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定格在他视线里的,只有她一双含着泪,欲语千言的眼眸。
容承仅觉得心口里绞着一样的疼,他的心跳很快,许久都不能恢复如常,他不知道这个梦是什么意思,可他却无法只把它当作一场梦看待。
傅胭她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他,她一定在等着他去找她。
容承仅再也没了睡意,他起身下床走到窗前,窗外黎明将至,正是最黑暗的时候。
他只觉得心口宛若压着巨石,沉重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林成,再派人去找她,把所有能动用的人手,除了江城那边的,全都派出去,我要知道她的消息,林成,我必须要知道她的消息。”
林成在凌成五点钟接到了容承仅的电话,他第一次听到他的直属上司用这样的口吻和他说话,不复往日的淡定从容,运筹帷幄,带着说不出的脆弱和焦灼,却直直的击中在人的心上。
林成应是,挂了电话,立刻就安排了下去。
江城。
陈丽芳在睡梦正酣的时候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她怔然的坐起来,伸手将身边睡的犹如死猪一样的男人推醒:“李哥,电话…”
男人睡眼惺忪的睁开眼,却不忘记在她胸口捏一把,陈丽芳妩媚一笑,“快点去吧…”
这会儿天还早着,不到七点钟,也不知道谁这么没眼色。
李建刚下床去接电话,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孰料一接起电话,他立时就变了脸色,点头哈腰,几乎就差要跪在地上了:“哎呀方太太,怎么是您呀,您这是有什么事吗?您只管说,只管说…”
陈丽芳佯装睡熟了,却竖着耳朵听。
“行,没问题,您放心吧,您交代的事,我什么时候没给您办的利利索索的?就譬如说当年那车祸的事儿吧…”
陈丽芳藏在被下的双手蓦地攥紧,牙齿几乎要将舌尖生生咬破。
哥哥死后,她远走他乡,打工为生,她不知费了多少力气,方才从哥哥生前的牌友那里听来一个消息,哥哥生前,和李建刚打的交到最多,也是从他那里借来的高额赌债…
她一直都认为哥哥的死有蹊跷,她一直都不相信哥哥真的是想要自杀寻死,他怎么会放得下她呢?
所以她回来,想方设法的来到李建刚身边,凭借着她的年轻和几分姿色,倒是很快就成了李建刚的女人。
她不生事,安静,乖巧,不争风吃醋,对他言听计从,他对她就越发喜欢,经常把她带在身边,甚至渐渐的,一些事也不再避讳她。
“方太太,您交代的事,我自然无有不从,可是…”
李建刚嘿嘿笑了两声:“方太太,咱们当年的账还没清呢…”
“我自然信得过您,您这样的大人物,只是,我这是提着头做的事儿,手底下的兄弟们也要见到钱才肯动手不是?这样吧,不说别的,您把当初答应的五百万打到我的户头上…”
“个臭老娘们儿,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李建刚听着那边挂电话的声音,气的直骂娘,他摔了电话,嘴里咒骂着走到床边,陈丽芳赶紧坐起来,温婉关切道:“怎么了?是谁惹您生气了?”
李建刚捏了捏她的脸,有些烦躁的说道:“妈的,还真是个我惹不起的,但他娘的要是把我真惹恼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陈丽芳改名换姓,加之青春期的女孩儿,变化最大,李建刚竟是丝毫不能把她和当初那个在哥哥灵前哀哀哭泣的毛丫头联系在一起,因此也不免在她面前没有设防。
“您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得,我听你问她要钱,是不是,手头紧了?我这里还有点钱,你先拿着…”
她说着就翻身下床要去拿自己的银行卡,李建刚虽然心狠手辣,身边女人多的过江之鲫一般,却也不免动容,赶紧抱了她道:“哪里到了这样的地步,你放心吧,这是我们男人的事,不用你来多费心,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李建刚看着她乖巧躺下来,在她嘴上狠狠亲了一下,这才起床洗漱去了。
他离开之后,陈丽芳却缓缓睁开眼,她打开手机,在自己的私密备忘录里,轻轻输入了三个字。
方太太。
手机早已被容承仅手下人监控的陈丽芳却不知道,她这边的讯息,很快就被人送到了容承仅的手中。
**********
徐晋回在急救室外站了整整四个小时。
陈绍南几次劝他先去休息或者吃点饭,徐晋回只是摇头。
急救室的灯光暗掉,医生出来的时候,身上的手术服几乎里外全都湿透了。
徐晋回倏然站直了身子:“她怎么样?”
