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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连声询问,眼底都是关切。
这关切不是假的,反而真切的,让他眼底一片酸涩。
他抬起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要去国外一趟,很关紧,但是不危险,放心吧。”
她似是微微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忽然又将身上一直挂着的那一枚玉坠取了下来递给了他:“我不知道这是谁给我的,但它一直挂在我身上,我想,定然是个能保平安挡灾的好东西,玄凌,我送给你吧…”
玄凌望着她放在掌心的那一枚玉坠,剔透的白玉,天然纹路形成的花瓣形状,很清新可人的小东西,女孩子大约都会很喜欢。
可这是厉慎珩送给她的,他将她的手指握住,摇了摇头:“既然是好东西,那你就好好戴着,护身符之类的东西,我身边也多的是。”
玄薇轻轻咬了咬嘴唇:“我好像没有送过你什么东西啊。”
玄凌笑了起来:“是啊,等你做的袍子一直等到了现在,都没能穿上身。”
“我这一次一定会把它做好的,我保证。”
玄凌望着她脸上一派认真的神色,他眼底似有了点点的光亮:“好啊,我会很耐心的等着的。”
“少主,小姐,粥来了…”
阿月端了托盘进来,香甜的粥和开胃的小菜,都是她喜欢的口味。
玄薇不由得食指大动,玄凌看着她吃饭,许是真的饿了,她吃的有些急,鼻尖上都有了细细的汗珠。
“慢一点…”
玄凌拿了纸巾,轻轻给她擦去了鼻尖的细汗。
阿月站在一边,忽然觉得心头微惊。
今日少主好像和从前很不一样。
他看着玄薇小姐的眼神,总是让人觉得心里怪怪的,说不出的难受。
玄薇吃饱了,搁下筷子,阿月轻手轻脚的收拾了这些碗筷出去了。
“肚子吃饱了就开始犯困了…”
“我就说你是小肥猪吧。”玄凌望着她轻笑:“那你休息?”
“不要,我说了要把你的衣服做好的。”
玄薇起身,去拿了裁剪缝好的衣裳,又拿了穿好线的针,认真的开始绣那些纹路。
她是第一次做衣服,只能让阿彩教她绣一些很简单的花纹。
浅浅的点缀在袖口和衣襟上,看起来就没有那样的单调了。
她专心致志的一针一线的绣着,玄凌就坐在她对面,静静的望着她。
玄薇几次抬起头,都碰上了他的目光,渐渐被他看的很不自在:“你回去睡觉呀,我把这只袖口的绣完,就也睡觉了…”
“我今晚睡你这里吧…”
玄凌说着,不等她开口,复又道:“我打地铺,好不好?”
玄薇手里的针停住了。
其实玄凌一向不是这样的性子,她不喜欢的,不高兴的事,他从来都不做。
她在这里这么久,他一直都恪守着规矩和分寸。
可是今晚…
他到底是怎么了?
玄薇不由得细细看着玄凌,他的唇色隐约有些发白,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
好像上次她头痛生病之后,他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
“那你不要半夜偷偷爬到我的床上来。”
玄凌忽而就笑了,他笑起来的样子,十分的好看,玄薇不由得看的呆住了:“玄凌,你以后要多这样笑笑啊,你笑起来特别好看啊,你知道吗?”
他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好,那我以后,就多对薇薇笑一笑。”
这是第一次两人共处一室,玄薇躺在床上,好久都没能睡着。
他果然就规规矩矩的睡在她的床边地上,甚至身上的家居服都穿的好好的。
“是不是…睡不着?”
玄凌翻了个身,坐起来,望着她。
玄薇轻轻点点头:“有点不习惯。”
“那将来我们成婚了要睡一张床时,怎么办?”
