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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也和我一个时间吧。”虞芳华冷笑一声,双手却不由自主的攥紧了。
一种莫名的紧张滋生出来,悄无声息弥漫全身。
却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她怎会忽然有这样的情绪。
田小芬眼神躲闪着,却还是支支吾吾道:“不敢隐瞒大小姐,确实是同时落地的…”
虞芳华陡地勃然大怒,抬手一巴掌就搧在了田小芬脸上:“呸,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和我同日同时出生?下贱不要脸的狗东西,想攀高枝儿疯了吧…”
“芳华!”
虞夫人匆匆赶出来,正看到虞芳华叉着腰大骂田小芬的一幕。
虞芳华此时破口大骂的样子,和市井泼妇又有什么分别?
虞夫人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从小到大她悉心教养虞芳华,一直以来她也颇为自豪自己的女儿懂事规矩知进退,可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实在让她失望透顶了。
一个出身尊贵的大家闺秀,怎么会做出这样粗鲁低俗的举止?
可虞芳华此时这叉着腰大骂的样子,却实在太让人惊诧,就好似她天生都是这般模样似的。
虞芳华陡地听到虞夫人的声音,也不由得吓了一大跳,一回头看到虞夫人立在那里,满目都是失望,虞芳华不由得又气恼起来。
她总是这样,不管她做的再怎样好,虞夫人也不满意她。
谁家做母亲会这样苛待自己的女儿?
在帝都圈子里,谁不夸她是名媛典范,可偏生虞夫人就是瞧不上她。
虞芳华梗了脖子,立在那里不动,不肯去虞夫人身边。
虞夫人只觉得自己一颗心忽而像是被丢入了油锅中煎炸,忽而又像是泡在了冰水中,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双腿虚浮无力,快要站不住。
“虞夫人,您身子不好,还是不要动怒了…”
一把婉转却又沉静的嗓音忽然响起,田小芬和虞芳华皆是一震,两人齐齐回过头来,却都愣住了。
静微穿一件浅蓝色连衣裙,身型纤弱却窈窕,长发简单扎成马尾,露出一张秀美鹅蛋脸。
不知她何时从谢家宅子里缓缓走出来,扶住了虞夫人的手臂,温言软语的轻声劝了一句。
虞芳华看到虞夫人的眼泪倏忽就落了下来,一把握住了那贱人的手。
田小芬看到她恨到骨子里的那个贱人,却从谢家的宅子里堂而皇之的走出来,还和虞夫人这样的亲近,虞夫人拉着她的手不停掉眼泪…
她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呼哧呼哧剧烈的喘息着,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要控制不住的扑过去,将她直接撕成两半。
第178章凭什么,抢走了慎珩哥哥,还要来抢走她的母亲!
她怎么会在谢家,她怎么会和虞夫人这样亲近,这贱人什么时候攀上了虞夫人,她不会已经…
田小芬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坠入了冰窟中去,她不停摇头,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不会的,这件事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绝对不会的,她做的天衣无缝,没有人会知道。
“她怎么会在我外祖母家!”
虞芳华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冲到了头顶去,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几步奔过去扯住了静微的手臂,将她推到一边,目佌欲裂一般狠狠瞪着她:“你这个贱人,你怎么会在我外祖母家,你对我母亲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静微被推的踉跄,一边谢家的佣人伸手扶了她一把,她方才没有摔倒。
虞夫人已经气的嘴唇都哆嗦起来,抬手一巴掌搧在了虞芳华脸上:“你给我跪下!”
“您凭什么打我,究竟谁才是您的女儿!”
虞芳华气的尖声大喊,她恨之入骨的贱人怎会在谢家,还和自己母亲这样亲密?
虞夫人有多久都不曾和她这样亲近了?
凭什么?
抢走了慎珩哥哥,还要来抢走她的母亲?
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她也配!
