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锦终究还是哭了起来,她想要快一点挪回自己的房子里去,煮上一碗面或者是先喝上一杯热茶,她担心孩子会出事,担心自己,再失去一个孩子…
她已经毕业了,不用再担心拿不到毕业证的问题,也不用再担心同学老师会在背后指指点点,她已经是一个大人,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再不必,活在任何人的目光之中。
好不容易挪了一层,到了三层那里,素锦的脚步一步都挪不动了,小腹里翻江倒海一般搅动着,逼迫的她胃里一阵痉挛,终是控制哇的一下子弯腰吐了起来…
“诶!”
素锦吐的昏天暗地,根本不曾注意到自己一转身子,正吐在了一个男人的面前…
待胃里东西吐的一干二净,她才觉得好受一点,勉强的撑了身子站起来,一抬头,却看到面前端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正拧了一双好看的长眉不满的望着她。
素锦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吐在了别人的面前,眼珠微微一转,就看到那人笔挺的裤腿上隐约的几点污秽,素锦慌忙连连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先生…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孰料猛地连连弯腰这一系列大动作,素锦整个人再也撑不住,一下子向前扑了过去…
阮正东这一辈子从未觉得自己这般倒霉过,他在漆黑的夜里撞上一个吐的昏天暗地狼狈不堪的女人不说,那女人还晕倒在了他的怀中…
他新买的阿曼尼长款风衣,全球限量只有五件,早已售罄!让他去哪里再弄一件回来!
不由得低咒出声,毫不客气的摇晃怀里软绵绵冷冰冰臭烘烘的女人:“你给我起来!站好!”
素锦毫无知觉,阮正东猛烈的摇晃了她几次,她才勉勉强强的睁开了眼,意识却是混沌的。
阮正东见她睁开眼,推了她就要转身离开,却不料素锦就像是一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向楼梯下摔去!
“我靠!”阮正东见她这般,瞬时惊呆了,仓皇间紧追两步一伸手扯住了她的衣角,向怀中方向一带,素锦就又跌入了他的怀中…更可恨的是,她的嘴,贴在了他的唇上…
阮正东只觉得全身发懵,反手就要把她再一次推开,却不料怀里的女人脸色烧红,眼神迷离,微微抬了头望着他,轻喃开口:“送我回家好不好?”
阮正东看着那一双乌黑的眸子里连绵不绝的眼泪,似是断线的珠子一般滚滚向下落,他修长的眉不由得更紧皱在一起,妈的!明明吃亏的人是他阮正东好不好?凭什么她委屈的像是被**了一样?
“你家在几层?”没好气的开口,捏了她的肩膀将她从怀中推开,她身上的味道,让他嫌恶的蹙了眉尖。
“就在四层…”素锦身上再找不出一丝丝的力气,只好不顾一切的抓了他的手臂让自己勉强站定。
阮正东看着这个八爪鱼一般粘上来的女人,不由得一阵心烦:“就这么几步路,你自己走!”
他扯了她的手指将她从自己身边再一次推开,却不料她就是揪着不放,眼里的泪水越发的汹涌起来。
阮正东无奈的叹口气,他这一辈子,什么都不怕,就怕女人哭,一哭起来,一准儿没完没了,让人只想去死!
“你他妈的再嚎丧,爷我就把你丢下去你信不信?”
他凶神恶煞的开口,却不料那抓着他的女人巴巴的使劲点头,好似他真的就长的像是一个会欺负女人的坏蛋一样!
阮正东鄙夷的瞪她一眼,拽了她的胳膊就向楼梯上拉,素锦根本迈不开步子,腿软的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阮正东恨的咬牙切齿,他多好的,就被这样一个女人给毁了!
素锦的半拉身子几乎都被阮正东夹了起来,这样连拖带拽才好容易将她弄上了四楼,素锦说了门牌号,阮正东几步扯着她过去,将她往门口一丢,转身就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素锦趴在门上,喘了好半天的气才平静下来,从口袋里摸索出来钥匙,一路艰难的挪到厨房去,炉子是冷的,暖瓶里只有一点隔夜的剩茶,素锦顾不得其它,慌忙尽数的倒了出来一口气灌了下去…
浑浊的碱渣只呛的她嗓子又痒又疼,却好歹给了她一点点温度,热水温暖了四肢百脉,素锦这才长舒一口气,一下子跌坐了椅子上…
房间里连灯都没有开,她就那样一个人坐着,透过厨房里的窗子,看到方方正正的一块暗蓝色的天幕,间或的,能看到漫无边际的蚊子一般飞舞的雪花,她这一生,何曾这般凄凉过?