玄薇蓦地紧张起来,轻轻攥紧了身上的薄毯。
“薇薇你很喜欢小孩,那你有没有想过,将来我们若是有了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
“一定…很漂亮吧。”
“那是自然,毕竟我这样强悍的基因。”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啊。”
“男孩女孩都喜欢,不过都说男孩像妈妈女孩像爸爸,那我还是更想要一个男孩…”
“我想要女孩儿…我可以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穿母女装,多可爱啊。”
“那我们就要一对龙凤胎吧,这样,我喜欢的男孩,你喜欢的女孩,就都有了…”
“龙凤胎啊!”
玄薇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眼睛亮闪闪的看着玄凌:“我想要龙凤胎,玄凌…你说我要是真的生了龙凤胎,我们给他们起什么名字好?”
玄凌故意道:“我玄凌的孩子,当然是一等一的好,天下无双,无可比拟,既然是龙凤胎,那就男孩叫天下,女孩叫无双…”
玄薇忍不住的拿了枕头去砸他:“你正经点啊,小孩子不能取这样大的名字的,压不住…”
“我们的孩子,怎么就压不住了?”
“反正不行,不好听,再想想吧…”
“那叫…团团圆圆,高高兴兴,快快乐乐,毛毛妮妮…”
玄薇忍不住给他一个大白眼:“算了,这种事,还是我来决定吧,要是听你的,孩子们长大了肯定会恨我们的。”
“我早就说了啊,咱们家只要有你一个学霸就够了…”
第699章第十八更
玄薇得意洋洋趴在枕上,托着腮想了很久,却还是觉得没有眉目。
想着想着,就这样趴在枕上睡着了。
玄凌看她这般模样,忍不住的笑了笑。
他起身,将她的手臂放好,薄毯也细心的给她重新往上拉了拉。
“薇薇。”
玄凌俯身,轻轻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等你跟他回去帝都,等你再次成为阮静微。
你会彻底忘却和我在金三角的这一段时光,你也会彻底的忘却你曾是玄凌的玄薇。
阮静微对玄凌毫无情意,所以她不会想起金三角也不会想起玄凌这个人了。
而那个曾和玄凌夜谈将来他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的玄薇,她的内心深处,是不是对玄凌也有两分的情意呢?
可惜,他该是没有机会也没有时间来证明这一切了。
“薇薇…你一定要过的很幸福,很快乐。”
若是你有一丝的不幸福,不快乐,这世上,是再也不会有另一个玄凌出现,并带你离开了…
…
玄凌出门之前,玄薇总算把袍子做好了。
虽然针脚有些蹩脚,绣的花纹也歪歪扭扭的,但总算是还能勉强入眼。
阿月将袍子叠的整整齐齐放在了玄凌的行李箱中。
玄薇还不忘记叮嘱:“你要记得穿啊,这是专门晚上洗完澡睡觉穿的,我和阿彩亲自挑选的料子,可软可舒服了…”
“知道了,小管家婆。”
玄凌看她像是个小妻子一样忙前忙后,绕着他团团转。
不由得心中又涩苦一片,他忽然间就后悔了,这一次放开手,他这一生一世就不可能再拥有她了。
他可以自私一点,只要自私一点,他就有十年的时光与她厮守。
玄凌看着她无忧无虑的模样,脸上的笑容也是纯粹的欢喜和肆意。
他曾经以为,自己能给她一辈子这样的时光。
但到后来他方才知晓,人终究只是人,永远逆不了天。
“药吃了吗?”
