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个人都懵了,待到回过神来,一声刺耳尖叫,倏然就划破了天幕。
玄凌一身惯常的黑衣黑裤,抱了周身上下湿淋淋面色惨白人事不省的小女人一路疾奔回了房间。
他面容上明显带了一层怒气,菲薄的唇紧抿成线,连额角都凸出了几道青筋。
一路上,佣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出,看着少主抱了小姐上楼,众人乌压压的跪在楼前空地上,半点声息都不闻。
浴缸里放了热水,玄凌抱了她放入浴缸,瞧着她面色煞白,一头黑发湿淋淋凌乱贴在脸上,不由得又气又恨又怜。
幸而那小蛇也不成气候,她尖叫一声,自己吓的晕过去,倒也将那小蛇吓的溜之大吉。
此时左腿上并无伤口,只余下一道浅浅的青紫印子,是那蛇身勒出来的。
玄凌将她湿漉漉的头发擦干,用毛巾裹了起来,又拿了大浴袍,将她整个人兜头连身裹了起来抱回卧室大床上。
医生早已过来了,瞧见玄凌脸色,大气都不敢出,细细诊断一番之后,方才松了一口气道:“小姐没有大碍,只是受了惊吓才会昏厥过去,我给小姐开一点定惊安神的药,喝上两日就无事了。”
玄凌站在床边看着她唇色灰白没有血色的样子,轻哼了一声对医生道:“开最苦的药,开一周的。”
医生怔了一下,却不敢多嘴,喏喏应下了。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钟的光景,宅子里的佣人还在楼下跪着。
睁开眼看到玄凌背对着她在窗边站着,心就先虚了下来。
翻过身去,面对墙壁,咳嗽了两声,扬声唤阿月:“阿月,阿月进来…我肚子饿了。”
唤了几声,不见人应,不由得有些讶异,翻身想要坐起来,玄凌却转过身看向了她:“肚子饿也不能吃东西了,这会儿快深夜了,吃了不消化,明天又喊肚子疼。”
他声音无波无澜的,却偏生让人心头发寒,她缩了缩脖子,复又拉高了被子把自己整个人蒙了起来。
耳边听到有脚步声逼近,被子下的双手不由攥的越来越紧。
玄凌轻笑了一声:“自己胡闹,惹得底下人被你牵连罚跪,你却还舒舒服服的躺着,真当我宠着你,就能这样作天作地了?”
她久病初愈,服了那药,又烧了三日,身子才算逐渐的好转,因此他管束她极其严格,一个夏日都没让她沾过凉水,可她倒好,钻了空子这般胡闹,半个下午的功夫,就把他的心血全都给浪费了。
蒙住自己的被子呼啦被拉了下来,玄凌只看到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瞳睁大了望着他;“阿月阿彩阿英都在下面跪着?”
玄凌笑了笑:“你以为呢。”
她腾地坐起来,就要下床,可这般折腾了许久,肚子里又粒米未进,起的猛了,整个人不由得一懵,眼前金星直冒,差点就一头从床上栽下去。
玄凌几乎吓的半死,慌地伸手拉住她,又扶她在床上躺下来,又气又心疼,恨声道:“你再惹事,我头一个杀了阿月…”
“不要…”
年轻的女孩儿,黑白分明的眼仁儿可怜兮兮的望着他,明明是有些怕的,却又大着胆子倔强的不肯闪躲目光。
“以后,会不会乖?”
女孩儿猛点头,“会了会了。”
玄凌那张原本板着的脸,就再也板不住了。
似是看到他眼底的一线松动,她立时打蛇随棍上,乖觉的悄悄把手从被子下探出来,轻轻拽了拽他的手指:“我想让阿月她们来服侍我…”
玄凌怎会不知道她的真实想法。
不管是三年前在地下王城,还是三年后在这里,不管她是阮静微,还是如今改了名讳叫玄薇,她永远都是这样,有着最善良柔软的一颗心。
“好不好吗?”