虞芳华怒火中烧,忍不住又要去厮打静微,虞夫人眼见自己女儿竟然这般粗野无状,只觉得心脏锐痛,头晕目眩,直气的直挺挺的晕厥了过去…
谢家门口立时一片大乱。
静微看着虞夫人气的脸色惨白栽倒在地,这样温婉良善的夫人,说话总是轻声细语,握着她的手温暖干燥,像是母亲一样和善的夫人…
如果她有这样一个母亲,她一定做梦都笑醒了,她一定不会让她动怒,她会是最乖巧懂事的女儿,她怎么舍得让她这样的母亲难过伤心?
虞芳华,她真的不配做虞夫人的女儿!
也对,她本就不是虞夫人的女儿,身上流着田小芬那样肮脏的血,骨子里的一些劣根性,是怎样都无法抹去的。
只是这一切,都不该由最无辜的虞夫人来承担。
虞政委不顾政务急急赶回来,虞夫人已经醒过来,只是躺在床上默默流泪。
虞芳华似乎知道犯了大错,老老实实跪在门外不敢吭声。
田小芬束手束脚的站在一边,只是看着虞芳华跪了半个小时还不敢起来,心里像是刀子剜着一样的疼。
她本来以为在虞家这样的门庭,大小姐会过着锦衣玉食心想事成的好日子,可没想到…
田小芬的目光不由透过虚掩的门望进去。
虞夫人谁都不肯见,却偏生让那小贱人守在床边。
田小芬眸子里忽地闪过一道阴鹫森利光芒,若早知道这贱人如今这般不服管教,又与她断绝了所有关系,她真应该在生下她之后就直接把她溺死!
也省的现在她冒出来在这里兴风作浪。
先是攀附上帝都的权贵公子哥儿,又妄想打虞家的主意。
田小芬忽地想到那一日在学校门口阮静微说的那句话,直觉整个人如坠冰窟…
——你还记得十七年前的那个秘密吗?
第179章摔下楼梯,昏死过去
——你还记得十七年前的那个秘密吗?
田小芬蓦地打了一个激灵,极力的开始回想到底她哪里出了破绽,怎会被这小贱人知晓了辛秘。
她有没有在虞夫人面前透露口风?她又到底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多少?
却怎样都想不明白,也许,这小贱人只是知道了一些皮毛,在诈她?
对,一定是这样,如果她自乱阵脚,岂不是中了她的套?
田小芬这边心乱如麻,虞芳华跪在地上犹在小声抽噎。
虞政委暴跳如雷,嚷嚷着要动家法。
静微所有心神都在虞夫人身上,端起佣人送进来的参汤,劝慰着虞夫人一口一口喝下。
虞夫人喝了几口再也喝不下,摆摆手示意静微把参汤放下来。
“让你看笑话了,我本来想着,你和芳华同岁,她今日生日,你们认识认识,做个闺中密友,芳华也好改改性子…”
虞夫人想到虞芳华在谢家门口闹出的那一场动静,就觉得头痛欲裂,心口疼的老毛病也开始发作起来。
静微赶紧扶着她躺下来,瞧着她痛苦模样,只觉得心里难受极了,强忍着心头酸涩劝道:“虞小姐现在年纪还小,又是青春叛逆的,再长大一些就好了…您身子重要,还是躺下歇一歇吧。”
又想到阮思雨的心性,不禁为虞夫人难过,亲生的,非亲生的,都是这般模样,她将来若是知晓了,能否承受得住呢?
