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扶半架着把龙三弄到了坡底,就着月光看了看他的伤,箭尾已经折断了,箭头还留在肉里头,龙三安慰道:“该是没伤到骨头,不太疼。你替我拔了,我怀里有金创药。”
凤宁咬咬唇,从龙三怀里摸出药,深吸口气,用手拨开那伤处,仔细看了看。此处没有什么疗伤的器具,也只好狠狠心了。她摸了摸,找到了箭头勾的地方,避着那勾的方向快速用力一拔,“卟”的一下涌出不少血,龙三闷哼一声,凤宁已经飞快地替他洒了药粉。
龙三闭了闭眼,调息运气。凤宁在一旁丝毫未闲,她用剑挖了个坑,把沾血的泥和箭头埋了起来。此处也不宜久留,对方若是发现马上无人,就一定会折返搜查。龙三用眼睛示意得继续往下走。凤宁架着他一步一挪,行进速度极慢。
龙三两腿发软,实在是走不快。凤宁一咬牙,把剑背到他的背上,又拉过他的双臂由后搂上自己的肩,然后弯了腰,背抵着他的胸腹一用力,将他背了起来。
龙三比凤宁高了近一头,凤宁双手托勾起他的腿走得甚是吃力。龙三小声道:“我很重。”
凤宁喘着气,大步向密林里奔,一边答道:“不怕,我有的是力气。”想想又道:“我平素吃得多,这会子可不就派上用场了。所以以后可不许再笑话我食量了。”她对当初被讥笑一事仍耿耿于怀。
龙三被她逗得很想笑,可是却没甚力气大笑,倒象是呛着了直喘气。可凤宁还是听出来了,她恼了:“笑什么笑,都这样了你还笑。”
“有你在的地方,总是能让人笑。”
“那你是在笑话我吗?”凤宁不服气,往上垫了垫,免得他滑下来。
“我是在夸你。”龙三身上的毒性上来了,他眼前发黑,觉得自己快要昏倒了。可他知道若是他失去意识,凤宁怕是会慌张起来,他咬咬自己的舌尖,吃了一痛,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我可听不出来你在夸我。”凤宁拌着嘴,忽地脚下一绊,险些将龙三给摔了,她忙稳住了,借着月光却发现落脚的坡壁上似有个隐蔽的土洞。凤宁放下龙三,近前拨开长草藤蔓,确认真是个大土洞子,她把龙三拖进去,再加上自己,这洞将将能容下。
她急急再拨些长草枝条过来,站在洞口一看,正正挡好,若不细看,真是瞧不出异样来。凤宁大喜,掩好洞口,探身进来,觉得这下安全了。就算那些人再返回来,也不容易找着他们俩。
洞里头奇黑,洞口的掩护把月光都挡了,凤宁摸索着,摸到了龙三的手,他的手冰冷,身上也是极冷,凤宁担心起来:“那毒怎么样?”
龙三一直在运气试探,最后答道:“不是要命的毒,只是能让人麻痹失去意识,该不会有事。我若是没了动静,你莫慌。看情形他们是想活捉,并非要下毒害命。我现在知道了,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拖累了你。”
凤宁将他紧紧抱着:“我不怕。”
“嗯,你胆子最大,又有力气,是个顶好顶好的大家闺秀。”龙三安抚着她,觉得意识慢慢飘远。
“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讲笑话呢。”凤宁觉得他冷得厉害,心里有些害怕了。毒是要不了命,可他受了伤,又在这湿冷的土洞里受冻,便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她把他紧紧抱着,恨不得把身上的热量全给他。“龙三,龙三,你别丢下我啊!”