她嗓音软软的好听,像是天生都会撒娇。
他却又不自禁的想起那时候在地下王城,她总是冷冰冰拒他千里的样子。
这一切,就像是梦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
既如此,他怎会把时光浪费在这些无意义的疏离上。
玄凌倾身,声音清泠:“让她们回来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他弯下了身子,将他与她之间的距离拉的更近了几分:“薇薇亲我一下吧。”
她似是有些吓到了,一下子睁大了眼。
医生说吃了那药的人,心性会像孩童一样,简单,纯善,无忧无虑。
他不能吓到了她。
对于此时的她来说,不要说只是亲一下,就是拉一拉手,对于她来讲,就是很了不得的大事。
她迟迟没有动。
玄凌却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只是伸出手来,轻轻在她鼻梁上刮了刮:“逗你玩的,当真了?”
她有些气恼的瞪着他,玄凌又笑了笑:“我让阿月拿点牛奶来,你喝完睡觉。”
“那阿彩和阿英呢…还有其他佣人呢?”
“跪到明日天亮。”
“这和他们没有关系,都是我的过错…”
“他们疏忽,让你犯下了这样的过错,那么就是他们的过失。”
她眼圈渐渐的红了,越发忿忿的瞪着他,“暴君,你就是暴君!”
她从前也爱这样说她,他打小习以为常的一切,在她眼里,都是离经叛道。
可见一个人无论怎样的改变,她的本性和骨子里的纯善,都完全不会改变。
她还是她,永远都是那个宁折不弯的,看似柔弱实则刚强的阮静微。
第656章第十五更
“薇薇,我不这样做,谁也不知道你下次又会怎样的淘气。”
她抬手狠狠抹掉了眼泪,抽噎了一声:“我以后再也不会淘气了,淘气一点都不好玩!”
她到底还是拗不过他,宅子里的佣人们就那样跪了一整夜。
可天亮起来时,众人却都感恩戴德,连半个字的怨言都没有。
本来,他们想的,少主那样疼惜小姐,他们这一群人怕是都要脱层皮,却没想到只是这样跪了一夜,少主就揭过不提了。
阿月先去伺候玄薇,跪了一夜,两条腿都快直不起来了,精神却还抖擞着。
她一见到阿月,慌忙拉了她上上下下的看:“阿月,那个暴君没有再用其他法子折磨你们吧?”
阿月吓了一跳,赶紧看了看门口小声道:“小姐,求您啦,您可千万别再说这样的话啦,少主他这次很宽厚的…他只是罚我们跪了一夜…”
“这还叫宽厚啊?”
她差点没从床上蹦起来,瞪大了眼睛气鼓鼓的望着阿月,怒其不争的训斥她:“这都什么年代啦?大清都亡了快一百年啦,还有罚跪这样离谱的事?”
“小姐…少主就是金三角的王,自来都是这样的规矩,您是不知道,现在好多了…”
“这还是好多了?”
她的眼睛瞪的越来越大,像只气鼓鼓的小蛤蟆。
“是啊小姐,现在真的好多了,就像是昨日的事,若是在从前,我和阿彩阿英都别想活命了…”
“阿月,我被你这样一说,我觉得毛骨悚然的…你说,我要是哪天激怒了他,他会不会也把我杀了啊?”
阿月不由得笑起来:“我的好小姐,少主怎么舍得这样对您呢,再说了,您的身份尊贵,您是老爷子的干女儿,咱们少主的义妹,将来是要做我们少夫人的…少主连一根头发都舍不得伤您呢。”
“什么老爷子的干女儿啊,绕的我头晕,反正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还不是一切都随便你们说…”
“小姐…”
“好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我今天也不用你们伺候,对了,还有,你把这些药拿回去,好好擦一擦膝盖,可千万不要落下病根了…”
阿月看着她跪在床上,拉开抽屉把那些价值连城的伤药都一股脑塞给她,阿月只觉得自己眼窝里也一阵的滚烫酸楚。
“小姐…”
“快去吧,本来就是我的错,还害了你们被罚,我心里可不好受了…”
“小姐,那我代阿英和阿彩谢谢小姐了。”
“谢什么呀,快去吧,去吧。”
阿月捧着药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她躺在床上,怔怔望着房顶雕饰精美的纹路。
嫁给玄凌…
做少夫人?