就算是以前在温家的时候,受尽了冷落和虐待,被大妈欺负,被温静彤温静颜姐妹欺负,她也只是难过,一个人偷偷的哭泣,或者是气恼不平,她从未绝望过,好似知道自己早晚都会离开温家,有自己的一片天地一般,可是现在…
她在这一方小小的陋室之中,连一口舒服的热水都喝不上,二十三岁如花的年龄却像是苍老的弃妇一般,狼狈而又让人嫌恶。
她的幸福,专属于温素锦的幸福,又在哪里呢?
悄然的伸出手去,一双手漂亮的像是玉石雕成的一般,她记得陆泽楷还夸赞过她的手指长的好看…
她还记得,他曾经抱着她,在耳厮鬓摩的时候,轻轻的呢喃,我的素素,你在我心里是最美的…
她还记得,他不止一次的说过,素素,我喜欢你。
可是陆泽楷,这就是你的喜欢吗?你所谓的喜欢,竟是这样的短暂,这样的凉薄。
在我预备将心给你的时候,在我也喜欢你的时候,在我们浓情蜜意的时候,你就这样抛下了一纸离婚协议书,将我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可你不会知道吧,我当然不会让你知道,你有一个孩子,在我的肚腹之中,他会渐渐的长大,一点点的长大,长成你或者是我的模样。
我终于明白,老天待我不薄,孩子,才是我所有的幸福。
想到孩子,素锦好似一下子有了力气,她扭开开关,开始烧水煮面,还打了三颗鸡蛋。
蓝色的火苗舔着锅底,小小的厨房里渐渐的变得温暖起来,素锦望着那跳跃的火苗,似乎渐渐的有了力量,感觉到了希望。
梳妆镜里露出来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素锦拿着梳子一下一下的梳着头发,看着自己塌陷的脸颊,不由得叹一声,又瘦了这么多。
梳子一拿开,就看到上面缠绕着一团一团的头发,她不由得蹙眉,伸手将那掉落的头发拉下来放在垃圾桶中,原本一头浓密的头发竟是稀疏了很多,甚至头顶都能隐约的看到头皮了,眼窝也是越发的青紫起来,涂了厚厚的粉底遮瑕霜,还是掩盖不住,只好放弃。
从衣箱里翻出来一件黑色的加厚风衣,又围上米色的长长毛线围巾,一头长发随意的在脑后一绾,这样收拾起来,倒也看起来清丽可人,素锦抿了抿唇,又加了一点唇彩,这才拎了包包出门,预备去闻茜的医院。
从别人口中听来的消息自然不会完全的相信,毕竟,她和闻茜这么多年的朋友,她一直都是直爽仗义的女孩,若说她背着她暗度陈仓,她是有八成的不相信的。
打车到了医院,刚下车,天上却已经纷纷扬扬的下起了雪来,素锦慌忙付了车钱,缩了脖子疾步的向医院的大门走去……
地上的雪已经积攒了厚厚的一层,素锦身子虚弱,路面又滑,猝不及防间,整个人就滑了出去,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一只温暖的手及时的扶住了她,正托在她依旧纤细的腰肢上:“怎么这么不小心?”
略有些责备的声音沉沉传来,灌入耳膜中,素锦腾时呆住,那声音,竟是这样的熟悉!她讶异的缓缓抬头,果不其然,潋滟双眸中映出陆泽楷那张俊美如谪仙一般的脸庞…
素锦就那样望着他,不过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她却感觉他们之间隔了千年万年。
既然已经不再爱她,既然已经这般心狠的将她抛弃,为什么此刻体贴的抱住她的时候,脸上却还是会浮起这般温柔惑人的神色?
有几分是真,有几分是假?陆泽楷,若是有可能,我真是很想剖开你的胸膛看上一眼,看看那里面,究竟装了一些什么。
陆泽楷亦是凝神望住怀里的女人,不过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却感觉沧海桑田,咫尺经年。

113孩子还在肚子里,可是活不了几天了
陆泽楷亦是凝神望住怀里的女人,不过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却感觉沧海桑田,咫尺经年。
既然已经决定放开手,既然知道自己自始至终不曾爱过她,为什么此刻看到她这般消瘦憔悴的模样,他的心中还是会涌上丝丝缕缕的疼惜?
