷的站在牧师身边,她挽着爸爸手臂,穿着价值不菲的白色长纱踏在红地毯上,面色平静带着和缓笑意,实则心跳已经快要破腔而出,藏在薄纱手套之下的手指早已有了细腻的汗水,但她却还是保持住了身为一个新娘该有的优雅和得体。
他从爸爸的手边接过她,他挽住了她的手臂,他们并肩而立站在牧师的面前听那神圣的祈祷,教堂顶端高高的窗子,阳光像是薄雾漫洒而下,远远的听到鸽哨响,岁月静好的要人想要掉眼泪,她偷偷的转脸看他,带着无尽的欣喜,而他他面无表情的站着,挽着她的手臂冷硬如铁,她心口的酸胀和甜蜜交涌而出,拼了命的克制才没有让眼泪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