力大如牛的龙三夫人
可不论凤宁怎么紧张怎么不希望发生,龙三还是没了意识,再答不了她的话。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凤宁紧紧抱着他,心脏“呯呯呯”的乱跳,她真怕他再醒不来,真怕他再不能跟她瞪眼叹气说俏皮话。她把他紧紧抱着,挨得这般近,终于听到他的心跳和呼吸,这轻悄的声音安抚了她。
凤宁缩在龙三身边,静静的,一动不动。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了纷乱的马蹄声,她心里一跳,那些人果然折返回来了。
她听到远远有人大声骂:“娘的,就这点地方,他们还能跑哪去?”另一人道:“那边有个坡,下去看看。”然后,就是重踏地面的声响,几个人该是从坡上跳了下来,在周围乱转着。
这夜里头寂静,声音传得远,虽隔了一段距离,但凤宁还是听到了,那几个人到处搜查,过了一会竟然朝着凤宁他们藏身的方向而来。凤宁放轻动作摸索着,摸到了那把剑,她握在手里,倾身挡在龙三身前严阵以待。
有两个人走近了,他们举着火把,火光在凤宁藏身的洞口外头刺眼明亮。凤宁屏住呼吸,绷紧了身上每一根神经。那两人返来复去的走了两趟,终是喊了声:“什么都没有。”而后一众人又骑马离开了。
凤宁又等了好一会,听得外头没动静了,这才舒了口气。她放松下来,转身复去抱龙三,黑暗中没把握好位置,一搂之下,脸贴着脸,头对着头。凤宁一愣,说不好自己心里头的滋味,她慢慢抱紧了,将自己的头枕在他肩上。
抱了一会,觉得他身上开始热了起来,凤宁一惊,可不敢什么旖旎的心思,她知道他正如她所料的,开始生病了。此刻外头也不知是何情景,那队人会不会再回头发难,凤宁全无把握。可这样放任龙三不管,定不是个办法。
凤宁想了又想,终决定先把龙三放在这,自己先去探探路。她小心探头出来仔细观察,确认安全,爬了出来,又回头把洞口好好整理了一番。心里对龙三道:“你等着我,我很快回来。”
凤宁施展轻功,一路急奔,一口气跑出近十里地,终于看到一座农家小院。凤宁按捺住兴奋之情,悄悄潜到那家人的窗外查探。那是老实巴交的一对中年夫妇,他们正准备收拾屋子就寝,两口子念叨着一些琐事和家长里短,听着应是良善之人,凤宁又转了一圈,确认这附近没有危险。于是她调转头奔回龙三藏身处,颇费了劲又把他背了起来。
这次凤宁的体力可没有原先那么好了,这熬了小半夜,往返又跑了二十里,最重要的,晚饭她根本没吃饱,所以背上龙三,凤宁只觉一块巨大的沉甸甸的石头压着自己,差点没脚一软跪下了。
她咬咬牙,深呼吸几下,提气运力,迈开步子用尽全力的朝那农户家快走。这荒郊野外,四下无人,林中偶有些动物虫鸟的声响,伴着幽洁的月光,实在是称不上气氛好。
凤宁不敢明目张胆的走大道,她怕那些人再找来,她挑了些隐蔽的小路爬走,越走速度就越慢,越走就越是喘气。两条腿累得似被这泥土地给粘着了,拔脚都难。
凤宁一边喘气一边给自己鼓劲,看,离那农家又近一步了,到了那,就有屋子可以呆,有炉火有床有被,说不定还有吃的。又迈了两步,又近了。
她正数着步子,冷不防下脚踩着了石子,她本就是勉强运力,这下平衡再撑不住,一下摔了。这一摔非但把凤宁的手掌划破,膝盖擦伤,龙三也给摔醒了。他呻吟一声,睁开了眼睛。
凤宁一见,顾不上自己,忙扑了过去摇他:“龙三,龙三,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
龙三看着凤宁,微眯了眼对自己的处境反应了一下,回道:“摔得很疼。”
凤宁拍拍他胳膊,说道:“醒了就好。”
她这牛头不对马嘴的接话方式又让龙三想笑了,可他又觉得冷又觉得热,身上还疼,实在是笑不出。凤宁扶他坐起:“你病了,不能呆在土洞里,我找到家农户,该是可以投靠的。现在就是要把你运过去。”
龙三试着想站起,但腿脚发软,竟是一点力都使不出,凤宁蹲他身前,把后背露给他:“来,你只能靠我了。”
龙三眨眨眼,感谢的话终是没说出口,一边嘀咕“我很重”,一边趴到了凤宁的背上。凤宁咬着牙费劲的站了起来,过程中差一点又栽倒。她站稳了,喘口气,勾着龙三的两条腿把他往上踮了踮,他身长腿长的,都拖地了。凤宁抱怨:“你不但重,你还高,背着太不方便了。”
她抱怨的语气终是让龙三乐了:“真是对不住,没长好。”
“没关系,我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龙三醒了,凤宁忽又觉得自己增了百般气力,有人拌嘴的感觉就是好。
她走了一段,又差点摔了,只得停下来喘喘气,龙三终是不忍,便提议:“不如把我放在这,你去找了帮手再来接我。”
“不好,不好。”凤宁接着往前走:“没多远了,快到了。把你放在这,弄丢了怎么办。我把你家宝物弄丢了,好歹保住了那小盒子,算是抵过了,若是把你弄丢了,我拿什么赔啊?”