玄凌忽然轻轻问了一句。
玄薇头也不回的点头应道:“马上就吃了,等你走了我就吃。”
“别等药凉了,喝了伤胃。”
“嗯,我知道啦,我送你下楼…”
他望着她,眉眼之间弥散深浓的温柔:“你别下来了,今日下了一场雨,外面有点凉。”
“那我在窗子这里看着你走吧…”
玄凌点了点头:“好。”
佣人拿了行李下楼去,玄凌一步一步走出了卧室。
走到楼下,心腹下属低声道:“那些药,都已经给总统先生送去了。”
玄凌轻轻点了点头,继续向外走。
“少主,您失了很多血…”
“不过是失了一点血,算不得什么。”
“可那是心头血…”
下属痛心不已:“您这次让医生取了那么多的血,制成的药足以让小姐痊愈,可您的身子,却会熬不住的…”
“你也将我想的太娇贵了一些。”
“少主…”
“不要再说了,走吧。”
玄凌摆了摆手,他最初肖想与她一辈子,后来求的不过是十年。
而再到最后,他却连这一条命都舍给了她,成全了她和厉慎珩。
玄凌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成为这样一个人,在认识她之前,他的血从来没有热过。
他也一直都以为,这世上怎会有人愿意舍弃自己的命给别人。
五年前,他若是知晓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他定然嗤之以鼻吧。
只是玄凌不知。
他最好永远不知,他将一条命和所有的寿数都给了阮静微,可曾经,阮静微却为了厉慎珩,眼都不眨的舍了三十年的寿命。
终究到最后,还是他成全了她和他。
她舍弃了自己的寿命,他却把自己的命给了她,自此以后,她长长久久与厉慎珩一起白头到老,而他,早已化为尘土了。
玄凌一步一步的向外走,清晨的阳光落在身上并不怎么的炙热,但滇南又何曾有过让人觉得冷的日子呢。
可他此时却浑身冰凉,那些寒气,像是从他身体最深处的骨头缝子里冒出来的一样,随着他缓慢流淌的血液,渐渐的流遍了全身。
他走上车子的时候,回头向那窗子看去。
她趴在窗台上,使劲的对他挥着手,在初升的朝阳里,她笑的眉眼弯弯,天真而又烂漫。
真好。
他心中想,不管怎样,在她是玄薇的时候,她的心里从来没有过旁的人。
哪怕,或许玄薇也并不爱玄凌。
但是,足够了,真的足够了。
玄凌对她笑着挥了挥手,然后他转过身去,一步一步走上了车子,他没有再回头,他想,他若是再看她一眼,他会出尔反尔的。
“走吧。”
玄凌轻轻的闭上了眼,靠在车座上。
他又想起那一日在贡嘎,他告诉她,他会去帮那些孩子们,他会把贡嘎如今的现状全部改变掉…
她扑过来,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轻轻吻的那一下。
玄凌抬起手来,冰凉的手指尖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脸。
他的唇角缓慢的溢出笑来,他没有遗憾,那一年她随同厉慎珩离开回去帝都时,他以为这辈子也就如此了。
却没想到,上天又给了他这数月的时光。
真好,他想。
“小姐,您该吃药了。”
阿月捧了药碗过来,玄薇看着玄凌的车子远去,院子里重又变的空荡荡的。
她觉得有些说不出的难过和失落。
玄凌方才对她笑的时候,清晨的阳光淡淡的洒落下来,将他周身笼罩。
薄淡的雾气里,他整个人都给人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不真实感,像是,当那雾气消失的时候,他也会跟着永远消失一般。
玄薇接过了药,瞧见阿月的眼睛有些微红,她不由得问了一句:“你怎么了?怎么眼睛这样红…”
阿月慌忙摇了摇头,“刚才飞进去了一个小虫,我揉的了,小姐快吃药吧…”
玄薇将药一口一口的喝光了。
阿月接过空药碗:“小姐您躺着休息一会儿吧。”
玄薇点了点头,她也确实觉得有点乏。
躺在床上,闭了眼,原本还要想一些事的,可竟然就这样的睡了过去…
阿月站在楼下,忍不住的又轻轻的抽噎了一声。
第700章第十九更
阿彩和阿英的眼圈也都红肿着,上前劝道:“按少主吩咐的做吧,把小姐的东西好好收一收,小姐用惯的东西,那些补药,外头买不来的,都是咱们少主苦心为小姐搜罗来的…”
“咱们少主…也太可怜了。”
阿月的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也不知道咱们小姐…到底心里有没有少主。”
“阿月…别说这些了,小姐,小姐待会儿就要跟人走了…以后,也不要再在少主跟前提起小姐了,免得他难受。”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少主,少主他太可怜了…”
“可少主是心甘情愿的啊。”
“就是因为心甘情愿,我心里才会更难受,如果小姐永远都是玄薇,永远留在这里,该有多好…”
“别异想天开了,也别再露出什么马脚来,浪费了咱们少主的一片苦心。”
“嗯,我知道了,我去收拾小姐的东西…”
“去吧。”
“阿彩,你说,咱们将来还能遇上小姐这样好的主人吗?”