虞夫人只是含泪摇头:“你去叫她爸爸进来,我有话说。”
静微应着站起身来,推开门出去对虞政委转述了虞夫人的话,虞政委深深看了静微一眼,抿紧了嘴唇,迈开步子进了卧房。
静微自然不会没眼色的跟过去,想了想,就转身往楼梯边走去,预备下楼去园子里待一会儿。
等虞夫人好一些了,她再去向她告辞离开。
田小芬双眼通红,像是看仇人一样死死盯着她。
静微觉得很好笑,这就是自己的母亲。
不过幸好,她和田小芬已经再无任何瓜葛了。
静微平静转身,没有再看田小芬一眼,孰料刚走到楼梯边,田小芬忽然伸手推开谢家佣人,一把将静微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虞芳华惊呆了,连哭都忘了,怔愕的望着做出这样疯狂举止的田小芬。
谢家的佣人也吓坏了,待到回过神来,静微已经从楼梯上滚下,摔的头破血流,昏死了过去。
好半天,楼下的佣人吓的尖声叫喊起来,谢家的管家和佣人们方才七手八脚的涌过去,又是忙着叫医生,又是忙着查看伤势,乱成了一团。
静微的额头撞破了一个血洞,汩汩的往外淌着血,管家慌乱拿毛巾按压着,可那血却仍是不停的向外涌,很快就将毛巾濡湿透了…
田小芬站在楼梯边,胸脯不停的剧烈上下起伏,她畅意的想着,流吧,最好把身体里的血都流干净,最好直接流死好了。
对,她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她死了就再也没有人知道她的秘密了。
她死了,这所有的一切都会彻底的结束,一切都会回到原点去。
虞大小姐,她就再也没有任何的威胁了…
第180章她恶狠狠的盯着一身是血的静微,她怎么还不死!
她就可以一辈子风光活着,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她就可以嫁给她喜欢的那个大少爷,做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太太,像她的母亲虞夫人这样…
她就不用为了这个贱人动怒,惹恼家人,她依旧会是那个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
田小芬永远都无法忘记。
当她扛着还有一个月临盆的身子还在打着零工补贴家用时,当她以为天底下的女人怀孕都和她一样,该做什么还要做什么时,那个从帝都来的贵太太虞夫人,却颠覆了她所有可笑的想法。
她从来没见过那样尊贵,那样美丽的妇人,被一堆人簇拥着,穿着漂亮华贵的她连见都没见过的软料衣服,甚至连她脚上专门定制的软底鞋,鞋面上都嵌着钻石…
她当时都看的傻了,一直到那车队走远,她才怔怔的回过神来。
她的手,那样的粗糙,干裂,根本不像是个女人的手。
同样都是女人,为什么却天差地别?
而她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也要过这样辛苦狼狈的生活。
可那个贵妇人,她的孩子却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
凭什么,凭什么?
田小芬紧紧的握着楼梯栏杆的扶手,她恶狠狠的盯着一身都是血的静微,她怎么还不死,她怎么还不赶紧死掉!
她从未这样刻骨的恨着一个人,如果她还是那个乖乖听话任她摆布的阮静微,如果她不是攀了高枝就惹出这么多是非来,把阮家搞的鸡犬不宁,她也不会这样恨毒了她!
“这是怎么回事,赶紧救人,快些请杜老医生来,快!”
听到动静硬撑着从卧房出来的虞夫人,见到一身是血的静微躺在地上,几乎惊呆了,回过神来立刻就吩咐佣人去请杜老,而她自己,竟是不顾自己的身子,跌跌撞撞就向楼下走去…
虞政委赶紧扶住了她:“瑾瑜!你身子这么虚弱,你去躺着就好,我会处理这些事的…”
虞夫人却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揪了起来,她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她只想去看一眼那个可怜的孩子,确定她还活着…
“你别管我,让我下去!”虞夫人面无血色,神色却决然无比。
“瑾瑜…”
虞政委知晓拦不住她,只好小心翼翼扶着她下楼。‘
虞芳华不由得狠狠咬了咬嘴唇,她跪在这里这么久,膝盖都要肿了,虞夫人不曾问她一句,看她一眼,却这样关心这个摔下楼的阮静微…
人家亲妈都下得去手,关她们这些人什么事?
她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却像是剜了肉一样心急如焚…
等等!
虞芳华忽然怔住了…
她是五月初九下午三点的生日。
阮静微也是五月初九下午三点的生日。
天底下生在同一日同一时间的人多了去了,没什么稀奇的。
可她心里就是莫名觉得古怪无比,尤其这两次来江城,还有那个田小芬…
身上处处透着古怪,她每次看到田小芬眼巴巴看着她的样子,都觉得心里发毛,恨不得她立刻死掉别在碍眼。
3.7
第181章坐享渔翁之利
还有,虞夫人凭什么对这个没见过几面的阮静微这样的好?