龙三不说话,脑袋靠在她的脑袋边,双臂抱着她的肩,两条腿半拖在地上。她背人辛苦,他这被人背着的也辛苦,可这黑夜里,如此处境下他心里却似有安宁。
凤宁道:“龙三,你说话呀,你不用回答我,说说话就好。你一说话,我便有力气了。”
龙三忍不住乐了,他道:“我实在是没力气,你莫要逗我笑。”
“哪里好笑。”凤宁嘀咕着,但确实似乎是走得快些了。
过了好一会,凤宁撑不住又有问题了。“龙三,你有没有听过花娘唱小曲?”
“嗯?”这问题让龙三晕沉的意识清醒了一些,这可得小心应对,她接下来不会该问哪个花娘唱得好,唱地什么,他中意哪个了吧?
果然凤宁是接着问了,可她问的是:“那你听过那么多,总该会唱一两首吧,我这么累背着你,你哼个小曲我听听,给我鼓鼓劲,行吗?”
龙三无语凝噎,他明明受了伤中了毒,他还生着病受着冻,为什么会有人要求他给哼小曲?他考虑着他不说话,能不能让这疯女人以为他又晕过去了。
“龙三,你说句话啊,你现在挺精神的,能哼几句的吧?”凤宁一边喘着气一边还非要勾搭龙三聊天。
龙三不知该给什么反应给她才好,只得继续虚弱地装聋作哑。
“龙三,你是不是不会唱?那是因为听得少还是因为听得太多了?”凤宁这话让龙三终是忍不住扭头在她耳上一咬,他什么时候说过他听过很多花曲了?
他这一咬并不重,凤宁却“啊”的一声吓一大跳,然后迅速面红耳赤起来,她那个不自在,要不是身上压着这么个庞然大物,她就该蹦起来团团转了。
“啊,啊,我没有手,痒痒,痒痒……”凤宁是转不起来,也蹦不动,只得原地跺脚嚷嚷。
龙三笑得不行,没了力气也只是喘气,伸手帮她揉了揉她那红得快滴了血的耳朵:“好了没?”
凤宁扭着头在他手掌上蹭了蹭:“好象还痒。”
还痒那就继续揉揉,月光中,她的耳珠圆润,发丝调皮的拂在耳畔,那耳朵红得甚是明显,龙三又想笑了,他给她揉了好一会,凤宁终是觉得舒服了,继续迈开步子向前走。
两个人经过这个小事一打岔,皆变得安静起来,凤宁闷头卖力走着,龙三头靠着她的头,忍着不适不想给她再添麻烦。
可是凤宁实在安静不了多久,过了好一会,她一边喘粗气一边挣扎着说:“龙三,你刚才那样,算是轻薄我了吧?”原本这话的语气,要么羞,要么恼,可凤宁累得跟拉犁的老牛似的,整个象是干苦工的在讨债。别说气氛,连调子都走偏了。
其实龙三刚才那一嘴下去,心里真个是悔死,明明都盘算好了,保持距离,理智待她,可是她总能把情况弄得乱七八糟。一时冲动之下亲近了,见她似没什么反应,不羞不恼的,他又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如今隔了这许久才来质问,实在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最重要的,她问的口气,实在让他又有些想笑了。
见他没说话,凤宁急了:“你是不是又偷笑?明明是你不对,你还敢偷笑。”
龙三这下是真的笑了:“你先头使唤我给你哼小曲,也是调戏。”
凤宁一时语塞,哼哼着不服气:“那我调戏成了吗?你唱小曲了吗?你明明没有。可我的耳朵确是被咬了。人家长这么大,耳朵还没被咬过呢。”反正怎么算都是她吃亏的。
龙三真得很想求她,别再逗自己笑了,可他知道求也没用,于是只得道:“那个,确是我错了,我跟你赔不是。”
“哼。这么重要的耳朵,赔不是就行了吗?”