医生摘了口罩,声音有些嘶哑:“暂无生命危险,但是,未来的情况还不好说,仍需要住院观察,而且,产妇的身体受损太大,以后,就是康复出院了,怕也要落下病根…”
“什么叫未来的情况还不好说?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若不是陈绍南拉住他,他几乎就要拎着医生的白大褂把人给提溜起来了!
“徐先生,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只是,只是产妇错过了最佳的救治时间,李医生说,生产的时候又耽搁了,她失血实在太多,身体受创很严重,如今保住命已经算是万幸…”
医生喏喏说着,一颗心却提在了嗓子眼,徐晋回这个人在澜沧谁不知道?
他就是无冕之王,掌控了无数人的生死,他真要动手捏死他,他也只有乖乖接受的份儿。
陈绍南给他使了个眼色,医生赶紧擦了擦额上的汗离开了。
“晋回,这已经算是幸运了,你也别太担心了,怎么说保住了命,以后,慢慢的调理着…”
“都是因为我,绍南,如果不是我把她带到这里来,她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儿?”
“晋回,谁也没想到会这样,这不能怪你…”
徐晋回只是摇头,许久,他苦笑一声
:“绍南,我怕是要食言了。”
陈绍南只觉得整个人蓦地一激灵:“晋回,你要做什么?”
“我要娶她。”
徐晋回的眸光渐渐变的凝重坚毅:“是我把她害成了这样,那就让我用余生来赎罪好了。”
“晋回,你不能这样拿你自己和尚霆的未来儿戏,如果她身子真的毁了,她不能生了呢…”
“那就是天意如此安排,是上天让我徐晋回,注定这辈子没有子嗣!”
“晋回!”
陈绍南还想再劝,徐晋回已经抬手制止了他:“我心意已定,绍南,等她出院,我会在尚霆的董事会上宣布这件事。”
陈绍南定定看着他脸上神色,他知道,徐晋回这人向来做了决定任是谁都不能改变半分。
他现在正是对傅胭最愧疚的时候,怕是他嘴皮磨穿也没有半分用处,不如再等时机,让兄弟们一起来说服他的好。
傅胭从ICU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七天后。
或许是心里终究还有挂念,她在被医院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书后,却仍是挺了过来。
只是,生产时实在太遭罪,她回了病房却仍是起不得身,也因此,没有能够给刚出生的念宝,吃上一口奶。
她从ICU出来那一日,徐晋回就让香川山居的佣人和保姆送了念宝来医院看妈妈。
那是傅胭第一次看到她和容承仅的孩子。
都说男孩子长的像妈妈,这话还真是不假,傅胭见过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念宝几乎和她那时候一模一样。
只是,没有她乖,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小霸王。
那一双眉毛和深邃的眼窝,和容承仅却那么像,不高兴的时候就皱起来,和他爸爸,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傅胭起不来身,只能让人抱着念宝放在她的面前,她伸手摸了摸念宝的小脸,念宝好像闻到了妈妈的味道,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她,忽然就笑了。
傅胭的眼泪,却立时滚了下来。
徐晋回让人抱了念宝出去,傅胭还舍不得,一双含着泪的眼就追着念宝的襁褓,一眼都舍不得错过。
“好了,别哭了,医生说,月子期间不能掉眼泪,会伤眼睛的…”
徐晋回拿了纸巾给她擦眼泪,傅胭没有说话,只是闭上眼,缓缓转过脸,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徐晋回的手顿了一下,他把纸巾放下来,将被子给她盖好:“睡一会儿吧,我在外面守着你。”---题外话---念宝宝来了,你们的月票快快拿来吧,妈妈真的很伟大很辛苦,做了妈妈方才知道,真的为孩子牺牲了太多太多,一言难尽啊。过几天还要加更呢!
第169章她说:“徐晋回,让我最后看他一眼吧。”
徐晋回的手顿了一下,他把纸巾放下来,将被子给她盖好:“睡一会儿吧,我在外面守着你。”
他站起身,看她小小的一个儿蜷缩在被子下,哪里像一个刚生过孩子的女人?