她忽然觉得心口里七上八下的跳成了一团。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事,可身边所有人都说,她是要嫁给玄凌做妻子的。
可是,嫁人…
她现在,并不想嫁人。
更何况,还是那个暴君。
想到玄凌的模样,她不由得又气又恼,拉了被子蒙住脸。
她才不要嫁给那个暴君呢。
可是阿彩说了,女孩子都要嫁人的,她的身份不一般,这全天下的男人盘算过来,也就只有玄凌能配得上她。
难道,真的要嫁给玄凌吗…
她忽地又拉下被子,看了看身侧空落落的床位,那么以后…是不是玄凌就要睡在她旁边,和她盖一个被子,和她抢被子了?
她才不要!
抓了一个枕头扔到了地上去…她才不要,也绝对不会嫁人的!

南方洪灾终于得到控制,因为ZF救援抚恤等等措施都做的十分到位,给力,因此,将灾区人民的损失降到了最低,而且厉慎珩也亲自在媒体前承诺,灾后,总统府会派人专门负责灾区的灾后重建,还有灾民的安置和救助补贴,都会第一时间解决。
经此一事,厉慎珩的声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毕竟老百姓自来最关注的从不是什么王权更迭,而是自己的一日三餐能不能得到保障。
这半个月,厉慎珩为首的救灾指挥部,就在灾情最凶险的江兰县,老百姓们都早早撤离到了安全地带,可厉慎珩从始至终都坚持在第一线,巡逻大堤,探望灾民,亲自参与救灾物资的发放,慰问官兵,桩桩件件都亲力亲为…
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你是来装腔作势走过场的,还是真心实意为人民做事的,谁都看的清清楚楚。
因此,当半个月后,灾情得到控制,灾后的重建也如火如荼的开始进行时,厉慎珩悄无声息的启程离开了江兰县,预备赶回帝都。
他怕惊动百姓,特意选择了深夜凌晨悄悄离开。
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不知百姓们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他的车子刚驶出临时县委的院子,就被闻讯赶来送行的百姓们团团围了起来。
深夜的江兰县,原本该是安安静静空旷无人,没有几点灯光的,可此时却人头攒动,灯火通明。
送行的百姓们挤满了长长的街道,老人和女人孩童的哭声,渐渐响成一片,就连那些钢铁军人都忍不住落下泪来。
“总统先生…您要回来看我们啊…”
“总统先生…我们家的房子都毁了,田地也淹了,我们一家本来都没有活路了,是您告诉我们,ZF不会抛弃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我们还会有新房子住,孩子们也不会饿肚子…”
“总统先生,我们家八个蔬菜大棚,淹毁了七个,俺家里的老爷子急的要上吊,是您把救灾款亲自发到了俺的手里,也是您告诉县高官,一定要帮我们把大棚都建起来…不让我们掏一分钱腰包…”
“总统先生…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我们给您磕个头吧…”
“是啊,总统先生…我们给您磕个头吧…”
百姓们扶老携幼的跪了下来,厉慎珩慌忙亲手去扶,可扶了这个,那个又跪下了,他实在没办法,也直接跪在了泥泞的地面上,“我所做的,不过是我应当做的事,我该尽到的责任,你们为这个国家付出了心血和汗水,国家又怎么会忘记你们抛弃你们?”