“那你是想怎样?”龙三很想让她停下来喘喘气再拌嘴,可是他也知道她如今状况已是强撑,一停下怕是再难迈动步子。他劝道:“你先莫恼莫说话了,等到了地方再骂我可好?”
“不好,别打岔。”凤宁气喘如牛,却是不依。她费劲道:“赔不是可不行!你且交代了,你咬过几个姑娘家的耳朵?”
历劫诉情的龙三夫人
龙三哭笑不得,没了办法,只得很沉着的不说话。凤宁急了,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你可得说,装聋作哑那可是不能够的。”龙三挪了挪双臂,紧了紧,头靠在她的脸旁,他个子高大,这样似把她抱在了怀里,他轻声悄语:“莫恼,莫恼。”
凤宁一下脸又红了,不知说什么好,赌着气闷头走,再不与他说话了。过了一会,龙三悄声唤她:“凤宁……”
凤宁“哼”了一声不理,龙三又唤:“凤宁……”
凤宁神气了,粗声粗气的回道:“烦人,叫什么叫?”
龙三道:“你说的那个农户,快到了吧?”
“咦……”凤宁抬头张望:“你怎么知道?”
“这里有人为铲出来的小土径,定是附近有住家走动的缘故。”龙三解释着,这个发现实在让他高兴,再走下去,他估计他们两人都要撑不住了。
凤宁细一瞧,确是如此。又走了一段,马上就要看到农屋了,她找了个隐蔽之处,把龙三暂时放下了,道:“我再去打探一下,若是没问题便回来接你。”
龙三也知须得如此,凤宁无须交代便想得周全,倒是聪明,他点点头,把剑交给她:“你多加小心。”凤宁点头,走出两步又折返:“这剑还是留你这,你行动不便,有个什么万一,剑可防身,我能跑能跳的,没关系。”她把剑塞到他手里,速速离去。
龙三眼见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不禁长叹一声,他又没把持住,他明明一再告诫过自己的,却总是一冲动便失了礼数。没等他懊恼完,凤宁又匆匆跑了回来:“龙三,周围我看过了,没问题,走,我们演场戏,就能有屋子住一住了。”
她一边说一边把龙三架了起来,龙三问:“你怎么个打算?”
凤宁冲他一笑:“装可怜呗。”她说完,架着龙三走了几步,就开始嗷嗷的喊:“救命啊,救命啊……”
她毫无预警就开始演起来,那慌张的语气把龙三吓岔了气,狂咳了几声,凤宁半拖半抱地拉他向前走,一边大声道:“相公,相公你怎么样?再坚持会,咱们定不会有事的,你且再忍忍,一定会找着人家救命的……”
四下无人,凤宁一个人独角戏演得投入,龙三禁不住又咳起来,凤宁这下又哭又喊了:“相公,相公,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如何跟婆婆交代?我们两岁的女儿还等着我们回去呢?相公,相公,你一定要撑住……那些杀千刀的山贼,我变了鬼也不会放过他们的……相公,你不要丢下我,你可不能死啊……”
好一个上有老下有小,路遇山贼变厉鬼,龙三捂着胸口,他压根不需要配合假装,他完全被她给唬得伤情加重,笑不出咳不出,这硬能给憋出个内伤来。
“哎呀,相公,快看,有户人家,我去求人救命,你等着,千万别死……”凤宁认真的演下去,她丢下龙三,快速跑到那户农家的门口拍门,里面的灯马上就亮了,屋主连问都没问都把门给开开。很显然,其实这家人早被外头动静惊醒,在里头倾听偷看琢磨了一会了。
“大叔,大婶……”凤宁真象个遭了山贼的小媳妇,看到有人应门,卟的一下就跪下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我与相公从娘家省亲回家,结果路上遭了劫,我相公为了护我,受了伤,我们一路逃,可这夜里寒露重,我相公带着伤熬不住,病了,我们走了很远,实在是走投无路,救大叔大婶救我们一命,我们一定重金报答的。”
那四十多的农家汉子一摆手:“快别这般说,救人一命,不求报答,你相公在哪?”凤宁一边指一边就往龙三身边跑:“在那呢,在那呢。相公,我们有救了,我们遇着好人家了。”
农汉跟着凤宁一起,一左一右的把龙三架扶了起来往屋里带。那个农妇掌了灯急急过来替他们照着路,进得屋来一看龙三那一身泥一身血,还有惨白的脸色,“哎呀”一声惊叫,对这遇山贼之说是信了十足十。
农汉两口子低声商量几句,农妇新点了盏灯出去了,农汉过来说:“我家还有间小侧屋,原来是我闺女住的,她嫁了人便空出来了,正好让你俩凑合先住一晚。我家住得偏,离村里有些距离,要找大夫就得等明天了。”
凤宁赶紧谢过,农汉又说:“我姓马,你们如何称呼?”