不见丰腴和好气色,枯瘦的像是快要凋零的花儿泗。
徐晋回心里难受的不行,几步出了病房,点了烟送到嘴边,却又摁灭了。
傅胭不喜欢人抽烟,他每次抽了烟去找她,她都会躲的远远的,其实他也试着开始戒烟了唐。
只是她出了这一遭事儿,他实在太怕,没能扛住,就又抽上了。
傅胭听着他走出去,原本一直闭着的眼睛,却缓缓睁开来。
她看着面前洁白的墙壁,鼻端缭绕着的都是药水的味道,她动了动身子,身下隐约又有出血,仿佛那些失血,耗尽了她的生命和体力,她连转身和抬一抬手,都能出一身的虚汗。
傅胭不由得想起妈妈。
傅家之所以只有她一个孩子,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妈妈身子不好,爸爸实在舍不得她再受伤害的缘故。
也因此,她小时候一直爱生病,是胎里带来的病根。
后来长大一点,身子渐渐好了起来,爸妈一直揪着的心,也就放下了很多,唯一让家人有点忧心的,大约也只是她的生理期问题。
她经期不稳,还有痛经的毛病,妈妈曾经很担心的和爸爸念叨过,怕她将来生产上也和她一样不顺遂。
却没想到,真的应验了。
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傅胭清晰的感觉到,她再也回不到过去那样健康活泼的傅胭的样子了。
就算她活下来,就算她一天一天康复,可她也知道,她的身体,终究还是亏损的太严重。
她很想容承仅,尤其在生了念宝之后,这想念,渐渐的快要泛滥成灾。
她想要在容承仅的怀里痛快的哭一场,在他的身边,安心的睡上一觉,不像是在香川山居的那些日夜,就算是熟睡,她的眉毛也皱着,没有片刻的舒心。
她想要和他一起看着他们的孩子长大,成人,如他一样高大英俊,会护着她,爱着她,也给她撑起一片天来。
她想有一天如果真的要离开这个世界,她也想在他的身边,让他抱着她,然后她就安安心心的闭上眼睛。
如果她真的死了,她也不要他余生就守着她一个,她死了,容承仅还要再娶一个妻子,可以是任何一个真心爱他的女人,却不要是鹿晚歌的好。
她的心眼终究还是很小的,她终究还是很在意,很在意的。
她好想他,她想要像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喊他一声小舅舅。
她想要像是第一次受了委屈时那样,叫他一声容叔叔。
她想要像是第一次情动的时候,在他耳边喊他的名字,容承仅,容承仅。
她那么想他,想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的攥着,快要活不成了。
傅胭渐渐哭的颤抖,眼泪如同决堤一般。
她深深的明白,她大约再也回不去了。
徐晋回不会放她走,就算他真的肯放她走,或许她自己也不愿意了。
她经历了生离,她再不想和最爱的那个人,再经历一场死别。
傅胭好像有预感,她或许这一生,到不了白头了。
徐晋回听到房间内隐约传来她哭泣的声音,他心上重重一疼,扔了烟就推门进去:“胭胭,你怎么了?”