这疼惜有几分是真诚,有几分是怜悯?温素锦,若是有可能,我真的愿意,我从来都没有遇到你,从来都没有认识你。
这样,我就可以继续我花天酒地的生活,继续做一个纨绔的公子哥儿,日日用酒精泡着我心头里的那一桩秘密,那一个人,就这样过一辈子。
可是,天不怜我,素锦,素素,我已经没有了心,我的心已经给了别人,你让我怎样将你留在身边?
素锦望着他眼底的温柔渐渐褪去,变成客气的疏离,她陡地清醒过来,她竟然还心中存着希冀,希冀他这温柔是因为还在乎她。
她微微笑了起来,雪花落在她的长睫上,晶莹的美丽。
陆泽楷不敢再看下去,他轻轻放开她,礼貌开口:“温小姐你来看茜茜吗?”
素锦陡地一颤,这寻常听起来早已习惯的称呼,此刻再从陆泽楷口中听到,竟是百般的别扭和不舒服。
“是,我来看闻茜。”不知不觉,口中的称呼已经变了,素锦未察觉,陆泽楷却是讶异的看了她一眼。
“那温小姐来的有些不巧,今天茜茜不方便见人。”
他不免有些担忧,素锦会不会听到了什么风声,更何况,今天是闻茜复查的日子,万一复查报告出来她有什么地方不好,依照素锦的聪慧,一定就可以猜到一些什么。
他这般自然而然的话语,更是落实了许婷说的那些话,素锦仰脸望着他,瞳孔里映出他俊逸的脸,那眉眼不曾变过,那秀挺的鼻梁未曾变过,那微薄冷情的唇,亦是不曾变过,一切都没有变,可是一切都又改变了。
素锦微微笑了一下:“是么?”
陆泽楷看到那一双黑瞳中铺天盖地的哀伤,他忽然想要伸手去抚一抚她的头发,却终究还是忍住。
“那么,温小姐先请回吧。”陆泽楷说着转身就要走开,身子微转的那一刻,却又忽然停下来关切说道:“或者,我派司机替茜茜送送你吧,你们是最好的朋友,她要是知道我把你拦在外面,一定该生我气了。”
他说到这些话的时候,眉眼中含着温柔的春色,声音柔的几乎风一吹就会散去一般,素锦心中如同刀绞,勉力支撑了自己没有倒下去,不知是睫稍上的雪花融化了挡住了她的视线,还是她的眼泪又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她眼前渐渐模糊,面前的陆泽楷,似乎变成了两个,四个…
她狠狠的咬住自己的舌尖,疼痛让她清醒,她固执的微笑,轻轻摇头:“不用了。”
她还有理智,若是让他的司机送,那么她搬出去的事情,她现在的住址,岂不是就该被他知道了?
虽然他也许根本就不在乎,可是素锦也不想,再也不想,和他牵扯不休了。
她转身拢紧了风衣,在一尺多厚的雪中艰难的向前,身影渐渐的远去,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模糊了,可是那一抹纤弱而又倔强的背影,却似渐渐变成了一枚鲜红的朱砂痣一般,烙印在了他的心上。
他站在那里,直到肩上落满了薄雪,头发上也蒙上白色,几乎将自己站成了一尊雕塑。
“少爷,快些进去吧,雪下的更大了…”
一边的下属说着,举了伞在他的头顶。
陆泽楷抖一抖大衣,那雪花像是无数的飞蚊一般飘落下去,他的双眸澄澈的动人,却有着墨色的说不出的落寞。
“不进去了,我们回去吧。”
他沉沉开口,垂下睫毛,遮住眼底的剥光。
“今天不看闻小姐了吗?闻小姐的腿不是该做复查了吗?”