凤宁答得顺溜:“我相公姓朱,我姓杨。”农汉低头看了看龙三身上的伤,道:“朱公子这伤看来不轻啊。”
“我家相公做生意,知道行走不易,身上备了些金创药之类的,所以算是捡回条命。就是先前失血过多,又被山贼追杀,这夜里头冷,就受了风寒了。要不是马叔你们收留,怕是熬不过今夜呢。”凤宁说着说着又抹了泪。
这时农妇过了来,那马叔便道:“那小屋收拾好了,你们先休息去,一会我家婆娘再给你们弄点热水吃食什么的,你们需要啥,尽管说。”
凤宁应了,龙三这时虚弱的唤了声:“凤儿。”凤宁低头过去听,之后从他怀里掏出点碎银:“马叔,马婶,麻烦你们了。这些银子是我们住宿吃食的费用。”
马叔一皱眉,凤宁把银子塞到马婶手里,又道:“这是要的。过日子都不容易,我们扰了你们,确实添麻烦了。”马叔两口子对视一眼,收下了。
凤宁拉了马婶的手,又道:“我还有一事相求,那些山贼按理得了钱财该无事,但那为首的看我美貌,非要夺了我去,我相公这才与他们拼起来,之后被他们一路追杀。我们实在担心,他们会不会寻到此处来。或是有人打听,请马叔马婶务必要替我们保密啊。”
“那群王八蛋!”那马叔听了这个,真是生气,一拍胸脯:“你们放心,我马勤虽是个粗人,但仁义道德是知道的,既是救了你们,不会再把你们往火坑里送。你们只管在我这藏好了,我会替你们守好消息的。”
马婶也点头,抚着凤宁的手:“放心吧。”
凤宁抹着泪,可怜兮兮的一个劲道谢。而后大家把龙三扶到小侧屋,又张罗了水、炭炉、被子、枕头等。凤宁替龙三重新处理了伤口,趁龙三打坐运功逼毒之时,又跑了厨房,在马婶的帮助下煮了一大碗地瓜粥,热乎乎的端了进来。
“龙三,龙三,快来喝点热粥。他家没别的,太晚了不好弄,先凑合着,要明日里才好张罗别的吃食。”
龙三这一折腾,倒是精神不少,他接了粥碗和勺,吃了起来。吃了几口,抬头看凤宁正盯着他看,他看看手里的粥,问:“就这一碗?”
“嗯。”凤宁点头:“这碗可大了,不够你吃吗?”
“那你呢?”
“我不饿。”凤宁刚说完,肚子就咕咕的响了起来,她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
龙三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
凤宁坐过去,龙三盛了一勺粥递到她嘴边:“吃。”
凤宁咽咽口水,摇头:“我吃这个也吃不饱,与其两个人都饿肚子,不如让你一人填饱了呢。你病了,该吃些东西,我没事,等明天白天就有吃的了。”
龙三举着勺不动:“我是要吃点东西,所以这碗咱俩分。”凤宁心里一甜,张嘴把粥咽了。她接过碗:“让我来拿,别累着你。”
“腿疼不疼?”龙三吃了一勺粥,问道。凤宁低着看看自己的膝盖,嘿嘿笑:“没事,我可皮实了。”
“你背着我走了那么远的路,明天腿该抬不起来了。”龙三喂她喝口粥,又道。
“那不怕,我们在这有被盖有饭吃,比土洞可强多了,你快些好起来,我的腿没事,大不了,明日与你一起养病。”凤宁觉得这样你一口我一口的,这地瓜粥比山珍海味还好吃。
这夜里,两人收拾妥当,换上了马婶给张罗的干净衣裳,挤在硬硬的土坑上睡了。他们窝在一起,盖着同一床被子,凤宁全身的疲惫酸痛都泛了出来,可紧挨着龙三,感觉他捂出一身汗体温正常了,她却觉得这土坑真是暖和又舒服。黑暗中,没有别的声音,只有龙三和自己的呼吸声。