傅胭一脸的泪痕,她浑浑噩噩的撑着身子坐起来,徐晋回惊的几乎魂飞魄散:“胭胭,你别起来,快躺下…”
他冲过去,紧紧抱住她,她的身子颤抖的犹如风中落叶,冰凉彻骨,她没有力气,喘息着靠在他的臂弯里:“徐晋回,徐晋回…”
“你想说什么,胭胭,你想说什么?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
她的眼睛里缓缓的溢出泪来,原本抓着他手臂的手指无力的松开,她剧烈的喘息着,脸色白的几乎透明:“让我看他一眼,徐晋回,让我最后看他一眼…”
徐晋回一动不动的坐着,他那一双初见时惊为天人一般的琥珀色眼瞳,
tang此刻却结了冰,成了空空的黑洞。
她的身体那么冷,可他的心却比她身体更冷。
他自小不是金尊玉贵的少爷公子,如果说这世上的苦难有十分,那他大约尝过其中至少九分,可那些苦的犹如吞黄连一样的日子,却也未曾有一刻要他心底生出这样浓深的绝望和无能为力。
他永远都等不来一个心不在他身上的女人了。
可他却连推开她的勇气都没有。
他想要断然拒绝,想要告诉她,傅胭哪怕你死了也只能在我身边,可他望着她那一双眼睛,那一双犹如初冬覆盖着一层薄霜的枝叶一般快要枯萎的眼睛,他张了张嘴,说出口的,却是一个涩到了极致的‘好’字。
她泛白的唇一点点的扬了扬,那是第一次,她对他说:“徐晋回,谢谢你。”
似乎是因为有了盼头,她的精神一点一点的好起来,因着这一份求生的意志和对医生治疗的配合,到念宝快要满月,她也快出月子的时候,她已经可以下床走几步了。
冬日也有春暖无风的时候,医生常会建议她出去走一走。
徐晋回总是兴师动众的,弄了一堆人在她身后跟着,傅胭有时候觉得他小题大做,忍不住要抗议,可他在其他事上都会纵容,却偏偏这一点上,倔的可以。
寄荷私底下悄悄对傅胭说:“小姐啊,你不知道,大家都说徐先生是被吓坏了,再也不敢大意了。”
当日她生产时发生的那些事,谁心里没阴影?
如若不是她命大,他回来的及时,说不得,她这条命早已丢了。
寄荷还告诉她,从那一晚之后,香川山居里的人,再没有见过徐朝云。
有人说她被徐晋回杀了,也有人说她被放逐到国外,这一生都不能再回中国,更不能踏进澜沧一步,还有人说,徐朝云是自己想不开自尽了,总之,各种传言,形形色色,傅胭不想知道她的事儿,也不想听到她的名字。
寄荷就再也不在她面前提起徐朝云,及至回到香川山居,上下的佣人好像都很默契的,再没人提起徐朝云了。
她在香川山居住了将近五年的那一栋楼,被封了起来,听人说,徐先生想要拆掉那栋楼,建个小小的儿童乐园。
傅胭听得这个消息的时候,也不觉失笑了。
香川山居这样的地方啊,铁丝网围起来的一栋精致牢笼,监狱一样有着无数持枪的看守,竟然要建什么儿童乐园,说出去,岂不是可笑吗?
傅胭这些天没有心思关心任何事,她所有的劲头,都扑在了三天后启程去郾城这件事儿上。
她难得这样有兴致,上上下下把佣人们指使的团团转,可却没人抱怨,相反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
傅小姐还是第一次这般高兴,她高兴了,徐先生自然也高兴,徐先生高兴了,香川山居原本那些沉重的氛围立时就一扫而空。
徐晋回看她忙的一会儿额上就出了一层薄汗,不由拉了她将她按在沙发上:“你要准备什么,都有佣人去忙,你别累着了。”
傅胭摇头:“我只是吩咐一声,并不累,念宝第一次出远门,我不放心,就感觉什么都要带上才能安心。”
“那有什么,反正咱们人多的是,你就是想把香川山居搬空了都随你。”
傅胭只是淡淡一笑:“你去忙吧,我还要去看念宝。”
“我跟你一起。”
他跟着站起身,傅胭也没拒绝,两人就一起去楼上的儿童房。
谁都没有再提起,他从前说的,念宝一到满月就要被远远送走那件事。
念宝吃饱了,正被保姆抱着哄睡,胖胖粉粉的一张脸,小团子一样的可爱,这一会儿正打瞌睡,迷迷瞪瞪的,却又努力想睁大眼再玩一会儿,说不出的呆萌。
傅胭见了心里就欢喜,伸手把他抱过来,徐晋回想要拦,可见她一双眼睛那么亮,满是喜悦的样子,终究还是不忍。
念宝认出了母亲,高兴的咿咿呀呀个不停,可终究太小,在傅胭怀里不过片刻,就还是香甜的睡熟了。---题外话---小舅舅,老婆孩子都在等你啊~~~谢谢亲们的月票,我都看到了,好感动!已经第11名了!!