她知道自己母亲天性善良,可她的反应,也实在是有些超出正常范畴了!
就像是,就像是阮静微根本不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而是她爱惜在意的小辈似的。
虞芳华不由得紧紧掐紧了掌心,她怔怔的看着虞夫人心急如焚的下楼,怔怔的看着田小芬粗硕却又让人觉得阴狠可怕的背影。
但这个田小芬…也真的太恶毒了,怎么说阮静微也是她亲女儿,这天底下怎会有这样的母亲?
虞芳华又嫌恶的看了一眼,这样粗鄙恶心的女人,怎会和她有牵扯?
虞芳华觉得自己大约是受了委屈,又被这一系列变故搞的有些心乱如麻,所以才会生出这样可笑的想法来——
毕竟她生下来就锦衣玉食,田小芬给她提鞋都没资格!
还有她的女儿阮静微,凭她再怎样的妄想一步登天,又如何,她这样的身份,这辈子都休想踏入厉家大门去!
厉夫人只有这一个独子,厉秦两家就这一根独苗苗,厉夫人怎会允许自己儿子娶这样一个女人进门?
虞芳华深深的吁出一口气来,她不该再这样冲动,也不用去做什么,她只要安安心心的坐在这里,看着厉夫人动动手指头碾死这个贱人,就万事大吉了。
对啊,她早就该这样了,早就该稳坐钓鱼台,等着风风光光和慎珩哥哥订婚成婚就对了。
虞芳华只觉得整个思绪豁然开朗,连带着胸口郁结的怒气也消散开来。
虞夫人现在满眼都是那个贱人,根本不管她委屈不委屈,既然如此,她就不在这里碍眼好了。
虞芳华转身直接回了房间去。
而对于那个立在楼梯口凶悍狠毒的女人田小芬,虞芳华更是眼角都没有夹她一下。
敢在谢家动手伤人,多半也别想从监狱出来了。
既然如此,虞芳华更懒怠理会她——又能折腾出什么花样出来?
…
杜老医生匆匆赶来,检查了一番伤口,先是镇定的给伤口按压止血,又吩咐身侧助手取了秘传的止血药覆在静微额头伤处。
眼看着出血量渐渐减少,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还是要赶紧送医院,拍片子看看,身上其他部位还要检查一遍,以防万一。”
到了医院,静微被推入手术室。
她额头的伤需要缝合,胸口肋骨有两处断裂,幸而没有伤到内脏,算是万幸。
虞夫人松一口气,这才缓缓坐了下来。
片刻后,手术室门忽然从里打开,护士双手鲜血小跑出来:“快,去调血浆,伤者又开始出血,急需AB型血…”
“我是,我是AB型,抽我的…”
虞夫人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只觉得自己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住了,几乎喘不过气来。
“胡闹!”
虞政委一把按住妻子的肩:“你身子这样弱,怎么能抽血,医院血库必定有,不用你来操心这个。”
虞夫人整个人都在瑟瑟颤抖,望着小护士声音嘶哑:“怎么又出血了,不是已经止住了吗…”
3.7
第182章前世的他
虞夫人整个人都在瑟瑟颤抖,望着小护士声音嘶哑:“怎么又出血了,不是已经止住了吗…”
“伤者刚才情绪有些失控,伤口又撕裂了…”
小护士顾不得多说,拿了血浆就转回了手术室。
虞夫人一直等到手术结束,医生肯定的说再没有任何危险,这才脱力了一般,任虞政委扶着回去休息。
谢家派了佣人在医院照顾静微。
田小芬被警察带走,暂时拘押。
周从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整个脊背都被冷汗湿透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静微小姐不过是去了谢家一趟,竟会出这样的大事。
因着虞夫人性情和善待人亲厚,周从才稍稍松懈了一些。
可这一松懈,却就出了事。
幸好静微小姐已经脱离危险,如果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周从想,他大约也只有以死谢罪这一条路了。
周从不知自己是怎么走下楼的,少爷交代他不能让静微小姐知道他留在了江城。
所以,他连亲自去探伤都不能。
只是买通了个小护士,把静微小姐的所有情况一字不漏的都交代清楚。
看来,少爷还是比他更有远见,他原本以为少爷之前做了这么多,在江城无人敢对静微小姐不利。
可现在,少爷不过才去部队三个月,就出了这样的大事。
那个田小芬,如果她不是静微小姐的生母,他早就亲手弄死她了!