第657章第十六更
“乡亲们,都起来吧,灾后我们还要重建家园,你们还是最中坚力量,咱们以后的日子,还要蒸蒸日上的过下去呢…”
“总统先生,您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会重建家园,一定会把日子过的更好,总统先生,您要再来看我们啊,您要再来啊…”
“乡亲们,我会来的,三年后的今日,我会再来看望大家,我想,我一定会看到一个更美更好的江兰县…”
“大家都让出路来,总统先生要走了,大家高高兴兴的给总统先生送行…”
人群中几个德高望重的老者呼喊着,立时,百姓们如潮水一般散开在一边,长长的街道立时畅通无阻,厉慎珩眼含热泪,一步三回头的上了车子,就连夜肆和陆远几人,也个个哭的泣不成声,全然没有了从前的硬汉模样。
车子驶出了江兰县,远远回头望,那长长的送行队伍仍灯火通明,让人心头暖融融一片。
之前夜肆和陆远众人,都不认同厉慎珩的决定,毕竟,灾情实在凶险,如果真的出什么意外,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可总统先生一意孤行,执意要来,他们也无奈。
可此时看来,这一趟,还真是不虚此行。
纵然厉慎珩的初衷不是为了沽名钓誉,但最后结果这般好,总统先生的声望如今如日中天,众人哪个不高兴?
“夜肆,咱们虽然离开了江兰县,要回帝都去,但是,灾后重建的事,你也给我时时刻刻盯着,要给我保证,拨到灾区的款项,每一分都要花在百姓的身上,绝不能让老百姓寒了心,知不知道?”
“先生您放心吧,我会亲自盯着的,绝不让那些蛀虫,占到一毛钱的便宜。”
厉慎珩嗯了一声,看看时间已是深夜,这会儿,静微大约也早已入睡了。
听说她在帝都组织募捐,成绩斐然,颇是出了风头,帝都人人都称赞无比。
连他远在江兰县,都听说了她的那些事迹。
他自然是为她高兴的。
不管怎样,实实在在的为灾区的民众做了实事,就该得到盛赞。
只是,他内心最深处想的却是,如果是从前的静微的话,她会怎样做这些事呢?
他想,她一定会很支持他去抗洪的一线,她也会不遗余力的做好后方的工作给他最大的支持。
她依旧会选择为灾民募捐,但却不会去接受那些访谈,并且频频的上电视。
他想,她一定会把事情做的更漂亮更低调,而不是如现在这般,让那些拼命想要巴结逢迎的人,绞尽脑汁想要和总统府攀上关系的人,还有,缩着头安分守己的寻机洗白的人,都抓到了机会…
虽然最终结果是好的,也为灾民做了实事,可若是从前的静微…她肯定不会留下这样大的疏漏。
厉慎珩隔着车窗,望着没有星子的天幕。
就要回到帝都了,就要见到她。
可他,却好似并没有那种极度强烈的归心似箭之感。
“少爷,您是有什么心事吗?”
陆远忽然轻轻问了一句。
夜肆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这些天,众人都累坏了,此时要回帝都了,心情骤然放松下来,自然觉得困倦。
厉慎珩望着远处明灭的灯火,“陆远,我也说不清楚,原本,明日我就要回帝都,就能见到她了,如果是从前,我一定归心似箭,可是现在,不知为何,我心里,竟没有那么多的喜悦…”
“陆远,你说是不是我这个人,其实也很自私很阴暗,因为她没有从前那样优秀了,所以我对她的喜欢和眷恋,就也跟着减少了吗?”
“少爷,我可不赞同您这种说法,当初在江城时,您和静微小姐刚认识那时候,静微小姐是什么样儿的?您不依旧挂在心尖上吗?”
“陆远,那你说我现在是怎么了呢…”
“也许,您只是还不适应吧,少爷,别说是您了,我也不适应啊,您说这好好儿的人,忽然遇到了这样的事,我们也就罢了,连少爷您也给忘了个干干净净…静微小姐可怜,您更可怜…这么多年的情分,说丢,就丢了个干干净净…”
“陆远,这话也就在我跟前说说吧,她之所以遭这次罪,还不是因为我的缘故,如今,她好端端的活着,我就该感激上苍了,实在是我,太过贪婪了…”
“少爷,您说,静微小姐还能想起来从前吗?您盼着她想起来从前吗?”