陆泽楷轻轻摇头:“今天就不去看闻茜了,明天再来吧。”
他说着,就走到一边车子上,弯腰上车,闭了眼靠在车座上,低低呢喃:“开车,回家去。”
“是,少爷。”下属慌忙收了伞业钻进车子,发动引擎,在漫天的飞雪中,离开了医院。
素锦一个人在街头站了两个钟头,估摸着陆泽楷该离开了,她才又偷偷的转回来,在医院停车场对面的咖啡屋中要了一杯热奶茶,她仔细望着那不多的十几辆车子,确定陆泽楷的车子已经不在了,这才重新披上大衣,推开玻璃门,向医院的位置走去。
她还是想要知道,闻茜到底预备瞒着她多久,到底还要在她面前,演上多久的戏。
出了电梯,轻车熟路的向闻茜的病房走,闻茜的病房门虚掩着,素锦不自觉的停了脚步,屏住呼吸。
“哥,陆泽楷把婚礼准备的怎样了?”闻茜的声音悦耳动听,欢快无比的传来。
虽不甚清晰,却像是一根一根锋利的银针,嗜血割肉一般扎在了素锦的心上。
素锦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眼眶中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滚滚下落,她咬了嘴唇,耳朵里嗡嗡的响着,整个人像是沉入了十万里深的海底,无法呼吸,无法睁开眼…
“哎呀,哥,你也要去看看啊,你们那么好的兄弟,总不能让陆泽楷一个人忙乎吧…”
素锦再也没有勇气听下去,更没有勇气进去,她转过身,扶了墙壁一步一步向电梯间挪。
小腹那里似乎有千斤重,坠的她全身每一处肌肉都在疼。
多么可笑,多么可笑。
自己的丈夫早已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勾搭在了一起,自己却浑然不知。
自己的丈夫在新婚一个月赠她一纸休书,她却还傻傻的留着他的孩子。
温素锦,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能不能聪明一点,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懦弱的将自己害的遍体鳞伤?
“茜茜,你就安心养伤吧,婚礼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会去帮泽楷的。”闻默昇疼宠的看了看妹妹一眼,压下了心底的一声叹息,她还蒙在鼓里,一无所知,这般欣喜雀跃。
他又怎么敢在这样的时刻告诉她,告诉她婚礼的真相,告诉她,婚礼的主角。
闻默昇想到那一个有着漂亮眼睛的女孩子,她见到他们几人的时候,总会羞涩的微笑,抓了闻茜的手怯生生的躲在闻茜的身边,他曾经恨她入骨,因为妹妹的车祸,而现在,他却是有些可怜她,说不出的可怜。
素锦走出医院时,雪下的遮天蔽日,更是夹杂着小小晶莹的雪粒,砸的人脸生疼,她不管不顾,在那些躲避风雪的人们异样的目光中迈下台阶,走入漫天的大雪中。
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她不想要了。她还能要吗?还有,留下来的意义么,她悄悄在心里问自己,回答她的,只是无边阴冷的寒风,就像是那个男人,残酷无情的心。
素锦回了公寓就病倒了,她不吃不喝,只是一个人看着天花板,手指一遍一遍的在小腹上摩挲着,温温热热的血肉里,有着一个小小的生命。
她曾经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凭借这个孩子,和他重归于好,可以凭借这个孩子,换回他的疼宠。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幻梦一场,他们已经要结婚了,结婚了自然会有他们的孩子,她肚子里这一个算什么呢?
恐怕,非但别人不会认,还会说这不过是一个野。种。是啊,他们已经离婚了啊,他又怎么会相信,这么巧的,她就怀了孩子?
素锦苦笑,笑着笑着眼泪却又淌了下来,她就那样昏睡了两天两夜,终究还是狠下了心肠,这个孩子,不能再留,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
不是她心狠,不是她不爱肚子里的孩子,相反,却是因为太爱了,不忍他生下来就遭受别人异样的目光,生下来就没有父亲,生下来,就身世堪怜,在这冷情的世上,受尽苦楚。
所有的痛苦,她这个妈妈承受过一次就已经足够,再不用,将那可怜的孩子也送到人世,和她一起受尽折辱。
素锦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她刚想坐起来,却不料一阵的天旋地转,整个人就向床下栽去,幸而床并不高,可是这一下子也将素锦摔的半天都爬不起来,她伏在冰冷的地板上,双手却是下意识的护着小腹。
素锦试了几次,都起不来,她只好放弃,从床上拉下来一条被子将自己裹住,就那样躺在冰凉的地上,整个人像是虾球一样蜷缩了起来,她这一生,从不曾这般的狼狈过,从不曾这般的凄凉过。
她恼过他,怨过他,讨厌过他,可是独独不曾,像现在这样恨他,她恨他!恨的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恨的血液都要沸腾了,陆泽楷此刻若是在她的面前,她一定会狠狠的咬他一口!