之前少爷让他们调查静微小姐的身世,调查阮正泽在外面有没有其他女人。
江城不大,事情也很快查清,阮正泽曾经是有个初恋,但在成婚前就分手了断,那初恋远走南方,再没回来过。
因为静微小姐的出生,田小芬丢了工作,阮家被罚的家徒四壁,阮家附近那些老邻居都知道这件事。
静微小姐确实是阮正泽和田小芬生的,并非阮正泽与其他女人的孩子。
这一点虽然得到了证实,但周从心里却仍是没有答案,一个母亲,就算是再不喜自己的孩子,也不会下这样的狠手啊?
在谢家出事这一次,田小芬简直就是恨不得静微小姐去死才好。
难道只是因为盼着生个儿子出来结果又是女儿,还丢了工作罚了款,就对这个女儿恨之入骨不成?
周从想不通,但总是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少爷留给他的也有些人手,田小芬这边,还是要好好查一查。
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生而为人,还是一个母亲呢?
周从总觉得,田小芬如此讨厌恨极静微小姐,并非那些众人皆知的原因。
…
静微一直昏迷不醒,梦境不断。
重重的迷雾之后,男人年轻英俊的脸容渐渐浮现清晰。
她在梦境里努力的想要穿过那迷雾,走到那久久站立在一处荒凉墓地前的男人面前,可无论她怎样的努力,怎样的向前奔跑,仍是无法靠近他。
二月的天,依旧冷的蚀骨,不知什么时候飘飘洒洒下起小雨来,雨水中还夹杂着雪粒子,砸在脸上生生的疼。
“厉慎珩,厉慎珩…”
她在迷雾后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可他听不到,她急的快要哭出来了:“厉慎珩…下雨了,你快躲一躲啊…”
第183章弥留
他身上的衣服那样单薄,很快被雨水全然打湿了,额发湿透散乱下来,覆在他坚毅的额上,男人紧紧的抿着唇,依旧一动不动,只是怔然失神的站在墓前。
“厉慎珩,厉慎珩…”
她哭喊起来,拼了命的想要跑到他的面前去,可却仍是徒劳。
雨水从男人的发梢上滴了下来,渐渐蜿蜒如河,她看到男人消瘦了许多的高大身形,忽然剧烈的摇晃了一下。
“厉慎珩…”她脸色煞白,呼喊声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扼住,再无法出口。
男人缓缓的伸出手来,雨渐渐的大了,他的衣袖也滴下水来,他似乎想要伸手去摸一下面前简陋的墓碑上雕刻的字,可他的手还未触到墓碑,他忽然又晃了一下,再站不住,踉跄间单膝跪在地上勉力支撑住了身子,却痛苦的呕出一口血来…
她一点一点张大了眼睛,像是被抽去了脊骨,软软的跌坐在地。
厉慎珩,厉慎珩…
我那样负你,我那样负了你,你何苦还要为了这样的我,伤心至此?