“陆远…其实我也不知道,她能想起来,自然是好的,但若是她想不起来,我也会一辈子待她好的。”
“少爷,这次回去,您和静微小姐就该领证了吧?”
“嗯,再拖下去,也要伤了她的心了,本就是我,亏欠了她。”

静微慢条斯理的喝着咖啡。
隐蔽的包厢里,对面两个打扮雍容的贵妇,一脸小心翼翼的望着她,却不敢开口催促。
因为虞政委夫妇的缘故,静微到底还是辞了慈善会长一职。
如今的慈善会长,正是端坐在她面前的贵妇之一。
静微放下杯子,对面的两人陡地精神一震,慌忙赔了笑开口:“虞小姐,您看…这个数目,怎么样?”
“这是募捐给南方灾区灾民的善款,你们如今拿来给我,怎么…”
静微忽然脸色一沉,重重拍了一下桌案:“你们是想算计我,暗害我,毁了我的名声不成?”
“虞小姐,虞小姐您千万息怒…我们怎么敢做这样的事,只是历来都是这样的规矩,若没有您牵头,怎么能募捐这么大笔的善款,这也不过是给您的一点辛苦费…”
“你们觉得我的眼皮子就这样浅?两千万…虽然数目也不小了,但是,我会缺这两千万?”
“您自然是不缺,总统先生将您挂在心尖子上疼,就算是金山银山您也不带眨一下眼的,只是这是咱们的孝敬,您这些日子这般的辛苦…”
“是是是,两千万不过是前期的数目,等到账目做好了,余下的三千万,会私密打到您的私人账户里的…”
第658章第十七更
静微这才正眼看向了二人:“总共不到两亿的善款,给我五千万的辛苦费,你们又吞了多少?上上下下,这一级一级的蛀虫吞下去,到了灾民手里的,又能有多少?”
“虞小姐您千万息怒…这善款,落到灾民手里的至少也有一个亿,虞小姐,您年纪轻,不知晓这里面的猫腻和弯弯绕,您看外面那形形色色的慈善机构基金会什么的,看着一个个都冠冕堂皇的,实则弄来的钱,一百块能有一块钱用到实处就是好的了。”
“是啊虞小姐,咱们都是善心人,除了维持慈善会的运转之外,多的一分钱都不会拿灾民的…”
“慈善会的运转需要五千万?”
两人对视一眼,轻轻笑了;“虞小姐,您是不知道,咱们慈善会,上上下下都要打点,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毕竟,这么大笔的资金流通,谁不眼红…”
“两个亿的善款,能用到灾民身上一半,已经是奇迹了…”
“就算是海外监管那么严格,都没有这样高的比例。”
静微的手指轻轻在桌案上扣了扣:“当真…国内外都是如此?”
“自然当真,我们敢拿自个儿的身家性命起誓!”
静微抿了抿嘴唇:“今日的事,半个字都不能泄露出去,要不然,你们知道什么后果!”
“虞小姐,您就放一万个心吧。”
静微缓缓站起身来,‘嗯’了一声拿了手包转身向外走,两人赶忙殷勤的过来帮她开了门。
一路送她出去,又目送着她的车子走远,两人方才对望一眼,皆是舒心的笑了。
将未来的总统夫人都拉到了这条船上来,将来…她们就算是捅破了天,也有人给他们兜揽着呢。
哎呀,还真是没想到,这未来的总统夫人,竟然是个这样的货色,出身这样好,还是洗不掉她原来的一身穷酸气,眼皮子也太浅了一些!
真是可惜了他们英明神武的总统先生,那样好的出身,那样的一身才华能力,那样的一张脸,却偏生被个这样的女人,给迷的五迷三道了…
啧啧,真是不知让人说什么好,可惜啊可惜,自来好白菜都是被猪狗拱了。

静微从车上下来,正是临近黄昏的时候。
淘淘拎着小铲子在花园里玩沙子,一队蚂蚁排成长队搬运食物,淘淘蹲着看了很久,都没有看够。
静微路过花园,看到淘淘的保姆在一边站着,知道淘淘又在花园里玩,就走了过去。
“淘淘…”
静微放轻了声音,十分温柔的唤了一声。
淘淘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就又继续低下头开始数蚂蚁了。
保姆尴尬的赔笑:“咱们小少爷这几天都是这样,不爱理人…”
静微也淡淡笑了笑:“没事儿,小孩子嘛,都是这样的,今儿喜欢这个,明儿喜欢那个的…”
“淘淘,肚子饿不饿,该吃晚饭了呀,小姑姑带你一起回去好不好?”