阿彩也轻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阿月往楼上看了一眼,心头怅惘一片,说不出的难受和失落。
以后,这里大约再也不会听到那样欢快无忧无虑的笑声了。
…
厉慎珩看着静微的东西一箱一箱的搬上私人飞机。
他知道这些都是玄凌给静微置办的,他并没有阻止。
“先生,这是玄凌让人送过来的药,他特意叮嘱了,静微小姐每周都要按时吃一次,三个月的药量吃完,她的身子就无碍了。”
“我知道了,你把药妥善收好。”
周从应下,将这小小木盒仔细的收好了。
“玄凌去了何处?”
周从摇了摇头:“他早上乘车离开了,走之前,与小姐说的是,去出差了。”
厉慎珩点了点头,“你去准备一下吧,马上就出发。”
他低头去看仍在沉睡的静微,他控制不住的轻轻触了触她的脸庞。
这终于不是梦也不是虚幻,她终于回到他身边来了。
厉慎珩俯身在她眉心轻轻吻了一吻,他握住她温软纤细的手指,与他的手指交握收紧,睡梦中,她的眉宇轻轻蹙了蹙,厉慎珩听到她好似呢喃了一句什么,但却没有能够听清楚。
…
那是她很多天才会偶尔出现一次的短暂清醒。
那短暂的清醒,是珍贵而又难得的。
田芳华躺在污迹斑斑的床榻上,仰头看着同样污秽的天花板。
她闭了闭眼,像是在闭眼的那一瞬间,又回到了帝都虞家的宅子里去。
那些小桥流水,雕梁画壁,那些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数年时光,像是骤然间又置身其中了一般。
虞夫人永远都是温柔可亲的样子,她的手很软很暖,虞政委虽然常常都是很严肃的样子,但是在她这个唯一的女儿面前,他却是永远都是一副慈父的样子。
那些日子多好啊,可是她再也回不去了…
窗子那里透进来斑驳的阳光,她觉得那一种被万千只蚂蚁啃噬着自己五脏六腑的感觉,又袭遍了全身…
她枯瘦的遍布针眼的双手,紧紧按住了剧痛的心口,她从床上翻滚下来,向门口爬去,每爬一步,都要忍着那蚀骨啃心一般的剧痛,她脑子里渐渐又变成一片空洞混沌的白…
那些小桥流水,那些雕梁画栋,全都变成了碎片,什么虞夫人,什么虞政委,好似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去,她所惦记的,只有那能让她忘却一切痛哭和烦恼的白粉…
她爬起来,使劲的拍打着房门,她喊的嗓子都哑了,天光渐渐的暗淡了下来,可那个人却还没有来…
田芳华挣扎着将垃圾桶打翻,她浑身剧烈的哆嗦着,眼泪鼻涕都不停的往外淌,她一个喷嚏一个喷嚏不停的打着,她翻出之前打过的针筒,又胡乱的扎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房门被打开了,几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男人又走了进来…
房门又被关上了,渐渐的有让人作呕的声音断续的传出,田芳华仰面躺在地上,剧烈的粗喘着,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用手狠狠的攥住了似的,要她渐渐的喘不过气来…
她拼命的想要把身上压着的男人推开,可油尽灯枯一般的她,根本却好似使不出任何的力气来。
她两条光裸的手臂垂在了地上,十根手指抠着地面,渐渐抠的指尖血肉模糊一片,她的瞳仁涣散开来,大口大口的往外倒着气,视线里的一切好似都蒙上了一层淡薄的血雾…
“含璋哥哥…”
“含璋哥哥…”
记忆里他们都是少年时的模样,那时他对她还未曾如后来那样的冷淡,那时他,还曾与她和颜悦色的说话,唤她一声,芳华。