男人大口大口的呕着血,身下的泥泞地面,几乎被血染透。
几个撑着黑伞的高大男人奔过来,惊慌失措的将他从泥泞中扶起,男人却仍虚弱的挣着,回头,目光牢牢的钉在墓碑简陋的字上。
阮静微之墓。
阮静微之墓…
她死了,她竟然,就这样死了…
“厉慎珩,厉慎珩…”
她不停嘶哑的喊着他的名字,想要追上他的车子,可那迷雾越来越重,她看不到那辆车子,她也看不到他了。
梦境中的画面一直在不停的变幻,她看到鞠躬尽瘁呕心沥血为国民的他,她也看到形影相吊孑然一身孤枕难眠的他,她看到宋业成和刘爱英死的比她凄惨了百倍千倍,她也看到阮思雨,最终一无所有一根绳子吊死了自己。
她看到他鬓边早早就生了白发,无数次斩钉截铁的拒绝厉秦两家长辈逼他成婚的提议,她看到他彻夜伏案疾书,艰难睡去却又很快从梦境中惊醒,一个人站在窗边到黎明。
她看到他三十五岁就病势沉沉,满头黑发尽数苍白,消瘦的不成人形。
她看到他弥留之际手中还握着一样东西,握的那么紧,至死不肯松开。
她看到无数人在他床边失声痛哭,他的母亲厉夫人哭的失声以头撞地几次昏死过去。
可他终于还是死了。
他闭上眼,咽下最后一口气,有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缓缓淌出。
在梦里过去这么多年,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他流泪。
他的手垂下来,他的身体渐渐变凉。
醒过来的厉夫人像是疯了,扑到他的尸体上,一根一根掰开他紧攥的手指,将他至死紧握不肯丢弃的那一枚吊坠狠狠摔在了地上,又砸的粉碎。
她看到了厉夫人双眸赤红死死的望着窗子外某一处。
她是一抹鬼魂了,可厉夫人的眼神,却好像能看到她一般,梦里面都让她不寒而栗。
第184章生未同寝,死同穴
他的丧事那样隆重,金丝楠木的棺木由僧人们抬着去墓地安葬,举国缟素,民众痛哭,为这个最年轻英俊而又亲民勤政的总统送行。
可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他的尸身根本没有在那贵重无比的棺木里面。
她看到了夜肆和周从,还有他的那些心腹下属,将他的尸身偷龙转凤换出来,烧成了一捧灰装在一个古朴的木盒子里。
那个木盒子被夜肆和周从亲手放入埋葬她的那一处墓穴里。
她的尸体已成白骨,墓穴打开那一刻,鼠蚁虫蛇四处逃窜,墓穴浸水,早已破败不开。
夜肆和周从跪在地上,哭的几无人形,却死死咬紧了牙关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装着他骨灰的木盒放入她已成白骨的尸体怀中。
她听到周从跪地叩头,哭着一遍一遍轻喃:“少爷,少爷…您终于得偿所愿了,您再也不会和静微小姐分开了…再也不会分开了…”
厉慎珩…
厉慎珩。
她轻轻呢喃他的名字,一遍一遍,似要永生永世镌刻心间。
你等着我,厉慎珩,你等着我,如果一切都能重来,我一定,再不负你。
…
静微倏然睁开眼,只觉眼前天旋地转一般,分不清白昼还是黑夜。
她浑浑噩噩撑着床榻坐起身来,是梦境却又不像是梦境,好似她真的死后成鬼留恋人间久久不肯离去,果然亲身经历了这一切。
静微原本不信鬼神之说,可她自己真的重生回来了,却又让她不得不信。
额头上的伤处似火烧一样的剧痛,可这痛却也不能让她从那一场梦中抽身回神。
她一直以来最担心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成了现实。
上辈子的他,真的没有善终。
哪怕最后坐上总统之位,却也盛年死去,孤寂终身。
是她害了他,害了他一生,让他至死都不能展颜,释怀。
她上辈子曾以为,他总会忘了她,忘了那个一无是处又不爱他的阮静微,可她想不到的却是,他对她的感情竟会深到这般地步。
生未同寝,死同穴。
生前的荣光他舍弃,死后的荣光他不要,只求和她在一起。
静微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她真的配不上他这样的深情,唯有今生,全力以赴,生死相依,方才能偿还一二。
静微渐渐定下心来,她没有金手指,没有牛气冲天的雄厚背景,也没有一身刀枪不入的好本事,唯一拿得出手的,大约也就是学习成绩好,语言天赋极强,学什么都特别快,尤其是语言类,英文老师曾说她,天生就该是学语言的料。
他将来要任职总统一职,既然身为总统,那么出访各国展开外交就是分内之事,如果她能精通各国语言,那么到时陪在他身边,就不会如花瓶摆设一样,毫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