第170章她就坐在窗子边,静静看着她最心爱的那个男人。
念宝认出了母亲,高兴的咿咿呀呀个不停,可终究太小,在傅胭怀里不过片刻,就还是香甜的睡熟了。
“把念宝放在小床上吧。泗”
傅胭身体太虚太差,连抱孩子都只能抱几分钟,上次她抱着念宝多陪他玩了一会儿,回去胳膊和腰就开始疼,几宿都没能睡安生。
徐晋回就再不肯她抱念宝太久。
傅胭小心的把念宝放回小床,就在一边看着他,怎么都舍不得挪开眼唐。
她看着念宝,徐晋回就看着她。
恍惚之间,他想,如果有那么一天,她也这样看他一眼,他立时死了,大约也心甘情愿吧。
第三日,到了出发去郾城的时候。
香川山居大门洞开,十几辆车子蜿蜒而出,傅胭和徐晋回,还有念宝和念宝的保姆坐了一辆房车。
那是第一次,她来到香川山居之后,第一次,踏出这个大门。
傅胭在车子驶出大门,平缓的驶下山路的时候,傅胭再没能忍住,将车窗降下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山风卷着海的气息缓缓弥漫到车厢里来,其实都是一样的空气,可傅胭却觉得比香川山居里那让人烦闷的空气,惬意太多了。
她还想多感受一会儿,徐晋回却已经把车窗关好了,他伸手,把她鬓边的一缕乱发挂在耳上:“别吹到头了,一会儿又嚷着头疼。”
傅胭不觉自嘲的一笑:“从前看书,觉得病美人这词听起来真是让人心动向往,可如今落到自己头上才知道…”
她没有再说下去,徐晋回心里酸的难受,攥了攥拳头,佯装轻松的口吻:“等回来,咱们就一起去国外住段日子,顺便再找顶级的专家给你调理调理,不定就渐渐好起来了呢。”
“但愿如此吧。”
她声音很轻,觉得有些倦了,就闭上了眼。
徐晋回拿毯子给她盖在身上,她闭着眼,轻轻说了一句:“谢谢。”
徐晋回没有说话,看着她安静的侧脸,忽然想起那一日在医院醒来,她生动浮现在他面前的眉眼,那一颦一笑,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
“容先生,我们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当初傅先生夫妇车祸的事和林晓菲脱不开关系…”
“从江城那边探来的消息,林晓菲并没有如约把五百万打入李建刚的账户,据李建刚身边的人私底下议论,说李建刚生意上遇到了大困扰,极其缺钱,也因此,他十分生气,曾在酒醉后叫嚣着要撕破脸,鱼死网破…”
“那就让人去添一把火。”
容承仅夹着指间的烟,深邃的眉眼里,沉寂无波,他平缓的说了一句,将烟送到嘴边:“再逼一逼那姓李的,狗急了都会跳墙,别小看这些不起眼的小人物,多少事都是坏在这些人的手中。”
“是,您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下属退出了办公间,林成拿着文件夹走进来:“容先生,这是企划部刚刚送来的企划书…”
他没有接过,只是示意林成放在一边:“先搁着吧。”
林成默默将东西放在他办公桌上:“容先生,时间也不早了,您该吃晚餐…”
“去李记吧。”
林成并不觉得意外,傅小姐离开之后,容承仅每隔几日总要去李记一次。
有时候会吃点东西,有时候,也只是在那里坐上一会儿。
这一会儿正是饭点,李记的生意一向都格外好,容承仅没有去楼上的雅间,只是在窗边随意找了个位子坐下来。
“容先生,您吃点什么?”
林成询问了一句,容承仅看了看单子:“随便点一份粥吧。”
李记对面是一间咖啡厅,靠窗的位子,傅胭正安静的坐在那里。
隔着一条窄窄的街,不足十米的距离,她甚至能看清楚他每一个表情,或者蹙眉,或者沉静,或者低头和林成说话,或者就一个人静静看着远处。
他看不到她,这间咖啡厅是徐晋回特意选好的,她能看到
tang窗外的人和景,外面的人却看不到她的存在。
念宝在推车里沉沉睡着,傅胭一直都保持着那个姿势坐着,她看的那么认真,那么专注,就仿佛这世上,除了那个男人之外,再没任何人任何事能吸引她的目光。
徐晋回转过脸去,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若让他的死敌或者对手知道他徐晋回做这样的事儿,怕是嘴巴都要笑歪了。
是啊,这事儿若放在两个月前,他自己都不信。
可却就是如此,他陪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儿去见她喜欢的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