静微笑吟吟的上前,十分大度亲和的样子。
她是个成年人,当然不能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再说了,难道她还哄不到一个两岁的小孩子?
他喜欢什么,她就给他什么,早晚,他还不是会围着自己团团转?
淘淘依旧低着头看蚂蚁搬家,没有开口。
静微又上前了一步,淘淘忽然一怔,蓦地抬起一张小胖脸,惊恐万分的看着静微。
“怎么了?”
静微弯下腰来,讶异询问。
“哇…”
淘淘忽然撕心裂肺的大哭了起来。
虞家上上下下都被惊动了,元敏敏还以为儿子出了什么事,吓的脸都白了,一路冲出来,差点崴了脚。
虞夫人也吓的不行,心疼的连连追问:“怎么了,淘淘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子?谁惹了我的乖孙子了…”
保姆在一边急的满头大汗:“小少爷一直都好好儿的,丁点事儿都没有啊…”
“小少爷方才在干什么?”
“就在玩沙子,看蚂蚁搬家呢…”
听到蚂蚁两个字,淘淘忽然又‘哇’的一嗓子,尖锐哭喊了起来…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静微更是尴尬不已,急急辩驳:“…我也不知道淘淘怎么了,我瞧见他在这里玩,就过来和他说话,问他肚子饿不饿…”
淘淘哭的打嗝,小胖手捂住脸,又去偷看静微,然后哭着扎在了元敏敏怀中:“小姑姑坏…坏…踩死蚂蚁妈妈…蚂蚁宝宝,蚂蚁宝宝…都要饿死了…”
蚂蚁宝宝都要饿死了?
众人都不解,元敏敏却明白了儿子的意思,静微大约是不小心踩到了搬运食物的蚂蚁,淘淘就以为家里等着食物的蚂蚁宝宝会饿死,所以,才会哭的这样伤心。
元敏敏不禁有些愧疚的看向静微:“妹妹,真是对不住,淘淘小孩子不懂事,胡乱说的…”
静微咬了咬嘴唇,轻轻摇了摇头,眼圈却微微红了。
元敏敏更内疚了,狠狠心,重重打了淘淘的小屁股一下:“再乱说话,妈妈还要打屁股!”
淘淘这还是第一次挨打,似乎被吓到了,连哭都不敢再哭。
虞夫人心疼坏了,忙把淘淘抱了过来:“值当什么呢,小孩子的孩子话罢了,就为了几只蚂蚁的事儿,你也能对孩子下手…”
“淘淘年纪再小,也不能那样说小妹啊…”
“静微怎会和淘淘计较这些…”虞夫人嗔着看了元敏敏一眼;“淘淘这么小,你当妈的就能下得去手…”
“是啊,二嫂,你打淘淘干什么啊,让人心疼死了…”
静微忙走过来,伸手想要抱淘淘,淘淘却死死的抱着虞夫人的脖子不肯放手。
淘淘还记得呢,从前小姑姑和他讲的那个故事。
路上搬运食物的小蚂蚁啊,都是很辛劳的小蚂蚁,他们辛辛苦苦的搬运粮食,是为了家里嗷嗷待哺的小宝宝,小宝宝都在等着妈妈送食物回来呢…
所以啊,小朋友看到辛辛苦苦的小蚂蚁,可千万不能去踩…蚂蚁妈妈要是被踩死了,蚂蚁宝宝就要饿死了…
可是刚才…
小姑姑一脚下去,不知踩死了多少的蚂蚁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