凹陷的浑浊的眼瞳里,有一行泪涌了出来,眼泪沿着枯瘦的脸庞滑入口中,一片苦涩。
她最后一个念头是,真好,她终于可以解脱了。
田芳华轻轻的闭上眼了,连手指尖都没有再动一下。
…
静微醒来的时候,正躺在柔软的床上。
滇南四季如春,可帝都的秋季就已经有了极重的凉意。
静微睁开眼来,半拉开的窗帘外,是有些阴沉沉的天幕,伴着掉光了枝叶的枯枝伸向天空。
她躺在床上想了好一会儿,方才混混沌沌的想起…
她此刻好像并不是在滇南。
但是,她不是随着玄凌去了滇南吗?
玄凌呢…
静微挣扎着坐了起来,卧室的门却被人推开了。
“醒了?”
厉慎珩有些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静微静静的看了他一眼,却又缓缓移开了视线,又望向窗外。
她现在该是在帝都,应该是厉慎珩把她带回来的,玄凌…这般轻易就放手了?
与她相识相恋以来,这该是第一次,他看到她面上流露出疏冷的神情,厉慎珩站在门边,一时之间,双腿竟如沉沉灌铅一般,一步都挪不动。
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近乎凝滞了一般。
不知多久,厉慎珩将卧室门关上,缓缓走到了床边。
第701章第二十更
他倒了一杯水,递到她的手中。
她没有拒绝,沉默的接了过来,小口小口的喝了一杯。
厉慎珩把空杯子接过来,轻声询问:“还要不要再喝一杯?”
静微轻轻摇了摇头。
“那个…冒充了我的人,是谁啊。”
厉慎珩没想到她问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问题。
他在床边坐下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缓缓的抽了出来。
“蒋琬。”
“是蒋琬啊,那倒是也不奇怪,我们做了几年同桌,身高也差不多。”
“对不起,微微。”
“其实我知道不怪你,只是…”
静微眼底有了淡淡的泪雾:“含璋,很抱歉,我现在不知该如何面对你,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可能…我需要一点时间吧,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厉慎珩的眼圈倏然红了,他微微垂了眼眸,搁在膝上的双手一根一根的攥紧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看着她,轻轻开了口:“好。”
静微看着他此刻的模样,心中不由得一阵剧痛,重活一世,很多东西其实都该看淡了,与他的感情,她从不曾怀疑过。
只是总免不了去想,若是他当日真的和蒋琬成婚了,她又该怎么办?
“你把我从滇南带回来…玄凌没有说什么吗?”
“他不愿。”
厉慎珩低头苦笑了一声:“只是后来,还是放了手。”
静微轻轻点了点头,玄凌如何想通的,又是如何肯放手的,她此时也无暇去想这些。
“爸妈,知道我回来了吗?”
“他们刚才来看过你了,只是你还睡着,就没有吵醒你,明日还会过来的…”
“你帮我联络一下宓儿好么,我想和她说说话。”
厉慎珩点点头:“我让夜肆去接她。”
“好。”
说完这些,两个人又沉默了下来,厉慎珩心里难受的几乎要发疯,他身为一国总统,处理国家政事自来游刃有余,甚至与世界顶级强国三年拉锯战他都寸步不让,最后还是咬牙撑了下来赢了这一仗。
但在面对她的时候,他很多时候,其实都是束手无策的。
“我让他们端点吃的上来好不好?”