素锦把脸贴在柔软的被子上,眼泪不受控制的汩汩流淌,她恨他,可是更恨的,却是自己。
恨自己为什么这样的不争气,为什么这样的懦弱,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告诉他,陆泽楷,我怀了你的孩子!你必须负责,你想要娶闻茜,你休想!我死都不会成全你们!
可是,她怎么能做得出?她是宁愿自己吞下所有的苦果,也不想在他的眼中看到一丝丝的轻视吧。
不知哭了多久,素锦昏睡了过去,梦中烦乱的都是看不清的人影,看不清的脸,她不知道自己梦到了谁,不知道梦中那温柔的声音到底来自哪里,在混沌虚幻之中,她好似听到莲的声音,一声一声,哀怨而又落寞…
素素,你为什么不等我?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那一双黑蓝色的眸子,宛若是地中海最深处的海洋一般让人沉溺,素锦在梦中拼命的伸出手去,她想要抓住那个影子,那个着一袭黑色长风衣,像是九天之上一朵墨色黑莲的男人…
可是,就连他,也不要她了。
她没有那一枚戒指重要,在莲的心中,她连一枚戒指都比不上。
素锦在梦中大声的哭,可是莲却是远远的站在那里看着她微笑。
素素,是你弄丢了我们的爱情,是你…
不,不是我,明明是你,明明是你撞伤了闻茜…我才无法再和你在一起,莲,安若莲!明明是你,我最信任,我想要依赖的你!
莲却是再也不看她一眼,只是一步一步的走远,素锦刚要去追,却又看到陆泽楷拥着闻茜过来,他们笑语妍妍的望着她,眸光中皆是冷嘲的不屑。
素锦就那样呆呆的看着他们,他们拥在一起笑着看了她几眼,就也跟着消失在了素锦的眼前。
素锦痴望着两人相拥的背影,忽然发现闻茜转过身来,得意的冲着她笑,她刚一眨眼,闻茜的脸却又变成了一张陌生的面孔,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可是素锦知道,那个女人,她绝对不曾见过,不是陆泽楷身边的任何一个…
她是谁,她为什么会做梦梦到一个陌生的看不清楚面庞的女人?
素锦着急的想要追过去,却忽然绊住了什么,整个人腾时向地上栽去…
“啊…”素锦在梦中尖声的大叫,她的孩子!
小腹撞在路面上凸起的石块那里,腾时下身涌起一股腥腥的温热…
那痛楚竟是这样的真实,逼迫的素锦一下子睁开眼睛,喉咙里如同火烧一样的疼,她想要呻吟,却只是发出粗嘎难听的一丝声音…
“少夫人,您可算是醒了!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啊!”张妈一把攥住她的手,止不住的老泪纵横。
素锦却是愣愣的望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嗓子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一般难受,她艰涩开口;“张妈,我这是在哪里…”
辅一开口,梦中的情境却是那般的真实,素锦腾时坐起来,一把掀了被子:“张妈,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
“少夫人,您在医院呢,您快些躺下,小少爷好端端的在你的肚子里呢!”
张妈心疼的看着她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的身子,按了她躺下,将她腮边乱发拂开,却又是一阵心酸,那个苦命的孩子,还能活几天呢?
少夫人的命真苦,少爷也真可怜,好端端的,连自己的骨肉,都没办法留住…
“张妈,您别骗我,我明明刚才做梦…”素锦想到梦中可怕的场景,不由得一把捂住嘴哽咽了起来。
“梦都是反的,少夫人,您快些躺好,我喂您把鸡汤喝了,您不爱惜自己,总要想想肚子里的孩子…”
张妈一边絮絮叨叨的念着,一边吹了吹滚烫的鸡汤,送到素锦的嘴边…
素锦顾不得吃,推了勺子着急的询问:“陆泽楷知不知道我在这里?”
“我当然不敢给少爷说…”张妈想到素锦一向固执,若是她告诉陆泽楷她的事情,她一准儿就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素锦这才长舒一口气,无力的躺回床上;“张妈,我不住医院,我要回家去。”
张妈欲言又止,却又想到事情根本瞒不住,晚解决不如早解决,只好心一硬,搁了汤碗,轻轻握住素锦的手说道:“少夫人,我给您说一件事,您千万别激动,也不要太伤心…孩子,早晚还会再有的,您还年轻…”
素锦听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不由得怔住;“张妈,您说孩子没事的!”
张妈苦笑一下,却又落了泪:“小少爷现在还在少夫人您的肚子里,可是,却是活不了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