静微点点头,厉慎珩站起身来,复又深深看了她一眼,方才转身出去了。
静微吃了一点粥,夜肆就把宓儿接了过来。
厉慎珩没有来打扰她们说话,就守在楼下。
宓儿看到她,立时就哭了出来,静微一直克制的情绪,也有些失控:“你这段时间好不好?”
她哽咽询问。
宓儿摇了摇头:“一点都不好,我还以为你受了伤失去记忆,就嫌弃我了…”
宓儿哭的有些狼狈:“我这个人这样不讨喜的性子,没人喜欢我,就你这一个好朋友,你若是嫌弃我,我以后就一个朋友都没有了…”
“我现在回来了啊…”
“是啊,你终于回来了,我一直觉得,你性子温柔,我这么泼辣,我又比你大一些,自然是我罩着你,可现在看来,根本是我离不开你,这些日子,我心里空落落的,没有一点主心骨…”
“宓儿,这段时间江沉寒还纠缠你吗?”
宓儿点了点头:“我合约在盛世,这是没办法的事,有些见面是避不开的,只是…”
宓儿抱了静微手臂,在她耳边说悄悄话:“赵承巽向我告白了…”
“啊?真的?”静微也不由得有些吃惊,那赵承巽如今变了性情,极其稳重,他想要在帝都重新站稳,撑起赵家门户,更是会谨小慎微的行事的。
追求宓儿,江沉寒这样睚眦必报性子的男人,一定不会放过的。
若是从前的赵承巽,自然是不怕的,可是如今赵家这个样子…
“是啊,我也有些意外,所以,我现在还在考虑接不接受。”
“你喜欢他吗?”
宓儿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怎么说呢,反正我对他印象挺好的,如果再接触接触,喜欢上他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一点,我有球球,我还不知道赵承巽怎么想的。”
“他既然对你告白了,那么球球的事他一定是想过的,我觉得这一点不太需要担心,最重要的,还是你喜不喜欢他。”
宓儿垂下了长长的睫毛,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宓儿,你心里是不是还有江沉寒?”
宋宓儿忽然自嘲的笑了笑:“微微,你知道我上辈子怎么死的吗?”
静微有些心疼的抱了抱她:“宓儿,那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帝都,只是听说了一些你的事…你上辈子,身败名裂,又被那个白彤算计染上了毒瘾…后来,你吸毒过量,死在了片场。”
“片场?那你知道是什么片场吗?”
静微心头一阵的难过:“我知道,我听人说,你最后为了赚钱吸毒,走投无路,接拍了那种片子…”
“那你知道江沉寒为什么自始至终都没有对我伸过一次援手吗?”
静微轻轻摇了摇头。
宓儿自嘲的笑了笑:“不怪他,上辈子,他恨我入骨,见死不救,是有原因的。”
“宓儿…”
“上辈子我怀孕生子都是为了嫁给江沉寒,我爱他几乎到了疯魔的地步,可是当我知道我就算生下孩子也没有那个可能嫁给他的时候,我所有的恨意都转到了孩子的身上…”
宓儿笑着,眼泪却又落了下来:“我厌恶那个孩子,他没能帮我嫁给心爱的男人,却反而让我的事业一落千丈,因此,我对他不管不问,甚至连保姆苛待他,打他,我都装做没有看到…”
“江沉寒有一次去看孩子,正好撞上了,他当时大怒,让人将那保姆几乎打死,又要拿走孩子的抚养权,可我死都不肯,告诉他,想要带走孩子,必须要娶我…”
宓儿笑着,眼泪落得更凶,她抬手,一耳光搧在了自己脸上:“他当时对我厌弃入骨,自然不肯,后来我们就僵持在那里,谁都不肯让步,而后不久,就出了意外,我在家酗酒喝的烂醉,没有注意到孩子一个人从窗户爬了出去,掉在了楼下草坪上,摔伤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